燉，燉了？

        夏堯差點被嗆到，回頭卻發現皇帝陛下表情認真，絲毫也不像在開玩笑的模樣。

        “別鬧，”夏堯連忙將已經昏迷的靈獸挪到身前，“這是高階靈獸，本身是有靈智的，怎么能直接燉了。”

        “那就扔到外面去。”皇帝陛下干脆道。

        “這……”夏堯蔓延出一絲靈氣，“它傷得太重了，就這樣扔到外面，很可能連今晚都活不過。”

        趁著說話的空當，夏堯仔細檢查了下手中的靈獸。

        雀鳥模樣的靈獸通體青色，羽毛干枯，原本精致纖長的尾羽如今多數都已經脫落，看起來十分狼狽。

        單從羽毛的顏色來看，對方很可能是青鸞一類，只是血脈略有些駁雜，且狀態實在過于糟糕，甚至比之前雪球的情況還要嚴重。

        若是放著不管的話，過后即便能存活下來，估計也會直接跌落到中階以下。

        “所以你打算留下它了是嗎？”皇帝陛下敲了敲膝蓋，神色越發不悅。

        “你養了那只狐貍和那只黑狗還嫌不夠，如今還打算再多養一只禿毛雞。”

        ……這是青鸞，是鳳凰的同族，真的不是禿毛雞。

        夏堯默默在心底反駁，面上卻連忙搖頭，“沒有，我只養了雪球一只靈獸，大黑是暫時在我這邊治傷的，并不算我養的靈獸。”

        韓晉點點頭，臉色終于緩和了少許。

        過了片刻才假作不經意道：“朕總聽你說靈獸，可始終不太明白，這所謂的靈獸究竟是何物。”

        嗯？

        夏堯一愣，他之前沒和對方說過嗎？

        ……好像確實沒有說過。

        因為皇上在雪球的事情上表現得實在過于自然，以至于夏堯默認了這個世界的高層人士對于法術也好，靈獸也好，都是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和認知的，所以也就沒浪費時間去多做解釋。

        結果今日才發現，對方其實根本不知道靈獸到底是什么。

        “那你之前是怎么養雪球的？”夏堯忽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就……隨便養養。”皇帝陛下不確定道。

        “隨便養？”夏堯幾乎忘了對方的身份，忍不住提高了嗓音，“高階靈獸在幼年期時甚至比一般動物還要脆弱，不注意的話隨時都有夭折的危險，怎么能隨便養養！”

        怪不得，怪不得之前雪球的靈氣會那么混雜，連腸胃也虛弱得厲害，他原本還以為是因為雪球過早離開父母，所以不小心被養壞的緣故，結果人家根本就是隨便養養的。

        夏堯簡直出離憤怒了。

        如果不是雪球的歸屬權如今還在對面人的手里，他甚至想要把雪球搶走直接離開皇宮了。

        “抱歉？”雖然覺得并不是自己的過錯，但韓晉還是莫名有些心虛。

        “結果已經造成了，皇上和我道歉有什么用。”夏堯想起第一次遇見雪球時的可憐模樣，又是心疼又是生氣。

        “那以后，朕便把它交給你來養，如此可好？”

        夏堯還覺得有些生氣，但最終點了點頭，“皇上一言九鼎，可不能食言了。”

        “好。”皇帝陛下終于松了口氣。

        ……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因為有了先前的爭執，韓晉反而不太好繼續阻止夏堯將那只青鸞留下來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夏堯將它小心包好放在軟墊上面。

        忍不住心底有些發酸，韓晉靠坐過去，試圖重新拉回對方的注意力。

        “你還沒有回答朕，所謂靈獸究竟是何物？”

        夏堯遲疑了片刻，雖然他本身是靈獸師，但如果具體讓他解釋所謂的靈獸到底是什么，一時之間還真的很難說清楚。

        “皇上沒聽過靈獸，但妖怪什么的總該聽說過吧。”夏堯道。

        “你是指，那些靈異志怪話本中描寫的妖物？”韓晉想了下。

        “對，妖物，神獸，民間傳說里的天之四靈，傳聞在上古時期，妖族和人族一樣，都是執掌一方的大族，人族有人皇，妖族有妖皇，只是后來妖皇隕落，妖族式微，慢慢被人族所壓制，甚至再無法化作人形，便成了所謂的靈獸。”

