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 114 章
趙陸說話期間, 王承柔并沒有打斷他,這與趙陸的預想不同,他以為她會有很多問題想問, 為此他還特意放慢了語速, 但王承柔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見的世界里, 王承柔的臉色從震驚到了然, 最后歸為平靜。此后她就一直安靜地聽著, 連刻畫她內心波瀾起伏的表情都不再展示,真正做到了一個安靜的傾聽者。
在趙陸把所知的、想說的都說完后,王承柔依然沒有言語, 趙陸也不催她。
終于, 他聽王承柔道:“這樣啊, 我那時倒是懷疑過!
在趙陸這副什么都看不見的樣子面前, 讓王承柔忽然有了述說的沖動, 說起來在宮中在李肅身邊生活的日子, 她很久都沒有傾訴的需要, 過的是能少說話就少說話的日子。
此刻, 她忽然想說幾句真話與老友聽:“我, 我當時這樣懷疑的時候是抱著一絲希望的,我并沒走遠,自認聰明地等在了外面,抱著能當場揭穿他把戲的那份微弱希望等著,但看來他是連這個都料到了,與他義父上演了一出整戲, 親手打破了我最后的希望。原來, 真的不是我多想了!
趙陸:“娘娘那時辛苦了。不過這總算是個好消息!
王承柔:“好消息嗎?是啊, 總歸是好消息,那祝賀他了,南邊的局勢算是定了吧。”
趙陸忽略王承柔語氣里的薄涼:“是的,南方局勢是前所未有的團結與穩定。王尚這個孩子真是無意中立了大功,張憲空,哦,現在不能再這么叫了,現在是南禹元成帝。若是沒有尚兒的失手,元成帝這個事還真不好找時機公布,自己說出來未免下屬不信,扒衣自證實在有損帝王威儀。”
這話一出口,趙陸就覺自己唐突了,在女子面前這么說屬實不合適,于是他閉上了嘴,一時無聲。
但王承柔沒覺出唐突,她還附和道:“南禹這個國號選的很合適,趙涌彥害死哀帝雖無定論,但他繼位后改了國號是個洗不清的污點,如今李肅改錚為承,自認開國,圣祖,不會再打著大禹的旗號。而張憲,元成帝親手弒殺趙涌彥,重新打起大禹的旗號對他來說是為最好。至于尚兒,那孩子今年也有七歲了吧,聽你所言,元成帝把他當成親生的疼愛,他不只有了父親祖母,還有了小叔小姑,我雖是他名義上的養母,但也沒養過他幾年,他能過得好,我很心慰!
明明王承柔是在述說著一件好事,但趙陸卻聽出了哀傷與落寞。趙陸稍稍想了一下就明白了過來,她這是想到了公主殿下吧。
本該是她的親生女兒享有的一切,現在都歸到了養子的身上,再加上眠眠那個孩子的處境,趙陸也是能想到的。李肅那樣的人,是絕不會接受張憲空的孩子的,尤其是那個孩子還是王承柔所出。
趙陸想勸上兩句,卻不知從何處開口,他再次選擇了閉嘴。
趙陸猜想對了,王承柔就是想到了眠眠,是然她養了尚兒幾年,不會沒有感情,她說的也是心里話,她是真的希望尚兒好,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做比較。
以前兩個孩子都養在她身邊,她盡量一碗水端平,兩個孩子都是幸?鞓返模F在,一個有了可靠的靠山,一個卻時時處在沙堆之上,隨時有著傾塌覆滅的風險。
這讓王承柔如何能高興的起來,她只也能唯有心慰。
是以,王承柔更加堅定地想要送眠眠離開。她斂了斂心神,把這個想法告訴了趙陸。
趙陸本來是反對的,他覺得若想在李肅眼皮底下行此事,基本是不可能的。但在聽完王承柔對李肅的判斷后,他有點兒被說服了。
趙陸深以為沒有人會比皇后娘娘更知道,她與李肅博弈到何種程度,過程如何。她的話是可信的可聽的,此事又關系到她親生女兒的安危,她若是沒有一定的把握是不會冒然行事的。
趙陸最終答應了下來,表示愿意為她牽線。南禹的人在這里已經很長時間,他們與自己接觸的次數并不少,從他還能見到皇后娘娘以及南禹過來的人全都好好的來看,李肅并沒有發現這撥潛入的南禹人。
但是趙陸始終并不能完全安心,正好可以借此事,在與南禹人接觸的過程中,看一看李肅以及他的人是否真的沒有察覺。
趙陸:“好,此事我會安排的,但需要時間,娘娘不要著急!
