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我應(yīng)得的何止此物�！比~蘿把玩似地拿起令牌。
曲廣博正情緒高漲，被葉蘿的一句話驟然潑了涼水，十分掃興。
“別得寸進(jìn)尺�！�
“刀不割在自己的身上，永遠(yuǎn)不知道疼。身中劇毒的不是曲堂主，自然理解不了我的難處�！�
曲廣博狠狠瞪眼，向葉蘿發(fā)出警告，他厭惡極了葉蘿這種桀驁不馴的說話方式。要不是她有點(diǎn)能耐，他當(dāng)場就會結(jié)果了她的命！
葉蘿起了筷子，依次品嘗桌上的每一道菜。
不知是不是吃飽了的緣故，這滿桌子的菜肴看似精致，吃著味道都一般，比不上周二娘的蝦仁肉餅滋味鮮美。
倒有一壺花粉湯特別，飲著有淡淡花香，喝到胃里也覺得舒服。細(xì)問茶飯量酒博士，方知這花粉湯由瑤草、琪花、松花等花碎成粉后，由煎水沖調(diào)而成，入腹有滋補(bǔ)之效。
“尤其瑤草，效如靈芝，扶正固本，女子喝了輕身益氣。”
“不知可有解毒之效？”
葉蘿這一問引得曲廣博側(cè)目，又被曲廣博狠狠瞪一眼。
等茶飯量酒博士離開后，曲廣博就訓(xùn)斥葉蘿言語輕佻，以下犯上。
葉蘿看著曲廣博這張陰沉生氣的臉，覺得比之前的笑臉順眼多了。
“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顧臣于草廬之中�！�
曲廣博聽這話耳熟，一時未想起出自于哪里，更主要他非常疑惑葉蘿突然說這話作甚。
“我這等奇才，不值當(dāng)曲堂主禮賢下士？”葉蘿反問。
曲廣博恍然想起來了，這話出自于諸葛亮的《出師表》。
“還有事嗎？”葉蘿再問。
曲廣博不耐煩地擺擺手，示意葉蘿快點(diǎn)走。
等屋子里只剩他一人時，曲廣博回味起葉蘿剛才的話來。
古有劉備三顧茅廬請圣賢，今他曲廣博遇上奇才，如何不能禮賢下士？成大事者，理當(dāng)有此格局。
想到自己可以和圣賢比肩，曲廣博就再難計較葉蘿那點(diǎn)冒犯和怪脾氣了。
有才華之人有點(diǎn)脾氣怎么了，得用就行。窩囊廢什么脾氣沒有，但也沒用��！
忍忍忍，以后再見葉蘿，多忍她幾分便是。
葉蘿剛開自家大門，就聽見羅云從里面喊：“別關(guān)門，等我推出去的。”
羅云推著載有兩個大木桶的木車，出了大門。
木桶帶蓋，見不到里面的內(nèi)容，憑聞香氣葉蘿猜到里面可能是鹽水雞。
“做什么去？”
“州橋擺攤?cè)�，總不能一直在小娘子家白住不是？小娘子說我鹽水雞的手藝不錯，我就琢磨著賣它試試。”
“會火�！比~蘿坦誠道。
“真的嗎？”得到葉小娘子鼓勵，讓羅云無比興奮，“那等我掙了錢我就養(yǎng)你——不是，我是說天天請你吃飯。”
“嗯�！比~蘿轉(zhuǎn)身要走。
“啊那個——”羅云試探問，“你那個做手套的方法我能學(xué)嗎，也拿出去賣。賠了算我的，真賺錢了，盈利咱們?nèi)叻�，我三�！?
