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

　　等到金角銀角他們回來，一行人繼續向西，隊伍浩浩蕩蕩，走的比從前更要慢，而且很容易引人注目，他們在崇山峻嶺間穿行，行經哪里，哪里的飛禽走獸總是四散奔逃，害怕得不得了。\\Www。ｑВ５、COｍ\\

　　一路上無所事事，只能通過聊天打發。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白骨精在旁邊，小多會對她說悄悄話。

　　她會對她道；“白姐姐，你戀愛過，你覺得什么是愛情？”

　　因為懷疑自已愛上了黃袍怪，她便時時想著。

　　白骨精一愣，她微微轉過頭看小多一眼，然后把寶劍抱在胸前，倚著洞壁，對她慢慢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說實話，我其實不能算戀愛過。”

　　她停了停，然后又補充道：“你想啊，我大學的時候有很多男生追我，但是我那時只顧著努力，無心戀愛，到了工作的時候，又沒有更多機會認識其它的男人了，到后來要結婚，其實那個人只是在對的時間遇到了，但卻不是對的人啊，所以呢，說不上什么愛啊不愛的，那些電視電影里說的心怦怦跳，一見鐘情，眼里冒出火花來，什么吻一個人就像觸電一樣，我想那些都是寫書的人夸大加工的吧，生活中也許并沒有那樣的愛情，大部分是為結婚而結婚，或者為戀愛而戀愛的吧，有幾個是為戀愛而結婚的，而且縱使為了愛情結了婚，你也知道的。在我們那個時代，有幾個人能夠白頭到老地，我一直覺得愛情很可笑。”

　　她搖搖頭，聳聳肩，做著古代人的打扮。身為一個女妖王，卻是一個現代人的思維和想法，所有的古怪和神奇，都是帶過來的。

　　小多想起她說地，吻起來就像觸電一樣，她想起她和黃袍怪在水下的擁吻，想起自己主動勾引他，不由臉紅起來。臉上也微微帶了笑容。

　　那個吻，如今回想起來，的確是暈乎乎的，有觸電的感覺哦。

　　想到這里，小多臉上的笑容不由更多。

　　這些神情，自然全部被白骨精看到。

　　她果然是白骨精啊，便笑了笑，對她道；“怎么，你戀愛了？”

　　多多醒過來，連忙搖頭道：“沒有。沒有，沒有的事。”

　　她別過臉去，不讓白骨精再看到她的臉。拼命想把臉上地笑容抹去，可是神奇的是。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多。

　　白骨精看她一眼，對她意味深長的道：“小多，其實要戀愛也可以，但是你要想好，你到底要不要回去，像我，是肯定回不去的。所以我無所謂，但是你不一樣。明白嗎”

　　多多一愣，她不明白，便立馬說道；“我當然要回去，你也能回去，你為什么回不去？”

　　白骨精看她一眼，慘然一笑。對她道：“我與你不一樣。我是從高樓上跳下來，估計身體早就摔得支離破碎。早就在火葬場燒成灰了，在這里還有一架白骨屬于我，在那個世界，估計連骨頭都不屬于我了，也許早就燒成了灰，埋在某個山坡上或者城市的公墓里了。”

　　她說得很輕，然而語氣里都是凄涼。

　　多多知道她說的是實話，不由更加難過起來，她對她道：“姐姐不要難過，你想想你會出意外，那么現代的其它人肯定也會出意外的，要知道，在我們生活的那個時代，某天某夜，任何時刻，都有人發生意外，車禍，火災，跳樓，等等，到時候，你找到一具好地身體穿回去也可以的。”

　　她很認真很努力的安慰她。

　　白骨精笑了笑，她伸出手來，抹了抹自己美麗的臉龐，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想回去，你不要說了，我并不難過。”

