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千言萬語
清晨的曦光照耀在光芒之城四壁上，昭示著新一天的開始。/wWｗ、ＱВ⑤。cｏМ\\從空中俯瞰這座只有泛亞才才會出現(xiàn)的奇怪城市，有人會現(xiàn)城市內(nèi)部的街道和住宅區(qū)的規(guī)劃整潔得讓人不相信這是一個歷史悠久的直轄市，而且是在退魔戰(zhàn)爭期間一直沒受到什么損害的城市。
開臥室的窗戶，拉克西絲迎風眺望行人漸多的街道，心中充滿了從蘇云那里學來的惡毒想法：“大概只有泛亞人才會把精力用在這種表面功夫上，真是一些愛面子的民族……”
才站在窗口沒多久，門外有女傭敲門：“小姐，退魔師公會的人來了。”
拉克西絲皺了一下眉頭，關窗披衣下了樓。
在摟下等著拉克西絲的照例是懶洋洋的退魔師于寒。果然自從拉克西絲承諾自己家族也會倒向魯·菲比議員之后，各種不可思議的監(jiān)視都紛紛消失了，對拉克西絲父親威廉姆斯·格林的種種傾軋也漸漸少了，威廉姆斯家族慢慢回到了正常的軌道上來。
唯一不同的大概只有這個懶洋洋的退魔師于寒，經(jīng)常會找機會來跟拉克西絲閑聊，美其名曰交換情報，讓拉克西絲不勝其煩。讓人更加無奈的是如今退魔學院的領導者死了，退魔師公會無論如何也是惹不起的地方。
寒好像忘記了自己曾經(jīng)對拉克西絲出手，拉克西絲似乎也忘記了同樣的事。
拉克西絲心中藏著帕特里克被阿瑟蘭殺死的驚人秘密，不敢對任何人說起。只有在修煉東方體系法術的夜晚，偶然看見天上皎潔月光灑落下來，拉克西絲會想起那個一直對自己若即若離的少年。
寒每次到來，拉克西絲總會情不自禁想，如果那個人在這里，他會怎么對付這個退魔師公會來的老油條？
威廉姆斯家的客廳是于寒唯一不會懶詳洋的地方，拉克西絲下樓的時候他正在低頭翻閱一份報告，報告上還有淡淡的油墨味道，顯然是剛剛打印出來不久。
“早上好。”
見拉克西絲的一雙雪白長腿在樓梯上慢慢出現(xiàn)，于寒的眼睛慢慢亮了起來，他站起來等待拉克西絲走到客廳，送上清晨還帶著露水的鮮花和問候。
對于這種已經(jīng)接近直白的表達方式，拉克西絲應對得倒是很從容。她展顏對于寒露出外交式的微笑：“早上好。今天又有什么情報要跟我討論呀？”
寒小心地看了拉克西絲一眼，把手中的報告書遞過去：“這是一份退魔師公會剛剛收到的報告。昨天晚上有人在街頭襲擊了退魔學院的代理校長青葉安云先生。現(xiàn)在退魔師公會正在追查這件事。”
“青葉安云？”拉克西絲仔細回憶，“留了一撇小胡子，在上次聚會的時候向我搭訕的那個？”
“就是他了。”于寒此時一點懶洋洋的樣都沒有，這番表情若是退魔師公會的人看到定然會大吃一驚，“不過青葉安云似乎不是沒看清對方的臉，而是有意隱瞞著什么……我們懷疑青葉安云認識襲擊他的人。”
“退魔師公會和退魔學院之間向來有間隙，青葉安云不肯說也正常吧？”拉克西絲現(xiàn)于寒的目光總瞄上自己的腿，心里有點不爽，她開始后悔自己為何不穿一條長褲出來見這個人。“退魔師公會打算怎么辦？這可是向退魔師的權威地位出了挑戰(zhàn)呢。”
“沒錯啊，現(xiàn)在會長不在，幾個副會長聽說了都大為震怒。”于寒接過拉克西絲遞回來的報告書，撓頭道，“你情報網(wǎng)錯綜復雜，能不能幫我查一下最近克里克諾的外來人口里哪些人比較扎眼比較奇怪？放心，報酬我們會按照規(guī)定額度支付的。”
拉克西絲微笑了一下：“這有什么難的？為您效勞是我的榮幸。”
“呵呵……”于寒躊躇了一下，終于下定決心一般說道。“那么，今天可以請您吃個飯嗎？以我個人的名義。”
