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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八個人


  最有可能練過“朱砂掌”的人是丁楓。\\WwW.qΒ5.c0M/

  左右雙手都同樣靈活的人是丁楓。

  最有機(jī)會下手殺人的是丁楓。

  血衣也是丁楓的。

  兇手簡直非是丁楓不可。

  但現(xiàn)在丁楓卻死了。

  胡鐵花躺在床上,就像死豬。

  他唯一和豬不同的地方,就是死豬不會打鼾,他的鼾聲卻好像打雷一樣,遠(yuǎn)在十里外的人都可能聽到。

  張三揉著耳朵,搖著頭笑道:“這人方才倒下去的時候,我真以為下一個輪到的就是他,我真忍不住嚇了一跳。”

  楚留香也笑了,道:“我卻早就知道他死不了,‘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句話你難道沒有聽說過?”

  張三笑道:“我雖然沒想到他會死,卻也沒想到他會醉得這么快,更想不到那位金姑娘喝起酒來倒真有兩下子。”

  楚留香道:“你以為她自己就沒有醉?連丁楓死了她都不知道,還直著眼睛到處找他來作裁判。”

  張三嘆道:“這兩人醉的可真不是時候。”

  楚留香苦笑道:“這你就不懂了,他選這時候喝醉,簡直選得再好也沒有了。”

  張三道:“為什么?”

  楚留香道:“他現(xiàn)在一醉,就什么事都再也用不著操心,兇手也絕不會找到他頭上,因為他們知道我們一定會在旁邊守著的。”

  張三失笑道:“一點(diǎn)也不錯,我還以為他是個呆子,其實他真比誰都聰明。”

  楚留香道:“奇怪的是,該死的人沒有死,不該死的人卻偏偏死了。”

  張三道:“你是說丁楓本不該死的?”

  楚留香道:“我算未算去,不但只有他的嫌疑最大,而且也只有他才有殺人的動機(jī)。”

  張三道:“動機(jī)?”

  楚留香道:“沒有動譏,就沒有理由殺人。”

  張三道:“丁楓的動機(jī)是什么?”

  楚留香道:“他不愿我們找到海上銷金窟去。”

  張三道:“他若不愿意,為什么又要請這些人上船呢?”

  楚留香道:“因為知道這些人自己也有可能找得去的,所以將所有的人都集中到一個地方,再一個個殺死。”

  張三道:“但現(xiàn)在他自己卻先死了。”

  楚留香嘆了口氣,苦笑道:“所以我說的這些話全都等于放屁。”

  張三沉默了半晌,道:“除了丁楓之外,難道別人全沒有殺人的動機(jī)?”

  楚留香道:“殺人的動機(jī)只有幾種,大多數(shù)是為情、為財、為了嫉恨,也有的為要滅口——丁楓的動機(jī)就是最后一種。”

  他接著又道:“現(xiàn)在丁楓既已死了,這理由就不能成立,因為這些人彼此并不相識,誰也不會知道別人的秘密,可見那兇手絕不是為了滅口而殺人的。”

  張三道:“那么他是為了什么呢?為了情?不可能,這些人誰也沒有搶過別人的老婆,為了財?也不可能,除了公孫劫余,別人都是窮光蛋?”

  他想了想,接著又道:“金靈芝和海闊天雖是財主,卻井沒有將錢帶在身上,那兇手殺了他們,也得不到什么好處。”

  楚留香嘆道:“不錯,我算來算去,除了丁楓外,簡直沒有一個人有殺人的理由,所以我本來已認(rèn)定了丁楓是兇手”

  張三道:“公孫劫余呢?我總覺得這人來路很有問題。”

  楚留香道:“這十個人中,也許有一兩個和他有舊仇,但他卻絕沒有理由要將這些人全部殺死。”

  張三道:“但事實擺在這里,兇手不是他就是勾子長,他的嫌疑總比勾子長大些。”

  剛說到這里,已有人在敲門。

  敲門的人正是公孫劫余。

  船艙中已燃起了燈。

  公孫劫余的目中仿佛帶著種很奇特笑意,望著楚留香,緩緩道:“有件事香帥一定很奇怪。”

  楚留香道:“哦?”

  公孫劫余道:“在下這次到江南來,除了要找那海上銷金窟外,還要找一個人。”

  楚留香道:“哦?”

  還沒有明白對方說話的目的時,楚留香絕不會多說一個字。

  公孫劫余接道:“在下查訪這人已很久了,一直都得不到消息,直到昨天,才知道他原來就在這條船上!”

