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章 一日陰雨
秋嫣大概也是猜出是洛漪染動了手腳,可是明明就是在她眼皮子底下下的毒,她也沒理由說什么,面上如常的服侍她。洛漪染卻覺得她這樣更像是在憋壞,喜悅之情瞬間就煙消云散。
要么說越是看上去本分的人越容易是藏壞之人,當晚洛漪染就腹痛不止,呼喚了半天依南,進來的卻是秋嫣,她哪里會理會她,之所以進來不過是想補刀。
“小姐這是怎么了?不舒服嗎?”
看著她那張無辜的臉,洛漪染捂著肚子,滿頭的冷汗打濕了鬢角的發,“你幾時下的藥?”她已經盡可能防著了,就怕她來這一出,可沒想到還是中招了。
她虛弱的聲音低若蚊蠅,可還是被秋嫣聽的一清二楚,“小姐要是打算不聽話也沒關系,就是得多防著點,防人嘛,晚要防,早也要防。不過小姐放心,這藥要不了您的命,不過是每日夜半子時,腹痛不止而已。只是下次就沒這么輕松了。”
洛漪染咬著嘴唇,說不出話來,輕松嗎?她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像螞蟻噬咬一般,腹內更是痛的要命。她這才明白過來上一次安茹的碰瓷就像是今日的毒藥,下毒也好,栽贓陷害也罷,其實不過是對于她“不聽話”的懲罰,讓她知道,皇后隨時能讓她失去生的權利。
這一夜,她不記得昏昏沉沉中醒過多少次,睡著了多少回,只知道第二日陰雨綿綿地下了一整天。
早上她沒起來,依南以為她是睡得不好,沒有打擾,等到晌午再看就覺得不對了,她臉色不好一眼就看出來了,想要找郎中卻被秋嫣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打發了,依南哪里肯聽,洛漪染怕秋嫣對她下手,暗中搖了搖頭。
依南這才明白過來怕不是秋嫣動了手腳,奈何秋嫣盯得緊,她找不到機會告訴慕軒鏡。主仆二人只能趁著送茶水的功夫快速耳語了兩句,生出權宜之計來。
午飯時分,洛漪染腹痛雖消,卻沒什么胃口,大半日下來,沒怎么吃東西,還滴水未進,窗外風雨大作,剛到傍晚,她就發起了高燒。秋嫣狐疑萬分,不過是下了點藥,她這體質不至于弱到這就扛不住吧?
屋子里空氣潮濕了不少,風雨吹了進來,她猛然回頭,瞧見了完全打開的窗戶,眼神瞬間就冷了,原來是這主仆二人使的計?墒乾F在才發現已經來不及了,依南早就不見了,她先前沒有在意,現在知道她是等著這個時候好去通風報信。
中毒是真的,發燒也是真的,昏迷更是真的,頂著風雨趕來的慕軒鏡本來還在想怎么又出了幺蛾子,可看到那蜷縮的像只貓咪一樣的人兒時,火氣消了一半。
太醫剛一進門就被他催促著趕去診脈,這一試,他瞬間精神了,忙著取針,取藥,忙活了一個時辰,才把燒退了下去,提前發作的毒性也堪堪壓住。
慕軒鏡立在一旁,眼睛看著洛漪染緊閉的雙眼和皺起的柳眉,煞白的小臉看著就讓人心疼,“她如何了?”
“她這是中毒了,臣方才行了針,壓了下去,明后再行兩次,此毒方才可解。這姑娘體質弱,今日天氣不好,許是染了風寒,才燒了起來,引得這毒性提前發作。臣開個方子,解毒后好好調理一下身體。”
慕軒鏡耐著性子聽完,才發問,“你方才說她是中毒了?”
“正是。此毒雖非奇毒,但也不常見,通常夜半子時腹痛不止,五臟六腑均有損害,所以需要多加調理,只是看這脈象,昨日應該已經發作過一次了,不知為何沒有……”杜太醫一抬頭,看到慕軒鏡的眼神把話咽了回去,“是臣多話了,臣這就去開方子!