拉克西絲在心里罵了一句從蘇云那里學來的粗話，于寒這哪里是以個人名義邀請人吃飯？分明是在用退魔師公會的特權壓自己！拉克西絲甚至有了抬起腿給于寒一腳的沖動。
女孩對于自己厭惡的糾纏者，內(nèi)心世界往往惡毒到讓人無法想象。
所幸拉克西絲并不是那種任性的姑娘，她依然帶著外交微笑，幾分矜持幾分大方地點頭道：“樂意從命。”
“真的？”于寒完全沒想到自己的邀請居然能成功，從一直以來拉克西絲對自己的態(tài)度上，于寒總以為自己沒什么機會。這次邀請拉克西絲吃飯，于寒就是想看看拉克西絲的態(tài)度，如果拉克西絲對自己真的是一點機會都不給的話。以后對威廉姆斯家干脆還是公事公辦好了，不必放得像現(xiàn)在這么寬松。
寒哪里能想到，拉克西絲這種年紀的女孩。心思已經(jīng)比自己細膩了不知道多少倍，竟然能隱約猜出自己的想法，因此才沒有拒絕自己。
“那……”沒想到拉克西絲居然能答應的于寒激動得有點不知道怎么好。完全失去了平時的冷靜和從容，“我中午的時候再過來接你？”
拉克西絲淺淺一笑，差點把于寒的魂都笑飛：“好啊。”
送走了于寒，拉克西絲稍微準備了一下，在兩名保鏢的陪同下前往自己常去的一家情報站。
寒怎么也沒想到，女人就是女人，居然可以在答應約會的同時出去做和浪漫毫不相關的事。拉克西絲在經(jīng)過一路輾轉(zhuǎn)之后來到了一家小型商鋪門口。
這家商鋪的店門口堆放著各種古舊的書藉和看起來完全沒有什么價值的古董，拉克西絲在門口看都沒看這些東西一眼，隨手抓起沖進店門，在老板的指引下進入一房側門。
等候在其中的聯(lián)絡員看見拉克西絲親自現(xiàn)身在這種地方，難免吃了一驚。
“您這是……”
“我要昨天晚上生的一切。”拉克西絲用自己過目不忘的本事低頭寫下了報告書中重要的一部分，“有人能查到嗎？”
“……這個啊。”聯(lián)絡員看了一眼打扮得簡潔樸素的拉克西絲，心中不自覺地就為少女的輕盈心曠神怡了一把，“看情況吧，最近局勢不太好，搜集工作受到不少影響。”
“盡量找一下。”拉克西絲交代了一下近期的工作方向，帶著人匆匆離開了。像這樣的地方她一天要走十幾個，明星趕場一樣的忙碌。
※※※
早在青葉安云回到退魔學院組織大批人手去搜捕蘇云之前，蘇云和安妮早已離開。資料十三區(qū)依然和往日一樣空空蕩蕩，帕特里克生前布置在這里的法陣沒有任何被動過的跡象，十三區(qū)之內(nèi)的I料也整整齊齊沒有變化。
青葉安云卻知道，蘇云一定已經(jīng)來過了。
在空空蕩蕩的別墅門口，青葉安云回憶著昨天晚上生的一切，尤其是自己兩位同族說起的一些往事，他慢慢開始明白為何魯?shù)婪驎x中自己了。
如果說還有什么理由比利益更能讓自己有動力的話，恐怕只有對于自己民族的忠誠了。
魯?shù)婪蛄粝略捳f幾天之后再來退魔學院找青葉安云，空出來的這幾天時間讓青葉安云好好整頓一翻學校內(nèi)部的事務。青葉安云明白，下次一見到魯?shù)婪虻臅r候必然已是一個全新的開始，魯?shù)婪虼蟾乓_始跟自己說正事了。
在這之前……在這之有青葉安云放棄了出去玩樂的打算，站在退魔學院代理校長的位置上，居然被一個退魔學院的非正式注冊學生和幾個年輕人擺弄得團團轉(zhuǎn)，青葉安云終于也明白了在這個世界里實力的重要性。
在自己還沒成為能動用軍隊威脅別人的政治家之前，還是多關注一下自身的實力比較重要。
盡管心中痛恨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的蘇云，青葉安云還是決定放棄這些恩怨問題，去參悟魯?shù)婪驓埩粼谧约荷眢w里的巨大能量。青葉安云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有那么多位高權重的退魔師依然信奉唯一的真神安露蒂瑪女神，原來來自于安露蒂瑪女神的力量竟然如此巨大，如此實在。比起那些號稱人死了之后才能得到的好處的可笑宗教，現(xiàn)在的神真是太慷慨了……
