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二)多情卻被無情惱(二十一)
眼看著御林軍與石府的家丁動起手來,刀劍從來無眼,公子旭害怕傷到自己,急急后退,不想一下撞到了人。他扭頭看去,竟然是滿臉沉穩的石尉寒。
石尉寒也不管前面的廝殺,銳利如鷹隼的眼眸一徑看著他,看得他十分不自在,大有想要閃躲的沖 動。
好半響,公子旭方才低聲問道:“大郎,你看我作甚?”
“公子,你可聽過苦肉計?又可曾聽過假戲真做?”
公子旭愣住,先是沒有明白石尉寒話中的意思,待他想明白后,滿眼盡是復雜,沉吟片刻,才好似做了重大的決定般,微微頷首,道:“那高人所說不錯,大郎今日定能輔佐出一代明君!”
聞言,石尉寒笑了起來,大有冰雪融化,萬物復蘇之感,看得公子旭半響回不了神。
雙方雖然已經動起手來,但御林軍根本無法施展出實力來。廳中賓客大多是天潢貴胄,也有小部分是石家閥門出身,傷了哪一個,后果都不是御林軍中這些將士們能夠承擔得起的,所以他們鼓勵良多,動起手來畏首畏尾。
反倒是石家的家丁和石尉寒手下的幾個將士,兇猛無比,可以說以一抵十,雙方縱使人數懸殊很大,卻也成了僵持不下的事態。
王公貴族們驕奢淫逸慣了,初時的憤慨過去,待發現御林軍不是鬧著玩的,尤其是見到有人被斬殺倒地,他們一個個都被嚇破了膽,驚叫著,逃竄著,生怕自己受到無妄的牽連。遂,沒有誰顧忌誰,也沒有誰去關心御林軍都殺了誰,也沒有關心哪些死去的人是被誰殺了。
正是如此,當公子旭痛苦出聲時,眾人在震驚的同時,全然認定了公子旭的話。
“皇兄,皇兄!你醒醒呀,醒醒呀!”
“你們這幫狗賊!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殺我皇兄!”
“皇兄,皇兄,你放心,我定會替你討回公道!”
公子旭喊得撕心裂肺,有幾個膽子大的賓客順著聲音望去,只見他滿臉淚痕,懷里抱著一動不動的公子桓。他們的身下,是不斷擴大的殷殷鮮血。
看那樣子,公子桓是被人一劍刺穿了心臟,此時早已經斷了氣。
有人開始大呼:“啊!公子桓被殺了!”
“太子果然居心叵測,怕是志不在大郎而在兩位公子呀!”
……
就在大家倉皇失措的時候,公子旭倏忽放下他懷里的公子桓,一反剛才的逃避和害怕,咬牙切齒的沖向御林軍的領頭將軍,道:“你們殺了我皇兄,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還不等他跑到御林軍的面前,便從角落處飛出一枝銳利的羽箭來,嗖的一聲,刺穿了他的大腿。
公子旭大叫一聲倒下,臉上表情因為痛苦而扭曲,雙眉更是緊緊蹙在了一起,仰天哀呼道:“父皇,父皇,這就是你器重的兒子呀!父皇,兒臣要去了,要和皇兄一起去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那個帶頭的將軍終于感到事態嚴重,忙喚來一個親信,前往東宮給公子巖報信。
公子巖此時正志得意滿,在他看來,有了石尉寒親手所寫的修書,便有了他通敵叛國的證據,再加上那三千御林軍對石尉寒的圍殺,對方即便是長了翅膀的雄鷹,也飛不出他布下的天羅地網。
遂,公子巖并不著急趕往石府,命人泡了兩壺好差,漫不經心的品嘗起來。
相較之下,被迫陪在他身邊的江邵樂則顯得心急如焚,站立不安。
公子巖視而不見,待時間差不多了,方才起身說道:“邵樂,走吧,我們一同去石府看看。看看我們的戰果如何,也順道去找找三娘,不知道她是不是被石尉寒藏在了石府里。”
江邵樂的臉色不太好看,事實上,從走出這一步開始,他的臉色就一直沒有好看過。他害怕公子巖會失敗,因為公子巖一旦失敗,江家勢必要受到牽連。
但是相對的,他也害怕公子巖成功,因為公子巖成功,便意味著石尉寒死,意味著他的妹妹再也不會原諒他這個兄長。
公子巖斜睨他,對他的默不吭聲有些微的不滿,道:“邵樂作何如此嘴臉?難道不為孤王感到高興嗎?”
江邵樂僵著脖子,好似一塊腐朽的木頭,咯吱咯吱點了兩下頭,道:“恭喜太子。”
公子巖瞳孔急縮,臉上好似結了霜,冷冷看著江邵樂,欲開口訓斥他。恰好此時,一個御林軍慌慌張張闖了進來,道:“太子,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聞言,公子巖臉沉如水,視線一轉,低聲喝道:“何事驚慌?難道讓石尉寒跑了不成?”
