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域的海面下，距水中的滿月最近的花園里。

一位老人斜倚在安樂椅上，寂靜無聲。

眾人面見他的懷里抱著一枚夢泡。

三月七：“果然「鐘表匠」就是第三位無名客，連我都猜到了。”

加拉赫稱:“他留下的遺產是一枚夢泡，我猜那里邊，存放著某種只對無名客有意義的東西。”

“畢竟我檢查內容的時候，發現里面什么都沒有，多半又是什么「開拓」密文的吧，比我還神秘。”

蘇乾坤：“好，讓我們來看看吧。”

話畢，對小灰毛微微頷首示意。

小灰毛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望向「鐘表匠」，觸摸米哈伊爾手中的夢泡。

濃稠的憶質聚攏，又以指腹為中心向四周拉伸，仿佛織成一張細密的網，輕輕托住手心。

一道涼意指尖傳來。依經驗，隨著這道觸感一同前來的，還有種種斑斕錯雜的記憶幻影。

可這一次，什么都沒有看見。

三月七同樣撓了撓頭：“怎么會這樣？”

加拉赫：“哼，果然是這樣。他總是對無名客抱有莫名其妙的信心。”

“在他的布置里，「開拓」永遠占有一席之地，我不知道這自信從何而來，他還活著的時候，從來沒有成功聯系上列車。”

“我一直都搞不懂這老頭在想什么，但這空無一物的夢泡還真有他的風格。充斥著無厘頭的幻想和難以理解的浪漫主義。

“老頑童....我也沒期待過他能留下什么后手就是了。”

姬子卻道：“不是的，加拉赫先生。我想，米哈伊爾一定會把最珍貴的事物留給我們。”

加拉赫：“呵，你不會也要開始講什么大道理了吧？”

姬子道：“正如米哈伊爾相信未來的無名客，我們也會無條件地相信過去的無名客。他們愿意為自己熱愛的土地獻出一生，又怎會帶著對未來的遺憾匆匆離去？”

“這枚夢泡一定有內容，只是我們還沒參透。加拉赫先生，在相信「鐘表匠」這件事上，你也是一樣的，不是嗎？”

加拉赫：“我可是信奉「神秘」命途的家伙，人生哲學就是不相信任何東西。”

“所以我同樣理解，「相信」對于「開拓」意味著什么。我也想知道他到底留下了什么。呵，看你們了。”

蘇乾坤想了想，說道:“我們需要回一趟「黃金的時刻」，去夢境販售店確認一些事情。”

“為了米哈伊爾，也為了匹諾康尼的未來！”

加拉赫贊賞的點了點頭:“好好好，快去快回！”

然后蘇乾坤帶著大家去了「黃金的時刻」......

距離諧樂大典還有10個系統時。

波提歐以新人開拓者「帕姆」的假身份和丹恒一起到了白日夢酒店。

但聯系不到列車組，無法辦理入住。

因此波提歐拿出了后手。先前托黑天鵝準備在貴賓室的那瓶酒，可以通過酒瓶上憶者建立的聯系進入夢境中。

在貴賓室等待黑天鵝時，兩人復盤了現在的情況。

波提歐表示黃泉居然膽敢冒充巡獵派系成員屬實大膽，但其行事卻很有條理懷疑其冒充巡海游俠的真正目的。

丹恒：“你認為這樣一個人借用巡海游俠的名號，別有目的。”

波提歐：“我沒這么斷定，只是覺得蹊蹺，也可能她真的認識巡海游俠，也可能是她出于某種原因要引我們現身......不知道。”

丹恒：“我還是更關注家族的異樣。因為這場盛會，十數條命途的行者被召集至匹諾康尼。家族再怎么包容，也不會做出如此反常的舉動。”

“除非邀請函不是由他們寄出，那家族在這種局面下依然堅持舉辦諧樂大典，就更耐人尋味了。”

波提歐道：“沒準這一切就是「同諧」希佩的指示呢。你覺得這事不合理，那是因為人做不出來。”

“人會因為非理性的沖動做出傻事，會在觸及自身利益的時候放棄原則，也會相信一些明知不該相信的東西，寶了個貝的，人甚至會打破自己剛定下的規矩！”

“但星神不會。星神只會一條路走到黑，不撞南墻不回頭——撞了也不回頭！”

丹恒問：“你認為這起事件背后，是希佩的意志在推動？”

波提歐道：“也不一定就是祂，但肯定有個形而上的意識在作祟。別說哥們悲觀，如果人類的自由意志可信，那還要巡海游俠做什么？”