握著魯?shù)婪蛄粝碌陌猜兜佻數(shù)裣瘢嗳~安云轉(zhuǎn)身揮手讓一同來調(diào)查的見習退魔師們散去，獨自一人回到了學校的辦公室。現(xiàn)在帕特里克那間充滿了各種珍貴藏書的辦公室，還有辦公室里的那些寶物，屬于自己了……
帶著微笑的青葉安云回到帕特里克的辦公室，只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微笑變成了怒吼。
“該死的小賊，你給我等著！”
就在青葉安云帶人前往十三區(qū)的這段時間，顯然有人來光顧過帕特里克的辦公室，這里的許多珍貴道具已經(jīng)被搜刮一空。
青葉安云不用問也知道是誰干的，他現(xiàn)在只能握著拳頭站在辦公室里咬牙切齒，原本平靜下來的體內(nèi)能量又一次因為激動變得混亂不堪，看來魯?shù)婪蚪o他的這幾天時間還不夠用了……
高聲的咆哮從亞美蝶退魔學院辦公室里傳出來，青葉安云的憤怒之中帶著一絲痛苦：“去，找退魔師公會的人來，我想起昨天襲擊我的人是誰了！我要整個大6通緝這個人！”
帶著一大束白色的風雪花，于寒再一次出現(xiàn)在威廉姆家的門口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中午，換過衣服的拉克西絲聽見門鈴，把表情調(diào)整到最佳狀態(tài)，微笑著親自去給于寒開門。
開門的瞬間，于寒覺得自己的呼吸有那么片刻停頓住了。
“獻給你，美麗的拉克西絲小姐。”
拉克西絲接過花，小心翼翼找了一個花瓶仔細插好，這才招呼于寒進來。
“抱歉，最近實在找不到什么合適的衣服。”拉克西絲用平時最不喜歡的貴族腔調(diào)跟于寒寒喧，“這樣的打扮總覺得有些難為情。”
寒在拉克西絲精心修飾的美貌之下哪里還能說個不字？連忙肯定了現(xiàn)在的這副打扮，還大力夸獎了一番。拉克西絲聽這些恭維聽得甚至都有些反胃了，現(xiàn)在依然強作了笑臉給于寒看。
在女孩的內(nèi)心深處，她明白自己的家族無法和退魔師公會對抗。尤其是自己父親威廉姆斯·格林勾結艾普拉大6的事已經(jīng)被退魔師公會掌握之后，退魔師公會遲遲沒有對自己的家族下手，一方面是因為威廉姆斯家族還有利用價值，另一方面的原因恐怕就是拉克西絲本人了。
現(xiàn)在這種局勢動蕩的時候，別說是威廉姆斯家族這樣的，就算是在泛亞政府和聯(lián)合政府有一席之地的，同樣也有很多人被打壓得恐怕一輩子都無法抬頭。
面對這樣的情況，拉克西絲不得不更加虛偽地和更多人打交道。拉克西絲內(nèi)心十分清楚這些人想要的是什么，她深深厭惡這些人，但她沒有任何理由拒絕為家族的利益服務。
失去了母親，她不能再失去父親。
失去了親情，她不能再失去家庭。
這樣的想法，這樣的動力，讓拉克西絲挺過了這許多年，一直到今天。
經(jīng)過泛亞政府內(nèi)部的權力斗爭之后，拉克西絲越來越清楚地認識到，不管是威廉姆斯家也好，其他的政治投機者也好，在真正心狠手辣擁有強大勢力的政治家們面前都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可笑。如果想要在這個混亂的局勢下生存下去，必須重新給自己找一個定位。
到目前為止，拉克西絲還沒找到更合適的定位。