“不、不是!”
“那你慌什么?”
“公子桓被、被兄弟們……錯殺了!”
“什么?”公子巖臉色大變,失了一貫的鎮定和沉穩,大步上前抓住那御林軍的衣領,咬牙切齒說道:“你方才說什么?再說一遍!”
“公、公子桓被、被兄弟們錯手殺了,公、公子旭也受了重傷。王公貴族不少受到了波及,石家家丁奮力反抗……將、將軍恐有變故,讓小的特來稟告太子,請太子定奪。”
“公子桓?公子旭?他們怎么會在石府?”
“今、今日石尉寒宴請城中貴人,他們、他們也在受邀之列!”
“石尉寒設宴?為何不早點來報?”
“是、是太子自己說、自己說只要抓住石尉寒,其他一切見機行事。我、我們到時方才發現石府有宴,可又害怕來回稟報耽誤了捉拿石尉寒的時機,遂、遂……”
聞言,公子巖松開了那個御林軍的衣領,狠狠推向對方的胸口,使得對方雙手撐著摔倒在地。
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公子巖再直起身時,徒然衰老了許多,本就有些瘦削的肩膀此時更是耷拉下去,似乎一下被重物壓垮了一般,眼神空洞,喃喃道:“公子桓!公子旭!可笑,可笑我自詡英明,竟然中計了,中計了……”
那個報信的御林軍不敢起身,趴跪在地上,久等不到公子巖的命令,小心喚道:“太子?太子?”
好久,公子巖方才有了反應,眼神依舊有些渙散,看向對方,道:“何事?”
“請太子速速定奪!”
公子巖自嘲的笑了笑,反問道:“石尉寒如此做,顯然是有了提防和計較,孤王定多與否又有什么用處呢?”
“可、可是……”
公子巖搖了搖頭,無力的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額角,道:“石尉寒設計殺了公子桓,重傷公子旭,定是已經與公子旭有了默契,欲置孤王于死地,孤王擅自動用御林軍在先,如今又擔上了一個弒殺手足的罪名,還有什么可定奪的?”
說著說著,公子巖忽然雙眼一亮,從懷里掏出石尉寒所書寫的那封信,喃喃道:“石尉寒呀石尉寒,你以自己為餌,誘我進了你的圈套里。如今我倒是要看看,你我同在這漩渦中,你要如何才能掙脫!”
話畢,公子巖看向一旁的江邵樂,冷冷一笑,又道:“邵樂,聽說你是至孝之人?”
江邵樂心里咯噔一下,直覺告訴他,公子巖如此問法必定不安好心。
他不回答,公子巖倒也不追問,自行說道:“你當然是至孝之人,你若不是至孝之人,又怎么會因為江公的三言兩語而去利用三娘,欺騙石尉寒呢?”
說到這里,公子巖抬首,雙眸中似有千年玄冰般寒冷,不再看江邵樂,而是轉頭向兩旁的侍衛命令道::“既然今日時不待孤王,孤王也不能拋下跟隨孤王的賢臣良將們!來人呀,去西院送江公上路吧,他是孤王未來的岳丈,又是孤王的手臂,孤王萬不能看到他驚慌失措的模樣呀!”
聞言,江邵樂渾身發抖,倒不是害怕,而是憤怒和嘲諷太過所致。
他終于知道公子巖所打的主意了,他這是在威脅自己,以父親的性命威脅自己!
可是明知道對方的主意,江邵樂卻還是不得不屈服。
同時,他的心里也在大笑:父親呀父親,這就是你一直相信的人,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到頭來,反把自己的性命送到了對方的手上。
但是,再怨恨又如何呢,那終是他的父親!
思及此,他低眉順目,道:“太子,還請饒過家父吧,但凡太子有令,我皆會聽從!”
“邵樂,其實在孤王手上的人不止是你父親,還有你全家上下的性命!你若是乖乖聽從孤王的安排,孤王定會善待江家其他人,也絕不會讓他們再卷入這件事里面來!”說完這話,公子巖許是感到自己的話太過狠絕了,微微一頓之后,語氣稍緩,又道:“石尉寒能設下這樣的詭計,就說明他對你們的生死并不在意,如今你父親的心愿難圓,全是因為他一手造成。難道,你就不想報復他嗎?”
江邵樂滿嘴的苦澀,也不回答,只是重復道:“但凡太子有令,我皆會聽從!”
公子巖斜睨他,壓低聲音道:“若孤王要的是你的性命,你可愿意?”
江邵樂一震,他確實不舍,可是不舍又怎么樣呢?從他父親做出這個決定開始,他江家上上下下幾百口人命都交在了公子巖的手里,而他的父親現下更身處東宮中,若是他不愿意,怕是他們一個也活不了。
想著這些,他唯有頷首,麻木的頷首,道:“但凡太子有令,我皆會聽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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