葉蘿淡淡撇了一眼羅云。
羅云馬上小心翼翼道：“那二八？小娘子好歹讓我賺點(diǎn)辛苦錢�！�
“平分就行，我只出主意�！背蓑炇妥鲲�，其它繁雜的活兒葉蘿都懶得干，“看不出你挺有生意頭腦，不過比起橡膠手套，做花露香水應(yīng)該更容易賣出去�！�
橡膠手套受眾少，非富貴人家的喜愛之物，而繁雜的工序又注定了它的價格不會便宜。
想來錢快，去做更容易被大家接受的東西比較好。用精餾器可以做花露精油，想再用點(diǎn)心，可以在花露的基礎(chǔ)上調(diào)制胭脂膏和各式樣味道的香水。
宋人愛香，這些帶香味兒的東西必然都有市場，當(dāng)然這些東西的價格也不便宜，但在汴京永遠(yuǎn)不缺逐香的富貴人。
羅云連連稱贊葉蘿的分析精辟，“行，那我就按你說的辦。”
葉蘿抽出兩張百貫銀票給羅云，算出資。
羅云感動熱淚盈眶，沒想到葉小娘子平�？粗淅涞�，對他這么信任。
“我一定不辜負(fù)小娘子�！�
“辜負(fù)了也沒關(guān)系，我在開封府做事，還愁抓不著你？”
羅云：“……”白感動了！
次日清晨，葉蘿起床的時候，羅云剛睡下。她悄聲出門，在外用了早飯后，和往常一樣走路去開封府。
半路上，葉蘿遇見了曲廣博。
她有點(diǎn)煩，昨天不是才見丑臉，今天怎么又來？
“咳，”曲廣博輕咳一聲，“我來是來特意囑咐你，遇什么事盡管去戚二郎茶鋪找我，我們都會鼎力支持你�！�
葉蘿發(fā)現(xiàn)曲廣博話沒說盡，“還有？”
“加快進(jìn)展，左護(hù)法要來了！你知道的，到時候你若是還沒爬上薛知府或程通判的床，他會怎么對你�！�
“呵�！蔽也恢馈�
“咱們汴京分堂的錢財都存在張副堂的地室，如今全被查抄了。說起這事兒，我還沒問你，當(dāng)初羅云帶你進(jìn)那地方的時候，你怎么不把她解決了，替分堂保住錢財？”
“這問題問得好！”葉蘿譏笑反問，“我打得過他？”
曲廣博：“……”他倒忘了，葉蘿不會武。
“那你如今為何還要跟她住在一起？”曲廣博昨夜才得知這情況，想到葉蘿竟沒向主動向他上報，他非常生氣。
“有伴同住，可以減輕別人的對我細(xì)作身份的懷疑。”葉蘿盯著曲廣博，“曲堂主要是我對我的行動很不滿，何不自己上？”
葉蘿不給曲廣博面子，直接甩臉子走了。曲廣博尷尬在原地片刻后，想起自己昨晚剛立志要籠絡(luò)好葉蘿這個人才，忙跟她解釋，額外舍了三張百慣交子出去，這可是他最后的私房錢。
葉蘿“哼”了一聲，接了錢后警告曲廣博，以后少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否則暴露的責(zé)任由他承擔(dān)。
“好好好，都聽你的，快去當(dāng)值吧。”
……
今日天陰，涼風(fēng)徐徐，倒是盛夏里難得涼爽的一天。
晌午時，王邢特意來叫葉蘿一起去吃午飯。
“你王大哥還記著呢，說好了要請你吃張老漢家的風(fēng)糖餅�！�
葉蘿立刻道謝，跟王邢、梁秋刀等人去了城東。
風(fēng)糖餅確實好吃，面香十足，甜而薄脆。餅表面涂有蜂蜜和糖，非常容易糊，所以餅在油鍋里煎制的時候，對火候的控制和翻餅的手藝非常重要。
一口大鍋，一次烙十幾張餅，張老漢可以在短時間全部快速翻轉(zhuǎn)，餅在鍋上飛，帶起一陣風(fēng)，飄出誘人的蜜糖香，引得匆匆行走的路人不禁駐足，跑來買兩張才走。
飯后，王邢他們要去處理東大街商戶侵街的問題。
所謂侵街，其實就跟現(xiàn)代的占道經(jīng)營差不多。
在繁華的東京汴梁，尤其在那些人氣極高的街市區(qū)域，商販侵街現(xiàn)象嚴(yán)重，以致影響來往車馬通行。
汴京街道司專門負(fù)責(zé)街道政治工作，有維持城容城貌的任務(wù)，便會時不時地去處理一下侵街嚴(yán)重的區(qū)域，像東大街這樣的主干道，是他們重點(diǎn)的清理對象。