這一次泛亞的勢力重新洗牌，于寒的心機的決斷力給了拉克西絲一些啟示，盡管心中無比厭惡于寒，拉克西絲還是決定從他身上尋找答案。這個懶洋洋的退魔師心中一定隱藏了不少關于退魔師公會的秘密。
這也是拉克西絲為何會爽快答應于寒的原因。
“拉克西絲小姐對九洲餐廳印象如何？”于寒喝了一口拉克西絲親自為他泡的茶，臉上的幸福都要溢出來了。
“還好，我很喜歡哪里的甜點。”拉克西絲笑得比甜點還甜，“咱們什么時候動身？”
“呆……現(xiàn)在就行。”于寒左顧右盼，“威廉姆斯先生不在家嗎？按照禮貌，我應該打個招呼吧……”
“爸爸出門去了。”拉克西絲站起來，“我們走吧。聽說用餐時間那里的人很多，我寧愿早一點到。
寒忙不迭地為拉克西絲開門，大街上陽光明媚。
九洲餐廳是一個隨處可見的牌子，就好像世界主題公園一樣，克里克諾的九洲餐廳在服務和味道上顯然都對得起它這個名字。因此來光顧的富貴階層一向不少。在這里最便宜的青菜蛋餅都要賣數(shù)百元，是真正的貴族消費場所。于寒身為退魔師，當然請得起這種程度的消費。拉克西絲看著于寒熟練地為自己開車門，替自己引路。心中想著的確是如果蘇云請自己吃飯會去什么地方。
如果是那個人的話……大概會去很有趣的地方吧？
憑著自己對蘇云的認識。拉克西絲憑空想象了一番。
九洲餐廳的生意果然極好，早在一天之前，中午的所有餐位都已經(jīng)被定走了。于寒靠著自己的關系才在這里找到一個角落里的VIp室。
拉克西絲以有來九洲餐廳吃飯的次數(shù)并不比于寒少，兩人落座之后迅點了單。于寒這才舒開笑臉，對拉克西絲道：“我從未請女孩子吃飯，如果有什么失禮的地方還請見諒。”
拉克西絲淡淡一笑，語帶雙關地說道：“您客氣了，我相信愿意請您來這里吃飯的女孩子都會排滿商業(yè)街的。不知道于先生在退魔師公會工作了這么長時間，有沒有跟高級的妖魔交過手呢？我對這個很有興趣呢……”
“我曾經(jīng)參與過圍剿八十五分的妖魔。”說到這個話題，于寒倒是也同樣有興趣，“其實拉克西絲小姐你也知道，把妖魔劃分成百分制的方法無非是為了安撫現(xiàn)在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的人心。大家覺得最正厲害的妖魔也就到一百分了，對這個世界造成不了什么傷害。”
“我知道。”拉克西絲巧妙地把話題從風花雪月轉(zhuǎn)移到了憂國憂民上，“所以我依然信任退麻師公會嘛，畢竟這么多年來從未有過過百分的妖魔事件生，這都是公會處理得好的結果。”
“嘿嘿……哪里哪里。”于寒不好意思地搖搖頭，“退魔師公會不過是個為民眾服務的地方，能盡力的事情上盡力就是了。拉克西絲小姐可能聽過關于妖魔空間裂縫的事吧？”
“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拉克西絲輕笑，“偉大的退魔師摩根在看守著空間裂縫。”
“嗯，他是全體退魔師的驕傲。”提到摩根，于寒臉上有了崇敬的表情，“也是這個世界的驕傲。”
拉克西絲適當?shù)芈冻鲆荒樞∨⒌钠诖砬椋骸罢嫦Ｍ芎湍菢觽ゴ蟮娜艘娚弦幻妗！?br />
“如果有時間，倒是可以去……”于寒開始給拉克西絲許空頭支票，“有機會帶你去吧，他不怎么見外人，對退魔師公會的人倒是很親切。”
拉克西絲臉上的表情迅轉(zhuǎn)換成天真無邪，大眼睛一眨一眨，異常動人：“真的？”
“真的……”于寒在這個話題上沒有停留太久。開始講述自己如何與八十五分的妖獸英勇斗爭的故事。
拉克西絲帶著各種表情“認真”聆聽，內(nèi)心痛苦不已，這種事以前無數(shù)人對她做過無數(shù)次，為什么于寒這樣精明的一個人竟然想不到這一點呢？
