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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的背時青梅


廉信有個竹馬,名叫沈沉,是三朝元老沈司徒的獨子。

        沈司徒老來得子又中年喪妻,于是對這個小兒子格外的寵愛。沈沉少有才德、博聞強識,雖文官無世襲制度,卻有望靠自己的才學繼承司徒衣缽。

        然而唯一不幸的是,他有個同年的背時“青梅”。

        這個青梅三天兩頭地帶著他“溜街”,所謂不打不相識,楊安方圓百十里地,沒幾個是與她不相識的。

        沈沉性子軟,向來只是跟在后面混個臉熟,不過終于還是混出了幺蛾子。

        十二歲那年,因為廉信又揍了在街頭帶著惡奴耀武揚威的紈绔。

        以她倆的身世背景,大可橫行霸道,那些個兒被欺辱的廝小和混混也只能咬牙受著,自認倒霉,可那次卻是撞上了梁侍郎的獨子,梁莊羽。

        果不其然梁侍郎告了御狀,圣上仁慈,念及兩人的年紀也不大,梁莊羽也無大礙,就沒有過多的責罰。于是就是各自被領回了家,教訓了兩頓。

        廉光喻早就看梁家不爽,對外雖說是家法重罰,但是廉家原先就是一個土匪山頭頭兒上的霸王,沒素養慣了,哪來的家規家法?好吃好喝的在家供著呢,若不是殷九梨覺得不像話,連禁足半月都免了。

        倒是沈沉就沒那么好運了。

        沈司徒自喪妻后面容就消瘦了不少,精神不佳,又逢見孩子不懂事,第一次下了重手責罰,沈沉對那次鞭笞記憶猶新,哭了好久才消停。

        可這事讓廉信聽了,她便坐不住了。

        “明明是那梁莊羽耀武揚威,人也是我打的,憑什么罰你?”

        沈沉低著腦袋,眼睛看著脖頸上的長命鎖,很是委屈,卻也不敢駁斥。

        廉信心生一計,擇日便出現在了沈司徒的臥室中。沈橋睡得正酣,完全沒有注意到兩個小崽子已經磨刀霍霍地走到了他的床邊。

        “柔柔,要不、要不還是算了吧。”沈沉咽著口水,扯她的衣袖。

        “他這是老糊涂了,不明黑白道理。不教訓一頓下次他還敢打你。”

        廉信拿著剪刀在沈橋臉上比劃,思考著在哪下剪子好,是下巴上的還是嘴唇上的呢?這些個兒文官把胡子當命一般緊要,頭上毛沒幾根了,還天天得著勁地修整他的胡髯,這回她就得給他留下一個永生難忘的記憶。

        “其實,打得不疼的……”

        “不疼你哭那么大聲做什么?我隔著大半個院子都聽見了。”廉信朝天翻了個白眼。

        沈沉覺得有些丟人,面上漲紅,咽下口緊張的唾沫結巴道:“萬一、萬一我爹醒來了,就不好了,而且前些天我們還偷了裴太傅的酒,這是我爹,罰我也是應該的。”

        “放心,醒不了。”她可是早就籌謀好了,“你瞧你爹這不是中招了嗎?喝這么多沒個三五時辰定是醒不來的。”

        沈沉幡然醒悟,“你藥我爹了!?”

        談笑間,沈橋最珍愛的胡子已經跟蒲公英似的滿天飛,她呲牙笑得明媚,“我猜到裴太傅肯定會直接把我們偷來的酒送給你爹,所以我順勢,動了點兒手腳~”

        沈橋被剃光了胡子,在朝堂徹底丟了顏面,差點氣得犯了病,卻始終也沒再動手打過他。

        那些年跟著廉信做的雖然都是些損事,但是也算過得無憂無慮,后來加上師從問,一伙成了楊安遭盡白眼的三人組。

        可是怎么也想不到,她一個女子,竟然也為了官名利祿奔去了戰場,這一走就是兩年多。

        “柔柔,為什么你會練武啊?女孩子不應該等著嫁人生子嘛,像我的兩個姐姐一樣。”

        沈沉有兩個姐姐,一個嫁給了中書郎,一個嫁給了當朝的天子,位及貴妃,這兩個女兒都是沈司徒的一生的驕傲。

        “嫁人?”

