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聚集到離境宗門前的修士越來越多，但翰墨鬼君并未理會，修士們久等不到一個說法，便也沒有離去，還在離境宗大門前互相切磋起來，這切磋的劍法，自然是《九陽玄極劍》。

        這《九陽玄極劍》第一層早已傳遍酆都，幾乎人手一份，他們都為這精妙的劍法而興奮，但也不是人人都能練好練成的，以各自天賦和悟性而言，使出的效果各不相同。

        但這股全民習劍的熱潮卻是沒有散去，反而愈演愈烈。

        尤其在感受過第一層劍法的精妙之后，便越是想要知道之后的劍譜，心癢難耐，不可言說。

        雖然離境宗是大宗門，尋常小鬼不敢挑釁，但如今人多勢眾，上萬人等在離境宗門外，只為求得《九陽玄極劍》第二層的心法劍譜。

        因為人多，反而不怕了，離境宗再厲害，總不可能把他們一起殺了吧？

        以至于離境宗門人幾次出來驅趕，希望聚攏在離境宗門前的修士全部散去，可惜無濟于事。

        ……

        少咸宗掌門拿著手中破布，他已經將心法劍譜看了無數遍，每一遍都贊賞連連：“妙，妙，妙！實在是妙！這劍法至純至陽，勇猛剛烈，非常適合起領的金靈根體質。”

        烏昭晨也看過劍譜，試著練過一遍，就知道這劍譜是真，不曾有假。她笑道：“這顧仙仙，還真有趣。”

        烏起領道：“能屈能伸，是成大事者。”

        少咸宗掌門對于這句話也頗為贊同，點了點頭。烏昭晨道：“師兄，你若和她一戰，你有幾分把握能勝她？”

        “若是之前，我肯定是百分百的把握，但是現在，卻是難說了。”

        烏昭晨疑惑：“怎么現在就難說了？顧仙仙在大比上被翰墨鬼君打傷，你要贏她，可比之前輕松多了。”

        烏起領搖搖頭，解釋道：“她心性非常人可比，變數太多，我也不能完全把握。”

        少咸宗掌門道：“起領說的是，當日我也在場，我見顧仙仙雖然被翰墨打傷，但她神情間沒有惶恐、害怕，反而極為堅毅，她的心性比你們都要強上許多。她這個時候還能想到放出劍譜為自己爭取機會，可見她心胸眼界極為開闊，便是一般男子也難比。”

        烏雪山道：“師父，我看不然，這顧仙仙這么容易就交出劍譜，也說明她是貪生怕死之輩，下次若在遇到此類難事，豈不是要把家族傳承也告知天下？這可是欺師滅祖大逆不道！”

        烏昭晨倒是難得聽她父親夸贊旁人，看向烏雪山：“師弟，這話嚴重了，《九陽玄極劍》既是出自秘境，必是哪位大能留給后人的，有緣人皆可得之。既非顧家傳承，自然算不得欺師滅祖！”

        烏雪山：“……我是說如果再遇到別的事情的話，這次劍譜，自然不算。但可以由此次事件，看清顧仙仙的為人處事，她以劍譜而餌，將整個酆都拉下水，自私自利，心思歹毒，斷不可深交。還有這顧仙仙故意弄這些破布寫劍譜，一看就是故弄玄虛！”

        烏昭晨不以為然：“顧仙仙同時放出二十份劍譜，說明她不想有人因為爭奪一份劍譜而魚死網破！再則，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若不是自己心有謀算，又怎會中計？”

        “師姐……”

        “你不深交，我卻很喜歡顧仙仙的聰明大氣，不像尋常女子。”

        烏起領說：“這破布上還留有一些狂暴氣息，不是一般破布。”

        烏雪山：“師兄怎么你也？”

        烏昭晨不理烏雪山，她看向少咸掌門道，“爹，如果我讓顧仙仙入我們少咸門下，您意下如何？”

        少咸掌門道：“顧仙仙是離境宗要捉拿的重犯，她若入我門下，那我們和離境宗，只怕是要撕破臉了。離境宗最可怕的不是翰墨鬼君，而是昏鏡鬼尊，他是整個鬼蜮目前來說，最可能渡劫飛升的鬼修。”

        烏昭晨點頭道：“好吧，我明白了。”

        既然明面上不行，那就只能暗著來了。

        ……

        另一邊，第三蘭手中也拿到了一份破布劍譜，自從她和顧仙仙的比試被翰墨鬼君打斷，她心里就憋著一口氣，她是一定要贏顧仙仙的，但顧仙仙如今下落不明。

        “翰墨鬼君真是不講道理，有什么不能等我和顧仙仙比完再說？”

        第二陳道：“等找到顧仙仙，你們再比”

        “唉，只能如此了。”第三蘭道，“她是我的對手，一定要敗于我手！對了師兄，你練過這劍譜，感覺如何？”

        第二陳平靜無波的雙眼頓時眼冒精光，振奮道：“確實精妙絕倫，比我派《空明七星劍》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是能看一眼完整的劍譜，我死而無憾矣。”