就好像在這個九洲餐廳吃飯一樣，同樣的菜拉克西絲吃了不知道多少遍，又怎么會對邀請她的人產(chǎn)生好感？
耘克西絲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心說恐怕在工作上精明的人對于感情這種東西果然都不擅長。
在于寒的滔滔不覺中，菜被一道一道送上來了。拉克西絲和于寒停止了交談。于寒舉起酒杯，對拉克西絲遙碰了一下：“謝謝您賞臉，讓我有和您共進午餐的機會。”
“這是我的榮幸才對。”拉克西絲微笑著回應，她的目光透過淡綠色色的酒液，散出誘人的光彩。于寒被籠罩在這股光彩里，沒喝酒他已經(jīng)有點醉了。
拉克西絲仰頭把酒杯放在唇邊。她對于寒并沒有失去戒心，上一次于寒在自己面前忽然出手的記憶還留在心中，拉克西絲讓酒慢慢流入口腔，碧綠色的酒液在她口腔之中慢慢漂浮，形成一個圓潤的水球。一點也沒有沾到拉克西絲。
就在拉克西絲全神貫注讓自己不喝酒的時候，于寒的一只手把一件不知是什么的東西扔了出來。拉克西絲心中一驚，放下酒杯抬頭仰望。
自從認識蘇云之后，拉克西絲變得更加識貨，她認得漂浮在兩人頭頂?shù)臇|西。
塊碩大的破魔石。
沒有任何聲息。數(shù)百道淺藍色的光芒從破魔石當中流淌出來，形成了VIp室里的封印結界，所有的聲音和能量波動都被包圍在結界之中。無法擴散出去。
到了這種時候，拉克西絲依然猶豫。她不知道于寒是有什么話要跟自己說還是怎樣。拉克西絲正要提問，于寒竟然已經(jīng)伸手朝她抓過來。
“拉克西絲小姐，我們的演技都不甚高明，但我相信，到最后我始終會技高一籌！”
寒的聲音冰冷刺骨，讓拉克西絲聽得遍體生寒，她想到了任何可能生的情況，卻沒想到最糟糕最可怕的一種情況。
很顯然，于寒并不怕跟威廉姆斯家撕破臉，他從一開始就打算跟拉克西絲玩硬的。
拉克西絲輕飄飄躲開于寒的凌厲一抓，在狹小的空間里后退到盡可能靠近封印空間邊緣的地方，此時拉克西絲臉上也不再有外交式的笑容和友善，她的眼神比于寒還要冷。
“你計劃多久了？”
“一個月而已。”于寒從懷中掏出五枚金屬球，讓金屬球慢慢漂浮在自己身體周圍，“我沒想到居然只用一個月就找到了機會，拉克西絲小姐，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自戀一點。”
“謝謝您的夸獎。”拉克西絲深深吸了一口氣，在這種時候她總會想起蘇云，“我還在疑惑，為什么見多識廣的退魔師會選擇這么老土的方式接近我，原來答案都在這里。”
“我這個人最大的好處就是很有自知之明。”于寒低頭看漂浮在自己身體周圍的金屬球，像看自己的戀人，“拉克西絲小姐的追求者這么多，怎么可能輪得到我？為了家族的利益對我微笑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啊？我別的不求，求個一夕盡歡就滿足了。”
“可笑！”拉克西絲從自己的長裙底下掏出武器，“別自作聰明了，你認為我會一點防范沒有來跟你吃飯嗎？”
“九洲餐廳就是我的產(chǎn)業(yè)，你的防范又有什么用呢？”
寒冷笑著拋出一枚金屬球，金屬球炮彈一般打向拉克西絲。拉克西絲用手中的短棒飛快地擋了一下，金屬球的巨大撞擊力量讓她手腕麻。
“咱們都互相隱藏了實力。”于寒笑得像一個殺人犯看見別人替他頂罪，“看誰隱藏的更多一點吧……”
完，于寒身邊的五枚金屬球都已經(jīng)凌空飛出，在空中紛紛閃動，從五個不同的方向打向拉克西絲！
在于寒創(chuàng)造的封印結界之中，拉克西絲本來就無法揮自己的真正實力，從蘇云那里學來的東方體系她只顧內(nèi)修，還沒考慮過如何運用出來傷人。面對于寒的攻擊，拉克西絲只能四處躲閃。