“把一切歸結于星神和命途，事情就沒那么復雜了。就像嵐永遠走在「巡獵」的道路上，就像阿基維利雖然不知所蹤，但列車依然行駛在開拓的路上，永不脫軌。”

丹恒道：“但我認為，阿基維利的隕落，同樣是祂為無名客留下的寶貴遺產。”

波提歐道：“喔，我猜是因為失去了「絕對正確」的領導者后，無名客們必須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了？”

丹恒：“是的。我認為旅途的意義，并不是為了走上一條「絕對正確」的道路。”

“而是為了在不可勝數的道路中，憑借自己有限的見識和判斷，盡力選擇「適合自己的道路」。”

波提歐道：“雖然不知道你經歷了什么，但人要為自己負責，這點我贊同，任何人都沒法代勞。”

“也正因如此，巡海游俠必須親自找到那個冒牌貨....弄清楚她究竟要做什么。”

之后兩人得到了黑天鵝的訊息，回到星穹列車。

帕姆道：“你們回來了？前面有兩個人上車，說要找波提歐乘客。我讓她們先在觀景車廂等候了帕。”

波提歐：“哦！來得正好。”

丹恒：“兩個人？”

黑天鵝憑空現身在兩人面前。

帕姆：“就是她！雖說星穹列車歡迎每一位乘客，但一個個都偷偷摸摸潛進來，你們是不是太不拿自己當外人了帕！”

黑天鵝臉上帶著歉意：“對不起，列車長，是我失了禮數，誤以為列車對憶庭已經很熟悉了，眼下匹諾康尼局勢錯綜復雜，也只剩下各位無名客值得信任。”

丹恒問：“你就是那位憶者？”

黑天鵝：“初次見面，丹恒先生，我在其他人的記憶中見過你。”

“而波提歐先生，我們也算初次見面，希望你喜歡那瓶阿斯德納白橡木。你真會點些不好找的酒。”

波提歐：“可真是讓我一通好找啊，憶者！我就開門見山了，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黑天鵝微微點頭：“正有此意。但在此之前請容我先做個介紹，我叫黑天鵝，是流光憶庭的憶者。而關于那位黃泉女士的故事……”

說著說著黃泉就出現了。

“也許她本人比我更清楚。”

黃泉：“二位好，我就是黃泉。”

聞言波提歐不由得睜大雙眼，直接掏出配槍對著黑天鵝：“什么？！他寶了個貝的——流光憶庭的，你出賣我？！”

黃泉：“抱歉，這是我的請求。出于一些原因，我遭到匹諾康尼放逐，所幸這位憶者一路隨行，我才有機會悄無聲息地擺脫家族的控制。”

“實際上并非隨行，而是跟蹤。過程也絕對談不上「悄無聲息」.....但算了，就依你吧。”

“我請求她帶我去一個家族視線之外的地方，聯系幾個值得信任的人，也就是各位了。”

波提歐又把槍對著黃泉，不怒反笑：“信任？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可愛，你是拿我當瘋子還是傻子？”

“要不這樣，先讓我在你身上開幾個窟窿，看看里面藏著的究竟是什么，然后咱們再來談信任！”

黃泉依舊鎮定的說：“不用如此吧。你想知道的我會悉數告知，但不是現在。”

“如果我的身份沒有敗露，或許還有更多時間，但眼下我們只能這么做了。”

波提歐：“只能？什么只能？”

黃泉：“唯有如此，我才能保障各位的安全。”

隨后黃泉提出想要與各位合作，為了星穹列車的安全，必須立刻躍遷離開阿斯德納星系。

丹恒：“.....”

帕姆問：“這位乘客的意思是？”

黑天鵝：“依我之見，她并無惡意，并且說的是實話。”

黃泉道：“丹恒先生，我曾與你的同伴短暫同行，也知曉他們身在何方。請相信各位無名客仍平安無事，但也同樣需要我們的幫助。”

“而波提歐先生，你或許已經猜到了.....我在等待你的到來。巡海游俠行蹤不定，彼此之間也往來甚少，原諒我只能通過這種方式與你們取得「聯系」。”

而黃泉之所以冒充巡海游俠，也是為了引出真正的巡海游俠，以此兌現一個久遠的承諾。

將巡海游俠博雷克林·鐵爾南的遺物交給他們。

黃泉：“曾有人這么對我說，每一場雨都是蒼天對世界的憐憫。”

“雨露是神的眼淚，因人世的悲傷而淌下。但正因它們還會落下，代表眾神尚未對這個世界失去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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