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兇徒明顯不常殺人,心里十分緊張,他需要不停地在腦海里重復殺人的想法,才能促使自己實施行兇。還未近身到跟前,兇徒執刀的手就開始發抖,那么行兇時他有些偏差或失誤,便也不奇怪了。
葉蘿掃過床頭凳子上放的茶壺和碗,她在睡覺前都會備好水放在床邊,以防自己起夜時口渴。
她枕頭旁有一瓶的藥油,用于跌打損傷,味兒特別大,洗都洗不掉。
一會兒她可以一刀狠狠插在枕頭上,枕芯為木質,刀插入拔出便有些費力,會帶動旁邊的瓷瓶滾落。
按兇徒的犯案邏輯,他肯定要阻攔瓷瓶落地,避免弄出聲響。
那“他”就會在阻止瓷瓶的過程中,忙亂撞倒床頭的木凳,最后弄得水壺和藥油同時摔地。這么大的聲響肯定會嚇得兇徒想要逃走,便讓兇徒的鞋底沾上藥油再跑。
葉蘿回到身體蘇醒后,會立刻叫人封鎖開封府,根據兇徒的身材以及官鞋鞋底粘藥油這點緝拿兇徒,確鑿證據。
葉蘿盤算好這一切之后,反倒是非常期待“自己”殺自己了。
當“他”靠近窗邊,顫抖地舉刀對準床上的自己——
“哎呦,這丫頭,這大晚上的怎么不知道關門吶!备舯诠苁缕抛訃缷寢屍鹨谷ッ┓,挑著燈籠出門口,發現葉蘿房間的門開著。
嚴媽媽受程通判的吩咐,要照顧葉蘿。再說嚴媽媽以前與衛婆也有幾分交情,對葉蘿自然要盡心。
嚴媽媽邊念叨著,邊走到葉蘿的屋子前。她想知道葉蘿是同她一樣起夜忘關門了,還是人在屋里睡覺門忘關了。
“撲通!”
“什么聲?阿蘿你在嗎?”
嚴媽媽沖進屋,卻見一個人影從后窗跳走,葉蘿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
嚴媽媽愣了下,隨即才反應過來,門之所以會開,是因為屋里大半夜進賊了。
“來人啊,快抓賊啊——”嚴媽媽高聲呼喊,然后她快速沖到葉蘿跟前,想看看她有沒有受傷。
喚了幾遍之后,發現葉蘿有呼吸卻沒反應,嚴媽媽匆匆跑出門外,邊喊著抓賊邊請府醫。
衙役們聽說情況后,立刻在府里搜查刺客。但那賊卻像是憑空消失一樣,前前后后搜查了近一個時辰都沒見蹤影。
葉蘿在府醫的施針下,終于醒來了。
“謝天謝地,人沒事就好。”嚴媽媽松了口氣。
“剛發生了什么事?可還記得刺客的模樣?”
方倫緝拿偷嬰賊會開封府后,聽說府里鬧了刺客,立刻帶著他的侄子方恒一起趕來探望葉蘿。
葉蘿因為中了迷煙,頭有些昏沉,嗓子干得冒火。
她喝了口水后,馬上對方倫道:“那人進門的時候我頭有些暈,沒看清他的樣貌。依稀記得他穿著一雙黑皮鞋子,皂色錦袍,肚子微微凸起……啊,還有,他的手,一看就不是干活的,但骨節比平常人稍大。”
方倫等人聞言都臉色嚴峻,在開封府穿這種黑皮鞋子的都是品級的官員,難怪他們追刺客沒追到蹤影,原來刺客竟是府里人!
葉蘿抽了抽鼻子,皺眉道:“什么味兒?啊,我的藥油怎么碎了!”
方倫看向地上摔碎的茶壺和瓷瓶,若有所思片刻,立刻叫上方恒走了。
葉蘿在嚴媽媽的照顧下,靠坐在床頭,喝著嚴媽媽為她煎的花粉湯,此湯由瑤草、琪花、松花等花草碾碎成粉后,由煎水沖調而成;ǚ蹨肟谑怯械那逍挛兜赖幕ㄏ,入腹則有滋補之效。瑤草效如靈芝,扶正固本,琪花、松花等花粉則輕身益氣,很適合受驚后的女子飲用。
葉蘿喝完湯后,禮貌跟嚴媽媽道謝。
“讓嚴媽媽費心了。”
“好喝就再多喝幾碗,別客氣。”嚴媽媽轉身就要再給葉蘿沖調兩碗。
“瑤草昂貴,這哪里合適?”