慕軒鏡原本還想下令徹查此事,聽聞她已經發作過一次,心里明白了一大半,這若是旁人下手,院子里這么多服侍的下人哪個不能去通稟一聲?只怕是有人瞞天過海,不想讓他知道,這人選可太少了,少到只有那一個。
他閉了閉眼睛,掩去心底的情緒,“你們都出去吧。”
依南進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窗戶關好,屋子里還有些濕氣,好在慕軒鏡并沒有注意到,只當是來回開門過人帶起來的。他上前坐在床邊,隔著被子依稀可見,洛漪染依然蜷縮著一團,雖然杜太醫說她已經退燒了,可他還是忍不住確認一下才放心。
算一算她入府不過半月,受傷、中毒一次接著一次,可還是第一次讓他這般在意,究竟是因為那幕后之人的愧疚,還是因為某些不該有的情感,他分不清楚,也不想分清楚,至少今天晚上不想分清楚。
…………
翌日
從外地匆匆趕回來的司洛卿剛進門就和準備去上朝的慕軒鏡打了個照面。
“你回來的正好,南方澇災,父皇命我輔佐太子殿下去處理相關事宜,府中我留了鄒騫保護若鳶,洛姑娘那里你幫我照看一下,今日杜太醫會來給她行針,還有抓藥煎藥什么的,別讓別人經手。鄒騫那里我留了封信,有幾件事你幫我查一下,其他事情,再通信吧,我先走了。”
他這一通交代,司洛卿就聽到了關于洛漪染的一部分,還沒來得及追問,他已經趕著出門了,索性直接奔了她的院子。
秋嫣這種背地里捅刀的宮人慕軒鏡看不慣,他要走,若是把她留下,捅出點事來,他這臉上可掛不住,憑他一個謙王,把她趕回皇后身邊旁人也說不得什么,更何況她掛著醫女的頭銜,不僅沒有照顧好主子,反而讓她屢屢受傷哪里說得過去。
秋嫣一走,依南瞬間松了口氣,看著床上還沒清醒的洛漪染,滿心的擔憂,聽到腳步聲,回頭一見來人,眼淚差點下來,事到如今,見到他竟是比看到慕軒鏡更讓她安心些。
司洛卿快步上前,望見洛漪染面無血色的小臉心里咯噔一下,連試脈都忘了,緊著問緣由。
依南斷斷續續的把這些日子來的事情說了一遍,想到她家主子受的苦,淚含眼眶,察覺之時慌忙擦了兩下。
司洛卿聽聞,抬手撫了撫她的臉頰,那傷痕已經好的看不出來了,可是光想想都覺得心驚,“那只貓沒找到嗎?”
“沒有,一直沒能查出個結果來。”
司洛卿默不作聲,心想著這件事還是得派人去查,“秋嫣已經回去了?”
“是!币滥闲⌒拇蛄克纳裆,不知道他是何打算,“眼下小姐的身子最要緊,太醫說還要行兩次針才能解毒,解了毒還要好生調理,這幾時才能好起來啊?”
司洛卿試了脈,并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反正一張臉也沒有半點笑容,變不變的也不明顯,“太醫開的藥你且去抓來煎了吧。”
“哎,我這就去!
洛漪染眉間皺了皺才悠悠轉醒,咳嗽了兩聲,說不出話來,喝了水才有所緩解,卻是沙啞了不少,“殿下呢?”
司洛卿微怔,她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問慕軒鏡嗎?
洛漪染毫無所覺,又喝了兩口水才聽到他悶著聲音回了一句“去南方了”,不由得抬頭看了他一眼,而他垂眸接過她手里的空杯,又倒了一杯遞與她。
洛漪染只當是自己睡多了腦子還不清醒,聽錯了,接著問,“他去南方做什么?”
“處理澇災!
“他一個武職,派去南方處理災情?”
司洛卿挑眉,“那怎么,我去找皇上理論理論?”
“……”
司洛卿心有不爽,卻也不好和她一個病人計較,想問誰就問誰吧,誰讓她還掛著準王妃的頭銜呢!這朝夕相處的,保不準日久生情,水到渠成,不是好事嗎?
洛漪染手里的杯子突然被拿走,有點懵,“怎么不給喝了?”
“我看你挺好的,用不著!彼韭迩錄_門外的小丫鬟招了招手,將茶壺遞給她,事實上是茶水已經涼了,依南不知道她什么時候醒,也不好準備熱水,他只是想換一壺而已,怕她喝多了涼水傷胃。
洛漪染靠在床頭發呆,她做了個夢,夢到慕軒鏡被追殺,所以醒來之后才會問這個問題,她還是頭一次夢到他,昨晚昏昏沉沉中依稀記得他坐在床邊守了好久,也不知是夢還是真的。
不爽歸不爽,她的疑問司洛卿還是好心解答了一下,“他近兩年的時間都沒怎么帶兵出征,絕大多數時間都在京城里帶巡城軍,皇上總不好讓一個戰功赫赫的王爺突然就閑到無所事事了吧?”
“哦~”洛漪染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他的弦外之意,太子雖為東宮之主,但是卻不及慕軒鏡得人心,如果他再立戰功,豈不是更顯得這個太子德不配位了?那樣皇上也丟面,自古都怕功高蓋主,他也一樣。
“哦什么哦,你養病才是要緊,瞎琢磨什么呢!”司洛卿知道她聰慧,一點就透,但是處在謙王府,有些話還是不要說的太清楚,對誰都不好。
說來也怪,明明剛燒了一場,還中了毒,可是有他在身邊,多少的不舒服都打了折扣。
司洛卿看著她尚未恢復的臉色有些心疼,如果他在府上,定然不會讓她經歷這一番折騰。那日收到消息走的急,秋嫣又守在跟前,有心和她道別也沒有機會,只能托依南說了一聲。哪成想走的時候人好好的,不過才幾日,就成了這副模樣。
二人相顧無言,送茶水的小丫鬟在外面敲了敲門,得到允許才放在桌上退了出去。
喝了藥,洛漪染覺得渾身酸痛無力,不多時就睡過去了,估算著該到毒性發作的時間了,杜太醫趕了過來,行了針,把了脈,道了一聲,“奇了,才行兩次針,這毒竟然解了!”他忙問依南可是還服過什么藥?
依南一指窗邊跟個門神似的站在那的司洛卿,提了一句“他會醫”。杜太醫本著謙虛好學的態度走過去,卻見是一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便問了兩句話,越看他越覺得眼熟,問了姓名并無印象,只當是有緣。
打包了東西走到門口,杜太醫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腳步,回頭去看他,四目相對之時,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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