即使只是躲避，拉克西絲所表現(xiàn)出來的反應也足以讓于寒吃驚了。上一決動手的時候，拉克西絲身邊的強者讓于寒后怕了很久，但于寒對拉克西絲的水平一直記憶猶新。在于寒的估計中，拉克西絲的程度無論如何不會高于一個見習退魔師。
這也是于寒從拉克西絲平時的日常作息情報里得出的結論。一個人只要忙于在各種場合跟人應酬，在修煉方面必然不會有太大成就。
至于威廉姆斯家族有錢，能夠買到很好的退魔師專用裝備，這一點于寒考慮都沒考慮。如果說退魔師的裝備，泛亞根本不能跟大海另一邊的尼帶大6相比。
寒現(xiàn)在所用的所有武器和道具，偏偏都是尼諾大6做工最好的一等品。
就憑這一點，于寒也有把握能在不過五個回合的交手中讓拉克西絲變得毫無抵抗之力。
顯然，現(xiàn)在拉克西絲的表現(xiàn)有些過于寒想象，五枚帶著輕微麻痹術的米斯里魯和魔晶石混制金屬球居然一點都沒沾到拉克西絲的身體。
寒知道，自己不得不出手了。雖然自己從退魔師公會偷來的破魔石能支撐極長時間的結界空間，他依然害怕夜長夢多的情況出現(xiàn)。
拉克西絲閃躲于寒的攻擊同時也不忘反擊，口中的碧綠色酒液化成一道刺骨的冰刺朝于寒刺過去。拉克西絲倒是十分明白，這種程度的攻擊最多能讓于寒晚一步動手，沒有任何用處。水是所有元素當中最容易取得的一種，自然也是所有退魔師第一防范的對象。
見拉克西絲把口中的酒水化成冰箭，于寒一點也不吃驚，要是拉克西絲一點反抗沒有他才會覺得索然無味。現(xiàn)在這種情況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冰箭在刺到一半的距離之后頓時化成了漫天的碎片，于寒手中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條濕漉漉的手絹，這條手絹因為濕潤而卷成一團，只有在剛才防御拉克西絲射出的冰箭時略微張開了一下。
原本浪漫溫柔的餐桌成了戰(zhàn)場，拉克西絲隨手抓起的兩根蠟燭在空中被于寒用那條濕漉漉的手絹切成了數(shù)段。其中一段上的燭火甚至都來不及熄滅就顫巍巍從空中跌落。
這一次拉克西絲真的有些絕望了，她不知道這個于寒居然在次見到自己和蘇云的時候就隱瞞了大部分實力，這樣的心機，這個人必然不止是退魔師公會一個普通的低階退魔師而已。
閃避的空間越來越小，終于一枚金屬球擦著拉克西絲右臂飛過去，在白嫩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紅紅的痕跡。
金屬球接觸到自己皮膚的一瞬間，拉克西絲已經(jīng)知道金屬球上竟然沾帶了麻痹術。通常來說武器上都無法附帶任何自然元素之外的效果。像這種能附帶麻痹術的武器恐怕已經(jīng)是價值。顯然于寒為了今天已經(jīng)做好了所有準備，但求一擊得手。
譬漸漸失去力氣，拉克西絲知道于寒已經(jīng)得手了。
她的人生，從未如此絕望過。
寒看到拉克西絲中招，一直表情平靜的臉上掠過一陣狂喜。
“美人，我為了這一天準備了這么久，你不感動嗎？”
拉克西絲閉上眼睛。她已經(jīng)意識到一切都完了。
滴淚光，從女孩完美的臉龐上滑落。
※※※
寒的狂喜只維持了不到兩秒鐘，詭異的情況已經(jīng)出現(xiàn)。
在這種應當享受勝利果實的時刻竟然有一只手憑空出現(xiàn)在結界空間之中。
這只手看起來毫不稀奇，不過是白白凈凈一只干凈的手。它做的事也很平常：就是一下抓住于寒的胸口，接著一拳打在于寒的鼻子上而已。
寒用破魔石建立起來的結界空間瞬間崩潰。一個人穿越了于寒建立起來的結界空間壁壘，走近VIp室，一腳踏在于寒的胸口。
