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到此為止吧
“是，我的親生父親。”
蘇識夏懷抱著小秦湛，面朝著臥房門站著，自始至終沒有回頭去看秦熠一眼。
“我父親身染重疾，臨死前想再見我最后一面。”
“一個月前，我弟弟帶著他到了上京城，可他終究沒等到與我相見就先咽了氣。而我弟弟……他帶著玉佩前來秦家尋我，只是想來向我報喪，只是想要趁著我父親還沒有下葬，讓我們父女最后再見一次。”
“可……他連你們秦家的大門都沒能踏進(jìn)來，就被當(dāng)成乞丐痛打一頓趕了出去！”
“你們秦家人，明知道我生父死了，卻根本沒一個人前來告知我！一個月……整整一個月！我父親他都已經(jīng)過世一個月了，而我，直到今天，才從夏依蓮的口中得知我父親的死訊！”
“秦家……哈！這就是你們秦家！這就是你們秦家做出來的好事！”
“開國功臣？公卿世家？分明是一窩無恥小人卑鄙畜生！你們秦家上下，但凡有一個人，心里還存著那么一星半點(diǎn)兒的人性都做不出這樣毫無人性不知廉恥的事來！”
“虧你們還有臉說是我不配嫁進(jìn)你們秦家，是我蘇識夏配不上你秦熠……呵，那我現(xiàn)在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嫁給你，嫁進(jìn)你們秦家，才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恥辱！”
蘇識夏近乎是發(fā)泄般憤然說完這番話。
秦熠站在夏依蓮身邊，垂眸瞄了一眼此時已經(jīng)徹底昏死過去，出氣多進(jìn)氣少的夏依蓮，再抬眸看向蘇識夏那充滿憤怒的緊繃背影。
他張了張口，想要寬慰她幾句，想要替秦家人辯解兩句，可嘴唇幾次開合，卻終究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他……沒那個臉。
他知道蘇識夏這些年在秦家日子過的并不好，他也知道，秦家人對蘇識夏母子多有冷眼排擠，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秦家人對蘇識夏的冷落苛待，竟然到了這種毫無底線的地步。
別說蘇識夏生氣了，這事若是換到他的身上，或者說……若是有誰敢這么對他，對待他的親人，他自認(rèn)這種事連他自己都無法忍受！
“你……先冷靜些。”
一切的話語在那悲涼的事實(shí)面前都顯得那么的蒼白無力。
秦熠頓了半晌才勉強(qiáng)從嗓子里擠出一句勸解的話。
可他那話出口，卻只得來蘇識夏的一聲冷笑。
“冷靜？我親生父親都已經(jīng)死了！我弟弟如今更是生死未卜下落不明，這種時候，你還和我說讓我冷靜？！”
“是，死的不是你的父親，被欺負(fù)侮辱的不是你的親人！刀子沒扎在你身上疼地不是你，你自然有心情能冠冕堂皇地說出這種無關(guān)痛癢的廢話來！”
“可這種話……我已經(jīng)聽膩了。”
相比起她之前那滿是憤怒的話語，蘇識夏這陡然冷靜下來的態(tài)度，卻讓秦熠的心中莫名地生出了一絲不安來。
“這事確實(shí)是秦家人做的不對。”
秦熠沉聲道：“我會讓人去門房那邊查問，你弟弟既然已經(jīng)到了上京城，那應(yīng)該不會那么快就回去，我現(xiàn)在就派人去……”
“不必了。”
蘇識夏打斷秦熠的話，語氣透著一種近乎麻木的淡然。
“這是我自己的事，我弟弟的下落我自己會去找，不勞你費(fèi)心。”
“你別說置氣的話，上京城多少人口？每日來往進(jìn)出的人都不知幾凡，靠你一個人去找根本就是大海撈針……”
“那也不用你們秦家人幫我去找！”
蘇識夏驟然拔高語調(diào)的一句話把秦熠剩下的那些話語都給生生堵了回去。
蘇識夏也知道自己這樣沖秦熠發(fā)火，是一種無能的遷怒，她閉了閉眼睛，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不想欠你人情，我不需要你們秦家的施舍，更不需要你的同情。”
秦熠知道蘇識夏這會兒是情緒上頭，說出的多半都是氣話，他還想再勸，可蘇識夏此時卻根本沒有心情再心平氣和地同他談。
“秦熠，我知道，做出這些事的，是你們秦家人，不是你。事情發(fā)生的時候，你還沒有回上京城，我不該怪罪你，不該遷怒到你身上。”
“但我真的是……已經(jīng)忍夠了。”
“你這話什么意思？”
秦熠眉頭緊蹙，心里莫名生出了一種不安地感覺。
就見蘇識夏緩緩抬起頭來，一雙眸子直勾勾地望進(jìn)他的眼底，眸中有著難掩的疲憊倦色。
“抱歉，我可能要違約了。本來還想著最后能和你好聚好散的，可現(xiàn)在看來，嫁給你是個錯誤，之前妥協(xié)留在你們秦家，同樣是個錯誤。”
“你們秦家人真的是……讓我想到都感覺惡心。”
“這秦家，我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我們之間的交易就此作廢，所謂的婚姻關(guān)系……也到此為止吧。”
“和離也好，休夫也好……甚至是，你想休妻也好，隨你。”
“從今以后，我和我兒子，和你們秦家再無半點(diǎn)干系！”
蘇識夏說完這話，根本沒有給秦熠反應(yīng)的機(jī)會，抱著小秦湛便大步走出了臥房。
守在門口的丫鬟和衙門的差役們眼睜睜看著蘇識夏從他們面前走過，一個個嘴巴閉地死緊，沒一個人敢吭聲。
平西王妃這是要休夫的節(jié)奏啊！這說出去誰敢信？！
他們好死不死地圍觀了現(xiàn)場，這……平西王不會惱羞成怒要滅他們的口吧！
那些差役們忐忑地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正猶豫著要不要先悄悄溜了，等時機(jī)合適了再上門來帶夏依蓮離開。
可還沒等他們下定決心行動呢，就聽秦熠的聲音從臥房里傳來。
“你們不是要將夏依蓮帶去衙門下獄嗎？愣著干什么？還不快進(jìn)來將人帶走！”
這話一出，那些差役們頓時精神一振，立刻齊聲應(yīng)諾，大步?jīng)_進(jìn)臥房里去，七手八腳地將夏依蓮給捆了起來。
趁著那些差役們忙活的時候，也從夏依蓮的臥房里走了出去。
走到院子門口時，他腳步微頓，正猶豫著是該先去找人將那玉佩之事問清楚，還是該先去找蘇識夏好好談?wù)劇?br />
他還沒來得及做出決斷，就見石峻神色古怪地快步奔到了他面前。
“王爺，王妃她剛才帶著小少爺出府了！出門的時候，還將守門的門房給痛打了一頓。”
“屬下之前本來想攔著王妃的，可沒能攔住，王妃她說她以后不會再回秦家了，而且還說……讓屬下將這個轉(zhuǎn)交給您。”
石峻小心地將一份折疊地整整齊齊的文書遞到秦熠面前。
他低著頭不敢去看秦熠的臉色，猜也能猜到，王爺看到這東西一定會發(fā)火，因?yàn)椋俏臅八彩敲檫^一眼的，那分明就是……休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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