        廉信似思考了很久,有些倔強地答:“嫁人的事還太早了,我還沒想到,可如果不習武,我是沒有辦法保護家人的。”

        當初的他不明白廉信的胸襟和大志,現在也依舊不明白。

        而如今物是人非。

        兩月前定遠將軍凱旋之日,他偷偷地躲在院墻后,忐忑地貓著腰在墻柱子后睨了許久,可是等啊等啊,就是沒有看到廉信的身影。

        他看到殷九梨蒼白著臉問:“信兒呢?”

        “我把她,弄、弄……丟了……”

        斷斷續續的幾個字讓他頓時如墜寒冰九尺,那個他一直憧憬的人,丟了。

        -

        離時還是漫天飄雪,冰片貼著朔風灌入銀甲,凄涼刺骨。一晃兩年多,歸時卻是驕陽灼城野,遍京無人識。

        一身兵甲都穿得散架,鞋靴磨得快要穿底,直至兩月后,渾身寫著“狼狽”二字的廉信終于是站在了熟悉的街道上。

        這些年里,楊安沒有什么變化,青石路依舊崎礪,帶著熱情的溫度灼燙腳底,街坊人聲鼎沸、歌舞升平,邊境的戰事絲毫叨擾不到這里的安寧,滾滾而來的盛夏晨風里是記憶里熟悉的槐樹香氣。

        站在廉府門口的時候,她才感受到什么叫近鄉情怯。

        算了算自己這身行頭穿了也快兩個多月了,遇到河溪或是下雨的時候也就順便洗洗,如今發絲也凌亂地絞成一團。剛剛路過許多家曾經對她避之若浼的店鋪,也沒人能認出她來,只當她是走過的乞丐。

        “這幅樣子讓廉光喻那老匹夫看見了得笑話了,娘看見了也得難過。”

        她撓了撓頭,嘆了口氣,始終沒推開門。

        她轉念一想繞到左苑去。鄰近的沈府與廉府不過一墻之隔,也不知道那個原來在屁股背后一直跑的小子還記不記得自己。

        “你說你,以前花錢就大手大腳的,你到了地府沒錢可怎么辦?”

        廉府左苑外,有個身影蜷縮在巷子角落。身前放著個銅盆,在深巷子里隱約可見橘紅色的火光,映照在他那張白凈的臉上,黃色的碎紙和灰燼飄的到處都是。

        他擦了擦烤得發脹的眼睛,“也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沒的,你說我們交情這么深,你怎么就不知道頭七的時候來看看我呢?”

        “對了,師從問前些天與我說見著你了,你是不是只記得他不記得我了?托夢也不找我。”

        “你干事那么損,投胎怕是不行了。”

        “我知道你功夫好,就是不知道地下那惡鬼你打不打得過,可千萬不要招惹是非了。”

        繞到左苑的廉信恰好撞見了這一幕,悄無聲息地湊上前去。

        仔細一瞧果然是沈沉,嘿好家伙,這是在祭奠自己嗎?

        她瞧了好一陣子,才幽幽道:“你在這燒了兩個月的紙錢?還是銀的,就不能燒點金的?”

        沈沉還有些恍惚,應答如流:“嗯,我想著,你肯定今天給了,今天就得花完,干脆每天燒一些,你就每天花一些,節儉是美德。”

        “真摳門。”廉信咋舌,不過也是真的了解自己。

        沈沉似反應到什么不對勁,手上燒紙錢的動作一頓,身子開始顫抖。

        這小子怕鬼廉信是知道的,小時候她就喜歡帶著他去楊安里出了名的鬼嶺和兇宅“探險”,不得不說,他的反應可比逛鬼宅這事本身刺激有趣多了。

        他有些遲疑地回頭,眼前出現一個渾身臟濘的影子,頭發散亂,像從戰場上爬出來的鬼魂,可是他認識那張臉。

        “柔柔!”

