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憶以前從未發現這世上竟有這樣愛吃醋之人，蕭遲整整羅列了她對待季云峰和對待蕭遲的態度。

        姜憶對季云峰都是笑吟吟的，還會同他打鬧，然后對蕭遲都是冷冰冰的還非常嫌棄。

        姜憶會時常和季云峰說悄悄話，可是見著蕭遲連話都不說了。

        這些都是蕭遲列出來的姜憶的區別對待。

        然后非常小氣的生了很久的悶氣，姜憶怎么都哄不好的那種。

        “喂，這有什么好生氣的，你真的是在塞外打仗回來的大將軍嗎？”姜憶實在是受不了蕭遲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樣把他推開了一些。

        “那當然，可我也會生氣的，以后你對季云峰好就也得對我好。”

        “那你和季云峰比什么，他是我的弟弟，你是我的……”姜憶翻了個身假裝生氣道。

        然后突然發現上了蕭遲的當。

        “我是你的什么。”蕭遲把姜憶攬到懷里打趣道。

        “睡覺了，懶得說。”姜憶也生了悶氣把頭捂在被子里。

        “說一說嘛。”蕭遲把被子扯開看著氣鼓鼓的姜憶。

        “我要睡覺了，不說話。”姜憶把整個被子都扯到了她身上，蕭遲一點也不剩下。

        “不說就不說，小氣鬼。”蕭遲也不打趣姜憶，轉了一個身就不再說話了。

        “你不用和任何人比，你就是對我來說最特殊的那一個。”姜憶把被子都蓋到蕭遲身上后靠在他耳邊輕聲道。

        蕭遲本來還沒什么表情的臉在一瞬間又爬上了隱隱的笑意。

        他回過身去攬著姜憶，松木香味的懷抱裹挾著姜憶身上那淡淡的桂花香味。

        竟讓人覺得無比的安心，兩人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京城下了秋末冬初的第一場雨，連綿又刺骨。

        “喂，你是誰。”姜憶起身時便看見一個男人在屋子里正穿著衣服，她說話時那人的動作很明顯的停頓了一下。

        “我是蕭遲。”蕭遲回過身與姜憶隔了幾米對望著。

        昨晚那雙眼里還是滿滿的情意，今日便什么也不剩下，看著他的眼神就和看陌生人一樣冷冰冰的。

        姜憶倒是冷靜得讓人害怕，不像以為那樣大喊大叫，只是異常平淡的看著蕭遲，什么也不說。

        好像要從蕭遲身上看出個什么似的。

        “我是誰呢？”過了許久姜憶才半闔著雙眸低聲問道。

        “你也不記得你的名字了”蕭遲緩步走到塌前蹲下看著姜憶。

        剛才他離得遠了一些也就沒看出來，姜憶那模樣很是迷茫又脆弱。

        她什么也不記得了，一覺醒來就看見一個完全不認識的男人在自己房里，任誰都會覺得害怕。

        “不記得了，什么都不記得了。”姜憶的聲音很小，一直也是低著頭扯著她的衣服。

        “什么也想不起來嗎？”蕭遲輕輕握住了姜憶的手。

        他沒有等來姜憶的回答，等到的只是姜憶輕聲的抽泣。

        這是他回京這么久以來第一次見著姜憶哭，隱忍而又帶著些害怕。

        “別哭。”蕭遲輕輕拍了一下姜憶的頭，她那時還未梳妝，頭上空無一物，能觸摸到的只有她那滿頭的烏發。

        他不太會安慰人，姜憶也從來沒有在他面前哭過。

        “你叫姜憶，是國公府的大小姐，你的父親叫做姜誠，你的母親叫做陳羽。”

        “那你呢，你是我的誰。”姜憶把眼見的淚都抹了去，抬起頭看著蕭遲時眼尾還是紅紅的，惹人憐愛。

        “我是……你的夫君。”蕭遲眉目柔和看著姜憶，然后微微側過身把姜憶摟入懷中。

        “我讓連葉來為你梳妝，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好不好，你別害怕，也別難過。”蕭遲見姜憶的情緒有了些許平復之后才起身喚了連葉。