        夏堯一邊說話一邊低頭調配靈藥，“所以某種程度上，妖族和靈獸其實算作一類，你知道妖族是什么，就大概能想象出靈獸是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在上古時候，靈獸其實是可以化作人形的，是嗎？”韓晉連忙問。

        沒注意到對方神色的變化，夏堯點了點頭，“對，不過這里面應該還有什么別的特殊條件，我就不太清楚了。”

        夏堯將檢測用的靈藥灌入青鸞口中，看著飄散出的靈氣變化忍不住皺了下眉。

        奇怪，怎么好像不是受傷，而是中毒。

        且不僅僅是中毒，還是中的丹毒？

        煉丹期間會產生丹毒的原因不外乎兩種，一種是使用的藥材出了問題，另一種則是使用的丹爐不對。

        而只要藥材和丹爐沒有差錯，即便像夏堯這種經常會不小心炸掉丹爐的類型，也幾乎不會在煉丹的過程中產生丹毒。

        所以如今的情況是，有人不但使用錯誤的藥材和丹爐來煉丹，以至于產生了丹毒，還將這種含有大量丹毒的藥物直接喂給了眼前的靈獸。

        太過分了。

        “皇上知道宮里如今有誰正在煉丹，或者曾經煉過丹藥的嗎？”夏堯強壓住火氣。

        “應當沒有，”韓晉道，“先皇在世時曾有官員因服食仙丹中毒，險些釀成大禍，所以一向禁止前朝后宮私自煉丹。”

        說來韓晉其實也只見過夏堯私下里煉丹的場景，不過那是在雪球的狀態下，就不好拿到現在來說了。

        宮里原來是不許私自煉丹的嗎？

        夏堯輕咳了一聲，“那個，丹毒的事情等之后再說吧，還是先幫它解毒要緊。”

        確定了青鸞中的到底是哪一種丹毒，夏堯從玉牌里取出了相應的草藥，開始準備調配解毒用的藥劑。

        青鸞體型太小，不知道有沒有成年，夏堯不敢給它服用效用太強的藥劑，便只能從最基礎的解毒散開始調配。

        其中需要甘草一兩，犀角五錢，靈泉水二十滴，以及最重要的白露過后的解毒草一整株。

        皇帝陛下撥了撥軟墊上半死不活的青鸞，實在無趣，干脆靠近夏堯身邊道：“可以讓朕試一試嗎？”

        試什么？夏堯一愣。

        “就是你手里的這個東西，可以也教教朕嗎？”韓晉認真問。

        夏堯手中的各種材料都是事先已經處理好的，幾乎都散發著晶瑩的光亮。

        不知是不是因為曾經變成過幼狐的緣故，韓晉如今對這種亮晶晶的東西全無抵抗能力，總忍不住想要伸爪……啊不對，伸手去碰碰。

        “也行吧，”考慮到對方是雪球現在的主人，夏堯終于同意道，“那我先簡單教你一下大概的幾個步驟，等以后雪球生病或者我不在的時候，皇上就可以自己幫它調配了。”

        普通的初級靈藥只有在處理的時候需要使用到靈氣，后期調配只要次序和劑量沒有出錯，基本都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夏堯將手里的瓷瓶遞給韓晉，指揮著他先將二十滴靈泉水倒入其中，一邊解釋道：“這種淺綠色的液體名叫靈泉水，里面含有少量的木屬性靈氣，可以溶解大部分的靈藥和草藥……所以倒的時候一定要慢，千萬不要潑在身上，以免刺激到皮膚。”

        “嗯。”韓晉點點頭，順著對方的指引小心倒入靈泉水。

        “然后是甘草和犀角，一般的原則是，要先放不含靈氣或者靈氣較少的草藥，之后再放入靈氣較多的主材料，當然根據靈藥的不同，有時也會打亂其中的順序。”

        少年的嗓音清亮悅耳，仿佛干凈的泉水，韓晉心頭微動，終于忍不住在對方的臉頰上輕觸了一下。

        “哎！”夏堯嚇得退后了一步，連忙用手捂住臉頰。

        “你別鬧，等下弄錯了怎么辦。”

        “朕盯著呢，不會弄錯的，”韓晉笑著將人拉回身邊，“然后呢，后面該放什么草藥？”

        夏堯：已經忘了到哪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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