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
來人一身青衫,幾年間的升遷,并沒有改變他書生的氣質與外貌,看不出此人已沉浸官場多年。
趙陸看了一眼清香身后,沒有兩個孩子跟著,這是府上主人真心的在請他入府。他微微點了下頭,隨清香向府內深處走去。
趙陸不是第一次進到主院,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院內傳來歡聲笑語,有大人的也有孩子的。
他邁進院子放眼望去,兩個孩子在圍著樹跑,檢查箱子的女子時而抬頭看上他們一眼,囑咐著:“慢點跑,小心摔了。”
此時她看到了他,臉上露出笑容:“又要麻煩你了,稍等我一下,這里清點一遍,你們就可以動身了。”
趙陸:“不著急,你慢慢來就好。”
將近三年的時間里,趙陸盡責地履行著張憲空的囑托,照顧張家二老,以及容靜居里的各眾。
“好了。尚兒、眠眠,過來。”王承柔把兩個孩子弄到身邊,小聲且溫柔地說著什么,趙陸不用特意去聽都知道,是每次孩子們去張府前,她都要說的。
“祖父祖母年歲大了,他們喜靜,你們不要像在這里一樣調皮。”
“見了面要請安,要好好請,要這樣。”尚兒接了一句,并做了個請安的動作。
王承柔:“尚兒乖,到了那里要照顧妹妹,知道嗎。”
“我才不用他照顧,他是弟弟。”三歲多的眠眠開口道,明明尚兒比她大了幾個月,都快四周歲了,但眠眠不知為何,一直不肯做妹妹,要把尚兒叫做弟弟。
尚兒也不服輸,平常什么事都讓著眠眠,唯這件事上,他一定要與她爭個高下。王承柔的經驗,若不及時禁止他們,這兩崽子要吵到張府都不見得能結束。
“好了,都不許再說,趙叔叔在等著你們呢,祖父祖母也是,不要讓別人等。”王承柔聲音提高了一些。
兩個孩子雖面上不服氣,但還算聽她的話,都住了嘴。
容靜居大門口,趙陸把孩子們抱上馬車,與王承柔告別后,一路向張府而去。王承柔目送著馬車,直至看不到。
她已記不清這是孩子們第幾次去張府小住了,兩年前的一天,張憲空的母親主動登門,王承柔見了她。
已經上了年歲的老人,非常卑微地提出想要見一見孩子。
王承柔本就沒想拒絕她,也沒想眠眠與張家撇清關系不來往,否則的話她也不會讓眠眠姓張了。
當即她就叫來了眠眠,那時眠眠剛會走道兒,能聽懂話但說不出,王承柔給她講了這是她的祖母。張老夫人落淚了,抱著眠眠叫“我的寶兒”。
從這天開始,老人時不時地遞帖想來看看孩子,王承柔想到孩子的祖父因為怕入府不方便,一次都沒有來過,還從未見過眠眠,于是就讓他們來接了孩子過去。
也是這時,王承柔才知道,總是過問她與孩子生活好不好的趙陸趙大人,原來也在看顧著張府。從此接送孩子的任務就全是趙陸來做,只要他有空,不會假手于人。
張家老夫人十分會做人,原先來府上看孩子時,買給孩子的東西都是兩份,其中一份是給尚兒的。能接回張府的時候,她讓人把兩個孩子都接上,說尚兒是我們眠眠的哥哥,就也是我家的孩子,眠記眠以后能有個哥哥陪著疼著,是很好的一件事。
兩個孩子現在與兩位老人的感情十分好,王承柔感到很欣慰,能多一些人疼愛他們,是小孩子的福份。
王承柔抬頭看了看天,天氣真好,春天真好。
在與孩子相處的這三年里,王承柔的日子過得十分安寧閑逸,她盼著這樣的日子可以一直過下去。但偶爾,也會有人來提醒她一些現實。
如過年的時候,她被邀進宮,見到趙涌彥,他對她說:“朕與你一樣,希望今夕年年有,但,我們都明白,這可能是奢望吧,南北境的戰事早就該結束了,他們之所以不回,都是揣著個人的心思布他們的大局呢。而這局中最先要對付的人,就是朕。”
王承柔多余話沒說,只道:“若真到了那一日,我可以為圣上所用,但我的孩子們還有孩子的祖父母,望皇上放過他們。”
趙涌彥:“三年了,張憲空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你更希望由他來奪了我的位吧。這樣你們就可以一家三口團圓,而李肅,張憲空就算是現在滅不了他,迫他離開云京還是做得到的。”
“所以,我能拿你做什么,張憲空肯把一家老小放在云京,放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就是知道我根本動不了你們。我也說一句,若真到了那一日,可否請你們念舊情饒我一命呢。”
