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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機難測


  周帥驚呼道:“是您……您等我……干嘛?”

  周帥不知道當初邇洱維斯對他爺爺說了什么,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位舉世最讓人尊敬的四大星見之一的邇洱維斯為什么要在這里等他。

  隨著邇洱維斯來到了人們專門為大星見們修建的星辰圣殿,這是一個外觀看起來很像古老的星空觀測平臺的建筑,邇洱維斯帶著周帥穿過宮殿,攀上了那個高高的平臺,其實,周帥覺得要看星星的話不如到世界之樹上面去,鳳凰城的這株世界之樹周帥懷疑它超過五百米高呢,在那上頭看星星一定更大更清晰。

  老星見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他幽幽地嘆道:“我們也想到世界之樹的頂端去看星星,不過世界之樹不是一般的樹,我們星見還得盡量遠離世界之樹才能正常工作呢,我們用來測量星星的方位的工具到了世界之樹上就只會團團亂轉再也沒有任何的功用。”

  “哦?世界之樹有磁場?”周帥驚訝地說道,星見們用來測量星星方位的工具都有磁針貌似羅盤,假若它亂動,極有可能是在它附近出現了別的磁場干擾了星球的磁場……一棵樹?怎么會有磁場?

  “磁場?這是一個新詞匯,迪恩,你已經給我們帶來了不少新詞匯了。”邇洱維斯微笑著說道。

  周帥嘿嘿笑著混了過去,邇洱維斯也不追究,他望著天空嘆道:“那是一個雨季,一開始我只看見那烏云突然變得像朝霞那么鮮艷,然后那大火球一舉撕開了云層,就好像清晨我們拉開了窗簾……一瞬間我們好像回到了盛夏沐浴在灼熱的陽光下,直到那大火球消失在天的盡頭……就是在這個位置,我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

  周帥好奇地問道:“當初您究竟對我爺爺說了什么?”

  邇洱維斯幽幽地說道:“為了掩蓋大火球的落點,我們費了不少的精力,幸好看到了大火球的人并不多,除了我們精靈國之外只有部分人類國度看到了,而且因為距離遠了,他們看到的情況也沒那么驚人……所以,這件事終究是掩蓋了過去。”

  “是的,我聽說是您宣布那只是一個普通的流星,否定了那些傳言,否則很可能我在襁褓中就被拿去喂狼了。”周帥尊敬地說道。

  邇洱維斯含笑看了他一眼,卻道:“知道么?我所看到的遠比最可怕的流言還要讓人驚悸……簡直在噩夢中都不會出現的情景,我卻在一個嬰兒的未來中看到了。”

  周帥瞠目結舌地道:“不……不會吧?您是否看錯了?”

  邇洱維斯黯然道:“天空中飄滿了煙塵,大地里顆粒無收,河流污濁不堪,森林不見蹤跡,垃圾滿地都是,奇怪的疾病四處橫行……那簡直就是世界末日的情景!”

  周帥啞口無言,沒有親眼見過那種情景的人無法形容得如此逼真,難道自己的所作所為真的會給這個世界帶來如此惡劣的影響?而這位星見……他真能看透自己未來?

  他頹然道:“您既然看到了,為什么不叫我爺爺把我送去喂狼?還幫我掩飾做什么?”

  邇洱維斯笑道:“別急,孩子,這些年你的一切作為我都了如指掌,你并不想毀了這個美麗的世界,不過繼續發展下去的話很可能連你也無法控制,幸好你來到了我面前,或許我該給你一些指點。”

  周帥皺眉道:“您既然已經看到了我的未來,難道還能改變它?這樣的話,預言師豈不是比神還要偉大?您為什么不勸精靈王不要參與那場無聊的戰爭?”

  邇洱維斯閉上了眼睛,說道:“因為我還看到了別的景象,飛行不再是有翼種族的特權,任何人都能在天空中任意翱翔,旅行不再是令親人朋友恐懼的事情,因為短時間內我們就可以游遍整個大陸,我還看到野蠻人與精靈、人類、矮人組成的冒險隊伍在世界任何一個角落都能通行無阻……那是一個更加美妙的世界,我真期待它能夠早一些到來,因為我怕我自己無法撐到那一天了。”

  那也正是周帥所希望的世界,然而,他又有了疑問:“您看到的未來難道還有許多的未知性?”

  “是的,孩子,未來是模糊的,不確定的,我也只能看到一些破碎的畫面,我跟你說了這番話其實已經讓未來有了巨大的改變,或許我會因此而受到神的懲罰,記住,孩子,你的每一個選擇都會對未來造成非常劇烈的影響,天堂會變成地獄,地獄也會變成天堂,你回去吧,好好地想一想,明天再來找我,我會給你一些或許有用的啟示。”邇洱維斯說道。

  周帥還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他,但是邇洱維斯似乎失去了說話的精神,周帥想了想,于是便告辭離去了。

  周帥再也沒有游覽的心情,他回到精靈王給他安排的地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地思考著,與邇洱維斯的對話讓他心靈遭受了巨大的沖擊,難道他錯了么?

