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定看了半響，直到那條疤從她視野里逐漸變得清晰起來，蘇彌才醒過神。

        周衍把狗抱起來，走近略過她，一只手去夠門邊上的栓狗繩子，整個人壓在她左側邊上，從她的角度，能夠看到他凸出來的喉結和鋒利的下頜。

        “我抱它吧。”她小聲說了句。

        周衍聽到后停了一下，就這么伸著手朝下望一眼，深褐色的眼眸子里面帶了點不確定，除此之外還有些防備。

        僵了幾秒，蘇彌才肯定了語氣，臉色有些不爽，暗想他過了這么久怎么還喜歡徘腹她。

        “我會好好抱著的”說完還像確定點什么“真的。”

        她說到后面沒有什么底氣，畢竟她一向不值得人信任。

        下一秒，柔軟順滑的溫熱毛體動物被遞到她手上。

        周衍轉身朝后走，從冰箱拿了兩瓶水，頭也沒回的丟了句：“門口等著。”說完還擰開其中一瓶，咕嚕嚕往喉嚨里灌。

        蘇彌聽他的話，朝門外走過去，一邊走一邊摸狗，手感很舒服。

        就是有點重。

        小黑似乎是記得她，一副委屈的樣子蜷在她懷里，周衍照顧狗很細致，狗身上很干凈，而且很溫和，嗷嗚的看她兩眼后將腦袋耷拉下去。

        身后的人還在咕嚕嚕的灌水，她手里摸著狗，不自覺就想到了以前。

        之前在一塊兒的時候，她不喜歡狗經常拒絕狗狗的靠近，但是小黑似乎還是很親近她，老是用毛茸茸的身子蹭她。她沒辦法，一來二去就和狗建立了親密的關系，有時候還會主動下樓溜溜它。

        但是還是不會主動和狗狗親近，只有狗來粘她的時候，她會敷衍的摸幾把，然后無奈的喊周衍幫忙。

        周衍那個時候也不知道發了什么瘋，沒事兒就帶著她和狗去樓下散步，還買了很多狗會玩兒的玩具，帶著蘇彌一起。兩個人站的遠，來回拋著玩具讓狗咬著跑回來，遞過去。

        剛開始蘇彌不想玩，覺得幼稚，周衍也不強求，就帶著她出門，自己和狗玩，時間長了，蘇彌也被他帶著和狗一起玩。

        兩個人一來一回，蘇彌那個時候還會因為狗的蠢萌動作咯咯笑。

        后來周衍有時候會打籃球，蘇彌就一個人和狗玩。球打完了，她也樂呵夠了，就忘回走。那個時候狗還沒有多大，他們家住的樓層雖然不高，但是那小黑狗可能不知道是知道自己受寵，還是想粘著蘇彌，老是往人腿上面蹭，兩只前爪朝上，尾巴都能搖到天上去。

        它要抱。

        不過蘇彌是不可能抱它的，一般都是周衍抱著。

        有一次她心血來潮，抱著走了幾步，最后連人帶狗一起癱在地上，都等周衍過來扶，周衍無語，只能一只手牽著狗，一只手騰空把她抱起來，往家里走。

        后來蘇彌才知道，季瀾曾經和周衍說過，小動物的親近會對她的心理治療更有幫助。

        “走了。”一道冷淡的男聲突然打斷她的思緒。

        蘇彌醒過神，手里重量突然間就消失了，被塞了一瓶礦泉水，她抬頭，看見抱著狗下樓的周衍，連忙就跟上去。

        一路上，兩個人都很安靜。

        周衍是不太想說話，他累了一天了，昨天下飛機后被拉去聚餐喝到了半夜，睡醒后一大批數據還沒有整理，看了一整天電腦，頭昏腦脹間還收到了季陽的電話，說讓他帶狗看病。

        門口遇見蘇彌的時候他確實很震驚，但是聯想到季陽要死要活讓他自己帶狗看病的語氣，他能猜個七七八八。但是這會兒是真的累，也沒心思對付這些。

        五點正好是下班高峰，周衍眼角充血，眨了下眼睛后車子差點追尾，呲——一聲急剎車，車輛橫在馬路上，才看清了前面堵車。

        他舔了下嘴唇，喉嚨有些癢，眉眼間多了點煩躁，無聲的用手點了點方向盤，最后朝前手一伸，把中控臺上兩包零散的煙，挑了只剩最后一根的那盒，抽了出來，銜進嘴里點上。

        啪——一聲，打火機火苗從虎口躥了一下，煙草的氣味在車里飄了起來。

        蘇彌則靜靜的，看著手機上季陽發過來的消息。

        “不清楚。”

        “我老婆找你，晚上。”

        一共兩條。

        一根煙完畢，車窗發出徐徐的聲音，沒過一會兒，又搖了下來。

        “我來開吧。”蘇彌出聲，看他，又補了句：“你可以休息一下，我開了兩年了。”

        蘇彌以前車技很差，也沒什么耐心，有一次橫到人家公交車道上面去了，急得不行，還堵住了后面的公交車，等了好久才開回正道上面，周衍知道后再沒讓她碰過車。

        現在，已經被一次次的出差練出來了。

        坐上駕駛位，蘇彌才熟練的系好安全帶，伸手把水遞給他，看了眼他干燥的嘴唇，又說了一遍：“你休息一會兒。”