長長衫的少年低頭看著曾經(jīng)被自己嚇走一次的退魔師，用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聲音道：“先生，下一次請找一塊更大的破魔石好嗎？”
話的人正是蘇云。強行穿進結界難抗破魔石的力量讓蘇云額頭出現(xiàn)了輕微的破裂傷痕，一絲血線順著蘇云的額頭淌下來，流出一道觸目驚心的紅。
躺在地上沒有任何力氣爬起來的拉克西絲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己想念的人站在這里，看著他又一次把自己從困境中救出來，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比拉克西絲更加不相信事實的人是于寒，他仰頭看看居高臨下盯著自己的蘇云，吐了一口血：“怎……怎么……可能……”
蘇云低頭看著自以為強大無比的退魔師，用不屑的口氣道：“別傻了，我十五歲的時候已經(jīng)能穿透元素領域，這么小的結界空間算什么？！”
聽到蘇云的話，于寒又吐了一口血，他現(xiàn)在想死的心都有。
拉克西絲用奇怪而復雜的心情看著一個臉色蒼白的金女孩出現(xiàn)在蘇云身后，金女孩看都沒看于寒一眼，跨過于寒的身體走到了拉克西絲身邊，用自己的現(xiàn)在僅能使用的幾種退魔師為拉克西絲恢復身體的麻痹。
場面很快得到了改觀，拉克西絲也從名為安妮她女孩口中得知了為何蘇云會出現(xiàn)在這里。
※※※
克里克諾的上午熱鬧非凡，早就換了一套行頭的蘇云和安妮帶著墨鏡走在陽光耀眼的街頭，墨鏡下的兩人目光不住四處亂瞄，都在觀察是否有人跟蹤他們。
“我們是不是有點過分？”安妮想到自己早上和蘇云的這一幕演出，心中尚有點忐忑。
“虧你還是非法組織的中層干部。”蘇云撇嘴，“反正已經(jīng)翻臉了，怕什么？他能怎么樣？最多通緝我罷了。我早就應該被多少人追殺通緝了，還查他一個？我爺爺有句話說得好：人如果不輕狂一些就等于沒有少年時代。反正我們想要的東西已經(jīng)從退魔學院得到了，估計今生我也不會回去那種地方。”
到退魔學院，蘇云的語氣之中不覺有些了一些惆悵，他想起帕特里克和自己的那些日子，想起連父親責任都一并擔當?shù)亩鲙煛Ｏ肫鹜四W院里平穩(wěn)安逸的日子。現(xiàn)在所有的一切都過去了，再不回來。
自從阿瑟蘭那一刀劈下來之后……
安妮知道蘇云為什么沉默，她找不到什么話安慰蘇云，兩人這樣沉默地走向克里克諾最繁華的商業(yè)中心。
“知道我為什么要來這里嗎？”
“不知道。”
“采購滑雪裝備。”蘇云很快拋開了心中的不愉快，興致勃勃地說道。“如果兩個什么都不拿的人去了最著名的滑雪圣地旅游，是不是會被很多人懷疑啊？”
“那里……是哪里？”安妮想到了童年的一些隱約記憶。心中一跳。
“我原本應該死去的地方。”蘇云想到自己第一次被人抓住帶往艾普拉的經(jīng)歷，心中依然有些后怕，“現(xiàn)在我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
“什么？”
“只要活著。就一定會遇到好事。”蘇云說這話的時候，心中浮現(xiàn)出來的是一個絕世美聰?shù)纳倥谧约荷磉咈榭s的場面，那些回憶在他的心中一點都沒有褪色。
蘇云的話在安妮聽來則有了另外一些意思。安妮聽到蘇云這么說，頓時不住點頭：“我，我知道了……我不會放棄的。”
“唔……說得好。”蘇云現(xiàn)安妮誤會了自己的話，也沒有解釋。拉著安妮進了商業(yè)中心，“我從來沒滑過雪，你比我熟悉這些，你來幫我選好不好？”