王承柔:“皇上說的結果無非不是最壞的結果,可與我現在安穩的日子比起來,并不會好到哪里去。”說著她舉起杯來,“我還是愿年年有今朝,今朝年年有。”
趙涌彥舉杯飲了,放下酒杯他說:“有時想想,我這一生比起上一世也值了,皇帝當了,皇姐的命保住了,還有什么不甘心的。我常想,李肅與張憲空若是十年才歸,我都可以主動讓位出來。論起來,大禹的那些皇帝,又有幾個能坐在皇位上超過十年的,如果真能這樣的話,那我就贏過他們很多了。”
王承柔知道趙涌彥也就是說說,真若那二人十年不歸,趙涌彥也不會主動讓位,更不會甘心。
那一場年宴上的對話,偶爾會被王承柔想起,這時她的好心情就會受到影響,但像今日,抬頭看一看晴朗的天空,珍惜當下的念頭會驅散所有消極情緒。
北境,驪夏國與大錚的邊境,誰能想到驪夏國王阿爾漠會與大錚的張領軍把酒言歡。
“明日,不行,還要過幾日,我們那里的驪夏酒就可以喝了,到時多送你幾壇。”阿爾漠豪邁地說道。
張憲空把酒杯一放,他道:“王是不是忘了,后日我就該啟程回都城了。”
阿爾漠臉色一沉:“你不是來真的吧,如果你現在回去,那這兩年的等待算什么?你這一回,又不是去交權交人的,肯定是要直接奪了皇權,就你們那的臭規矩,不是正好給了南邊那位勤師的借口。”
阿爾漠說的這些,張憲空都有考慮過,以前不回是時機未到,如今,該做的在這兩年里他都做了,現在完全可以把趙涌彥拉下皇位,取而代之。不過是名聲不好聽罷了,但比起能先回去占領云京,不至讓王承柔與孩子重新落回到李肅手上,是張憲空考慮&30記340;重點。
謀權篡位是不好聽,但比起妻女、父母全都落在李肅手上,名聲又算什么。再者,自他入了監廠,根本沒有名聲可言了,張憲空還能在乎這個。
他道:“我去意已決,王放心,答應你的事不會少了你的。”
阿爾漠:“我不是怕你反悔,是怕你比不過南邊那個,最后坐不上那個位子,那我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又是誰能說準的事。”
阿爾漠也知道,整個大錚也就這個泥腿子出身的張憲空肯與他合作,李肅不說是宿敵,就他那傳勛受爵的家世,再怎樣也不會同他們口中的蠻荒之族合作的。
“那就祝你一路順風,馬到成功。”阿爾漠敬了張憲空一杯,這一杯,張憲空飲了。
張憲空離開北境的時候,他的人馬比來時還多,多出的那部分全來自于十六宗門,自打李肅開始圍剿這些江湖門派,他們的生存空間被一再打壓,如今聚到一起,在兩年時間里重聚修整,宗門當中激進的與保守的,全都統一了思想,那就是,要推一個江湖出身之人來坐擁整個天下。
北境的隊伍一出發,沒過多久,南境就得了消息,雖然晚上了幾日,但李肅早已準備好,幾乎是得到消息的同時,他的大軍也撥營了。
李肅已經把熱里克打得完全沒了脾氣,對方投降了很多次了,可李肅還是不放過他,甚至深入南境好幾次,差點活捉了他。如今他終于等到張憲空回都城,可以去打新的敵人,不用再盯著自己都快打吐了的鄂翰坦。
回云京的路上,李肅一直盯著并算著張憲空的行程,他保持著一直跟在張憲空大軍身后的速度,并不趕超。
張憲空已得知了李肅從南部啟程,目前正在自己后方,速度落后于他。他不管李肅的目的為何,他的目標是要先到達離云京最近的門戶城市冬縣。
張憲空到達此縣時,發現李肅沒有占領這里,他松了一口氣,接下來他只要在這里等朝廷派人過來就好。
張憲空并不怕趙涌彥治他的不歸之罪,因為他知道,比起李肅,趙涌彥最終會選擇他,這也是他不怕趙涌彥會拿家人來要挾他的原因。
因為他知道,如果傷了他的家人,趙涌彥的皇位由誰來坐不得而知,但趙涌彥的命一定會是被他取走的。
李肅的人也停頓了下來,他們駐扎在離云京更遠的乾縣,地理位置上,正好與云京城可以合力包圍住冬縣。可惜朝廷無兵,當然就算有兵,趙涌彥恐怕也不會與他合作,前后夾擊張憲空。
張憲空在冬縣不動的原因,就是在逼趙涌彥在他們二者之間做出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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