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簡詩槐拿起拍立得相機,觸手一股涼意浸透之間,明明是塑料的外殼,不知怎么的,竟有種金屬的冰冷無機感。
沉甸甸的,拿起來搖了搖也沒有一絲聲響,里面的所有零部件穩穩當當,沒有晃動。
怎么看都是一部普通的拍立得,唯一的特別之處,大概就是它特別的老舊。
簡詩槐對相機沒有研究,可多少也見過彈窗廣告,知道如今的拍立得以可愛小巧的造型為賣點。
而這一臺,黑咕隆咚,又笨重,一看就是很多年前才會有的款式。
簡詩槐溜過來碰觸相機并非是沖動,而是想要驗證一個猜測,那就是,陰魂簿能否從靈異物品中吸收到小叔叔蘇醒所需的能量。
所以,他才趁著大家的注意力在照片內容上時,悄悄溜到供桌旁,親手摸摸相機,將藏在袖子里的陰魂簿與拍立得直接接觸。
兩個硬物相貼,靜悄悄等了半天,陰魂簿沒有絲毫變化,預想中的發熱、發燙甚至是小叔叔現身的場景,都未出現。
反倒是簡詩槐成了不明就里的莊震家人眼中,年輕的憨大膽。
“你趕緊放下!”莊父脫口而出,“大震,還不趕緊把你同學拉開?”
“爸,您別管,詩槐有主意,說不定他還能幫表妹。”
莊父氣得直瞪眼,“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混賬東西!我不管?不管你就犯老毛病!別人說什么你都能信?他跟你一般大,能幫什么?”
簡詩槐不知莊父口中的老毛病指什么,但顯然,這話戳中了莊震的痛處,他的表情變得有些難堪。
莊母看待簡詩槐的目光發生了轉變,“大震,你跟媽說實話,是不是又不聽你爸的話,出去認識了些不三不四的人?”
莊震倏地起身,憤怒道:“媽!你說什么,詩槐才不是那樣的人!他前兩天才救過我的命,現在又冒著危險到咱們家來幫忙……”
“大震吶,你性格單純,很多人很多事,你有時候看不明白,別惹你爸媽生氣了,他們都是為了你好。”莊震姨父開口勸道。
莊震的臉憋得通紅,額角的青筋都暴起來了,一臉有理說不通的模樣。
到了這般地步,簡詩槐倒是息了和稀泥的心,堅決站在莊震一邊。
“伯父伯母,我雖然年輕,但比起你們請的這位李道長,自認為可靠得多。”簡詩槐環顧眾人表情,莊父等人明顯不相信,且不愿理會,獨獨李道長眼中升起敵意。
“并且,我所認識的莊震,熱情豪爽,不像你們所說的那樣沖動無腦。”
莊父用目光審視簡詩槐,“我們家條件一般,手頭有幾個錢留著救命的,我兒子身上沒多少油水。”
簡詩槐不生氣,甚至還笑著道:“您這話更適合說給李道長聽,李道長,該不會沒有錢你就不救人吧?”
“哼!黃口小兒,信口雌黃!”李道長很有高人風范的鎮定自若,似乎并沒有將簡詩槐的嘲諷放在心上,“信士再耽誤下去,恐怕……”
莊震姨父慌忙道:“道長,道長,求你救救我們楠楠……大震,快讓你同學別礙事了。”
莊震不滿,但簡詩槐主動走到旁邊,把地方留給李道長表演。
莊震家客廳采光差強人意,本該是最佳采光來源的窗戶,被樓下水果店招牌遮擋了下半部分,光線通過窄窄的長方形空檔照射進來,光柱中微塵上下飄蕩。
李道長拿著桃木劍舞來舞去,表面看起來專心,其實在偷偷用眼角余光觀察簡詩槐。
‘哪里來的愣頭青,連行頭都沒置買全,就來搶生意。’
‘老子混跡這么多年,還能被個家雀兒啄了眼?’
‘得來招狠的,鎮住這些年輕人……’
李道長心中有了盤算,他膽大包天的拿起桃木劍,狠狠劈了幾下拍立得,最后木劍一挑,將拍立得整個挑飛,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噼啪一聲,拍立得碎成幾塊,里面的成像小零件散落在地。
這下子,無論是莊震的家人還是簡詩槐,統統都愣住了。
腦海中飄過截然相反卻同樣震撼的念頭:
李道長真是藝高人膽大/這家伙是作死的一把好手!
