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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篇 第四章 有關(guān)招贅


  嗯,我還在這兒回憶往昔——

  上門女婿,即“倒插門”女婿,學名“入贅”,是一種民間的婚配習俗,通常指男女雙方成婚后男方入住女方家,更重要的婚前協(xié)議是:將來生下孩子跟女方姓。\www、qb5.c0M\

  那么,是誰規(guī)定孩子一定要跟父姓?

  為了這個貌似深奧的問題,我特意上網(wǎng)查找資料,最后不但查出許多社會學依據(jù),還查到了生物學依據(jù),原來這玩意含義深遠,咱們中華民族的起源和遷徙、族群關(guān)系、繁衍傳承等等一系列學問都能從這兒找到根據(jù)。

  這玩意跟染色體有關(guān),男性精子內(nèi)有x、y兩個染色體,女性卵子內(nèi)兩個染色體則都是x,各取一個結(jié)合起來,就成為原始胚胎,如果男的那個是y,女的是x,那么生下的孩子就是男孩,如果兩人都是x,生下的就是女孩。所以道理很明顯,男人的y染色體只能來自父親,除非出現(xiàn)變異,一般沒有別的可能性。女人的x染色體一個來自父親、一個來自母親,所以這孩子體內(nèi)的x染色體有一半的可能性來自外公。

  這么一說就很清楚了,為什么中國古代男權(quán)父權(quán)至高無上,因為男的就比女的重要,連染色體都重男輕女,要研究一個姓史或族群的傳承,最好的辦法就是研究這一血脈的y染色體。

  看完這些再回頭想想上門女婿,就明白這個問題有多嚴重,簡直就是家族的罪人!

  還沒等我開口拒絕,我弟媳婦就說出一大堆誘人的條件來:這位陳月萍小姐來自我市最富裕的城中村,村民實際人均年收入二十萬以上,陳家有兩座五層農(nóng)居房,每座月租金收入兩萬左右,女方父親是本村排名前三的富翁,母親是村干部,專管村民戶口。入贅陳家可落戶本村,享受高福利和年終分紅,男方可得別克君威小轎車一輛,家中親人可得彩禮二十萬。——當然一切都建立在生下孩子跟女方姓的基礎(chǔ)上。

  上門女婿這個名詞以前只存在于我的笑談中,近幾年有很多品學兼優(yōu)的外地男人入贅到本市周邊的富裕農(nóng)家,經(jīng)過新聞媒體的宣傳,這事就成了全國人民的笑談。以前我沒放在心上,如今在鄭虹的百般強調(diào)之下,又有如此誘人的條件,我就開始認真考慮。

  這事也不是沒有好處,尤其對于我這個一無是處的男人來說……

  弟弟已經(jīng)生下兒子,王家的y染色體得到傳承,既然如此,我的兒子跟別人姓又有什么關(guān)系?再說誰知道生的是不是兒子,要是生個女兒,跟別人姓就更無傷大雅。

  還有最關(guān)鍵的一點,也是弟媳婦尤其強調(diào)的一點:我窮啊,沒車沒房沒存款,工作也不穩(wěn)定,老媽需要我照顧,現(xiàn)在這種機會找上門來,再不抓住就是傻帽。

  請兄弟們出去瀟灑一回能花光我一月工資,朋友同事一個接一個地結(jié)婚辦酒,我送個紅包能送完所有獎金,還沒有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年紀越來越大,昔日的俊美少年即將被生活折磨成小老頭……

  上回老媽生病住院,巨額醫(yī)藥費把我愁得差點跑去夜總會做牛郎,要不是幾個兄弟幫忙接濟,現(xiàn)在我可能就躺在某個肥婆的身下……

  一個男人沒本事不要緊、混得差也沒關(guān)系,關(guān)鍵是他要認清自己,知道自己沒本事、明白自己混得差,然后做出相應的調(diào)整,讓自己慢慢轉(zhuǎn)運,如果老在那死要面子強撐,最后吃虧的還是自己。我個人吃虧還就罷了,可我還有一個相依為命的老媽,我不能讓老媽跟我一起受苦。

  所以必須有所改變,何謂命運?有命才有運、同時有運才有命,這是個很宿命的觀點,我也不是宣傳迷信思想,只是正好被我遇見,就有了這個念想。現(xiàn)在該是轉(zhuǎn)運的時候了。

  我想起令我念念不忘的兩個女人,一個是我的第一坐標點劉月琴,一個是第二坐標點楊月秋,在她們之外我還有過很多女人,可是現(xiàn)在除了陶桃一個也記不起來了,記住的只有一些破碎凌亂的片斷,只有這兩個“月”和我之間的點點滴滴至今仍深深烙在我腦海里。

  每次遇見一個坐標級女人,我的生活就會出現(xiàn)轉(zhuǎn)折,而且一定是極大的轉(zhuǎn)折。

  我很自然地把那種宿命論加以延伸,心里緩緩升起一個盼頭:陳月萍……這第三個“月”會不會成為我的坐標點?