  在地球上,人類在發展科技的時候雖然一開始確實給大自然造成了巨大的破壞,但是后來卻漸漸的控制住了這種破壞力,只有那些依然落后的地方還被污染所困擾,然而,周帥不知道他的親人朋友能否忍耐到那一天,而且,一個控制不好,技術傳播出去,那些貪婪的人類獲取利益的時候會想辦法控制污染嗎?這個世界里沒有人能如他這般清晰了解污染的嚴重性,邇洱維斯所看到的未來極有可能出現……

  中餐晚餐都沒吃,周帥不理睬任何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腦袋里兩個念頭激烈地交鋒著,他現在已經擁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甚至比大多數人要強,他是否該放棄發展科技文明的想法呢?

  這樣的激烈交鋒是最傷腦筋的,想著想著,周帥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陷入半昏迷的狀態,然而那些凌亂可怕的圖像依然困擾著他,就算在門外都能夠聽到他夢中的驚呼聲。

  終于,黑暗中周帥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漫漫長夜他不知道是怎么過來的,只感覺渾身好像虛脫了一般,汗水浸濕了軟香梨木床,令人羨慕的皮膚都皺了失去光澤,周帥知道自己這一夜真是虧大了。

  他發現窗外已經開始透亮,推開窗,他就凌空跳到了距離窗戶不遠的樹上。

  清新的空氣讓他精神一振,如此美好的世界,任何毀壞它的行為都是不可原諒的,周帥再次懷疑自己能否控制得住科技的發展……

  “唉,別想了,找個沒人的地方補充一下損失再說……”周帥截斷了有可能再度讓他陷入瘋狂折磨的念頭,輕輕跳下樹來,這兒就是一個非常安靜的地方,又是清晨,應該沒有誰會注意到他的存在。

  不過,傻站著或者躺著都不太妥當,周帥想了想,突然有了個主意,他雙手開始做出奇特的動作,雙腳分開肩寬,不丁不八,身體微微下蹲,讓大腿與地面平齊,然后再平伸雙手,捏拳回收肋下……

  站馬步,他把地球上已經發展成普通鍛煉方法的站馬步拿了出來,站好以后,他依然**著的雙足底部悄悄伸展出根莖向地下延展而去,那種與自然融為一體的感覺讓他欣然入夢,就一會兒的功夫,居然就睡著了,然而他的身體卻依然能夠屹立不倒。

  他欣然汲取著大自然無私的給予,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到有人在晃動拍打著他的身體,他這才幽幽地回過魂來,只見周圍有不少人在圍看著他,包括宮廷總侍衛長托爾斯曼,拍他肩膀的正是托爾斯曼。

  “迪恩先生,您站在這里干什么呢?”托爾斯曼首先問道。

  “我啊,這是一種修煉的方法,昨天晚上精神狀況非常不好,于是我早上起來的時候就在這里修煉一下,現在已經好多了。”周帥笑道:“怎么,你們覺得很好奇嗎?為什么這么多人……好像還有點緊張?難道發生了什么事?”

  “大星見邇洱維斯昨天晚上被刺身亡了,而你是他所見到的最后一個外人……迪恩先生,我們需要你配合調查此事。”托爾斯曼低聲對他說道。

  “什么!”周帥大吃一驚,他還打算待會立刻去見邇洱維斯呢,他竟然被刺身亡?難道……周帥背后冒起了一股涼意……難道真的是因為那位慈祥的老人泄漏了天機……

  不管怎么樣,周帥答應盡力配合查案,然后被托爾斯曼轉手交給了負責城防與治安的鳳凰城總治安官。

  治安官詢問起了邇洱維斯昨天跟周帥在一起的時候的言行,周帥說了見面的經過,但是卻不肯將談話內容說出來,當然了,除非是白癡才會說那些話。

  “假如你不肯說,我就有可能會把你列入嫌疑人名單,迪恩先生,我尊敬你是精靈王的客人,希望你不要對我們隱瞞什么。”治安官名叫艾瑞,是一個身體強壯的女精靈,沒錯,是女的,而且還相當健康漂亮,可惜周帥已經失去了欣賞的心情,他現在只想去證實一下邇洱維斯的死訊,哪有心機作為嫌疑人受到詢問的時候去欣賞執法者的美麗?

  “假如你是我,大星見跟你說了關于你未來的事情,你會告訴別人嗎?”周帥白了一眼這個比他高了一個頭的女精靈,她應該是一個戰士……不過也可能不是,她的劍與她的身材不成比例,也許有可能是一個德魯依……

  艾瑞對周帥的搶白并不感冒,公事公辦地說道:“好吧,你不愿意說也不勉強,假如有證據證明確實是你,那你怎樣分辯都不會有人再相信你了。”

  艾瑞想了想,又說道:“在找到兇手之前,你不能離開鳳凰城,另外,必須有人跟隨著監督你的一言一行,畢竟你是一個最重要的嫌疑人,目前我們還未公布大星見遇刺的消息,請你也幫忙保守秘密,請原諒。”

  艾瑞的語氣依然是和緩優雅的,貫徹了精靈的本性,然而周帥聽著怎么都覺得不爽,他說道:“隨你們怎么想吧,艾瑞小姐,我現在就要去星辰圣殿,昨天邇洱維斯大星見叫我去的,希望你們不要阻撓我見大星見最后一面。”

  艾瑞想了想,點頭道:“好,你跟我一起去吧。”

  這時候迎賓館的執事才有機會湊上來,說道:“迪恩閣下從昨天中午到現在都還沒有吃東西呢,迪恩閣下,先吃些東西吧。”

  周帥心情沉重地擺擺手,本來也不覺著餓,再說現在哪有心情吃?