  楚留香沉吟著,道:“你說的莫非是勾子長?”

  公孫劫余道:“正是他。”

  張三搶著問道:“他究竟是怎么樣一個人?是不是和你有舊仇?”

  公孫劫余道:“在下以前也從未見過此人,又怎會有什么仇恨?”

  張三道:“那么,你苦苦找他是為了什么?”

  公孫劫余笑了笑,神情似乎很得意道:“香帥直到現(xiàn)在還未認(rèn)出在下是誰么?”

  勾子長就站在樓梯口,滿面都是驚恐之色,左臂鮮血淋漓,還有把短刀插在肩上。

  楚留香眉道:“勾兄怎會受了傷?”

  勾子長右手還緊緊的抓著那黑箱子,喘息著道:“我剛走下來,這柄刀就從旁邊飛來了,出手不但奇快,而且奇準(zhǔn),若非躲得快,這一刀只怕早已刺穿了我的咽喉。”

  楚留香道:“下手的人是誰?勾兄沒有瞧見?”

  勾子長道:“我驟出不意,大吃了一驚,只瞧見人影一閃,再追也來不及了。”

  留香道:“那人是從什么方向逃走的?”

  勾子長眼角瞟著公孫劫余,沒有說話。

  其實他根本就用不著說。

  船上的人除了楚留香和胡鐵花外,能刺傷他的就只有白蠟燭。

  公孫劫余冷笑道:“你莫非瞧見那人逃到我屋子去了?”

  勾子長道:“好……好像是的,但……我也沒有看清楚。”

  公孫劫余再也不說第二句話,轉(zhuǎn)身走向自己的屋子,拉開了門。

  屋子里一個人也沒有。

  勾子長似乎怔住了。

  公孫劫余冷冷道:“白蠟燭是個傻小子,脾氣又古怪,本來一定會留在這屋子里的,那么他的冤枉就很難洗得清了。”

  張三忍不住問道:“現(xiàn)在他人呢?”

  公孫劫余道:“金姑娘醉了后,他就一直在旁邊守護(hù)著,但孤男寡女在一個屋子里,總得避避嫌疑,所以我又找了個人陪著他們。”

  他淡淡一笑,接著道:“這就叫傻人有傻福。”

  他說的話果然一個字也不假。

  白蠟燭的確一直在守護(hù)著金靈芝,陪著他們的水手已證實,他根本就沒有走開過一步。

  張三皺眉道:“金姑娘和小胡都已醉得不省人事,公孫先生又和我們在一起,出手暗算勾兄的人,會是誰呢?”

  他臉色變了變,緩緩接著道:“難道這船上除了七個人外還有第八個人?難道這兇手競是個隱形的鬼魂?”

  船上其實不止七個人。

  除了楚留香、胡鐵花、勾子長、金靈芝、公孫劫余、白蠟燭和張三外,還十幾個水手,殺人的兇手難道是這些水手之一?

  楚留香、勾子長、公孫劫余、張三,四個人還未走出金靈芝的屋子,就又聽到一聲大呼。

  這次的呼聲赫然竟是胡鐵花發(fā)出來的。

  張三變色道:“不好,小胡已醉得人事不知,我們不該留下他一個人在屋子里的。”

  這句話還未說完,他已沖了回去。

  胡鐵花正坐在床上,喘著氣。他眼睛已張得很大,卻還是布滿了紅絲,,手里緊緊抓著個面具——紙板糊成的面具,已被他捏碎。

  看到胡鐵花還好好的活著,張三的火氣反而來了,怒道:“你鬼叫什么?還在發(fā)酒瘋?”

  胡鐵花眼睛發(fā)直,瞪著對面的板壁,就好像那上面忽然長出幾百朵花來似的,張三叫得聲音那么大,他居然沒有聽見。

  張三冷笑道:“總共只喝了那么點(diǎn)酒,就醉成這副樣子,我看你以后最好還是少逞逞能,少找別人拼酒的好。”

  胡鐵花還像是沒有聽見他說話,又發(fā)了半天呆,忽然在床上翻了個跟著斗,拍手大笑道:“兇手果然是這小子,我早知他總有一天要被我抓住小辮子的。”

  張三道:“你說兇手是誰?”

  胡鐵花瞪著眼睛道:“丁楓,當(dāng)然是丁楓,除了丁楓還有誰?”

  張三上上下下,仔仔細(xì)細(xì)瞧了他幾眼,才嘆了口氣,道:“我早就知道這小子酒還沒有醒,否則又怎會見到鬼。”

  胡鐵花跳了起來,道:“你才撞見鬼了,而且是個大頭鬼。”

  楚留香目光閃動,沉吟著,忽然道:“你方才真的瞧見了丁楓?”

