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雙皮奶
丁砂挺著肚子坐在桌子前，把小賬本拍的啪啪響，“來算賬，看看我們掙了多少錢！”
肖雋不喜歡這種又細(xì)又繁瑣的工作，就搬了個凳子坐在一邊看著丁，看她皺著眉咬著筆，一副認(rèn)真又嚴(yán)肅的計(jì)算著他們小家庭的收益。
丁砂寫字的樣子他很熟悉，因?yàn)橹暗氖畮啄昀铮?jīng)無數(shù)次的躲在村里算不上多優(yōu)秀的學(xué)校里偷偷看著丁砂。
他那時(shí)候剛被媽媽拋棄，又瘦又小，身上臟兮兮的，別人家的小孩子都躲著他，拿石頭扔他，說他是小垃圾，說他沒人要。
大人們表面上對他和善，背地里偷偷叫他災(zāi)星，說他克父母，命硬。
肖雋那時(shí)候不懂，還會覺得是自己的錯，還會覺得委屈，就算別人搶他好不容易得來的東西，他都默默期待著他們之后會不會原諒他，跟他一起玩。
一個人在又黑又大的屋子里好害怕啊。
肖雋想到這笑了一下，突然覺得小時(shí)候的自己還挺搞笑的。
一個沒人要的小兔崽子，誰管你啊。
丁砂抬起頭來，“怎么了？”
她迷茫的望著肖雋，“你剛才說話了？”
“沒有，”肖雋寵溺的摸摸她的頭，“快算吧，算完了該休息了，不是說明天去逛街嗎？”
看著丁砂繼續(xù)埋頭苦算，因?yàn)榛貞浂行┍涞哪抗庥种匦聹嘏饋怼?br />
他兒時(shí)的經(jīng)歷沒有什么好回憶的價(jià)值，除了遇見丁砂。
遇到丁砂那天，他實(shí)在太餓了，那年收成不好，村里沒有人家有多余的飯分給他，他自己爬到后山去挖野菜找野果子填肚子。
可是能吃的已經(jīng)被村里的婦人挖走了，連地皮都快被挖掉一層。
小肖雋餓的頭暈眼花。
最后忍不住坐在山坡上哭了起來。
可能是他哭的太傷心了，把一個漂亮的白白凈凈的小姑娘引了過來。
小丁砂問他，“你怎么哭了呀？是不是有人欺負(fù)你啊？”
小小的男子漢也是要面子的，小肖雋擦擦眼淚止住哭聲，還打了個哭嗝。
沒等說話，肚子就響亮的叫了起來。
小丁砂恍然大悟，“你是餓了呀！”
她從口袋里拿出來一小塊干凈手帕包著的東西，打開一看是一塊金燦燦的小米糕，味道香甜誘人，小肖雋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咽了咽口水。
小丁砂坐在他身邊，掰成兩塊一模一樣大小，分給了小肖雋一塊。
他餓極了，不知道什么是推辭，只覺得小米糕又香又甜，捏起來還軟軟的，他狼吞虎咽的就塞進(jìn)了嘴里。
丁砂看他吃的快知道他餓極了，猶豫了一下把另外半塊也給了他。
兩塊下肚后那種焦灼的饑餓感才被壓下去一點(diǎn)，小肖雋這才不好意思起來。
丁砂笑著問他，“好吃嗎？是我自己做的。”
小肖雋還在回味著嘴巴里的味道，“好吃，就是不頂飽，要是這么大的饅頭就能吃飽了。”
小丁砂呆了一下有點(diǎn)生氣，“你真是......”
她想找個詞來說，可是一時(shí)間又找不到，最后生氣的起身走了。
小肖雋不知道她為什么不高興，只覺得小米糕好甜，那個小丫頭真好看。
后來才知道小丁砂把自己的午飯都給他吃了，餓著肚子去上學(xué)了。
常年挨餓的小肖雋覺得餓肚子是天底下最難受的事情了，小丫頭竟然會把自己的午飯都給他！
小肖雋想著一定要報(bào)答她，可是他什么都沒有，也不知道怎么報(bào)答她，他記得大孩子們都說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小肖雋暗地里決定了，要以身相許！
他偷偷的跑到村里的學(xué)校里去看上課的小丁砂，看她坐得筆直拿著課本乖乖的大聲朗誦，看她算不出來數(shù)學(xué)題時(shí)候急的偷偷掉眼淚，看她農(nóng)忙時(shí)候從學(xué)校回家去一步一顛的羊角辮。
一看就看了十年。
丁砂長成了曼妙少女，大眼睛瓜子臉，恬靜又漂亮。
十里八鄉(xiāng)的小伙子都偷偷喜歡她，卻又因?yàn)樗木芙^忍不住暗地里詆毀她。
肖雋一身的打架功夫就這樣練了出來。
丁砂給他上藥的時(shí)候埋怨他，“你又去打架？”
肖雋眼角青了一塊，毫不在乎的咧嘴，“他們比我傷的重，沒事!”
丁砂瞪他，“還群毆？”
“什么群毆，那是我一打多！”肖雋不滿意的反駁。
丁砂故意按了一下他腫起來的眼角。
“痛痛痛！”肖雋差點(diǎn)蹦起來。
丁砂這才放輕了動作，“都說了我不在意他們說什么，你不要總是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的。”
肖雋不答應(yīng)，“嘴臟的像化糞池，不洗一洗臭的熏人。”
丁砂知道肖雋不會聽，只能買了更多的藥品放在家里備著。
丁砂高中畢業(yè)這年，家里的繼母給她說了一門親事，要把她嫁給村里的鰥夫，這樣才有錢把繼母生的弟弟送到大城市讀書。
丁砂知道那個人，他不僅年紀(jì)大還打老婆。
丁砂知道自己得走，不然這一輩子就毀了。
她偷出來自己的戶口本辦了分戶，然后在村門口看到提著包抽著煙眼神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肖雋。
丁砂走到他面前，還沒說話眼淚就流下來了。
肖雋扔了煙，帶著煙草味道粗糙的手指細(xì)心地抹掉她的淚水，把她抱在自己懷里，“別哭，我?guī)阕摺！?br />
他們連夜坐上去往未知地方的火車，票都是隨便買的。
火車上人很多，肖雋抱著丁砂讓她睡在自己懷里，他不敢睡，警惕的像個狼崽子一樣盯著這全然陌生的世界。
一直陪伴他們的只有肖雋身上由淡變濃的煙草味。
到了南江市他們才松了口氣。
下了火車在繁華的車站門口有些不知所措，肖雋看到很多年輕姑娘手里都拿著一杯一杯白色的像雞蛋羹一樣的東西，扭頭看到旁邊的店里有賣的，他讓丁砂坐下，自己去買了一杯叫雙皮奶的東西，
丁砂的表情又驚喜又嗔怪。
他們兩個一起分享了這杯白嫩嫩像豆腐一樣，卻遠(yuǎn)比豆腐好吃的，冰冰涼涼又甜軟的小零食。
紅豆都沁著甜。
肖雋從回憶里回過神來，站起身去了廚房。
丁砂抬起頭的時(shí)候就看到肖雋嘴角帶著溫暖又柔和的笑意，遞給她一杯雙皮奶。
“還記得這個嗎？”
【作者題外話】：我的天，今天格外的忙，但是我會盡快的！！（斗志昂揚(yáng)的仿佛沒有在摸魚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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