　　她看小多一眼，然后笑了笑，那眼睛里面，是放下一切地淡漠，但是小多不明白。

　　白骨精知道她不明白，便對她道：“我累了，我不想再過那種生活，每天朝九晚無的工作，因為晚上加班不定時的，所以不是晚上五點，而是朝九晚無，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同事之間連友誼都稱不上，整天算計，反算計，這種生活我不想過了，不能認識其它男人，不能結婚，不能生小孩，生活的中心永遠都是工作，有做不完的文檔，開不完的會議，打不完的表格，看見上司，立馬要拍馬屁，看到下屬，隨時害怕她踩你一腳，升到你的上頭，我太累了，所以我不想回去。”

　　“可是你爸媽在那邊啊？”

　　“我爸媽？”

　　白骨精看小多一眼，然后聳聳肩膀，眉毛挑了一挑，淡淡道：“我在你這個年紀地時候，也曾經相信我爸媽會愛我一輩子，但是我在外地和工作，一共十年，我十年離家，一般是一年回去一次，每次只能呆兩三天，那兩天三他們對我客客氣氣，好得不得了，我想著我爸媽是愛我的，因為他們在我回家的時候給我做了那么多好吃的，對我好得不得了，但是后來我不這么想了。”

　　她停了一停，看了看小多不可思議的臉，她說道；“也許我太悲觀，有些話，也許不該對你說。”

　　小多說道；“沒事的，你說吧，白姐姐，我不會受你影響地，我也是大人了。”

　　白骨精點點頭，對她道：“我在外十年，我每隔一個星期就打電話回家，關心他們身體，但是他們一般不會想我，有時候我電話打多了，他們反倒會嫌我，后來我少打電話過去了，他們有事會打過來，打電話無非兩件事。要錢或者家里出了事，要我回去，十年來，我不停地往家里寄錢，不停的付出。但是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我需要什么，他們不再真正地關心我，愛過我，我后來才慢慢明白，當一個人長大了，獨立了，再奢望爸媽像小時候一樣愛自己是一種很奢侈的想法。”

　　多多道：“可是爸媽畢竟是愛你的，天下最偉大的感情就是父愛母愛。“

　　白骨精聳聳了肩膀。用雙手捧著臉，一會，她才抬起瓜子形的小臉，對她笑了笑，說道；“我想你有個好爸媽吧，我也相信我爸媽應該跟其它爸媽差不多，只可惜，也許我在他們眼里太能干太聰明，他們幫不了我，同時到了后來。他們好像覺得我很能干很懂事，不用他們操心，所以對我不關愛了，總之。到了后來，我慢慢發現，他們不再關愛我，我也不再奢望他們地關愛，到了我要結婚的那一年，我想起他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責任，我有責任為他們結婚。因為不想讓他們擔心，我有責任給他們錢，為他們養老，因為他是我們的爸媽，這是理智上的事情，但是感情上。我的爸媽再也溫暖不了我。“

　　她嘆了一口氣。淡淡道：“也許就是這種想法害了我，因為我是這樣想的。所以等到我那個要與我結婚的男友背叛了我，我就突然發現一切都沒有意思，感覺沒有一個人愛自已，所以到了最后，對著一屋子地結婚用品，覺得一直那么努力那么付出，但是得到的卻是一無所有，才萌了死志的吧。”

　　她嘆口氣，然后笑了笑，仿佛要振作自己一樣，對小多說道；“不要受我影響，你跟我不一樣，我以前太過敏感了，而且一直比較自閉，在工作上雷厲風行，一個人獨處時就很自閉，我看你很活潑開朗，很熱情可愛，你會比我活得幸福的，小多，你不用擔心我，我現在在這個世界，成了白骨夫人，可以隨心所欲的披著各種美麗的畫皮，下面有無數小妖敬我愛我，你知道，妖精們都是傻傻的，很可愛的，所以我現在活得很開

　　她說完這些話，便沖小多笑了笑，對她道；“所以說我是不愿回去的，我很享受我在這個世界的生活，現在唯一地心愿就是吃到唐僧肉，爭取盡快的長生不老，其實吃不吃到問題也不大，只是在這里，不用工作，不用掙錢，不用上班，日子閑得有點無聊，看到底下的小妖辛苦修煉，就帶著他們往西邊來了，吃不吃得到無所謂，我早就知道，一件事情要想成功，除了有十分的本事，還要十分地聰明，另外，還要加上十分的運氣。她沖小多笑了笑，表明了她的立場，然后對她道；“小多，你打算留在這個世界嗎？“

