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

　　他卻沒有說話，繼續扛著刀向前走去。\ｗＷＷ、Ｑb５、coM//

　　多多只得一溜小跑跟上去，對他道；“剛才謝謝你救了我，我剛才怕死了，你本事好大啊，不到兩個回合，就把白骨精打敗了。”

　　黃袍怪看她一眼，一會才對她道：“以后不要和我吵架，也不要離開我的視線范圍之外，任何時刻，都要站在我看得到你的地方。”

　　他語氣淡淡的，說話的時候也沒有看著她，可是多多聽到這話，還是呆了一呆，她忘了走路，腦袋里顛來倒去都是這么幾句話。

　　任何時候都要站在他看得到她的地方。

　　這算什么，他開始關心她了嗎，他以后要保護她？

　　多多心中狂喜，可是還是難以置信，她抬起頭來，想向他問個明白，卻發現他已經走出幾米遠了，她只得沖著他的背影笑著喊道：“你是不是以后都保護我。”

　　他沒有回答，依然大步往前走。

　　多多只得小跑著跟上去，不依不饒的對他道：“說，你是不是以后都保護我，你剛才那話的意思是不是這樣？”

　　她臉上帶著笑，實在是太欣喜太激動，這幾個月來，從到這個世界開始，最開始遇見的就是他，最先被他拋棄，再遇到他時，雖然在一起了，他也時時說要把她丟棄，所以聽到這句話，她不免心中開心。

　　他看她糾纏不清，只得再次停下來。對她道：“我只是不想讓金角銀角傷心，你不要多

　　多多呆了一呆，一時沒回過神來，她對他道：“喂，你什么意思。我與他們有什么關系。”

　　他看她一眼，淡淡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被妖怪吃了，金角銀角肯定傷心之下就不會和我一起西行了，我要對付孫悟空，需要大量的幫手，我要組建一起軍隊，你明白嗎？”

　　多多瞪著眼睛看著他。心里冰涼一片，他怎么可以如此冷漠如此殘忍。

　　她咬牙道：“你沒有心嗎？”

　　黃袍怪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來，他語塞。

　　小多對他道：“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你對我好一點不行嗎，為什么同行地人，你對我最冷，你對金角銀角尊他們為大王，甚至對精細伶俐都好得不得了，你為什么獨獨對我這么冷？”

　　她說的是實話，她不明白。

　　然而。他看她一眼，卻淡淡道：“因為你沒有半點用處。”

　　一句話讓小多氣結，她說不出話來，此時此刻。真恨不得自己是妖怪，把他啊嗚一口全吞下。

　　“那你今天為什么救我？”

　　還是不甘心。

　　他卻聳聳肩膀，對她道：“前面已經解釋了，不用重復了，我們回去吧。”

　　他轉身往前走。

　　多多氣得在后面揮牙舞爪，對他怒吼道：“你以為你是誰，你了不起嗎，你也只是一顆棋子。”

　　黃袍怪一征。停下了腳步。

　　多多看到她傷害他的話起了作用，便對他繼續道：“金角銀角可憐，他們生命不能由自己作主，他們是天界的棋子，你以為你不是，你也是一顆棋子。充其量只是比他們大一些而已。”

　　黃袍怪慢慢轉過身來。他沉默的看著她。

　　多多對他道：“你以為你找孫悟空報仇你就能成功嗎，你忘了他大鬧天宮時。你曾經是他地手下敗將，你能成功嗎，就算你一個人能打敗他，你以為整個天界會放過你嗎，你是天上星官，如此逆天而行，你是不會有好結果的，你知不知道，整個天界都在忙著保護唐僧西行，我知道你想報仇，但是你不知道，無望的希望有時比絕望晚邪惡。”

　　他的眼里有痛苦。臉色越來越黑，多多心里不禁一陣快意，然后看到他凝重的神情，快意很快就消失，她的心慢慢不安起來。

　　是的，她說的沒錯，可是她為什么要撕破一切，她為什么要把真相說出來，他已經夠可憐了，為什么連他想報仇地一個希望都要給他毀滅。

　　她低下頭，不再說話，兩個人沉默著。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聽到他說道：“人應該堅強樂觀，不是嗎？”

　　多多呆了一呆。

　　他舒緩眉尖，對她道：“我曾經聽你說的。”

　　多多愣了。

　　他道：“我還聽你說過，人應該為自己想過的生活而戰，為命運而戰，為自由而戰，要苦中作樂，死里逃生。我覺得很對，我一直都是這么想的，我想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多多對他道：“這是你報仇之外的愿望嗎？”

　　黃袍怪看了看遠方，他緩緩道：“報仇之前也是這樣的愿望，下界為妖，不外也是厭倦了當星官的日子，一天二十四小時永遠守著那個方向，要聽上面的命令，不能隨便亂移動一步，要在白天隱藏起來，在晚上發光，沒有驚喜，沒有意外，受人擺布，我不再想過那種生活，所以才落地為妖，曾經是，我最大的愿望。”

　　他語氣沉重。

　　多多微笑起來，對他道：“報完仇以后，你也可以繼續過這種生活。”

　　他卻苦笑起來，對她道：“你覺得我報完仇以后，還會活著嗎，孫悟空大鬧天空最后也被如來鎮在了五指山。”

　　他地嘴角微微咧開，臉上都是嘲笑。

　　他淡淡道：“你說的沒錯，我其實也是一顆棋子，我只是比金角銀角運氣好一點而已。我當時下界，的確是我自己作主，而不是被人安排還蒙在鼓里。“

　　“所以你同情他們，對他們很好。”

　　“不是同情，是腥腥相惜。我們是一樣地人。”