        遲疑間,淚水奪眶甩出,他沖上來抱住了“女鬼”,郁結在心中的悲痛終于發泄出來,聲音哽咽著,像個無助的孩子:“柔柔你怎么才回來看我?”

        忽如其來的擁抱讓廉信有些怔忡。

        “嘖,早跟你說了別叫我小名,惡心死了。”

        殷九梨盼著自己的女兒能成為一個柔軟細膩的大家閨秀,表字便取了柔柔,只是這個名字實在是太不符合自己的特質,這么多年還這么叫的也只有沈沉一個了,哦對了,師從問惡心自己的時候也會這樣叫。

        廉信嘆了口氣,心想如果真就死在戰場上了,有這么個人念著自己也似乎不錯。

        只不過她現在還活著,這事就顯得很詭異了。

        她將沈沉拎開,嫌棄道:“你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樣子?被你爹看見了可又得罵你了。”

        她發現前些年沈沉還比她矮半個頭,現在反倒是還要比她高上兩寸。

        原來,已經過去這么久了嗎?

        “柔柔,閻王爺放你出來探親了嗎?”他擦了擦淚水,還不忘吐槽:“嗚嗚,你好臭啊。”

        “臭你還抱這么緊?”她覺得有些好笑,“別哭了,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邊境啊?放心,閻王爺留不住我。”

        沈沉揉揉濕潤的眼睛,又放肆自己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恍惚道:“熱的……你還活著?”

        罷了眼淚又汪汪往外涌,本來以為殷九梨的淚水已經夠多了,沒想到這沈沉也是個水做的。兩人若是一起哭,怕是當年的金山也輪不到白素貞來淹。

        廉信一甩亂糟糟的頭發,懶得搭理他,視線落在火盆旁的酒壺上。

        她饒有興致地上前提了提,插腰笑道:“我都‘死’了,你就給我送這酒?”她拿到鼻子前嗅了嗅,聞到一股子藥味和腥味,唯獨沒什么酒味。

        “我也不喝酒,不知道什么酒好,就從我爹的酒架子上隨便拿了瓶,我看放在最頂上,還以為是最貴的。”

        沈沉努力的平復心情,看到廉信真的活著,還好好的出現在自己眼前,破涕而笑,像個傻子,“你真的還活著,真好。”

        她倒也不嫌棄,盤纏早就用光了,她只得一路上邊打獵邊啃樹皮,活得像個野人,如今能喝上酒水,還管它到底是酒摻水還是水摻酒?

        直接猛灌了一口,味道還有些辣,忽然她似乎嚼到什么,吐出來一看,是條蝎子腿。

        哦?這是瓶五毒酒啊……難怪放最頂上呢,就這也沒防住“家賊”。

        沈沉嚇得夠嗆,趕忙上前搶酒壺,“不能吃啊,快吐出來。”

        廉信不聽他的,嚼得帶勁,戰場上缺糧少水是常事,活的她都咽過,死的算什么?

        不錯,還挺有嚼頭的。

        就是沈沉的臉色慘白,似真看到了鬼。眼前的人似乎除了黑了些,臟了些,臭了些,但還是以前的、他所認識的那個柔柔。

        “今年都多大了,還不會喝酒呢?走,我帶你去見見世面。”

        “你就這樣能去哪?”沈沉既心疼又頭疼地看著廉信烏七八糟的行頭,“柔……啊,廉信,你多久沒好好洗澡了?”

        兩顆彈珠似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轱轆地轉了幾圈,她大致在腦中算了算,“上次下雨的時候沖過了,到今日也就半個月沒洗吧。”

        沈沉捏起鼻子抿著嘴,眼中滿是見到鬼一樣的驚恐。

        說起來廉信記得,她這個竹馬,有點潔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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