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修行者的敵人
寧缺心情一沉,他從荒原回來,桑桑就與他提起過衛(wèi)光明,也提起了衛(wèi)光明從幽閣離開來長安城的理由,除了對于衛(wèi)光明的死隱隱有大快人心的感覺外,他本就聰明,猜到了某些事情。
從根源來說,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冥王是世外的魔,他也來自世外,對于外界來說,他確實是冥王之子,所以在某夜與桑桑夜談后,他沒有與書院說過這件事情,因為他不知道書院對這件事情的態(tài)度,萬一自己被逐出書院,萬一自己被夫子亂棍打死,那該如何?
打死都不承認(rèn),寧缺很果斷的生出了這樣的想法。
“冥王之子,就是個笑話。”
君陌拿著鐵劍,自崖外險路走來,在他身后,是一身青色儒襖的李慢慢。
陳皮皮震驚地看著君陌,寧缺震驚地看著君陌,永夜是真的,冥王之子是冥王確定昊天世界在哪里的坐標(biāo),怎么就是笑話?
君陌沒有解釋,李慢慢笑著看向兩位師弟,說道:“這是老師說的,也是小師叔說的,十二師弟也說過類似的話。”
寧缺在洞里的石床上坐了起來,走在君陌身前,語氣復(fù)雜問道:“為什么?”
君陌說道:“笑話就是笑話,哪有那么多為什么,今日我與大師兄來,主要的目的就是告訴你這是個笑話。”
夫子很強(qiáng)大,一千年來的許多事情足以印證,小師叔很強(qiáng),強(qiáng)大到讓道門差點就斷掉了傳承,十二師兄同樣也強(qiáng)大,柳白與衛(wèi)光明都不是他的對手,強(qiáng)大的人不怎么會騙人。
陳皮皮暗自點了下頭,心中駭浪稍靜,既然他們都說冥王之子是個笑話,那就暫且當(dāng)是一個笑話。
然后他想著寧缺剛才的表現(xiàn),顯然早已知道了這個消息,便是看向?qū)幦保胍纯此藭r的表情,卻發(fā)現(xiàn)寧缺竟然從崖里走了出來,驚呼一聲,說道:“你怎么出來了?”
君陌一拍陳皮皮的腦袋,說道:“出來就是出來了,這么大聲做什么?”
因為剛才的事情實在有些太過驚人,寧缺忘記自己那時還身在崖洞,他轉(zhuǎn)身看著崖洞,確認(rèn)自己是真的出來了,心中不禁一喜。
不過這一喜也只是維持了短短一瞬,他心中就又被沉重取代,書院說冥王之子是個笑話,可從前代光明神座的做法來看,顯然道門并不相信這是一個笑話,佛宗大抵也是類似的態(tài)度,如果自己還在書院,書院豈不是會成為所有人攻訐的對象。
君陌面色肅穆地拍著寧缺肩膀,說道:“小事,再者,這只是謠言,就算謠言的發(fā)起者是衛(wèi)光明,依舊是謠言。”
李慢慢點頭,說道:“小師弟你無需多慮,今日還有一件事情說于你聽。在荒原之上,夏侯想殺你,我讓他歸老,如今他兌現(xiàn)承諾的期限就要到了,有消息從軍部傳來,他差不多會在一月之后回長安城軍部交接,你要早做準(zhǔn)備,到時候不要怕,整座書院都會站在你這邊。”
寧缺心中一暖,雙目之間竟然有些微紅,盡管他一直都想著讓后山的師兄師姐去幫自己殺夏侯,但他從來沒有說過這件事情,因為夏侯并不弱,且他還是大唐的鎮(zhèn)北大將軍,某種意義上代表的軍部,大師兄此時的話又讓他如何不感動?
……
幫他出上一劍,那就說明他不能出劍,他是書院的十二先生,天下間又有什么事情能夠讓他出不了劍?
柳白只是瞬間就知道了他將會做什么,所以在飲酒的時候,他讓人拿來了酒碗,不再是提壇縱飲,好讓這頓酒喝的長些。
兩人飲酒正是快意,忽自西陵方向飛來一道神諭,神諭是一根竹簡,穿破千里云海飄在了樓閣之中。
柳白眉頭一皺,然他畢竟是神殿客卿,無法對神諭而來無睹,對葉啟歉意一笑,拿過竹簡看后,將竹簡震碎,說道:“長安城最近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葉啟飲酒一碗,有些興趣問道:“什么事情?”
柳白沒有隱瞞說道:“十四年前的宣威將軍府并沒有被屠滅滿門,還有一人流落在外,而那個人就是夫子新收的弟子。”
葉啟恍然道:“原來是這件事情,書院一直知道。”
“書院對冥王之子,有什么看法?”
葉啟反問道:“你是怎么看的?”
柳白說道:“我不是酒徒與屠夫,沒有見過永夜,也沒有見過冥王,如果那一日真的來了,我應(yīng)該會拔劍劃開夜幕,看看冥王是不是很厲害。”
葉啟說道:“我聽老二說過,當(dāng)年小師叔就是這么說的。”
柳白沒有再問葉啟的看法,笑著說道:“所以,冥王之子就是個笑話。”
既是笑話,當(dāng)然不會在二人心中引起過多波瀾,對于西陵神諭所傳一事,二人一笑了事,繼續(xù)飲酒,直到天見暮色,十壇劍閣烈酒一空。
葉啟打了一個酒嗝,拿起陣盤,語氣微醺說道:“我該回書院找夫子交差了。”
柳白起身,想到之后自己與他估計不會再見,有些不舍,不舍于今后劍道只剩自己,他說道:“我去送你。”
葉啟揮手制止,身形消失在了樓中。
……
樓閣酒氣余香還在,柳白看著珠簾之外的天上,此時夜與光明交輝,明明絢爛,他卻感覺到了心寒。
冥王之子是個笑話,但永夜并不是笑話,他曾經(jīng)不敢越過五境,是因為感覺到一但走過,一定會有恐怖的事情降臨在自己身上。
酒徒與屠夫活過了永夜,但他們還是在逃,如果十二不殺他們,他們會一直逃下去,那也就是在說,人類的敵人,修行者的敵人,還是在那里,而非冥王。
柳白一步走在池前,池水忽然泛起波瀾,如大河一般渾濁的湖水激起幾道水花,將一棵池中的青荷拍下幾瓣,他的手中已然抓起了一柄劍。
劍上無銹,劍身清亮如山泉,倒映著很多事物,有藏于霧間的山,有奔流不息的大河,有幽靜的老林,還有繁華的人間城池,只是,那些事物并不清晰,就像是一層霧,看著朦朦朧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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