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冰鋒
御花園的假山旁,云秋塵靜靜地立在芍藥花圃中,仰望著天空冰冷的月亮,不遠處酒宴依然在熱鬧地進行著,為他靜默的身影渲染出遺世而獨立的背景,他那美麗絕倫的臉龐,如同一輪散發(fā)著清輝的冷月,又像是一朵高貴絕美的芍藥花,讓人根本分不清,他是天上的月影,或者芍藥是他的分身?
官帽被他撂在一邊,朝服也完全敞開,露出里面的白色對襟棉袍,他一來不把世俗禮教放在眼中,二來在江湖上行走日久,所以早已養(yǎng)成瀟灑不羈的習慣。\\WWw.qΒ5。coМ//
此刻他這副模樣,説好聽點的確飄逸瀟灑,説難聽點便是隨意不羈了。此刻秋仁仲皺眉看著她,心中便對他的舉止形象大不以為然。
這少年雖然也是氣質(zhì)出眾,才氣,幾乎能和辰王并肩,但太過隨意孤高,無意中流露出一絲冷銳邪氣,遠不及辰王一身爾雅正氣,做人行事蘊藉磊落,令人情不自禁地敬佩信服。
其實早在秋仁仲轉(zhuǎn)過走廊,走近他三丈之內(nèi)時,他便已經(jīng)發(fā)覺。從祭祀上秋仁仲那遠遠的一眼,他便看出秋仁仲對自己的看法,所以他心中對秋仁仲此刻的到來心中早已有數(shù),自然也沒什么好感。
“堂堂朝廷命官,如此衣冠不整,成何體統(tǒng)?”秋仁仲走到他的身邊,終于忍不住低斥道,語氣頗為威嚴。
云秋塵不作聲,僅僅瞟了他一眼,又轉(zhuǎn)過頭看月亮。
秋仁仲一生沒這么被人輕視過,他是兩朝元老,連皇上還時時禮讓他三分,此刻被云秋塵如此輕慢,竟然沒有動氣,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轉(zhuǎn)念一想,認為是自己身為當朝司徒,愛惜人才之故,便很快平復了自己的心情,換了一種角度試圖説服云秋塵。
“老夫曾見過云大人的殿試文章,其文采風流倜儻,見解深刻獨到,幾不亞于當年的辰王文掠天,云大人有如此才情,還怕不能出人頭地,為國家百姓謀一番福利?為何甘愿作一名自輕自賤之人,不唯毀了自己,也拖累了辰王。”
云秋塵依然沒有看他,“秋大人不在里面奉承皇上,倒來尋我的不是。你哪只眼睛看見我自輕自賤了?”
秋仁仲長眉微軒,“世上沒有空穴來風之事,若不是云大人行止有污,又焉能惹人非議?”
云秋塵冷冷一笑,“嘴長在別人身上,愛怎么説便去説吧,我是不會因為人家一句不中聽的話便去割了人家舌頭的,丞相盡可放心!”
秋仁仲心中升起怒火,“小子無禮,你真以為有了辰王作靠山,老夫便不能拿你怎么樣了?”
云秋塵冷似寒冰的眼光在秋仁仲的身上略略一停,又轉(zhuǎn)向天上,“靠不靠山我是不知道,但堂堂秋大人位高權(quán)重,我一介三品小官又豈敢去捻虎須?”分明是譏諷秋仁仲仗勢欺人!
“你……”秋仁仲萬料不到云秋塵外表清冷寡言,出口卻如此辛辣,一口氣堵在胸口,竟然説不出話來。
云秋塵仿佛沒發(fā)現(xiàn)他的情狀,繼續(xù)道,“秋大人可曾注意到,剛才在酒宴中,辰王爺只是去后宮向太后請安,那短短一柱香的時間,便至少有二十人想將我灌醉,三十人對我虎視眈眈,聰明如秋大人,不會以為他們只是想與我套套官場上的近乎吧?”
秋仁仲一時語塞。
“想我活了十八年,因這容貌之故麻煩不斷,但每個人一見我便自慚形穢,至多是癡心妄想,更別提敢對我起不良意圖,這些人雖瞧不在我眼里,卻引不起我的殺意。只有這道貌岸然的官場朝野,卻是藏污納垢之所,這些人滿嘴胡言,又何嘗不是在抖露自己卑劣的靈魂?秋大人,你説對不對?”云秋塵漫不經(jīng)心地側(cè)頭詢問。
秋仁仲突然見到他這個不經(jīng)意的動作,仿佛似曾相識,他心頭猛然一跳,脫口而出,“你到底是誰?”
云秋塵一怔,緩緩回過頭來,“你認為我是誰?”
