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謹茹另打車去的學校，她到底是去晚了，教室里已經在上早讀了，不過她是報道的新生，倒也沒什么太大影響，問過門衛，范謹茹朝教師辦公樓走去。

        快要走到時被人給攔下。

        “秦琛……哥哥，你不去上課，在這兒堵我做什么？”

        “為什么要撒謊？”

        書包磨得背上發癢發疼，范謹茹換過一只肩：“我撒什么謊了？”

        “沒有急事。”秦琛抿著薄削的唇瓣道。

        范謹茹眼皮輕輕掀起，她感到有些好笑，以前可從不覺得秦琛是這樣聽不懂別人未盡之語的蠢人。

        她是想要好好過這一輩子，如果可以，跟秦琛做一對沒什么交集的塑料兄妹也未嘗不可。

        但現在看來，秦琛是不想給這個機會了。

        “是，我是撒謊了。”范謹茹意有所指道，“我為什么撒謊，秦琛哥哥你自己不清楚嗎？”

        范謹茹繼續朝前，快要越過秦琛時，她突然又停下：“對了秦琛哥哥，你少做一些亂七八糟的夢吧，對你來說是美夢，對別人來說，恰恰是噩夢呢。”

        秦琛臉上血色霎時褪盡，他看起來更不像個真人了。

        他再沒有開口，雕塑一樣站在原地許久，直到看不見范謹茹的影子，他終于離開。

        范謹茹找到了自己的班主任，秦明皓把一切都打點好了，她按部就班跟著班主任去新班級，自我介紹，調座位，很快就把自己安頓好了。

        上一輩子，范謹茹在爸爸去世以后心思才不在學習上的，她本身基礎還不錯，學了一天，發現大多數知識都還有印象，如果能好好看書跟著學，應該可以撿回來。

        她太了解讀書的重要性了。

        下午放學又在教室里多看了一會兒書，抬頭時天色微暗，她估摸著秦琛應該已經回去了，這才慢悠悠收拾起書包。

        學校附近還有個技校，因為學生多，人群聚集，這里有個挺出名的小吃一條街，范謹茹聞著香味，再加上一天都沒吃飽，準備繞過去買點小吃先填下肚子。

        剛穿過巷子沒多遠，就有個男生遠遠沖她吹口哨。

        范謹茹無聊地瞥過一眼，繼續往前。

        “妹妹，妹妹別走，交個朋友唄。”那男生厚著臉皮追過來。

        范謹茹仔細地將他從頭打量到腳，倒把對面的男生整得不好意思了，揉了揉后腦勺，男生又嘻嘻笑著說：“妹妹，加……加個微信或者□□？”

        范謹茹雙手抱臂，這男生身上有濃烈的煙草氣息，把她勾得煙癮都要犯了，說話的聲音都帶了一點沙啞：“你太小了。”

        男生急道：“我十九，肯定比你大啊妹妹！”

        范謹茹笑了一聲，視線瞥朝男生的腰腹，有那么點子興味索然：“我是說，你那里……太小了。”

        男生霎時呆楞住，范謹茹這么一張小白花一樣的臉，說出這種話反差實在太大了，等男生徹底理解范謹茹的話后，一張臉霎時紅透，隨后慌不擇路，落荒而逃。

        剛目送男生離去，范謹茹又看到了站在前面的秦琛，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又聽到了多少。

        范謹茹心里驟然一緊，這完全是無法控制的反應，可很快，她垂首淺淺勾唇一笑，被秦琛嫌惡的地方還少嗎，既然都已經開始交惡了，還要關心他對自己的看法？可笑。

        范謹茹甚至是帶了點惡意走到秦琛面前。

        “都看到了？”范謹茹問。

        秦琛沒有回話，范謹茹也不在意，她用蛇一樣的視線仔細舔舐過秦琛，這種懷著惡意和窺伺的目光足以叫一般人站立不安，但秦琛沒有，他依然立得筆直，沒有半點窘迫。

        范謹茹嘴角微咧：“你倒是挺大的……秦琛哥哥。”

        她說完這句引人遐想的話就離開了，根本不在意秦琛是什么神情，什么想法。

        最后居然是范謹茹先回的家，家里只有媽媽董紅雪在，范謹茹隨口問了句“秦叔叔呢？”

        “說是祭掃去了，小琛也一起，今晚家里就我跟茹茹。”

        祭掃？

        或許是范謹茹疑問的視線太過明顯，董紅雪又解釋道：“是小琛的媽媽……去了快十年了，今天她生日，你秦叔領著小琛去看看她。”

        秦琛的媽媽？在夢里能變成老虎的那個女人？

        “秦琛媽媽是怎么死的？”范謹茹問。

        董紅雪洗了幾個水果，又把水果削成造型可愛的小動物，她捧到跟前觀察了好一會兒，這才端到范謹茹面前：“茹茹多吃點水果，對皮膚好。”

        范靜茹挑起一個：“都說不用這么麻煩，反正都是要吃進嘴里的。”

        董紅雪露出個討好的笑：“我覺得好看嘛，你要不喜歡，下次媽媽不這樣了。”

        范謹茹伸到嘴邊的手頓住，她將做成小兔子造型的蘋果一口咬下：“算了，隨你吧，挺好看的。”

        董紅雪立馬肉眼可見的開心起來：“你秦叔叔也說我削得好看。”

        范謹茹垂下眼皮：“哦，那你們還真是相配。”

        似乎是察覺到范謹茹興致不高，董紅雪立馬蹩腳地轉移話題：“對了，茹茹剛才不是問秦琛媽媽的事嗎，我知道的也不多，好像是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腦子摔破了……人就這么沒了。”

        董紅雪是個多愁善感的小女人，此刻情真意切地抹了抹眼淚：“如果秦琛媽媽能多等幾年，等你秦叔熬出來就好了，可憐小琛才八歲就沒了媽媽，你秦叔一個人當爸又當媽的把孩子拉扯大……”

        范謹茹越聽越不是滋味，秦琛八歲沒了媽媽，她也是十五歲就失去了最愛的爸爸，董紅雪對別人的遭遇感同身受，難道就不會考慮下自己女兒的感受？她說話的時候，都不過過腦子嗎？

        “媽媽，如果秦琛媽媽不出事，也沒你跟秦叔叔什么事了吧。”范謹茹冷冷打斷她。

        她這話刺得董紅雪一愣，隨后不好意思地抹抹眼，不過最近一年來，范謹茹這么說話帶刺也不是頭一回了，比這更難聽的她都聽過，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是媽媽不好，不該在茹茹面前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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