安妮點點頭：“沒問題。”
“唉，靠近兩洲邊界的地方……”蘇云輕輕嘆氣，“黑光會勢力最龐大的地方，我們這一次還真有點勢單力薄呢……”
就在蘇云慨嘆自己勢單力薄的時候，從商業(yè)中心的另一側大門，一個盛裝的美麗女子在另外一名頗帥的青年引路下，正慢慢走近升降梯，看起來好像是要去第十二層的九洲主題餐廳用餐。
對于克里克諾里某些場所，蘇云當然無比熟悉，他對兩名年輕人的闊綽行徑并沒有在意，只是有意無意間瞥了一眼盛裝的美女——所有蘇云這個年紀的少年如果看到特別扎眼的美女，第一反肯定是要多看一眼。
就這么一眼，所有的情況都生了變化。
透過滑雪用品專賣店的落地玻璃窗，透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蘇云看到一個自己熟悉的美女正帶著淺淺的微笑跟身邊的田青年談笑風生。盡心打扮之后的于寒自有一股文質(zhì)彬彬的風度，跟拉克西絲走在一起仿佛天生的一對。
不知為什么，蘇云覺得的自己的腦子被什么東西轟了一下，原本寧靜得嚇人的心境驀然翻滾起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明明已經(jīng)不可能改變跳動度的心臟也跟著劇烈運動起來。蘇云對著那個倩影僵硬了足有半分鐘，完全不知道做什么好。
個世界仿佛一下子沒了顏色，只有一個彩色斑斕的少女在緩緩走近升降梯。
“怎么了？”
對滑雪有一些心得的安妮很快選購完兩人的必要物品，現(xiàn)了蘇云的異常，走過來問道。
蘇云沒回答。
冰雪聰明的安妮順著蘇云的目光看過去，頓時明白了一半。
不知為什么，安妮心中沒有特別強烈的反應。從之前蘇云的許多表現(xiàn)上，安妮能猜到蘇云心中應該有一個女孩的存在，這個女孩子到底是誰，安妮本可以查得出來，但她沒這么做。
安妮覺得這樣很無趣，最少自己會變得很無趣。
現(xiàn)在安妮知道蘇云心中的女孩究竟是什么樣了。
扔下自己的信用卡結帳，安妮拉著依然在呆的蘇云沖出了專賣店。
“你干嗎？”蘇云被安妮拖出專賣店才驚覺。
“你這樣在旁邊看著有什么用？”安妮在這一刻忽然顯示出她的強硬，“為什么不靠近一點去聽聽他們在說什么？或者親自問問她？”
“你瘋了，我們現(xiàn)在很可能被通緝，這樣招搖怎么行？”
安妮停住腳步，盯著蘇云，臉上的表情是蘇云從未見過的堅定：“我連死都不怕了，你怕什么？怕她看見你嗎？”
蘇云被安妮一句話說得啞口無言。
“好了，不要扭捏了，跟著我走。”安妮拉著蘇云繼續(xù)靠近拉克西絲，“你教我的隱蔽氣息的方法我還沒試過，告訴你，以前我也是跟蹤高手呢……”
蘇云被安妮拖著走在后面，看見安妮雪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側面，心中忽然充滿了感動。
為什么自己總是遇到這種萍水相逢的關懷呢？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命運？
不管怎么說，蘇云還是照著安妮的話去做了。正因為安妮的決斷，蘇云才得以在第一時間救下拉克西絲，甚至都沒給于寒多留幾秒鐘高興的時間。
在把于寒拉起來帶離九洲餐廳的同時，拉克西絲和蘇云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個眼神連安妮都看懂了。
在那里面，有千言萬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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