  周帥與艾瑞并騎策馬再次飛奔來到了星辰圣殿,現場已經被保護了起來,艾瑞帶著周帥走入了邇洱維斯的臥室,周帥發現屋里沒有絲毫的凌亂痕跡,邇洱維斯坐靠在椅子上,背上被刺了一刀,血流了一地,他臉上顯得很安祥,似乎是很平靜地死去的。

  “殺人者是邇洱維斯認識而且絲毫不做防范的人,那個人半夜來訪,邇洱維斯起床穿衣點燃了蠟燭……兩人親密的交談著,然而那個兇手卻突然偷襲了邇洱維斯,讓他來不及做出任何動作……行兇者甚至還揉了揉邇洱維斯的臉,讓他看起來不那么驚訝,這是一個心里素質很好的兇手,而且也決不是第一次殺人了……”艾瑞一面介紹著一面靜靜地盯著周帥的臉,似乎想從中看出點什么來。

  周帥卻在房間里仔細地搜索著,絲毫都沒有受她影響,心里素質好得是沒法說,而且周帥怎么說也曾經‘殺掉’一個野蠻人,這事情估計艾瑞早都調查過了。

  邇洱維斯的房間非常的簡單,除了一張床之外就是一張擺放著一些書和一個水晶球的桌子,還有書柜衣柜,別的再也沒有了。

  “迪恩先生,你在找什么?是否昨晚還沒有找夠?”艾瑞淡淡地問道,桌面和書柜的確有些亂糟糟的,這與邇洱維斯大星見是不相稱的,昨晚一定是誰曾經翻找過什么。

  周帥懶得理她,他尋找了好一會,卻沒有任何的發現,他的目光又回到了邇洱維斯的身上,這位大星見究竟還有什么話要對他說呢?周帥想不出什么能夠毫無污染地讓沒有翅膀的普通人也能飛起來的辦法,但是邇洱維斯卻看到了,他究竟還看到了什么?這是周帥所最想知道的,邇洱維斯或許是那最關鍵的鑰匙,然而他卻突然死了,難道這事與他有關?

  周帥一面思索一面再次仔細觀察著邇洱維斯的身體,或許他在死前會留下點什么啟示吧,可憐的大星見,不知道能否看到自己的命運……

  周帥的目光落在了邇洱維斯的右手上,那只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指自然地微微合攏,然而那食指卻非常特別地指向了某個方位,周帥順著他的手指望去,那手指指的是門口位置。

  “我們經過了仔細檢查,包括他手指的位置還有他目光盯著的地方,但是我們沒有任何的發現,迪恩先生,你瞧夠沒有?你該回迎賓館了。”艾瑞說道。

  周帥的目光下意識地順著邇洱維斯的眼睛望向了桌子上的那一疊書……他的眼睛猛地一亮,喜道:“是這里了!”

  他的手飛快地拿起一本書,小心翼翼地翻開了它,將一塊寫著字的細長木片取了出來,這東西很像是書簽一般,有一半多被夾在書卷里,若不是周帥看到了露出半截的木片上邊的字還真沒注意到這東西。

  “這是什么?咦?圖書館的閱覽證?這上面寫著的名字是……”艾瑞奇怪地瞄了一眼,盯著周帥問道。

  “這是古精靈文,很多古咒文書都是用這種文字寫的,這是我的閱覽證,上面的日期……是很久以前邇洱維斯大星見給我辦理的閱覽證!”周帥欣喜地說道:“大星見一定是昨天才把這東西找出來,所以讓我今天來拿……他是要我去圖書館找答案啊,天……他老人家臨死的時候還在想著我……”

  周帥說著說著悲從心起,但是,艾瑞卻冷冷的打斷了他的感動:“也很有可能邇洱維斯大星見是通過這個閱覽證指明了兇手的身份。”

  周帥憤怒地望著她,她也絲毫不讓地看著他,周帥突然覺得這樣很無聊,事實就是事實,真相也不是瞪瞪她就能弄明白的,他不再與她斗牛,雙手捧著那奇怪的閱覽證,向邇洱維斯的尸體拜道:“邇洱維斯大星見,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同時,我也會為您討回公道,不論那兇手究竟是什么人,我一定會把他找出來的!”

  就在周帥抬頭的一剎那,他看到邇洱維斯的臉上露出了微笑,他的雙眼也同時緩緩地合上了……

  “呀……”艾瑞驚訝地輕呼了一聲,因為邇洱維斯的身體整個兒軟倒在了地上,似乎他的心愿已經達成,再也沒有必要保持那個姿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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