　　小多立馬搖搖頭，說道；“不想啊，姐姐，這里生活太落后了，沒有電燈，沒有電視機，沒有熱水器，沒有手提電腦，甚至連衛生紙衛生巾都沒有，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在這里撿到幾個寶貝，然后回到現代去生活。”

　　她笑了笑，愿望天真簡單，她繼續說道；“等我有了錢，在這里發了財，又能夠順利回去，我就可以回上海買一棟大房子，有了房子，我就可以過得很快樂。”

　　那是她想象的終端，就好像未婚的少女，對于婚姻和愛情的想像總是在她們穿上白婚禮走在禮堂行禮時結束一樣。

　　白骨精挑了挑眉毛，搖搖頭，看她一眼，對她道：“你真的是好天真，怪不得那些妖怪都喜歡你，因為你和他們很像，你以為在上海買到一棟房子就很快樂了，有了房子你會想要車，有了車你要想要更多地房子，更好的車，然后當物質生活到達一定的極限的時候，你可能想要愛情，這也是再自然不過的，我在現代就曾經有房子，買來結婚用的，但我買了房子之后，與買房子之前，并沒有多快樂。”

　　她停了停，然后說道；“快樂是一種心態，與外界無關，天堂和地獄只是一念之間，如果你天性快樂，那么，在任何環境里你都能活得很開心。”

　　她向她細細說明。

　　小多搖搖頭，說道：“可是我，我其實愿望很小地。我一直想著，等我有了房子，我就會比現在開心得多。”

　　“為什么這么想？”

　　她想了想，然后對白骨精認真回答道：“我一直是這么想地，等我有了房子。我就會有安全感，我工作這些年，在上海不同地地方租房子，一直沒有什么安全感，但是我有了房子就不一樣，那房子是我自己地，房產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這樣。我就再也不用擔心有人趕我走，有人要我交房租，我再也不用擔心流落街頭，流離失所，這些都不用擔心，而且還不用擔心突然間丟了工作，因為沒了工作，我也不用害怕，我有地方住，我能吃多少呢。社會主義餓不死人，我再不濟，我也能喂飽自己的，房子才是最要緊地。所以說，有了房子我就有了安全感，而不用擔心所有的這些，我就已經很幸福了。”

　　白骨精看著她，用著過來人的眼神，她的眼里有著憐憫的光，她對她道：“你剛才不是問我戀愛嗎，我回答你吧。你呢，你愛上了誰？”

　　她問起這個，多多才一呆，看向黃袍怪站著的地方，此時輪到他當值，他腰間挎著大砍刀。正站在洞口呢。高大的身影讓人很有安全感。

　　白骨精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便慢慢明白過來了。

　　她輕輕說道：“你喜歡黃袍怪？”

　　多多一呆。瞬間臉紅起來，她搖了搖頭，然后又停下來，半響方道：“我也不知道，我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事，說實話，其實我也沒正兒八經地談過戀愛。”

　　白骨精看她一眼，對她道：“怎么會呢，你很漂亮，在大學工作中應該有很多人追才是。”

　　多多笑了笑，說道：“在大學和你一樣用心學習去了，幾個追我的男生沒有讓我動心的，不能算戀愛，工作了，認識的男人都是客戶，一般都是年紀比較大的，都結婚生子了，我無意破壞別人家庭，不想做人人唾棄的小三，所以也就沒有了，今年二十四歲，也不算老吧，沒談過戀愛很正常”

　　白骨精點點頭，對她道；“恩，差不多，可以理解，其實還是在大學的時候最好談談戀愛，那樣會好很多。”

　　白骨精又看了看背著她們站立的黃袍怪，對她道：“他喜歡你嗎？”

　　多多搖了搖頭，輕聲道：“他好像心里只有百花羞。”