  我決定去相親。

  見面時我嚇了一跳,這位陳月萍……實在出乎我的預料。

  她小我五歲,照理說二十二歲的女人基本還是個孩子,喜歡做一些看似挺成熟其實特幼稚的事,比如談自己對未來的設(shè)想、對事業(yè)的追求、對自由的向往、對真愛的憧憬,等等,我本來也做好應付這類小孩的準備,反正就是一個“虛”字,她們從來沒有現(xiàn)實方面的體會,滿腦子都是自己的幻想。

  沒想到陳月萍卻是個特別“實”的女孩,不止外貌長相,還有思維方式,都遠遠超出小女孩的范疇,感覺就像我的同齡人,看問題甚至比我還通透。

  她身高達到一米七八,身材皮膚特別好,屬于那種高大豐滿又雪白粉嫩的類型,臉蛋長得不算太漂亮,但線條清晰輪廓分明,眼眶比較深、鼻梁很高、嘴唇厚而性感、雙眼深邃,還有一頭披肩長發(fā)……怎么說呢,她會讓你產(chǎn)生某種壓力,尤其是坐在你面前深深注視你的時候,那種震懾力幾乎透體而出,令你暗自緊張。

  和我前兩個女人比起來,陳月萍長相不如月琴,氣質(zhì)不如月秋,卻同時擁有月琴和月秋兩種特質(zhì),月琴的神秘感和月秋的震懾力在她一人身上體現(xiàn)出來,加上她極富特色的外表,給我?guī)淼纳羁谈惺芙z毫不遜月琴和月秋。于是我在心里又一次肯定自己的判斷:名里帶個“月”字的女人絕對不簡單。

  我沒有使用任何演技,老老實實地對陳月萍說:我想和你結(jié)婚,其它不是問題。

  陳月萍說:我正在考慮。

  后來我才知道,陳月萍的老爸——也就是那位在村里位列三甲的富翁陳文賢,其實早有女婿人選,對方是一個外地人,學歷是碩士,這人身材沒我高、長相沒我好、來自外省貧困山區(qū)、更不如我機靈,可是除去這四個方面,他任何方面都遠勝于我。陳文賢對他相當滿意,認為這才是最佳上門女婿,希望陳月萍考慮這個人,不要和我這種“沒前途的男人”接近。

  所以這事除了個人魅力和機緣巧合外,還有一個恩人不得不提,就是陳月萍的媽媽李玉桂,正是這位英明睿智的母親大人一眼看中了我,任憑陳文賢怎樣表態(tài)都沒用,就只喜歡我一個——我和陳月萍相親的時候她就坐在隔壁桌上觀察我,把我看得一清二楚。

  我不得不用盡一切贊美之辭來感謝我最愛的媽媽,要不是我媽長得美麗動人,生下我這個擁有優(yōu)等外表的兒子,我也不會得到李玉桂的青睞,更不可能令李玉桂在陳文賢面前振振有辭地說:他和月萍結(jié)婚至少有一點好處,他們的兒女一定很漂亮,這就夠了!

  這就夠了,富農(nóng)家里啥也不缺,只有健康漂亮最重要,我占了優(yōu)生學的便宜。

  于是這次相親就算成功了,我和陳月萍正式交往,并且順理成章地進入婚姻程序。

  許多朋友對我說,就這樣匆匆走進圍墻,難道不覺得遺憾?

  我不遺憾,別人的精彩總在婚前,我的精彩卻在婚后,老天爺安排第三個“月”出現(xiàn)在我生命中——我總是如此宿命——一定有它的道理,我必須在這個坐標點上給自己找到轉(zhuǎn)機,就像月琴對我的啟蒙和月秋對我的提攜一樣,月萍也有她存在的意義。

  當然選擇這樣的生活必須舍棄很多東西,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誰叫我好吃懶做貪圖捷徑,又沒本事又沒出息,只能在這種生活中尋找另外的樂趣。

  這只是開頭,我這塊煤球正式浸入水中,開始污染身邊的一切,讓大家跟我一起發(fā)黑。

  多么習慣性的理由,我就是這樣,從來沒有主旋律,生活對我來說只是越洗越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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