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奇安的異狀讓教室里的同學(xué)們感到害怕。

        “許奇安，你這么兇做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你們說的是不是真的？造謠可是違法的。”

        許奇安盡可能讓自己保持理智，但他始終無法冷靜下來。

        “當(dāng)然是真的。我爸是警察，他今天凌晨被隊里打電話叫走了，那就是夏淺。我爸來給我開家長會的時候還見過夏淺，他認(rèn)得。”

        “喂！馬上要早讀了，你去哪？”

        許奇安背著書包離開的，一路跑到夏淺家樓下，真好遇到了夏淺的母親。

        那個女人哭紅了眼睛，整個人像丟了魂一樣在外面游蕩。

        “阿姨。”許奇安走到她身邊，因為夏母的神色不對勁，他甚至不敢靠得太近，只敢隔著幾米遠(yuǎn)的喊一聲。

        夏母看到許奇安，像是一臺老舊的機器，反應(yīng)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回過神來，“你是……是淺淺的同學(xué)吧？”

        話音還沒落下去，哭腔就已經(jīng)冒出來了，那眼淚成串往下落。

        “我的淺淺啊，我苦命的淺淺，我的日子該怎么過啊？我就是個禍害啊，我是個掃把星，都怪我啊。我克死了男人，又克死了孩子。我的淺淺啊，我的淺淺。我該怎么活啊？怎么死的不是我呢？”

        許奇安被嚇得手足無措，看著夏母那悲痛欲絕的表情，他遲疑著拿著夏淺的手機走上前，打算把夏淺的手機還給夏母。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跟我們淺淺處對象，讓她想不開了？”夏母突然暴起，幾乎是沖刺著跑了過來。

        許奇安沒做反應(yīng)，本能的拔腿就跑，一直跑，跑到身體疲憊到提不起力氣了，他才慢慢靠著墻停下來。

        是這條長街，夏淺調(diào)查王姣姣死因的時候，她就從這條小街路過，被幾個混混纏上了，他帶著夏淺躲了起來。

        也是因為那件事他們稍微熟悉了一點。

        許奇安看著手上的手機，按亮屏幕以后，上面是夏淺設(shè)置的壁紙，上面寫著‘高考加油，未來可期’。

        夏淺不用再經(jīng)歷高考了，她也沒有未來了。

        許奇安突然靠著墻雙腿發(fā)軟的坐在地上，先是王姣姣，再是夏淺，這是怎么了？

        許奇安突然哭起來，青春期的男生，哭得難聽死了，可又傷心極了，哭得嗓子沙啞發(fā)不出聲了，眼睛紅了眼淚還在往下流。

        許奇安沒有去學(xué)校，也沒有去了解夏淺的死因，他直接回家。

        在家躺了三天，三天后他家拿上鐵門被人敲得砰砰作響。

        許奇安從床上爬起來，把門打開，外面站著一個獨眼老人，是樓下小賣部的老板。

        “小伙子，最近幾天沒見到你，怕你出了什么事，我來看看。”老板手上還拎了點面包飲料，“你沒事吧？”

        許奇安鼻尖一酸，父母離婚以后再也沒有人這樣管過他了。

        他就像兩個人分家的時候，多出來的一些垃圾，放哪都可以，扔垃圾桶也行，但誰都不想扔，就這樣丟在老房子里。

        而那兩個人都去了新家，只有他會爛在著老房子里，發(fā)臭發(fā)爛。

        “我沒事。”許奇安揉搓了一把臉，“多少錢，我拿給您。”

        “不用不用。我兒子他們從國外回來了，以后就不出去了，我要搬去和兒子媳婦一塊住，給他們帶孩子。以后小賣部就不開了。”

        “這樣啊。那挺好的，老人家在孩子身邊也有個照應(yīng)。”許奇安笑了笑，臉都發(fā)酸了。

        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想開點，年輕人沒有過不去的坎。是不是學(xué)習(xí)壓力大了？你們這代人啊看著日子是比我們那代人好過了，這心里滋味就不如我們那代人。我們窮歸窮，窮有窮樂呵。”

        “我沒事。我就是心里有點難受。”許奇安實在不知道該跟誰說了，反正這個老大爺馬上就要搬走了，他索性把人請進(jìn)屋，和他嘮一嘮。

        他拿了啤酒，和老人一人一罐，坐在沙發(fā)上開始聊起來。

        “我們學(xué)校，我們班上。兩個女孩子都死了。”

        “哎喲，這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先死的一個是我同學(xué)，叫王姣姣。是我們班文藝委員，漂亮好看，人又聰明，學(xué)習(xí)成績特別好。”

        “那小姑娘是怎么沒了？碰上壞人了？”

        “不是。”許奇安搖搖頭，“警方說是意外，她父母說是自殺。我和一個朋友覺得她是遇害了。”

        “哎喲……多可惜啊。”老人沒說什么，只是嘆息一個年輕生命的逝去。

        許奇安也不希望他有什么回應(yīng)，只想找個人說說話。

        許奇安：“后來我那個朋友，她是個女孩子。她也挺漂亮的，成績也還行。她和那個死了的女孩子是同桌。她覺得那個女孩子是被人害了，所以就開始調(diào)查。”

        “小姑娘家家的，太危險了啊。”

        “她今天也死了。今天凌晨出的事，我聽說是在水里被人撈起來的。”

        老人家一陣唏噓，問他：“都是掉水里了？別是水鬼索命啊。”

        “哪有什么水鬼，王姣姣死了，夏淺也死了，我不知道我會不會死。”

        “呸呸呸。大清早亂說什么胡話？你好好的怎么會死呢？”

        許奇安連連搖頭，“我不知道。要真是水鬼索命就好了。偏偏不是，肯定是被人給害了。”

        許奇安后來也說不出什么東西了，就是翻來覆去說著那幾句話。

        “時候也不早了，我得回去收拾東西了。年輕人還有大好的未來，別被眼前的坎給難住。”

        老人一邊說著一邊起身，許奇安也牽強地扯起嘴角笑了起來。

        他把老人送到門口，老人讓他回屋，吃點東西好好睡一覺。

        許奇安點頭答應(yīng)，把老人送到門口后就直接關(guān)上了門。

        門關(guān)上了，許奇安那躺了幾天的腦子才突然動了起來，驚覺自己這樣太沒禮貌了。

        他探上貓眼打算看看老人走了沒有。

        只是等他靠近上去，在那貓眼里看到了一只讓他感到非常非常熟悉的眼睛。

        不久前的一個晚上，在走廊里傳出異樣響聲的時候，他在這個貓眼里看到過同樣的一只眼睛。

        那眼睛里的血絲都是相同的，隔著一扇門，隔著那個貓眼，那只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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