秋仁仲雙手藏在袖中,微微顫抖,只見云秋塵在燈光下更顯幽暗的鳳眼,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他那傾國傾城的容貌,此時完完全全展露在他眼前,從沒有如此清楚過,幾乎讓他忍不住叫出聲來。
昏暗中,云秋塵以練武人特有的眼力,仔細觀察著秋仁仲,看著他微微抽動的臉部肌肉,知道他是在拼命壓抑著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突然間覺得意興索然,長嘆了口氣。
正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向這邊而來,秋仁仲和云秋塵剛轉(zhuǎn)過頭,文掠天和秋勁堯已經(jīng)來到他們面前。
“秋伯父……”“爹……”文掠天與秋勁堯同時向秋仁仲施禮,但他們的眼光卻同時停留在云秋塵身上,同時寫滿了關(guān)切。
文掠天率先開口,“不知秋伯父與云大人在此談心,侄兒冒昧打擾了。”
秋仁仲清癯威嚴的面容上露出一絲微笑,“跟我不用説這些話,看你匆忙而來,不會是堯兒搬來的救兵吧?你們是怕我欺負云侍郎?”
文掠天微微揚起眉,笑了,“秋伯父還是這樣精明啊,侄兒在您面前可是無所遁形了!”
秋勁堯迅速湊到秋仁仲耳邊,低聲説了幾句話。
頓時,秋仁仲愣在當場,以目光看向秋勁堯,似乎是想確認,秋勁堯堅定地點點頭。
“那……他清楚嗎?”秋仁仲艱澀地吐出幾個字。
“我不知道他心里有沒有數(shù),但是,他對咱們秋家有敵意倒是真的。”秋勁堯看了看漠然無表情的云秋塵,“事情還沒水落石出,父親一定要沉住氣。”
秋仁仲忍不住向云秋塵伸出手來,云秋塵微一側(cè)身,已經(jīng)轉(zhuǎn)到文掠天的身后,文掠天修長挺拔的身軀正好將她完完全全遮掩起來,秋家父子怔住了。
文掠天覺察云秋塵額頭輕抵著自己的背,一手揪著自己腰部的衣服,輕輕搖了搖,仿佛還是要他替他解決眼前的問題,依賴的感覺十分明顯,霎時一股柔情自他的心口油然而生,充滿整個心房,使他感到甜蜜無限。
他信任他,依賴他,這樣就夠了。就算他始終以這樣的面貌顯示在人前,他也只是擔個龍陽之名,難道能因此不想和他在一起嗎?
秋仁仲和秋勁堯父子看不到云秋塵的動作,可是他們與文掠天相距既近,而文掠天臉上突然散發(fā)出的柔情就是瞎子也看得到,那分明是男子對自己極度心愛的女子才會展露的表情,是那么的天經(jīng)地義,那么的溫馨甜蜜,仿佛是在説他們兩人生來就該在一起。這種表情,幾乎不可能出現(xiàn)在看似多情卻無情的文掠天身上。
秋仁仲指著文掠天,已經(jīng)震驚得語不成調(diào),“你……你們真的是……”
文掠天淡淡一笑,“那些大臣倒也不全是胡説,云大人就是有鐵一般的志氣,也早被侄兒我纏軟了,侄兒也是遇到他才知道,自己居然也能這么愛惜一個人,還望秋伯父成全!”
他説話間,只覺背后的人兒微微一顫,他微微一笑。
這下他就是想撇清也不行了。
他沒料到為他匆匆而來,竟有如此收獲!
“不,不是的,你……你知不知道他是……”秋仁仲説話從來不曾如此結(jié)巴過。
“就算他是‘男子’又怎么樣?我已經(jīng)愛上了,可回不了頭啦!”文掠天哈哈大笑,聲音故意説得十分大,果然聽到兩旁傳來掩不住的驚呼聲,有幾道人影飛奔而去。
在皇宮這種集天下奸詐險惡的地方,各勢各派的耳目眾多,想説幾句悄悄話那是難如登天啊!何況他的音量根本就無法歸納在“悄悄話”之列!
文掠天心中早已有數(shù),自己剛剛匆忙離開慈寧宮,早已挑起太后的好奇心了,他這么做,也許會給塵帶來一定的危險,但也徹底讓朝中那些居心叵測的人死心,妄想動他的人,那豈是一個死字了得!而那些想把云秋塵當作自己弱點的人,就不妨讓他們嘗嘗簫尊的厲害吧!呵呵!
“賢侄,萬不可胡言亂語,你會毀了他的閨……名譽!”秋仁仲急忙阻止文掠天繼續(xù)説下去,這次卻只是純粹為云秋塵擔心了。
“伯父放心,在我天朝,這也不是大事。”文掠天悄然轉(zhuǎn)過右手,握住云秋塵停在他腰上的手,但覺那只手掙了一下,他微微加力握緊,那只手終于沒有掙脫開。
“但……”
“您放心,我絕不會委屈了他!”
是嗎?那他怎么覺得,自己是遇上了一頭居心叵測的野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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