        周衍沒接，閉上眼睛半瞇了過去。

        不知道是太累了還是蘇彌車技確實長進了，短短十幾分鐘的路，周衍睡得很踏實。

        等他醒過來，車內已經沒人了，連帶著狗一起，只剩下他一個人，和身上蓋好的薄攤子。

        他等了一會兒，反應過來后就下意識的摸手機，整個人窩在座椅里久了，伸手搓了把脖子，擰開了放在中控臺上的礦泉水，猛喝一口。

        正好，旁邊的車門被打開，蘇彌帶點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小黑說是胃里吞了個東西，剛洗完胃，說要觀察一天。”

        她進來的時候手上還拿了三明治，周衍瞥了一眼，是他之前會去便利店常買的那款。

        還有一杯熱飲，她插好遞過去，語氣盡量自然，“先吃吧，吃完我們去看它一下。”

        周衍看了一眼，沒什么情緒的接了過來，開始吃。

        “謝謝。”

        蘇彌搖搖頭，對他的禮貌有些感覺心痛，但是也無話可說。

        他吃的很快，應該是真的餓了，蘇彌則是咬了幾口，就放了下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車子里安靜的很，直到周衍喝完最后一口飲料，看他要下車去，蘇彌才淡淡的開口。

        “我們能談談嗎？”她聲音輕輕的，“周衍。”

        周衍本來不想聽她說些什么，或者說并沒有對她之前的行為消氣，手摁上車門的瞬間，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喉結滑了滑，把手收了回來。

        車內又陷入一片安靜，周衍在等她開口。

        好半天，蘇彌才一雙眼睛直視他，把這次來的目的告訴他

        “我們能和好嗎？”

        她聲音有些微微顫抖，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一樣。

        周衍本來抽了根煙，預備點，聽完她說的后楞了一下，眉梢輕輕挑了一下，扯出一個嘲諷又散懶的笑。

        聲音明顯又諷刺，蘇彌沒出息的抽了一記鼻子。

        周衍不知道為什么，對她的眼淚，以前有多縱容，現在就有多煩躁。他不耐煩的掐了煙，臉色冷了下來，聲音冷又硬，還夾帶著明顯的不耐煩。

        “別他媽哭。”

        蘇彌抽了下鼻子，雙手胡亂的抹掉眼淚，連忙帶著哭腔又回了句。

        “好。”

        她說完就真的不哭了，又問了一遍，“我們能和好嗎？”

        周衍眼睛一閉，聲音很輕的說了句“過去了。”

        蘇彌卻像沒聽到一樣，她不由分說的沖上去吻他。

        她吻得突然又急，手不安分的抱著他，周衍剛開始躲，不讓她碰到，推她的時候不小心把她后脊背磕到中控臺上，蘇彌疼的悶哼了一聲，人還是死死抱住他脖子，周衍手松動的瞬間，她整個人趴在他身上，跨坐在他身上。

        煙草味的吻，蘇彌沒有技巧的橫沖直撞，舌頭好幾次被磕到，疼的嗚嗚出聲又不撒手，想盡辦法讓他松動，最后都帶了一絲討好的嗚咽，整個人卸了力的往下滑。

        感覺到懷里人逐漸軟了下來，周衍才動了一下膝蓋，把她頂上來，開始肆無忌憚的索取。

        男人在身體接觸上面似乎天生就知道怎么讓女人服軟，周衍吻到最后蘇彌整個人已經開始發抖，他暴戾的咬人，蘇彌嘴唇被他牙齒來回摩擦，開始是疼，最后是發麻。

        最后，她被丟在車子里面，腫著嘴巴，看著他打開車門，又狠狠的被關上。

        “蘇彌，你憑什么覺得我會跟條狗一樣，你說和好就和好。”

        你說和好就和好，你說不要就不要。

        當年賈俞祖開庭后，徐父出事，最終賈俞祖被判刑進監獄，周衍當時連夜沒睡，他想他終于不用有這樣一個別扭的身份，可以擁有干干凈凈的身份，和她在一起，于是他開車找她，想要復合。

        他不屬于任何一類人，僅僅只是她的男朋友。

        但是他沒有找到人，直到一根一根煙頭，堆滿柿子樹下，周曜才打電話告訴他，蘇彌走了。

        蘇彌走了，一句話都不說，什么都不說，就這么把他丟下了。

        明明分手的時候，他說讓她等他，她答應了的。

        周衍不甘心的一遍又一遍打電話，回他的就是一個空號，他從半夜一直守到天亮，打到手機都沒電了，才絕望的彎下腰桿，像被抽走了一根支柱，死氣般的往回走。

        后來他甚至追到南平，只是想聽蘇彌親口說一句，為什么就走了。

        但是蘇彌不見他，他在她的公寓下等了又等，等下來的是蘇母。

        蘇母被他的樣子嚇到，語重心長的勸到。

        “你們不合適。”

        那個時候的周衍，因為抽煙導致嗓子嘶啞，他看著一臉愁容的蘇母，就只問了一句。

        “她自己說的嗎？”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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