“怎么不合適,反正不是花我們自己的錢,是薛知府讓我好生照料你。如今你受驚了,咱們趁機喝點好東西也在情理之中是不是?薛知府什么身份,還計較你一個孩子多喝他幾碗花粉湯?”
葉蘿沒想到嚴媽媽看著嚴肅,為人會如此變通。
葉蘿忙稱贊嚴媽媽英明,拉著嚴媽媽跟她一同喝才罷休。
一炷香后,方倫請薛知府來做主。
正廳之內鬧騰不止,不時傳來張判官的謾罵之聲。
薛奎睡得正香,被方倫弄醒后,脾氣很不好。
他打著哈欠,眼皮子都懶得睜開,冷臉教導方倫:“有什么事可以去找判官。”
“有事的正是判官。”方倫道。
“那就去找程通判,不是還有他做主嗎?非要勞動我大駕?”薛奎掀開眼皮。
方倫:“程通判住得遠!
“不過才隔兩條街還算遠?他那房子里頭比我這還好呢!毖焐纤崃锪,腳下的步伐卻越走越快。
薛奎還未到地方,就見張立行突破阻攔,氣勢洶洶地跑出來。
“做什么去?”薛奎冷著臉吼他一句,張立行嚇得立刻止步,氣呼呼向薛奎表示方恒等衙役在以下犯上。
方倫得意揚眉,湊到薛奎耳邊道:“這便是‘遠’的緣故!
薛奎被方倫駁得生氣吹胡子,質問到底怎么回事。
“巧了,張判官今晚不明緣故留在開封府,而他這身衣著剛剛好符合葉小娘子對刺客的描述,而且隱約聞著張判官的鞋底好像有藥油的味道?”
方倫陳明理由的時候,特意彎腰朝著張立行鞋子的方向聞了聞。
張立行連忙縮腳退步,罵他無禮。
“我沒聽錯?這大半夜你們叫醒我,把我請到這地方來,不說明緣由,非攔著我不讓我走,是為誣陷我刺殺葉小娘子?”
張立行呵呵冷笑兩聲。
“你們不覺得好笑嗎,我張立行什么身份,用得著親自動手去殺她?就算我想她死,大可以派人去。”
方倫注意觀察張立行的指節,較常人比較大,確實符合葉蘿的所有描述。
張立行聽方倫一一舉證后,面容怔愣了片刻后,他突然微微瞇眼,笑了一聲。
“我倒想問問方軍巡使,一個中了迷煙的人,怎么在昏迷前看清楚這么多細節?既然連這些都看清楚了,她又如何不能有精神看清楚刺客的臉?如此前后矛盾的證詞,分明是那葉蘿在造謠,借著刺客一事向我實施報復。”
張立行隨即坦率地表示,他與葉蘿之間的矛盾大家都知道。葉蘿完全有借此向他實施報復的動機。
方倫不行,“她人微言輕,完全沒必要撒這種謊!
“我看很有必要,你這不就信了嗎?”張立行反問。
方倫爭辯不過,隨即請薛奎做主,“張判官的衣著特點完全符合葉娘子的敘述,他腳底還有著同樣藥油的味道!
“藥油味道相同有什么稀奇,我也有同樣的藥油,巧了,今天剛好被我碰灑了,踩了一腳。不信你們去我屋里聞,雖然被打掃過了,肯定還有味道殘留。我看是葉蘿早知情此事,在故意陷害我!睆埩⑿袣鈶嵉馈
葉蘿這時候也趕到了,聽聞張立行的話,不禁失笑:“那請問張判官,是哪一位仆人清掃了你灑的藥油?張判官又是在屋中何處地方灑了那藥油?張判官請勿直接回答,請想清楚,將位置畫在紙上。我們隨后就找這位負責清掃仆人核實!
張立行愣了愣,遲疑沒動筆。
“張判官在怕什么?”
行刺這種事兒于張立行而言,肯定是天大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葉蘿猜測,就算張立行察覺到鞋底有藥油味兒,暫時沒有新鞋可以換,也不會指使仆從幫他制造證據,他大概會自己灑點藥油在地上做偽裝。
“我怕什么,我不過是在想該怎么畫那灑藥油的地方。”張立行說罷,眼珠子轉向自己隨從。方倫長得高大,立刻擋住了張立行的視線。
“張判官若畫不出來,屬下可隨您當場指認,但只能你我二人前往。”方倫說罷就做了個請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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