眼看一招鎮住了所有人,李道長頗為自得地拂了拂山羊胡,微微瞇起眼,“孤魂野鬼膽敢造次!看我教你灰飛煙滅!”
“李道長,太厲害了!”莊父趕緊捧場,啪啪啪鼓掌,而后忐忑地看著一地零件,“毀了這東西,我們楠楠是不是就好了?”
李道長慢條斯理地收起桃木劍,拂去道袍上并不存在的褶皺,“信士且安心,貧道已將事情了結。”
此時,跟隨他的兩個女人終于表現出了存在的意義,倆人一唱一和道:“我們李道長出手,自然沒有任何問題。”
“你們也要體諒李道長修煉不易,今日用元氣幫了你們,回去可得修煉很久才能補回來。”
“看你們要盡多少心意……”
莊父忙不迭將準備好的東西拿出來,厚厚的信封塞到女人手中,“我們懂的,辛苦李道長了,不知道我們楠楠什么時候能醒?”
李道長裝模作樣的掐掐手指,“還需午時三刻的陽氣入體,明天中午,你們帶她曬曬太陽就好了。”
莊震父母、姨夫姨母感恩戴德,好話不要錢的往李道長跟前送。
眼看著父母的血汗錢被一個騙子吞了,莊震忍不住道:“爸、媽,至少等表妹醒了再給錢吧!”
莊震父母頓時遲疑了,起碼兒子的這句提醒,在理。
送進嘴里的鴨子又縮了回去,李道長暗中氣惱,嘴上道:“本該如此,只是如今世道亂,妖魔為禍,惡鬼害人,貧道在此逗留的時間越長,受害的百姓越多,貧道不忍吶……”
莊震怒目如銅鈴瞪著李道長,令他心虛不已。
驀地,眾人聽見簡詩槐那中氣不足的清朗嗓音道:“你們看,那是什么。”
眾人條件反射地回頭看,簡詩槐指著供桌,表情怪異。
黑乎乎大塊頭的拍立得安穩地待在之前的位置,絲毫看不出曾經有過一次粉身碎骨。
眾人心神巨震,莊父一個中年漢子說話都帶上了哭腔,“李李李道長,您看這是……”
莊母姐妹倆更是慌張地挽緊了手。
李道長盯著拍立得愣了好一會兒,眼神從茫然逐漸變得驚恐,額頭滲出星星點點的汗液。
“這……這許是……”
許是了半天,李道長無法說出像樣的理由,干脆破罐子破摔,“你們家的鬼太厲害了,我不是對手,另請高明吧。”說完,朝兩個跟班女人抖手,“走走走走……”
兩個女人嚇得縮頭縮腦地跟著要走。
莊震咽了咽,好歹經歷過一場生死劫難,面對詭異狀況,心態比父母親人強上許多,強撐著道:“不許走,騙子,把錢還回來!”
李道長埋頭向門口的方向沖去,看樣子竟是想跑。
莊震仗著體格強壯,一把抓住李道長的黃色道袍,給他揪了回來。
李道長也算乖覺,順著莊震的力道,將黃色道袍脫了下來,來了個金蟬脫殼。
偏偏這里是客廳,空間不大不小,站著說話還行,玩起追擊運動可不夠了。
李道長一時緊張,竟在經過供桌旁邊時,將上面的拍立得給碰掉了。
這下,廳中所有人的面部表情簡直難以言喻,簡詩槐看見了好幾張跟名畫吶喊極度相似的臉。
拍立得掉下地面,沒有摔碎,不知磕到了哪里,咔噠一聲,閃光燈亮起。
明明沒有填底片,卻卡茲卡茲開始往外吐照片
莊父的臉活像抽盡了所有血色,他顫抖的手指著拍立得,“是那個聲音……楠楠……”
他的話說不清楚,但簡詩槐明白他的意思。
這個聲音就是林楠楠昏迷的那天晚上,被拍到照片時的聲音。
眾人心神不定的時候,李道長像是被人打了一悶棍,哐當一頭栽倒,腦殼與地板碰撞發出悶響。
這時,拍立得卡茲卡茲的聲音結束了,一張方方正正的相紙被吐了出來。
數秒過去,那相紙上漸漸顯出圖案。
正是李道長的身影,他匆匆逃跑的姿態躍然于相紙上,然而,令人后背發涼的是,他逃跑的前方,不正有一道白色的細高挑人影在等待著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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