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還沒等馬國建和趙曉嬋聯系惠玲玲的家屬，她的父母就早早來到公安局。

        “警察同志，我真的等不了啊，我一夜都睡不著覺，你說我女兒怎么可能自殺，她不會想不開的呀，求求你們幫我查查，我女兒不能走的不明不白啊。”惠玲玲的母親拉著在門口碰上的沈律詞，說什么都不放手。

        馬國建見狀連忙上前解圍道：“阿姨，您放心，我們一定查明真相，給您女兒公道。”

        “您還不同意您女兒的尸體解剖是嗎？”聽到這么直白的話，馬國建忍不住想拍腦門，心想這對夫妻的女兒剛走，現在就跟他們提解剖尸體，人家同意才怪。

        果不其然，惠玲玲的父親開口道：“警察同志，不是我們不支持你們工作，昨天我們去確認尸體，我女兒她腐爛的不成樣子，她最愛美了，我們想給她最后一點尊嚴，實在不想再糟蹋她的尸體了啊。”男人的聲音哽咽得再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摟著一旁已經哭成淚人的女人，無聲地抽泣。

        馬國建出過那么多次現場，見過無數死狀的尸體，他沒害怕過。執行過危險任務他也不退縮。但他怕接觸死者家屬，他們的悲痛好像會傳染，把他變成一個同他們一樣卷入不幸的普通人。此時，他無法完成勸說家屬同意尸體解剖的任務，他承認他是逃兵。

        “解剖您女兒的尸體是為了更好的了解真相，惠玲玲”

        沈律詞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惠玲玲的母親打斷，她扯著嗓子嘶啞道：“你們要真相就去找啊，那么多證據，干嘛非要拿我女兒的身體開刀，她造了什么孽啊！”說完，女人兩眼一翻泄力般昏了過去。

        與此同時，田旸和許聿司打算去找租戶向城，但是電話上向城說他上午有課，中午才有時間，所以他們先去找了保潔阿姨---程云。

        “阿姨，您別緊張，我們是來詢問一些關于惠玲玲的日常事。”

        “你們昨天不是問過問題了嗎，怎么還來找我啊，我還要工作呢，遲到了客戶投訴我怎么辦。”

        “我們是想再多了解一些惠玲玲的事，您放心，不會耽誤您很久時間。”

        “行吧，你們快問吧。”

        “您認識惠玲玲多久了，她是個什么樣的人。”

        “還有她生活作息怎么樣。”

        “談不上認識，她是今年四月搬進來的租戶，每個月我就見她四回面，人倒是很好說話，我要是需要調個班，跟她說她都能同意。有時她還會給我個水果或者零食吃。在保潔上，沒給我提過過分的要求。人挺好。我頭兩次見她是上門10點左右，看她樣子應該是剛起來的樣子，所以我們就商量把我上門保潔的時間定在了下午。我猜應該是經常熬夜吧。”

        “房子另一個租戶呢。”

        “另一個我見的更少了。我是從今年二月份開始負責那個房子的打掃的。聽死惠玲玲說他是d大學的學生，不經常來出租屋。人嘛，我見過兩三次，除了打招呼沒有說過話，我也沒法評價他。”

        “那您對惠玲玲的死驚訝嗎？”

        “驚訝啊。怎么不驚訝，你說好好的小姑娘怎么會想不開會自殺啊，真”

        “誰跟你說惠玲玲是自殺。”

        “啊，就是警察當時說看死狀像是服用安眠藥導致的，那這不是自殺是什么，誰還能硬灌她吃藥不成，她不會是被人殺的吧，不可能吧。”

        許聿司和田旸見狀知道是問不出什么來了，就跟程云告別了。

        沈律詞這邊，“惠玲玲家屬現在情緒怎么樣。”

        “穩，穩定下來了。”趙曉嬋當時踩著點上班，嘴里的包子還沒咽下去就看到惠玲玲的父母親情緒失控的場面，本來是她和馬國建的活兒，還讓沈律詞操心，現在她心有點虛。

        沈律詞沒看低頭心虛的趙曉嬋，他走到那對夫妻面前，拉開椅子，坐下。為了和夫妻的視線保持在一條水平線上，他身體前傾，略略彎腰，輕聲說到：“叔叔阿姨，你們好些了嗎？”

        夫妻倆看著他并不說話。

        “我理解你們的心情，知道你們很難過。但是你們女兒的死疑點很多，如果她的身體只是躺在那里，是不會告訴我們任何有用的消息。時間延誤越久，對我們的判斷和破案就越不利。如果就此錯過了關鍵信息，可能就無法為玲玲伸張正義。你們真的愿意她就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嗎。”

        夫妻倆還是沒有說話，但是表情更加痛苦似是有什么話要破口而出。

        “對于您女兒的遺體我們在解剖后會妥善處理，我們保證您女兒死后遺體的尊嚴，解剖后會進行”

