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笙笙從威亞上下來的時候，陸川也上前一步，朝她笑了笑，“演得很好。”

        乍然聽見陸川這樣夸獎她，周笙笙心里也是喜滋滋的。

        夜晚的時候，每個人都是搭著帳篷睡得。

        周笙笙和助理小春一起住，這里比荒郊野嶺只差一點，讓她一個人睡，確實她也不是很敢。

        但是就算這樣，周笙笙晚上還是睡不著，周圍有許多蟲鳴聲，好像近在咫尺一樣。再加上周笙笙有些戀床，過了許久都沒有睡去。

        而身邊的小春顯然沒有這個顧慮，不一會兒便能聽見她的打呼聲。

        周笙笙伸手撫了撫額頭，貌似讓她跟自己一起住是個錯誤的決定。

        她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最后下了床，朝帳篷外面走去。

        外面的月光瑩淡，灑在地面上，帶著微涼的光。

        周笙笙的電話恰好醒了。

        她身上披著一件駝色毛毯，夜里比較冷。

        她看了眼手機屏幕，是靳北堯。

        劃開手機，接起。

        她蹲在山頂上，只能看見下面一片黑漆漆，在夜里更是讓她感覺到了一點涼意。

        其他工作人員也在帳篷里，大多數已經睡著了。

        夜里有些涼。

        “還沒睡。”靳北堯說的是一個陳述句。

        “嗯。”周笙笙拿著毛毯往腿上的方向扯了下，“有些不習慣，睡不著。”

        “換一個地方都會有這種現象。”靳北堯說。

        “你現在在哪里？公司？”

        “在家里。”手機里傳來了他走路的聲音和喝水的聲音。

        “哦。”周笙笙望著陌生的環境，“我也有些想回去。”她的聲音帶著些悶。

        “笙笙，”靳北堯低沉有力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你要工作。”

        “知道。”

        手機里傳來了點沉默。

        似乎有莫名的氣氛僵持不下，周笙笙保持沉默。

        最后，靳北堯沒忍住，“要我現在去過接你么？”

        現在這個時候，云城中心離這里大概要普通汽車兩個小時的車程。不過，靳北堯的那輛車子，車速自然是要快一些的。

        但是，如果他真得來了，別人知道了，她工作到一半，被人接回家，不知道該怎么吐槽她。

        所以，這答案雖然很得周笙笙的心，她還是拒絕了，“別了，我覺得自己還能再堅持一下。”

        “很難？”

        “真的是太難了。”周笙笙被他這一問，馬上打開了話夾子，“說實話，感覺比高考還難。高考吧，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但是拍戲，除了你自己，還有工作人員啊，和你對戲的人啊，你的一舉一動也很事關著他們，那你肯定不能亂來。”

        “你想怎么亂來？”靳北堯拿著手機坐在床上，聽她這樣說，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反問她。

        “我說說而已。就像我今天幾條戲沒過，你不知道導演多嚴格，還有那些工作人員是怎么批判我的。”周笙笙縮著肩膀，對著手機那頭說話。

        “笙笙，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你總不能讓其他人無限度無原則地偏袒你。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第一次出去工作，老板也特別看不上我。”

        這還是第一次靳北堯和她提起從前，沒想到，竟然，靳北堯也會有被老板看不上的時候嗎？

        “真的？”這好像有些持平的效果，周笙笙感覺心理有那么一點微妙的舒服。

        大概感覺就是，以前知道年級里的第一名曾經也是個學渣，所以，同樣作為學渣的自己，怎么就沒可能也在不久的將來當個學霸呢？

        “嗯。”靳北堯應道，他初入職場的時候，曾經因為太過優秀而被老板打壓。

        “我知道了。”周笙笙站起了身，感覺自己又充滿了能量，“我雖然稍許差勁，但是會繼續努力的，我今天還過了戲，陸川也夸了我。那我相信我明天也可以，后天也可以，然后回家見你。”

        回家見他？靳北堯的嘴角染了絲笑意，“好，等你。”

        周笙笙還想說話，忽然打了個噴嚏，再想說話，又打了個噴嚏，之后，又打了一個，就這么接連，打了三個噴嚏。她把手機放遠了點位置，之后才又拿近了。

        “感冒了？”

        “好像有點。”周笙笙的手指碰了碰鼻子。

        “感冒藥帶了？”

        “帶了一些。”周笙笙答得十分乖巧，“我明天就吃一些。”

        “嗯。”靳北堯一邊取下眼鏡放在邊上的床頭鏡前一邊說，“不早了，去睡覺。”

        “好。”周笙笙應道，朝帳篷走去，走了兩步，忽然問，“但是我睡不著怎么辦？”

        “要不你給我讀一本書吧，等我睡著了，你就不讀，你看怎么樣？”周笙笙的聲音里滿含期待。

        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他會不會同意。

        那邊猶豫了三秒，接著是翻書的聲音，“我這邊有一本經濟學的書，和一本《百年孤獨》，你要聽哪本？”

        周笙笙挑選了經濟學，選完自己先解釋了，“因為聽這種書特別容易催眠，以前我數學課和物理課睡覺率最高。”

        靳北堯便拿了哪本經濟學的書翻開給她讀。

        周笙笙戴上了耳機，躺進了帳篷里，耳機里傳來的聲音低沉，卻感覺有種魔力，能夠吸引她。

        簡直是太好聽了！周笙笙默默想。

        在靳北堯的聲音下，周笙笙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而另一邊，張媽手里拿著水果盤敲了敲門，得到了一個進字。她才走了進來，視線落在靳北堯身上。

        因為，今天周小姐出去了，先生一個人呆在家里，可能會忽然覺得有些冷清吧！

        但是，在門口的時候，就聽見了先生的聲音，她以為他正在打商業電話。

        等到真正走了進來，便看見他確實在打電話，手里翻看一本書，只是視線并不落在書上，字就輕輕巧巧地從他的嘴里出來了。

        張媽知道，先生的天賦確實比平常人強一些，對于書，也是一目十行地看，記憶力也特別好。

        這本書她經常看見他翻，應該是已經背了下來的。

        讀書？給誰讀書？張媽覺得他心情不錯的樣子。

        她放下水果盤，視線帶著些探究。

        靳北堯就停止了讀書，輕聲地喊了句，“笙笙？”

        張媽，“……”好了，她知道了，現在的這些年輕人，就算不在一起，也是可以粘在一起的。

        想完了，張媽走了出去，帶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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