  胡鐵花道:“當(dāng)然。”

  楚留香道:“你在哪里,這屋子里。”

  張三道:“你方才明明已睡得跟死豬一樣,還能看得見人?”

  胡鐵花道:“也許我就困為醉得太深,難受得要命,睡得好好的,忽然想吐,就醒了,雖然醒了,又沒有力氣爬起來。”

  喝到六七分醉時,一睡,就睡得很沉,但若喝到九分時,就可能沒法子安安穩(wěn)穩(wěn)的睡了。

  楚留香點(diǎn)了點(diǎn)頭,因為他也有這種經(jīng)驗。

  胡鐵花道:“就在我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時,忽然覺得有個人走到屋子,走我床前,仿佛還輕輕喚了我一聲。”

  楚留香道:“你張開眼睛沒有?”

  胡鐵花道:“我眼睛本來瞇著的,只看到一張自蒼蒼的臉面,也沒有看清他是誰,他叫我,我也懶得答應(yīng),誰知他忽然來扼我的脖子了。”

  他手摸了摸咽喉,長長喘了口氣,才接著道:“他的手很有力,我掙也掙不脫,喊也喊不出,胡亂往前面一抓,抓著了他的臉。”

  楚留香望著他手里的面具,道:“他的臉是不是就被你抓了下來?”

  胡鐵花道:“一點(diǎn)也不錯,那時我才看清這人原來就是丁楓,他也似嚇了一跳,我就乘機(jī)一拳打在肚子上。”

  他笑了笑,接著道:“你總該知道,我這拳頭是很少有人能挨得住的。”

  楚留香道:“那么,他的人呢?”

  胡鐵花道:“他挨了我上拳,手就松了,一跤跌在對面的床上,但等我跳起了要抓他時,他竟忽然不見了。”

  張三笑了笑,道:“你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胡鐵花道:“我實在也想不通,他的人怎會忽然不見了的。”

  張三道:“我告訴你好不好?”

  胡鐵花道:“你知道?”

  張三淡淡道:“因為你這只不過是做了場惡夢而已,夢中的人,常常都是忽未忽去……”

  他話未說完,胡鐵花已跳了起來,一把扭住他衣襟,怒道:“我的話你不信?你憑什么?”

  張三幾乎連氣都喘不過來了,嘎聲道:“你若不是做夢,怎么會瞧見丁楓的?”

  胡鐵花道:“我為什么不會瞧見丁楓?”一

  張三道:“也沒什么別人原因,只不過因為了楓已死了!”

  胡鐵花這才吃了一驚,失聲道:“丁楓死了?什么時候死的?”

  張三道:“死了最少已有三四個時辰。”

  胡鐵花道:“真的?”

  張三道:“當(dāng)然是真的,而且是我跟勾子長親手將他抬入棺材的。”

  胡鐵花緩緩轉(zhuǎn)過頭,望著勾子長。

  勾子長道:“死人還在棺村里,絕不會假。”

  胡鐵花臉色漸漸發(fā)白,手也慢慢松開,喃喃道:“那人若不是丁楓是誰?……難道我真的遇見了鬼么?”

  瞧見他這種樣子,張三覺得不忍了,柔聲道:“一個人酒喝得大多,眼睛發(fā)花,做做惡夢,都是常有的事,有一次我喝醉了,還見過孫悟空和豬八戒哩,你信不信?”

  這一次胡鐵花什么話都不說了,仰面倒在床上,用枕頭蓋住臉。

  張三笑道:“這就對了,喝了酒之后,什么事都比不上睡覺的好。”

  勾子長忽然道:“我知道兇手藏在哪里了。”

  夢留香道,“哦?”

  勾子長道:“那兇手一定扮成了個水手的樣子,混在他們中間,只怪我們以前誰也沒有想到這點(diǎn),所以才會彼此猜疑,否則他也許還不會如此容易得手。”

  楚留香慢慢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這也有可能。”

  勾子長道:“非但有可能,簡直大有可能了。”

  他神情顯得很興奮,接著又道:“你想,誰最有機(jī)會接近那些酒杯?”

  楚留香道:“廚房里的水手。”

  勾子長拍手道:“一點(diǎn)也不錯……還就因為他是個水手,所以向天飛和海闊天才會對他全沒有提防。”

  張三道:“不錯,的確有道理。”

  勾子長道:“亡羊補(bǔ)牢,猶未晚也,現(xiàn)在我們將他查出來,還來得及。”

  張三道:“怎么樣查呢?”