        第三蘭自然相信第二陳的判斷，師父說過，第二陳是泰澤宗千年來難遇的劍修天才，他在劍道上的悟性和天賦極高，《空明七星劍》她練上十年，也不及第二陳多看一眼。

        “聽說翰墨鬼君一直沒有出面，離境宗也沒有給出第二層劍譜，也不知道他是給不出，還是不想給。”

        第二陳冷冷道：“若離境宗早有《九陽玄極劍》，輪得到顧仙仙來逞威風？無論如何，我們必須在離境宗之前找到顧仙仙。”

        第三蘭道：“放心，師父早已派了弟子去暗查顧仙仙的蹤跡。”

        “那便好。”第二陳看著手中破布，這劍譜他勢在必得！

        ……

        長須老翁站在城門口，影映石上正播放著顧仙仙的影像。

        他也在找顧仙仙，卻沒想到人沒找著，對方先成了逃犯。

        “華長老，這顧仙仙不會真的偷了離境宗的劍譜吧？”

        華長老輕笑一聲：“小鬼無罪，懷璧其罪。”

        也就無腦的人才會相信真的是顧仙仙偷了離境宗的東西，顧仙仙一個小小的鬼心修士，就算偷了離境宗的東西，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更何況她偷了也就罷了，還跑來自投羅網？

        顧仙仙又不是傻子。

        “你讓人注意一下顧仙仙的行蹤，為難之際，可助其一二。”

        “華長老要保她？”

        “量力而為，看她自己造化吧，我們東華不可能和離境宗為敵。”

        “諾！”

        ……

        如今，城中幾十方勢力齊動，在酆都城中大肆搜捕顧仙仙，可惜顧仙仙就像失蹤了一般，竟無一人發現其蹤跡。

        陳翁和工友們也在第一時間被控制了起來，帶進了離境宗，他們被分開審訊，于是乎，顧仙仙在工友圈里的事跡被從頭到尾的扒了出來：她上天抓雷，惹來天怒天天被劈；她自強不息，修煉成狂；她安靜孤僻，少與人交流等等，都被記錄成冊子，交到了翰墨鬼君的手上。

        至于顧仙仙是否去過秘境一事，卻是不得而知了。

        她常年孤身一人生活在試煉場，工友們不可能時時刻刻盯著她，她就是去了，他們也是不知道的。

        陳翁跪在地上，說：“我不知道，我只是每隔一段時間，給她送點針線和衣物，別的我一概不知，我一直以為她腦子有問題。”

        子辰哦了聲，看了眼靜坐一旁的翰墨鬼君，“你沒見過顧仙仙練劍？”

        “見過。但我每次見她，她都渾身焦黑，頭發炸開，衣著破爛，精神看起來很不正常，我以為她隨便舞著玩的。對了，她那謄寫劍譜的破布，應該就是她之前穿過的破布衣服裁出來的。”

        子辰：“？”他觀那破布上透著一股狂暴冰冷的氣息，還以為有什么深意，結果竟然是裁的破衣服？？

        翰墨鬼君：“……？”他難得睜開眼睛，看著面前桌案上擺放的兩張破布，這確實不污破布之名，破破爛爛還有補丁，只他沒想到這竟然是顧仙仙的衣服。

        一時間，他難得的眼皮子跳了一下。

        這衣服當真比乞丐都不如了。

        陳翁：“再則顧仙仙練劍的時候一直空手，恕我愚鈍，我真沒看出來。”

        子辰道：“你難道就任由顧仙仙如此作態？”

        陳翁啊了聲，疑惑的說：“那不然呢？我都自顧不暇，哪有心思管她如何？”

        子辰：“……”這倒也是，陳翁的做法并不奇怪，分宗修士大多只圖自保，明哲保身才是常態。

        翰墨鬼君面不改色，冷冷道：“子辰，你私下放消息出去，就說顧仙仙的師兄師姐已經對她的罪行供認不諱，她若在三日之內不出現的話，她的師兄姐們便要替她受罰。按照我離境宗門的規矩，偷盜者該如何？”

        “凡偷盜者，受一百離魂鞭之刑。”

        離魂鞭是一種極為厲害的法器，它的厲害之處便在于它鞭笞的是靈體，但魂魄能感受到超過靈體百倍的痛苦，便是翰墨鬼君這樣的大能受上一百鞭，也會元氣大傷。何況顧仙仙的工友們各個弱得不行，怕是一百鞭還沒受完，就會魂飛魄散，形神俱滅。

        陳翁頓時道：“鬼君！那我們不是死定了？”

        子辰也猶豫道：“師父，顧仙仙和他們并不親厚，她恐怕不會出現。”

        翰墨鬼君目下無塵，冰冷傲慢：“試試便知。”

        果然，這消息一放出來，便一傳十十傳百，顧仙仙很快便聽說了。

        她休養幾日，被翰墨鬼君打出的內傷已經痊愈，她又畫了一道幻形符，維持住陌生人的模樣。只是這翰墨鬼君還真夠冷血無情，陳翁他們好歹也是離境分宗的人，他也下得去手。

        顧仙仙知道這個消息是翰墨鬼君想逼自己現身，她也知道，翰墨鬼君足夠冷酷，就算是計謀，他并非下不了手。

        這個冷酷絕情的鬼君，便是她不出現，他也能面不改色的拿陳翁等人祭旗，威懾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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