        “你可以待在這里嗎，我害怕。”姜憶見蕭遲轉身便要離開立刻就拉住了他的衣角。

        她對這個世界完全就是陌生的，不記得自己是誰，不記得她要做什么，不記得她的家人。

        可她第一眼睜開眼睛時看到的卻是蕭遲，他告訴自己是誰叫什么。

        “好，我就在這里，你別怕。”蕭遲看著攥著他衣角的那只手不禁笑道。

        以前的姜憶都是更在意他害不害怕，現在竟然能從她嘴里聽到害怕這兩個字。

        連葉進屋時就發現氣氛不大對勁，憋了許久為姜憶梳洗打扮之后才發覺姜憶連她也不認識了。

        連葉什么也沒說，只是憋得眼眶紅紅的。

        她以前從未想過，原來有一天她家小姐也是會忘記她的。

        “連葉，你同季云峰待在家中，我帶姜憶出去一趟，很快便會回來的。”蕭遲一直待在了姜憶身旁到連葉為她梳好妝。

        連葉沒了平時的活泛，只是懨懨的點頭。

        “小侯爺，如果可以的話，讓大小姐都記起來吧。她以前曾說過，記不起來的話她很難受，她不希望發生在她生活中的事情最后都消散與她腦海里。”臨別時連葉哽咽著開口。

        這是姜憶才發現她患上失憶癥時告訴連葉的話，那時連葉覺著只要花時間她家小姐的病肯定就可以好起來的。

        她家小姐要什么便有什么，是生活在云端的人，什么都會好的。

        可是這么久來什么都沒便好，姜憶還一直在受傷，現在竟然還全部都忘了個干凈。

        “會的，她會記起來的。”蕭遲聽見連葉的話后很是緩慢的轉過身長嘆了一口氣。

        蕭遲帶著姜憶到了陳叔那邊，一路上姜憶都是四處張望，看什么都覺著害怕，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

        那間院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安靜得緊，什么人也沒有，蕭遲等了好一會兒才見著陳叔從屋子里走出來。

        “陳叔，你快看看，姜憶她這次為什么全都忘了，什么也不記得，甚至連她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了。”蕭遲一邊說著一邊把姜憶拉到凳子上坐下。

        陳叔皺著眉頭為姜憶把了脈，情況和他預想的差不多，姜憶體內的毒已經快速擴散，到現今已經進展到了完全失憶且智力開始退化。

        “姜姑娘她體內的毒已經擴散，大人可能得快一些前往西南去了，不然多拖一天就多生一天的變故。”

        “陳叔可知前往西南之后該找誰嗎？”

        “嵐山周行。”

        陳叔抬頭看著小院里那棵已經掉了葉的樹，周行此人是他尋了許久才找到的一點有關于軟云散和浮云別最后的線索。

        “周行怎么是他。”蕭遲對此人的映像僅僅只停留在當時周塵告訴他雪蓮有兩份，一份在李澤景手上，一份在周行手上。

        “公子你認識他”

        “不算認識，只是還在尋雪蓮時有消息稱雪蓮在他手上。”蕭遲搖頭解釋道。

        不過他也不得不感嘆這世界實在是太小了一些，兜兜轉轉還是又繞回了原地。

        “我會即刻出發前往西南，期間所有事情交由周塵打理，關于軟云散的事也一并解決。”蕭遲微微頷首行禮道了別。

        “我們要去哪里，是不是因為我事情變得很麻煩。”才一出了門姜憶就站在了門口停滯不前。

        她面上都是糾結和愧疚之色。

        “沒有，去西南是我之前就決定的事，不會因為你變得麻煩。”蕭遲耐心安慰道。

        “你帶著我去嗎？”

        “恩，我帶著你去，等去了西南你就什么都會記起來的。”

        蕭遲帶著姜憶到了殿前司把一切事情都交代好了之后又帶著姜憶進了宮，同景元帝道清了軟云散之事后他欣然答應讓蕭遲前往西南。

        他對蕭遲心懷愧疚，無論他想要做什么只要不影響大事他便也就隨他去了。

        回到侯府之后蕭遲又立馬吩咐連葉收拾東西即刻動身。

        “阿姐她當真什么也不記得了”蕭遲坐在院子里等著連葉收拾時突然聽見了季云峰的聲音。

        “恩，我們現在去西南，找一位喚作周行的人。”蕭遲也不打算讓季云峰和連葉留在京城，多一個人也就多一些照拂。

        何況季云峰身手不凡，確實是個能幫上忙的。

        “好。”聽到周行的名字時季云峰的身軀微微一顫。

        原來蕭遲也知道了周行能治好姜憶的病，只需帶著姜憶前往便可。

        他本來也想說他去過西南了，可轉念一想又把那些話又裝進了肚子里，什么也說不出口。

        說出來和不說出來又有什么區別，能治好姜憶的病才是最重要的。

        他走過的路就當做沒走過罷了。

        一切準備就緒之時已近傍晚，今日下了連綿細雨見不著落日，整個天都是陰沉沉的。

        蕭遲備了一輛馬車，幾人便匆匆踏上了西南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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