  勾子長沉吟著,道:“船上的水手,一定有個名冊,我們先將這名冊找出來,然后再一個個去問,總可以問出點(diǎn)名堂來。”

  這想法的確不錯,人手卻顯然不足,所以大家只有分頭行事。

  張三還是留守屋里,照顧胡鐵花,白蠟燭還有守護(hù)金靈芝。

  兩間屋子的門全是開著的,還可以彼此照應(yīng)。

  本和白蠟燭在一起的那水手叫趙大中,是個老實人,他知道水手的名冊就在金靈芝這屋里的衣柜中。

  因為這是船上最精致的一間屋子,海闊天本就住在這里。

  名冊既已有了,勾子長提議:“現(xiàn)在我和楚留香、公孫先生分頭去找,將船上的水手全都召集到這里來,最遲半個時辰內(nèi)在這里會面。”

  這主意也的確不錯,因為根本就沒有第二主意。

  底艙中很暗,只燃著一盞燈。

  水手們都睡得很沉。

  楚留香叫了一聲,沒有回應(yīng),拉起一個人手,手已冰冷!

  底艙中所有的水手竟已全都變成死人!

  每個致命的傷痕赫然還是朱砂掌!

  楚留香的手也有些晾了,已沁出了冷汗。

  他一步步向后退,退出船艙。忽然轉(zhuǎn)身,奔上樓梯,奔上甲板。

  甲板上也只有四個死人。

  星已疏,海風(fēng)如針,船在海上慢慢的打著圈子。

  掌舵的水手尸體已冰冷,胸膛上也有個紅色的掌印。

  勾子長呢?勾子長怎么也不見了?

  放眼望去,海天無限,一片迷茫,千里內(nèi)都不見陸地。

  楚留香很少發(fā)抖。

  他記得有一次和胡鐵花去偷人的酒喝,若非躲到大酒缸里去,險些就被人抓住,那天冷得連酒都幾乎結(jié)了冰。

  他躲在酒缸里,也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怕,一直抖個不停。

  但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那時他才七歲。自從那一次之后,他就沒有再發(fā)過抖。

  但現(xiàn)在,他身子竟不停的顫抖起來,因為他第一次感覺到天地之大,自身的渺小,第一感覺到世事的離奇,人智之有限。

  他拉緊了衣襟,大步走下船艙。

  公孫劫余已回來了,看他的臉色,就可知道他也沒有找著一個活人。

  楚留香第一句就問:“勾子長呢?回來了沒有?”

  張三道:“他不是和趙大中一起到甲板上去找人么?”

  楚留香嘆了口氣道:“他不在甲板上。”

  張三聳然道:“莫非他也遭了毒手?”

  楚留香并沒有回答這句活。

  他已用不著回答。

  公孫劫余神情竟也變了,道:“這人……”

  他一句話還未說完,胡鐵花已跳了起來,揪住他衣襟,大喝道:“勾子長若死了,殺他的沒有別人,一定是你!”

  公孫劫余神情又變了變,勉強(qiáng)笑道:“胡兄的酒莫非還沒有醒?”

  張三也急著趕過去拉他,道:“現(xiàn)在可不是你發(fā)酒瘋的時候,快放手。”

  胡鐵花怒道:“你叫我放手?你可知道他是誰,可知道他的來歷?”

  張三道:“你知道?”

  胡鐵花大聲道:“找當(dāng)然知道,他就是在京城里連傷七十多條人命的大盜!貝子長卻是關(guān)外熊大將軍派來查訪這件案的密使,他知道事機(jī)已敗露,所以就將勾子長殺了滅口!”

  這次張三才真的怔住了。

  楚留香似也覺得很意外。

  自蠟燭本已趕了過來,一聽這句話,反而停下了腳步。

  最奇怪的是,公孫劫余反而笑了。

  胡鐵花怒道:“你笑什么?你笑也沒有用,屁用都沒有,還是老實招出來吧。”

  公孫劫余笑道:“幸好楚香帥認(rèn)得我,還可以為我作證,否則這件事倒真是死無對證了。”

  他一面說著話,一面已將披散著的長發(fā)拉下,露出他的禿頂和耳朵。一雙合銀鑄成的耳朵。

  他不但頭發(fā)是假的,竟連耳朵也是假的。

  假頭發(fā)不稀奇,假耳朵卻很少見。

  胡鐵花失聲過:“白衣神耳!”