　　“其實我和你們也一樣，我也只是想過我自己地生活。”

　　多多急切說道，希望他能明白。

　　黃袍怪卻低頭看她一眼，說道：“不，你跟他們不一樣，沒有可比之處。”

　　“不，我和他們是一樣的，雖然他們是妖怪。可是我并沒有因此看輕——”

　　“你比他們無恥多了，你不配和他們做朋友。”

　　多多仿佛被人捅了一刀，他說話從來如此，毫不留情。

　　他還說道：“我說的是實話，我一直在旁邊看著，兩個小子都很喜歡你，但是你配不上他們。”

　　多多負氣道：“我可沒說我喜歡他們，是他們喜歡我，你不知道我當時在蓮花洞，不知多少小妖喜歡我呢。他們都變作我的模樣。”

　　想起當日風光，她不由無限回味，臉現笑容。

　　黃袍怪對她道：“他們只是被你假像迷惑，他們以為你就是他們認為地好人。在他們心里，人是最值得尊敬最值得效仿的，我以前甚至也是這樣認為的，但是我后來改變了想法。”

　　“因為百花羞？”

　　她指出來。

　　黃袍怪看她一眼，然后微微點點頭。

　　他們兩個人，今天仿佛說了幾個月都沒有說過那么多話。她開始慢慢理解他。

　　他說：“你們人類跟我們妖怪想的不一樣，你們冷血，你們無情。你們薄情寡義，你們背信棄義，你們出爾反爾，你們虛榮，你們撒謊。”

　　他仿佛可以說出許多來。

　　“夠了。”

　　多多打斷他地話，對他道：“不是所有人都是百花羞。我不是。”

　　他卻緩緩搖了搖頭。說道：“只可惜我親眼所見，你和她五十步笑百步。”

　　多多氣結。

　　他轉過身。大步向前走。

　　多多再也不想說話。

　　他表達得很清楚，他討厭人類，他認為她和百花羞是一樣的貨色。

　　她是嗎？

　　小多跟在后面自問，她不是，她自問她不是，她現在之所以這樣，之所以會背叛整個蓮花洞，那是因為她沒有碰到她的“黃袍怪”，假若有一個黃袍怪愛她疼她，和她結婚十年，生有兩子，她才不會急著想逃離這個世界，當時她在蓮花洞，她一個人，爸媽在一千多年后的時空，金角銀角對她很有好感，可是感情不是短時間內就可以發展起來地，她還不致于因為他們沒有吃她，對她稍微好一點，就變得圣潔高尚，雖然她曾經很想作一個品德完美的人，她以后有了溫暖和愛，她也會地，她只是暫時把那些品德藏起來，因為在幾年之年，從她到開始工作地那一天起，她就慢慢發現，那些在幼兒園就學過的品行，誠實，努力，上進，善良，守信全部沒有用。

　　她回想起過去。

　　她曾經看到辦公室主任被領導罵，她還沒有笨到要記得見義勇為地品德，上前去保護她，因為她知道那是公司大忌，這樣做只會讓主任更難堪，但是事后，辦公室主任跑到洗手間去哭，她覺得她應該去安慰她，便跑到洗手間，對她道：“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我支持你。”

　　結果自此后，半年時間，她被那個辦公室主任整得半死不活。

　　她曾經在剛工作時，努力表現，事事爭出頭，卻被辦公室老人集體打壓。

　　在職場腥風血雨幾年，她慢慢變得圓滑冷漠心機世故，自私陰險。

　　是的，她想，黃袍怪說得沒錯，比起那些傻傻的妖怪和妖大王來說，她的確是不配和他們做朋友，是地，這個世界，只有受過傷的他，才看穿了她們人類。看到他越走越遠，她只得不再東想西想，加快步子跟了上去。

　　雖然知道他對她并無好感，可是想著他卻從女妖手里救了她，也稍微放了心，她想，從此后，她真的會很聽話，不會在他的視線以外地，只怕到時他又會嫌她天天污染他眼球了吧。

　　兩個人回到臨時住著的洞府著，金角和銀角都站在外面，面色焦急的張望著，看到他們兩個從叢林間回來了，兩個人才放了心，等到他們走近，金角便對他道：“去哪了？”

　　小多看了看黃袍怪一眼，黃袍怪道；“她剛被妖怪捉住了，我去救她回來。”

　　“妖怪捉去了，這里有妖怪嗎？”

　　銀角很好奇。

　　小多點點頭，說道：“一個女妖怪，叫白骨夫人。”

　　銀角道：“哦，竟然敢捉你，我現在去殺了她，黃兄，你把她殺了沒有。”

　　黃袍怪說道：“不用了，大家都是妖怪，沒必要這樣，我跟她說了我們只是過路的，明天就走，如果她放過我們，我們也放過她吧，大家以后仔細點，特別是多多，大家平時多守著她。沒了唐僧，對于妖怪來說，她也很金貴。”

　　精細伶俐又在那里嘻嘻的笑。

　　銀角也笑了笑，金角走上前來，對她道：“小多，是我不好。”他總是這么敦厚老實，這么心地善良。

　　一行人走到山洞里去。

　　精細和伶俐已經把晚飯做好，是兔子肉和鹿肉，還有野果，大家圍著火吃起來。

　　多多對他們道：“你們知不知道，白骨精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好奇怪，她原本被孫悟空打死了的，她怎么跑到枯松澗來了。”

　　沒有人理她。

　　“她真的是白骨精哩，我親眼看到她脫掉畫皮，她地脊椎骨上寫著白骨夫人四個字。”

　　還是沒有人理她。

　　她狗頭軍師的名號已經掛出去了，沒有人再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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