        “同意。我們同意你們解剖玲玲的尸尸體。”男人再也聽不下去他們如何處理玲玲的遺體，就急忙打斷沈律詞的話。此刻，夫妻的痛苦再也無法抑制，相擁著嚎啕大哭起來。

        “通知祝法醫可以解剖尸體。”沈律詞小聲對趙曉嬋叮囑道。

        趙笑嬋接到指令立馬跑向法醫辦公室，在和祝薇溝通后，她又匆匆跑回辦公室，轉告沈律詞尸檢報告最快后天就是25號出。

        去調查惠玲玲就診記錄的王任回來了，沒顧得上喝口水就急忙跑向辦公室，“惠玲玲的死一定有蹊蹺。”微胖的他，這會兒停下步伐開始喘起來，“她最近一起去醫院是去年十二月，掛的是腸胃科，開的是潤腸丸。她周圍的人都不知道她吃藥就更不可能幫她開藥，那這十二盒藥她是怎么弄到手的。”

        此時的氣氛變得沉重起來。

        “聯系許聿司，問他們調查的怎么樣。”沈律詞對一旁趕來的馬國建說到。

        過了幾分鐘后，馬國建匆忙跑來，“許聿司他們上午走訪了程云和向城沒有新的發現。但是惠玲玲住的出租屋的對面的領居家最近安裝在門口安裝了監控，現在他們讓領居把監控視頻傳到大隊這里來。”

        “他們還有其他調查發現嗎？”

        “沒有了。哦他們正在回來的路上。”

        許聿司和田旸趕回來時，監控視頻正被技術隊的人員接收和保存完畢。

        視頻從14號開始，在分配好自己負責查看的時間段后便開始了工作。

        到了下午一點，頭昏眼暈的趙曉嬋小聲地對一旁的田旸說：“咱們什么時候吃飯啊，再不吃食堂該關門了。”

        話音未落，王任就問：“餓了？”

        “嘻嘻，您耳朵真靈。”

        “你和田旸去食堂打飯吧，把咱們六個人的午飯都打來。”

        “好咧！”

        “我跟你們一起去。”許聿司對他們說。

        三個人打六份飯，每個人各拿兩份。一一分給了自己旁邊的人。

        “謝謝。”沈律詞見到許聿司遞來的飯便伸手想接，誰知許聿司似是打算把飯遞到他的桌子上，于是沈律詞伸出的手就意外地抓到了許聿司的手腕。

        “不好意思。”

        “沒關系。”許聿司表面平靜地把飯放好，誰都沒有捕捉到他剛才臉上閃過的一絲驚慌。

        “今天的飯真香，有我最愛吃的雞腿和魚香肉絲。”馬國建腦袋一轉看見許聿司盤里的飯菜很少也沒什么油水，想到沈隊的飯是他打的便打趣道：“哎，小許，你怎么吃這么少，你不會把自己的那份都給咱們沈隊了吧。”

        “沒有。我沒有胃口。”

        “哎呀，就跟你開個玩笑，別當真嘛。”

        到了下午一群人終于看完了視頻，但沒有發現異常，只是在14號起監控里對面的大門就沒有打開過。

        “哎，線索又中斷了。”趙曉嬋嘆氣道。

        “向城和他同學13號聚餐后什么時候離開出租屋的？”

        “下午快三點,問了他的同學，是他們一起走的。”

        沈律詞眉頭一皺，的確如趙曉嬋所說，如果是他殺，那么據視頻來看確實沒有新的線索。但現在不是坐以待斃的時候，于是他決定現場復勘。一隊人來到現場時，房屋中介人賈平已經在門口等候。

        看著正在輸房屋密碼的中介，許聿司似是想到了什么，開口問道：“這門鎖密碼你們中介也知道？”

        賈平聽到這個立刻慌了，他可不想被人懷疑，這可是死人的案件他一點都不想被扯上關系，于是連忙解釋道：“不是不是！這是臨時密碼，我們中介只有有正當理由向上申請，申請通過我們才能拿到密碼。我們是絕對不知道租戶設置的密碼的。”

        “你們申請開鎖有備案？”沈律詞立刻追問道。

        “當然有備案，而且這個月月初我們開始對所有租戶的門鎖都設置了聯網。租戶的門什么時候打開的都能查的到。哦，還包括屋內的門，只要安了智能鎖都設置了。”

        這聽這話時，眾人激動的神色溢于言表，“這個房屋的門鎖有設置嗎，什么時候設置的？”

        “我問問負責門鎖的師傅。”

        過了一會，賈平告訴他們這個屋的門鎖是8號開始聯網的。又按他們的要求把自8號的門鎖開鎖記錄都傳給了他們。

        “這個表是大門門鎖的開鎖記錄。第二份表是女租客的。第三份是男租客的。”對于租戶的姓名，賈平早已不記得，只知道兩個房間租戶的男女性別。

        “19號大門和惠玲玲的門被打開過！”

        此時眾人汗毛豎立，因為他們立刻明白了：惠玲玲是他殺！

        根據向城和他的同學所說，在他們13號聚餐結束后，就離開了出租屋，沒有回來。然而祝薇初步判斷惠玲玲的死亡時間是在16號左右。那么這個19號來開過大門和惠玲玲屋的人，在發現惠玲玲死后為什么沒有報警。

        迷霧下的真相似是愈漸清晰。

        “把十九號監控調出來。”

        19號，凌晨三點五十分。一身不顯眼裝扮的男人打開了出租屋的大門---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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