  張三立刻接著道:“莫非是人稱天下第一名捕,‘神鷹’英老英雄?”

  “公孫劫余”笑道:“不敢,在下正是英萬里。”

  張三失笑道:“這下子可真的錯把馮京當(dāng)做了馬涼,居然將名捕當(dāng)做了強(qiáng)盜。”

  胡鐵花的臉紅了,道:“這里陰森森的,帶著種說不出的霉氣。”

  六口棺材還擺在那里。

  英萬里嘆了口氣,道:“楚香帥果然料事如神,秘道果然是直通貨艙。”

  胡鐵花道:“只是可惜貨艙里非但沒有人,簡直連個鬼都沒有。”

  楚留香笑了笑,道:“人雖沒有,至少鬼總有一個的。”

  胡鐵花眼睛突然亮了,問道:“你說的莫非就是丁楓?”

  張三道:“但丁楓只不過是個死人,還不是鬼,我親手將他放入這口棺材……”

  他就站在第一口棺材旁,說到這里,他突然打了個寒噤,道:“你……你莫非說他已復(fù)活?”

  楚留香嘆了口,道:“死人復(fù)活的事,其實我已不止見過一次了……”

  胡鐵花搶著道:“不錯,那‘妙僧’無花,也曾死后復(fù)活的。”

  白獵忍不住問道:“人死真能復(fù)活?”

  他自動生長在將軍府,對江湖中的詭秘變化,自然了解得很少。

  楚留香道:“人若真的死了,自然不能復(fù)活,但有些人卻能用很多方法詐死!”

  白獵道:“詐死?用什么法子?”

  楚留香道:“內(nèi)練到某一種候,就能閉住自己的呼吸,甚至可以將心跳停頓,血脈閉塞,使自己全身僵硬冰冷。”

  他接著又道:“但這種法子并不能維持很久,最多也不會超過半個時辰,而且,有經(jīng)驗的江湖客,很快就會發(fā)覺他是在詐死。”

  白獵道:“除此之外,還有什么別的法子。”

  楚留香道:“據(jù)說世上還有三種奇藥,服下去后,就能令人身上一切活動機(jī)能完全停頓,就好像毒蛇冬眠一樣。”

  英萬里道:“不錯,我就知道其中有一咱叫‘西方豆寇’,是由天竺、波斯以西,一個叫‘基度山’的小島傳來的。”

  楚留香道:“但其中最著名的一種,還要算是逃情酒。”

  自獵道:“逃情酒?這名字倒風(fēng)雅得很。”

  楚留香道:“只因制這種藥酒的人,本就是位風(fēng)流才子。”

  他笑了笑,接著道:“有關(guān)這‘逃情酒’的由來,也是段很有趣的故事。”

  白獵道:“愿聞其詳。”

  楚留香道:“據(jù)說這位才子風(fēng)流倜儻,到處留情,到后來麻煩畢竟來了。”

  白獵道:“什么麻煩?”

  楚留香道:“常言道:‘烈女怕纏郎’,其實男人最怕的也是被女人糾纏,尤其是像他那么樣的風(fēng)流才子,最好是一留過情,就‘事如春夢了無痕’了。”

  他笑了笑,接著道:“但到了后來,卻偏偏有三個女子都對他癡纏不放,他逃到哪里,這三個女子就追到哪里,他是個文弱書生,這三個女子卻偏偏都有些本事,他打又了不過,逃也逃不了,簡直波她們纏得快發(fā)瘋了。”

  張三目光在楚留香和胡鐵花面上一轉(zhuǎn),笑道:“這叫做:天做孽,猶可道,自作孽,不可活。”

  楚留香道:“幸而他博覽群書,古籍中對毒藥的記載也不少,他被纏得無可奈何時,就參照各種古方秘典,制出了一種藥酒,服下去后,就會進(jìn)入假死狀態(tài),那三位姑娘雖然癡心,但對死人還是沒有多大興趣,他總算逃脫了她們糾纏,孤孤單單,卻安安靜靜、快快樂樂的過了下半輩子。”

  他微笑著,接道:“所以這種酒,就叫做‘逃情’酒。”

  胡鐵花失笑道:“看來你也應(yīng)將這種酒準(zhǔn)備一點(diǎn)在身上的。”

  英萬里目光閃動,道:“香帥莫非認(rèn)為了楓也是在詐死?”

  胡鐵花沒有回答這句話,卻將那口棺材的蓋子掀了起來。棺材中哪里有了楓的尸體?”

  丁楓果然也“復(fù)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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