　　白骨精點點頭，說道：“只可惜他是妖大王，要是他是一個現代的男人就好了。不過——她看了一眼小多，對她笑了笑，說道：“現代也不會有這樣的男人地，萬物有得有失，我勸你還是不要對他動心，你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多多呆了一呆，也明白她指的是什么，立馬半響不語。

　　白骨精對她道：“你既然已經決定回去，就不讓在這里對人動心，否則的話，回去后，時空能夠割斷，但是感情是割不斷地，到時候回不到這個世界來，兩個人分離在不同的時空里，是很痛苦的事情。”

　　多多知道白骨精是為她好，便點頭對她道；“謝謝姐姐。”

　　白骨精對她道；“要是真喜歡他，就為他留下來好了，這個妖怪世界多好啊，那個世界有什么好留戀的。”

　　多多不再說話，她還是下不了決定，她想著自己之所以下不了決定，還是因為黃袍怪對百花羞念念不忘，自己只能算得上單相思吧。

　　她笑了笑，心里又難過又有點甜蜜，這種感情，真的從來沒有經歷過呢。

　　兩個人不再說話，看到火堆的火已經滅盡了，便笑了笑，相伴著睡過去。

　　到了第二天，便繼續趕路。

　　到了晚邊時，這次輪到黃袍怪金角白骨精去找吃的，其它留在洞里，等到他們回來，黃袍怪把一張白色的胡羊皮丟給小多，對她道；“天冷了。”

　　他說完這話，就轉身走到遠處去了。

　　多多呆了一呆，看著那還有點潮濕地胡羊皮，心里不由一陣溫暖。看著他站在遠處的背影，知道他是關心她的，不由心里很是甜蜜。

　　這些動作當然也落在不遠處的金角銀角的眼里。

　　晚邊的時候，當然吃地也是野果子和胡羊肉，胡羊肉味道鮮美，多多吃得很多，一路同行地人，也只有小多在吃肉之前，要放在火上烤熟，現在是包括白骨精也吃生肉了，小多坐在她身邊，對她道：“姐姐，吃熟肉吧，你怎么也能吃生肉。”

　　白骨精一愣，看到小多真誠友善的眼神，她呆了一呆，瞬間意識到什么，她真地是妖怪了，連口味都變了，然而她還是很快的笑了笑，接過小多遞過來的一塊熟肉，咬了一口，卻食而無味。

　　心中不由酸楚，再次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妖怪了，想到每天晚上，在睡夢間，聞到身邊的人發出的陣陣肉香，她的口水會分泌得特別多，全身的骨架仿佛都在活動，都在吶喊，它們實在太干了，想用新鮮的人血，濕潤的人血來滋潤，她總是在這樣的痛苦中掙扎醒過來，看向身旁睡得正熟的小多，看著她那欣長細嫩白的脖子，許多次，都想不顧一切的撲上去，把她活活咬死，讓她的血流在她的口里來。

　　可是她的骨子里畢竟是一個人，再加上洞口，不管是金角銀角還是黃袍怪虎視眈眈的眼神，她只能強行按捺自己，每天晚上，咬著牙關忍耐的時候，她幾乎要發瘋。

　　只可惜小多并不知道，她仍然把她當成同一個世界穿過來的朋友，對她以姐妹相稱，好得不得了。

　　白骨精真的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會再也堅持不住，對她動手。

　　她在那里思索著，小多對她微微一笑，對她道：“姐姐，熟的胡羊肉很好吃吧。”

　　白骨精只得點點頭，看了看默默圍著火堆坐在一旁的大妖小妖，她真想也問問他們，難道他們看到一個鮮活的人在他們面前，就沒有想吃的愿望嗎？

　　一夜無事。

　　到得第二天，在中午的時候，周邊的景色慢慢變化，山林退去，他們一行人來到一片平地上，前面橫著一條波瀾壯闊的大河，那大河波浪滔天，一望無際，只是河水是黑的！

　　黑水河！

　　白骨精和小多異口同聲的驚呼，與此同時，他們還看到一個人影一匹白馬，那個人影虎背熊腰，一把大大的絡腮胡子，正在那河邊翹首等待，正是沙和尚。

　　一行人互相看著，激動得說不也話來，他們終于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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