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何為法
劉備身后，除了經(jīng)常和劉封見面的簡雍之外，只有管亥和這位少君還算是熟悉。
此時便是管亥都十分的驚訝，不敢相信，如今這幅云淡風(fēng)輕的青年會是當(dāng)初那位咋咋呼呼，不著四六的公子。
而他們身后的眾多孩童更是見到了這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闹窈喤c戰(zhàn)旗，不由的發(fā)出來一聲聲的驚嘆。
他們的父親也算是在這天下或多或少有些名聲的了，如今看到劉封的書房，他們不由的感覺到了驚訝之意。
劉封也看到了自家便宜老爹身后的這群小不點(diǎn)，不由的眉頭一皺，心中默默的說了一句。
“就知道來者不善....”
果不其然，在短暫的心疼之后，劉備直接將身后的這群孩子叫了過來。
“這是你家益德叔父之子，張苞！”
“這是糜威，你見過的。”
“這是你憲和叔父之子，簡嵐。”
“這是你家孫乾叔父之子，孫忠。”
“這是你兄長盧毓，還有管邈！”
“這是陳到之子陳曶。”
“這是魏延之子魏容。”
“這是徐晃之子徐蓋。”
“這是.....”
劉封聽著劉備一個個給他介紹，還真是大大小小各種各樣，最大的如糜威當(dāng)年還當(dāng)過他的護(hù)衛(wèi)。
雖然三天兩頭讓他被刺殺吧，不過卻也鍛煉出來了劉封那矯捷的身姿。
至于年紀(jì)小的....這三兩歲的娃娃都敢往這送，是真不怕被自己嚇著。
“父親這是要讓兒子幫諸位叔父兄長看孩子么？”
“額...哈哈哈...”劉備開懷大笑起來，“天下人都說封兒你目光卓絕...”
“他們說的是，我劉封是個禍害。”劉封頗為無力的癱在四輪車上，對接下來的日子生不出一丁點(diǎn)的興趣。
不過劉封無奈歸無奈，但最后還是將這件事情給應(yīng)承了下來。
只不過就在劉封準(zhǔn)備將他們都安頓下來的時候，客人再次到來，今夜注定是個熱鬧的夜晚了。
“砰”的一聲之后，書房的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然后露出來滿臉驚訝的甄姜，手里還拎著兩個竹簍....
“該吃...飯了？”
看著劉備那疑惑的眼神還有門外那一臉尷尬的護(hù)衛(wèi)，就差在自己臉上寫上“我沒攔住”四個大字了。
“封兒這里果然還是自在啊，御下不以規(guī)矩卻讓人忠心耿耿，厲害！”
關(guān)鍵時刻還得看簡雍，上來就將這件事情給圓了過去，劉備也不由的輕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去說些什么。
“甄姜見過玄德公。”將手中的東西放下之后，甄姜趕緊行禮，“一別多年，今日一見，玄德公風(fēng)采依舊。”
“甄姜....甄家的小姑娘，嗯，不錯。”劉備平淡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帶著眾人去了一邊，將這里交給了劉封。
這個時候甄姜這副模樣的出現(xiàn)，想來不是為了單純送飯那么簡單，他前來可沒有在自己兒子這里越俎代庖的意思。
“出什么事情了，讓你大晚上的來某家這里獻(xiàn)殷勤，難不成這西川還有人敢為難你不成么？”
“你可能要有客人來了，所以奴家這不是提前趕過來表現(xiàn)一番么。”甄姜和劉封都用最快的速度恢復(fù)了狀態(tài)。
“你這菜是從成都帶過來的？”
“想什么呢，從成都到這里最起碼三天時間，這是路上隨便買的。”
“....你好歹說一聲親手做的也行啊。”
“忙著掙點(diǎn)活命錢容易么，你哪兒那么多事兒，有的吃還挑三揀四的。”
“你這話說的都不要臉，某家今晚吃飯了！”
“今年利潤分你六成！”
“那我還能再吃點(diǎn)！”
甄姜一邊將酒菜拿出來，一邊將劉封推了過去，同時說著接下來可能發(fā)生的事情。
“公則的手段已經(jīng)有作用了，成都及其周邊的諸多家族已經(jīng)開始聯(lián)合在一起了，想來很快就會趕到這里，拜會少君的。”
“他們想通了？”
“由不得他們啊，公則做的太絕了，現(xiàn)在不過是些許小打小鬧罷了，可大家都知道，現(xiàn)在只不過是一群流民乞丐為了錢帛之事不要臉面。
可慢慢的真讓他們繼續(xù)下去，他們就會越來越吃虧的。
畢竟這些人最多就是不要臉面，但是他們丟失的可不僅僅如此了。”
甄姜說到這里之后也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有些話語想要說。
“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這種事情不會發(fā)生的。”
劉封輕輕的拍了拍甄姜的手背，讓她放心便是，很快在他們的等待之中，這森羅別院再次迎來了今夜的第三批客人。