大部分商販還算配合，在警告之后，都會及時清理他們的侵街區(qū)域，乖乖認(rèn)罰。但在眾多商戶中，總有一兩個刁民不服管教的，也不懼怕街道司的處罰，穩(wěn)如泰山地占著他們侵占地盤。
這就涉及到強(qiáng)拆了，也涉及到緝拿不守規(guī)矩的違法商販問題。街道司一般都會在這時候，請開封府巡捕來共同處理。
今天王邢等人處置的就是東大街一家叫百福的茶樓。
“反正順路，你等我們一會兒？那邊店里有賣炸魚丸的，你吃兩串去，我們抓完人就喊你一遭回開封府。”王邢對葉蘿解釋道。
葉蘿便去吃魚丸了。
魚丸味兒還算不錯，當(dāng)吃到第六串的時候，她聽到街東邊傳來吵鬧聲，有人哭。
“我的兒！我的兒啊——”男人的咆哮聲震破天際，“天殺的，你殺了我兒子！”
“開封府的衙役殺人了�。俊�
“不是衙役，是個當(dāng)官的，是什么左軍巡使呢！”
“天吶，咱們快看看去！”
……
街上的人人口口相傳，不少商販連攤位不管了，跑去圍觀。
魚丸的老板也想去，奈何鍋里的魚丸不等人，只能伸長脖子張望。
“小娘子不去看看？”
老板見眼跟前漂亮的小娘子一口吞了竹簽上剩下的魚丸后，來舀她缸里的一瓢洗手。
葉蘿：“要看的。”
“那你還不快去，怎么跑來洗手了？”
“出于對死者的尊重�！比~蘿掏出帕子邊擦手，邊大邁步奔向人群聚集地。
東大街什么鋪子都有，包括有藥鋪，也有坐診的大夫。
出事的時候，早有人就近請了老大夫來救孩子，但老大夫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這男童已經(jīng)徹底咽氣了，他根本救不回來。
“是你，是你殺了我兒子，你陪我兒子命來！”百福茶樓的老板陳百福，憤怒揪著王邢的衣領(lǐng)打他。
王邢低著頭，任他打罵，不還手也不還口。
梁秋刀看不下去，攔著陳百福，“這里或許有誤會——”
“呵，你們果然都是一伙兒。誤會？什么誤會？我親眼所見！大家親眼所見，就是他親手殺了我兒子！”
陳百福赤紅著眼，邊流淚邊控訴，哀求周圍目擊的百姓能給他作證。
“開封府這是要只手遮天啊，當(dāng)街殺了我兒子，還要辯黑是白！”
“陳大郎，你放心，我們都給你作證！”
一位身材稍微豐腴婦人率先開口，周圍眾多目擊者也陸續(xù)附和。
“我們都看到他是殺人兇手，是他一把推了孩子，把孩子給推死了！你們?yōu)槭裁床涣b押他嗎？”婦人憤憤質(zhì)問梁秋刀等衙役，“當(dāng)著我們的面兒就官官相護(hù)了？這就是我們的父母官？”
“對，抓了他！”
“抓了他！”
“抓了他！”
“抓了他！”
……
聲討聲淹沒了其它的喧囂聲，越叫越整齊，越叫越響亮。
梁秋刀等及名衙役成了被討伐的中心，正慌神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王邢主動伸手，讓梁秋刀把他綁起來。
葉蘿也在這時候終于從人群中擠入，站到了身亡孩子的跟前。
陳百福見到一位漂亮小娘子，在手套上了乳黃色的東西后，就蹲在他兒子跟前。
“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要懲治殺你兒子的兇手嗎？沒我出的尸格，定不了案。”
葉蘿將她的仵作身份牌亮給陳百福看后，檢查起身亡孩童的尸表情況。
額頭、后頸、兩腋處有汗液殘留，除右手掌心下側(cè)有輕微擦傷外，尸體其它地方?jīng)]有明顯傷痕。
“死因絕不可能是被推搡而亡�！�
“你是哪里來的小混賬，竟也幫著他說話？果然官官相護(hù)，無窮無盡！你別碰我兒子身體！今日我拼死也要為我兒子伸冤！”
陳百福一呼百應(yīng)，周圍百姓都支持他去開封府擊鼓鳴冤，請知府或通判做主。
“若他們還敢包庇惡人，我們大家就陪著你一起去大理寺、刑部和御史臺檢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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