第一章 從“劍雨”世界中醒來
他突然從沉睡中蘇醒,左胸口上一道劍傷深可透骨。但他卻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受傷,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躺在這個古香古色的屋子里。腦海中一大段不屬于他的記憶,感覺頭骨都要疼的裂開了。
他隱隱感覺自己的床榻在晃動,似乎是在一艘船上,但他卻渾身動彈不得。
“在你胸口的這一劍,常人鐵定活不了。可是你的五腹臟器與常人異位。一般人是心臟在左,你卻在右。”
一個容貌枯瘦的老者,走到他身邊。身穿一身干凈的白衣,上面不見一縷污垢和灰塵。他將自己的傷口處理干凈,放出淤血,上藥縫合。手法干凈利落,不虧鬼手之名。
這個枯瘦老者他似乎很熟悉,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腦海里的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涌來,他又陷入了無盡的黑暗。無數回憶在他腦海里慢慢濾出頭緒,他終于知道自己的軀殼原來叫張人鳳。
他的父親是當朝首輔大臣張海端,在今夜,因為家中珍藏半具羅摩遺體,引來了殺手組織黑石將其滿門誅滅。
黑石乃是朝廷黑暗之基石,其勢力之大原本當年錦衣衛和東廠更甚。天下官員的任命都要經過黑石同意,且每年按例進貢金銀,如有不從就會遭到暗殺。
張海端乃是朝廷首輔,文人士黨的領袖,天下有名的大儒,與黑石的朝堂勢力是天生的對立面。他為了對抗這無孔不入的殺手組織,他不但暗中聯絡江湖中各路奇人異士,而且還收羅禁宮大內珍藏的諸多武功秘籍讓獨子張人鳳秘密修煉。
機緣巧合之下,他獲得半具羅摩遺體。八百年前天竺人羅摩,渡海到中原弘揚佛法。他自愿凈身進梁武帝宮中講法三年,之后在九華山面壁十九年,連成絕世武功。在他死后,遺體不朽不腐,化為干尸。江湖傳說,誰能拿到遺體,參悟其中奧秘,就能武功天下無敵。
張海端本想令當世名僧陸竹進京為張人鳳解析其中奧秘。可沒想到,消息走漏,反倒惹來殺身之禍。
幸好怪醫李鬼手也是被張海端秘密網羅的江湖人之一,他行蹤詭秘,獨來獨往,黑石的密探也未曾發覺。此人一直潛藏在京城運河之上,撐著一葉扁舟。張家及其黨羽被血洗的那晚,他就在暗中窺視。可惜他醫術雖高,但武功平平,只能暗中潛伏,救下張人鳳的性命。
當他再次醒來,李鬼手已經徹底穩住其胸口上的劍傷,這一劍雖未穿心而過,但也將肺葉刺個通透。如此沉重的傷勢,換做常人,恐怕今后說話喘氣都費事。可他這是感覺傷口隱隱作痛,胸腔起伏竟然毫無任何不適之感,足見鬼醫醫術精湛。
但這還不是李鬼手最厲害的本事,他在江湖上之所以人稱“鬼手”,是因為其易容手法天下無雙,能把老人變成小孩,男人換成女相,巧奪天工,如神鬼一般。
張人鳳端詳著鏡中自己的面孔,濃眉大眼,方口闊目,和首輔大臣那張威嚴仁厚的面孔年輕時起碼有九成相似。這樣一張臉若是放在相書里,那就是典型的有官相,必有仕途前程。但他現在卻并不想要這樣一張臉。
張人鳳道:“能為我換一張臉嗎?”
這張臉無論是在朝堂之上,還是在江湖草野,都有太多人見過了。此刻黑石如日中天,這張臉就是催命符。這一點不用說李鬼手也明白,他點點頭:“想變成什么樣?”