王承柔走出小院的時候,正看到管青山邁步向前。管青山看到皇后娘娘從趙陸的小院中出來,心下松了一口氣。
這趟出宮,娘娘在此逗留的時間比以往都長,若是她再不出來,管青山就準備進院查看了。管青山不知陛下為什么改了圣令,不再讓他嚴密監視娘娘,達到了從來沒有的放手程度。
可管青山也得了另外的命令,要保證娘娘的絕對安全。這還不如以前的嚴密監控呢,人不在眼前,自然不如人在眼皮子底下更利于保護,是以管青山才著急的,若不是娘娘在突破他心理底線的時間內出來了,他可真的要闖進去了。
看到皇后娘娘好好地走了出來,管青山心里一松的同時警惕心再起,這一細看果然讓他看出了點兒不同。
皇后娘娘雖面色平靜,但還是與來之前有了些許不同,她在看到他之前,明明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本來這也沒什么,娘娘在宮中也多憂思,難見高興的樣子,但在見到他后馬上變了臉,作此掩蓋狀這就奇怪了。
管青山在心里標記了這一刻,想著向皇上復命時要將此情況報告上去。
皇宮大殿上,群臣就南禹稱帝的事爭論不休,一方主張主動攻打,一方主張宵小之輩不足為患,說是大江之南,不過是占了兩三個小城鎮而已,扯前前朝大禹的旗幟也無濟于事,逃兵而已,投靠他們的人并不多,人心并不向著他們。
李肅坐在殿上聽著他們的爭論不置一詞,他更感興趣的是前幾日得到的情報,那里詳細記錄著張憲空為何會突然建立國號,突然稱帝的原因與過程。
雖然此事在李肅看來似鬧劇一般,但還是給他帶來了一些干擾。這些干擾產生的原因皆為王承柔所致。他在想,今日出宮,趙陸該是告訴她了吧,那么,她會作何感想?
李肅發現,無論王承柔作何感想,他都不高興,他不要她再聽到那個人的任何消息,不要她在心里再想起那個人。
可張憲空是個大活人,李肅沒辦法讓他消失,甚至他都不能讓張憲空消失。他能穩住王承柔在宮中與他共度后半輩子,付出代價就是,明明他此時該發兵南部,一舉殲滅所謂的南禹,把那什么元成帝的頭顱高高地掛在城墻上,以正他大承的威儀,但他不能,那樣的話他好不容易建立的與王承柔的平衡就會被徹底打碎。
李肅害怕,怕失控的王承柔會做出什么,怕后果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最怕的是再次失去她。
所以,他忍下了南邊的挑釁。而殿下的臣子們并不知道,他們的君王在經歷了上一世的孤獨痛苦后,重生而來記起一切的他,早就不把開創王朝坐穩天下為第一要務了,他這一世求的不過是個,余生與他之所愛雙宿雙飛。
散了朝后,李肅看到管青山等在了圣康殿外。
他令管青山進入殿內,問:“幾時回來的?”
管青山說了時辰,李肅心里暗道,果然如他想的那般,這一次去的時間是最長的。
“何事?”他又問。
管青山把他覺得不對的地方與李肅說了,李肅聽了沉默了會兒,然后才道:“還有嗎?”
管青山:“沒有了!
李肅:“你下去吧。”
管青山走后,李肅并沒有做什么或是下什么皇令,他的殿內用了午膳,唐九心下不解,明明這幾日皇上與娘娘冰釋前嫌日日相處,怎么此時娘娘明明已回宮,皇上既不召人過來也不過去,又是一個人用起了飯食。
午膳過后,李肅執筆批改著奏折忙著今日的政務,這一忙就忙到了天色微暗,他這才放下手中的筆,抬起頭來。
該是用晚膳的時辰了,唐九等著皇上下令,到底是擺駕元尊殿還是繼續在此用膳。
就在他低著頭等令時,聽皇上道:“傳膳吧。”
竟是晚膳也不過去了嗎,唐九這樣想著,嘴上朝外道:“傳,膳!
待李肅用完飯,他才站起來:“去元尊殿!
王承柔本以為李肅今日不來了,畢竟一連幾日他都是在此用膳的,今日沒有過來想是不會過來了。
但他還是來了,她起身迎駕。
李肅快步進來,虛扶她一下,率先坐到了里屋的榻上。
他讓王承柔也坐,先是問了她晚上吃的什么,聽她回完話,他忽然道:“今日聽了一件奇事,你要不要也聽一聽?”
王承柔心里有了預感,但她還是配合地說:“什么奇事?”
李肅看著她的眼睛道:“張憲空,他騙了我也騙了你!
王承柔現在已不是剛知道此事時的狀態,她在回宮路上以及這半天的時間里想清楚了很多事,于是她道:“陛下自謙了,他只是騙過了我,從來不曾騙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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