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頭的心底，自己是欠母親和妹妹的。這個債自己怎么還都覺得還不清。這是石頭奮斗的動力，但是同時也讓石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沉重。

        尤其是母親對于還沒有過門的蓮花，竟然有那么大的反感。石頭著實感到頭疼。一個是給了自己生命的女人，一個是牽動自己心靈的女人。

        本來有兩個摯愛自己的女人，該是多么幸福的事情。但是石頭隱隱感到自己有一種虛無的無奈。這份無奈是就算自己拼了命努力也無法解決和面對的。

        是的，也許在一開始，石頭的心底就像是裝上了炸彈。從把蓮花帶到家里的那一瞬間，一切都已經埋下了伏筆。

        “媽，我要娶蓮花。”石頭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連自己都覺得已經沒有喜悅，竟然是一種勇敢的沉重。說勇敢，是因為說出來的時候，一定會讓母親不高興。說沉重，是因為自己木訥內向的性格根本協調不了這兩個女人之間的關系。

        或者說，改變不了母親對于蓮花的偏見。或許，自己娶的不是蓮花，而是村里一個羞澀能干的姑娘，母親就滿意了吧。

        偏偏蓮花是活潑好動，聰明能干的。也許在母親潛意識中，自己的兒子是最優秀的。有一個比兒子還能力強的人出現，就是對兒子的威脅，而且這個人是兒子要娶的媳婦，那以后這個家里誰說了算啊。

        以后兒子在媳婦面前沒有權威的話，自己跟著兒子一定不能輕松自在。

        “哦，不再找找了嗎？以你現在的條件，找個溫柔賢惠的同事也好啊。”葛嬸看到兒子糾結的樣子，不由一陣心疼。石頭是自己的心頭肉啊，自己怎么忍心讓他難受。只是蓮花一看就不是能守家的，女孩子家在外蹦跶準不是好事。

        “媽，別的事情我都聽你的，就是這件事情，不行。沒有蓮花，我覺得活著沒有什么意思。”石頭不想反抗母親，但是也不能失去蓮花。

        是啊，蓮花的出現，讓石頭看到了生活的希望，感受到了愛情的力量。整個人都煥發了生機。

        “那，媽和雨兒就一直在村里住吧。你就好好打理自己的小日子。我們今后是死是活都跟你沒有半點關系了。”葛嬸幽幽地說著，好像心中的悲哀沒有了盡頭。

        說這話的時候，葛嬸用余光看著石頭，她要稱量出自己的重量在兒子心中到底有多少。自己一個人不夠，那就再加上雨兒。兩個人的份量總能抵得上一個蓮花了吧。

        葛嬸想做最后的努力，為自己找個喜歡的能馴服的兒媳婦。自己老了還指望有個使喚的人，天天守在跟前呢。這蓮花要是一天到晚蹦跶得不著家，這樣的媳婦肯定不讓人省心。

        “媽，這是兩碼事，你和雨兒是我的親人。蓮花是我未來的媳婦。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能分得出輕重啊。在我心里是一樣重要啊。媽，你放心，等房子下來，我和蓮花就結婚，然后就接你一起住。對了，還有雨兒，咱們一家人都住在一起。”石頭說這話的時候，內心莫名地感到一種悲哀甚至是恐懼。

        自己不能說把母親和妹妹留在村里，自己和蓮花一起在城市生活。這樣，母親的希望就打碎了。其實石頭很想逢年過節的來看看母親，生病的時候接到家里一起照料。

        日常的時候，還是分開住。自己定期給家里寄錢。這樣就能省下各種不必要的麻煩。等自己攢下的錢多了，就在附近給母親再買一套住房，這樣自己兩頭跑也好照應。

        但是現在感覺這是多么幼稚或者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如果自己不用結婚，就一輩子和母親妹妹生活在一起也是好事。這是自己很小時候的想法，但是偏偏蓮花出現了。改變了自己，影響了自己關于婚姻和愛情的想法。

        成了家，就分開住，就是兩家人，這個觀念是自己上大學時候才有的。但是看到母親絕望的眼神，好像自己這個兒子給了別人的感覺。

        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讓把自己視作性命的母親難受。“媽，要不就不要娶媳婦了。反正，要么娶蓮花，要么就終生不娶了。”石頭說這話的時候，竟然沒有痛苦，好像自己是一個考官，給母親出了一道單選題。

        “不娶媳婦，媽怎么能抱上孫子啊。不抱上孫子，媽怎么和你早走的爹交代啊。”葛嬸還是從心底接受不了蓮花，但是感覺自己沒有別的選擇了。

        算了，為了兒子上刀山還是下火海自己都認了。好在石頭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他答應帶著自己和雨兒。萬一有個什么事情，就算是石頭保持中立，自己和雨兒也可以對付一個蓮花的。

        想著，葛嬸好像一下子有了底氣，既然做好了戰斗的準備，那就順其自然地開始吧。

        “好吧，石頭，媽答應你了，但是你一定不要向著媳婦欺負媽，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媽就一頭撞在墻上，找你那苦命的爹去。”性格剛烈的葛嬸就算是答應了石頭，也要作出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石頭的頭皮一陣陣發緊，感覺自己進退兩難，也許只是因為自己是學中文的，對于語言過于敏感吧。畢竟蓮花和母親都是那么的愛自己，在一起相處應該會沒事的。

        “媽，我也代表蓮花答應你，等新房下來了，就一起接你和雨兒過來住。”石頭信誓旦旦地拍胸脯，這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男人在真正地承擔家庭的責任。

        雨兒看著哥哥擔當的樣子，也覺得好欣慰。一直是自己苦苦支撐著，忍耐著，犧牲著，終于感到自己有了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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