以張松為首的諸多西川豪族之人。
“我等，見過少君！”
眾人不認(rèn)得劉備，看到劉封之后齊刷刷的躬身行禮，這副模樣讓劉備見到之后也是默默點(diǎn)頭。
不知不覺間，自己的兒子真的已經(jīng)成長起來了。
而那些跟隨過來的二代們則是滿眼興奮的看著這一幕，似乎也是頗為興奮。
“諸位從成都千里迢迢的趕過來，想來不是為了單純的行個禮吧，有何事不妨直說。”
“這....”張松看了看一旁的劉備和那群孩子，雖然地方大，他們也不礙事，不過還是猶豫的不知道該不該讓劉封將他們請出去。
“放心吧，都是自己人，這些孩子日后會跟在某家身邊，今日讓他們開開見識也好。”
劉封一句話就讓眾人理解了不少東西。
“原來是各家的公子，恭喜少君。”
“有事兒說事兒，天兒....怎么都亮了！”劉封看了看已經(jīng)開始泛白的天色不由的瞪了一旁的甄姜一眼，哪個大早上就喝酒吃葷的！
“我等今日前來只是為了天下之安危！”張松上來就將事情給抬了起來，“不知道少君對最近西川之事可有過耳聞？”
“你是說你們被一群流民乞兒給坑了的事情么，聽說了。”劉封也懶得和他們多說廢話，直接開門見山，“諸位想說什么不妨直說。”
“如今這西川之民德行不在，若是此等風(fēng)氣不加以遏制，定然會讓更多的良善百姓陷入其中，最終會壞了天下之根基。
還請少君為天下計(jì)，在西川大力整頓此事。”
“一群孩子的玩鬧罷了，他們也未曾真的做下惡事，諸位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少君，若是頑童之時我等不能加以遏制此事反倒對其放縱，那等到起成長為大奸大惡之徒的時候我等又當(dāng)如何？
那個時候等他做下真正的惡事，我等再對其懲戒，就太晚了！”
張松說完之后，不等劉封回答，另一人也直接站了出來。
“蜀郡督郵楊洪見過少君！
洪有一言不知少君可能一聽？”
“曾聽孟起說過，季休乃是犍為才俊，一直未曾有時間相見，不知道季休有何想法，大可暢所欲言。”
“不知少君覺得法為何？”
“法.....治理天下必不可少之物，震懾天下黎民之物。”
“某不以為然！”楊洪微微搖頭，“從古至今，法為的不僅僅約束，法要做的是要讓百姓明悟何等事情可以做，何等事情不可做。
官員也好，律法也罷，全是因?yàn)橹卫矶至T了，而這治理便不是只為了告訴他們這件事情能做，這件事情不能做。
從古至今我等之愿都是讓百姓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方為成績。
就算不能如此，讓邊疆不再受劫掠之苦，讓朝廷不再為錢糧發(fā)愁。
若是再不濟(jì)，我等也要做的是讓百姓可以安居樂業(yè)方可算得上是善政。
可如今我等若是只靠律法之事去給下限立規(guī)矩，那么天下黎民所能夠做的就是讓自己不去突破自己的底線。
這非王道！
某以為，立法之初并非是為了懲處，而是為了治理，換而言之，是為了防患于未然。
我等不可因其所行之事未曾觸碰律法便熟視無睹，而是告知天下，不給他們觸碰律法的機(jī)會。
這方是王道！”
“所以呢？”劉封臉上帶著笑意，他知道郭圖最后的計(jì)策終于成功了，“當(dāng)年某家要推行德治可是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對。
若是某家沒有記錯，諸位也有不少人在其中。”
這一刻不少人臉上出現(xiàn)了羞惱的神色，畢竟當(dāng)初反對是因?yàn)榈轮蜗拗频哪耸撬麄儯墒乾F(xiàn)在德行失去之后，確實(shí)讓那些百姓將他們拖了下去。
“少君，正所謂法由人治，律法不僅僅是要尊崇，更是需要我等能夠隨機(jī)應(yīng)變。
小事不理，大事危矣，還請少君先在成都諸多官員身上行德治之事。
以官治民，而非以法治民，我大漢會因事有內(nèi)情而酌情判決，那如今小錯亦可大懲！”
“所以，這益州之地的律法，可動?”
“可動！”
劉封這一刻終于緩緩點(diǎn)了點(diǎn)頭，“益州之地，近些年德政不舉，威刑不肅，士大夫多挾其財(cái)勢，欺凌小民，使蜀中之民思為亂者，十戶而八。
若想要治理益州之地，某家也只能先理強(qiáng)，再理弱。
當(dāng)然，正所謂一日一錢，千日千錢，德行之事猶大于法。
某家會重修益州律法之事，諸位可要做好準(zhǔn)備，若求公平，恐諸位都會收到影響！”
“我等，愿聽少君之意！”
畢竟現(xiàn)在益州受到最不公平的，就是他們這些人了....
“對了，想要讓他們明白對錯，也得讓他們先不擔(dān)心自己被餓死....”
就在他們準(zhǔn)備離去的時候，劉封最后一句話，讓他們再次變得脊梁發(fā)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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