“年輕俊俏英俊秀氣。”
李鬼手一愣,按理來說,想要隱匿身份的話自然是樸實無華的面孔,最好是混在人群里就讓人記不住的。這個道理就連他一個不常混跡江湖的人都知道。張人鳳雖然是豪門貴子,但行事素來沉穩,一直被首輔視為左膀右臂,怎么突然犯起糊涂來了。
他忍不住問道:“你骨骼底子不錯,想變俊俏些倒也不難。不過,人美招是非,你這樣的身份最好還是不要扎眼。”
“天下間英俊瀟灑的人多了,又有幾個文人秀才會被殺手關注?黑石的勢力一在朝堂二在江湖,唯獨文人墨客既無權勢可圖又無威脅防,是塊空缺的盲點。所謂大隱隱于市,就是這個道理。”
若是依照常理,張人鳳為了暗中調查黑石的一舉一動,為了方便行動,自然需要一張平淡無奇的面孔和混跡人群的身份。但他既然已經熟知劇情,自然不需要冒險再做這些無用功,秀氣些的書生面孔才是最適合的。
李鬼手也不再多問,掌中端著一只小青瓷碟子。“飲下這碗藥灰,你便會擁有另外一張臉。我會用云南的蠱蟲從你的鼻腔放入,用藥物引之,讓蟲子以你的臉骨為食物。削骨之后,劃開臉皮,佐以金針,順著肌理縫合。之后要靜養三月,方可大功告成。”
他毫不猶豫的飲下藥灰。三個月,足夠做很多事情。
張人鳳文武全才,琴棋書畫,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在少林寺學藝三載,與陸竹和尚同門習武,所學擅長的參差劍法,乃是當初大內第一高手的絕技,兼具長短兵器的妙處,變幻無窮。他的武功兼具江湖與大內之所長,殘存下的記憶碎片就是一座迷宮里的寶藏,需要一點點的收集,整合,才能徹底掌握。
三個月,當纏在臉上的白紗布拆下的時候,他已經徹底變成了另一個人。原本那張勛貴公子的臉孔,已經變成一張文弱的書生才子面孔。張人鳳放下鏡子,嘆口氣道:“從今以后這世上再沒有張家人鳳了。我在這江中又重新活了一次,又是個書生相,以后就干脆叫江生吧。”
原本張人鳳在易容之后是改名換姓叫“江阿生”,但他卻覺得這個名字著實有些土氣,一點也不符合書生氣質。現在雖然只是去掉一個阿字,但聽上去卻能立刻讓人聯想起翩翩書生的風度。
李鬼手點點頭:“不錯,是個長壽的好名字。你養傷的這段時間黑石的殺手血洗朝堂,加上楊宇軒那廝臨陣倒戈,大批的官員不是被下獄問罪就是死于暗殺。沒有張首輔帶領,他們根本毫無招架之力,對抗黑石的勢力已經煙消云散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他仔細的端詳那副臉龐,手術傷口愈合的很完美,連皮膚上的顏色都毫無變換的突兀,就更別說留下什么疤痕了。他號稱“鬼手”,除了用藥施診之外,最厲害的就是手術易容之法。這個手藝江湖中普天之下再無第二人會。當初為了醫術,他一連挖開數百個男女老少的墳墓,研究骨骼變化,肌肉紋理,因此為世人所不容。當初要不是張海端暗中出手相救,他難逃挑斷手筋充軍流放之刑。
張人鳳對著鏡子觀看自己的新面孔,冷聲道:“黑石殺害張家全族,我自然要報仇。奪回羅摩遺體,斬殺轉輪王。”
“張首輔的所網羅的勢力已經煙消云散,你師父大悲禪師圓寂,師兄陸竹也死在細雨手上。就單憑你一人,如何對抗黑石遍布天下的勢力?”
李鬼手陰陽怪氣,似乎是在嘲笑江生的不自量力。
江生抬頭問道:“陸竹死了?他的武功乃是江湖首屈一指,就算轉輪王也未必是他的對手,細雨的武功怎么殺了他?”
劍雨世界的事情走向,江阿生心知肚明。但他已經在此地靜養三月,此時卻必須裝出不知道的樣子。
“哼!武功高未必就能殺得死人。當初何云寺兩大高手要是鐵了心和黑石為難,你爹也不會死那么慘了。陸竹是得道高僧,他用自己的命去度化一個殺手,這有什么稀奇?那個細雨現在就在我的船上養傷,拜托我給她換一張面孔。看樣子是真的放下屠刀了。”
李鬼手冷笑一聲,似乎是對陸竹的所作所為頗為不屑。細雨的那張臉蛋長得很漂亮,甚至因此深的轉輪王的喜愛,在黑石中地為超然。他會誤會陸竹對細雨動心,也不奇怪。
江阿生養傷的地方并不是在李鬼手的船上,為了掩人耳目他此刻居住的是江邊一座人跡罕至的野廬。李鬼手收拾了紗布藥罐子,一邊整理藥箱,一邊說道:
“細雨此刻就在我的船上,服下藥灰昏迷不醒,你此刻想要殺她易如反掌。當初張首輔救我性命,又送我大內醫術秘典,我欠他兩個人情。
如今我救你性命,保全他的子嗣,也算是償還救命之恩;殺了細雨,算是為他報了殺身之仇,足夠償還那些醫術藥方。從此你我兩家再不相欠。我只想治病救人逍遙一生,你去送死我不攔著,但也不要再牽連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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