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撥了撥江天遠額前的碎發。

        “天遠，我雖然不常和你說，但我真的很愛你。”

        “對曾經的我來講，我遇到的樁樁件件，都讓我覺得，像我這樣的人，連活著的資格也不配擁有。”

        “在遇見你之前，我從來沒有奢求過愛情，更從未幻想過結婚。和你在一起后我根本不敢奢求什么，但你好像真的愿意和我結婚。”

        說著，林海深有些遺憾：“你的生日禮物，其實我很久之前就做好了，本來前段時間就想送給你的。我手那么笨，來來回回做了很久。”

        “好可惜，現在不能給你了。我總不能，用它們把你困住。”

        “我沒有給你買過花，我以前送你的那束，是別人給我的。當時又把那束白木蘭要了回來，我一直有些愧疚。所以今天去買了一大束玫瑰。”

        “雖說黃玫瑰表示歉意吧，但那束玫瑰也包含了我對你的好多祝福。可是在我暈倒的時候被人撿走了。啊……我醒來的時候，真的覺得好可惜。”

        “我以前總覺得，我這么倒霉，是因為我把所有的運氣都攢著用來遇見你了。你呀，就像太陽，總是溫暖的，耀眼的。我呢，就是顆星星，沉悶又毫無生氣，遇見你才開始發光。”

        “可是我好像把你的幸運也給趕跑了。我果然是不值得的吧？”

        “你的生日被我毀了。”對林海深而言，這是一件很嚴重的事。

        他用食指點了點江天遠的手:“我有點不想治了，又費錢又難熬。太陽只有一個，但星星少了一顆是沒關系的。”

        他笑起來：“以后可不準隨隨便便在橋邊撿短命鬼。知道嗎？”

        看著天花板，林海深聲音低了下去:“如果我死了，你不要太傷心。”

        他還有話對江天遠說，可是江天遠呼吸亂了一下，他便悄悄住了口。

        江天遠醒了。

        林海深幾乎是一瞬間閉上眼。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或許只是怕像剛才一樣，回答不出江天遠的問題。

        江天遠醒后還有些懵，先是半睜著眼睛探了探林海深左手的溫度，又看了一眼藥還剩多少，然后才輕輕活動了一下胳膊。

        他的手已經麻了，一動就酥酥麻麻地痛，像是有好多針在扎。

        他輕輕掖好了林海深的被角，又溫柔地撥了一下林海深的頭發。然后他沉默地看了林海深許久，輕輕吻了一下林海深。

        一滴淚掉在了林海深的鎖骨上。

        林海深睫毛有些顫，他被那滴淚灼痛了。江天遠不應該在這里，他要趕江天遠走。

        他睜開了眼:“江天遠。”

        江天遠沒想到林海深醒了，趕忙擦了一把淚:“深哥，你……醒了？”

        林海深看他慌亂得像個孩子，有些愧疚。但他還是撐著坐起來，冷著臉又叫了一遍:“江天遠。”

        他以前從沒叫過“江天遠”。他的天遠，他最親愛的天遠，他從來舍不得這樣冷漠地連名帶姓地叫。

        江天遠扶著他坐好:“深哥，對不起。我沒腦子，不該說那樣的話，你想打我罵我都行。”

        他又小心地捧起林海深冰冷的手捂著，眉眼低低看不清神色:

        “我不想你難過，所以還是要解釋一句，我不是真的那樣想，我是氣糊涂了……怕你被人欺負了還瞞著我。”

        林海深猜的到。他了解江天遠，知道這個人不是滿心猜忌的那類人。

        要不是林海深瞞著他這么多，又偏偏堆疊在今天讓他知道了，江天遠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林海深并不怪他。可正因如此，他越發不敢看他，只能把頭轉向另一側:“江天遠，我已經不在乎你怎么想了。”

        聽到林海深這樣說，江天遠也沒有松開他的手:“為什么呢？”

        林海深閉上眼:“因為……就是你想的那樣。”

        “是嗎？深，你不愛我了嗎？”江天遠的聲音輕輕的，可是并沒有林海深意想中的慌亂或者憤怒，他只是輕輕地，問出了這句話。

        林海深卻聽出了深不見底的悲傷。他莫名有些難受，抽走了自己的手，狠下心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么還戴著戒指。”他的手又被撈了回去，捧在手心暖著。

        “我沒……”

        江天遠打斷了他，他聽見那個聲音聲音帶著難過:“你瞞了我太多。如果你現在還想騙我，我會傷心的。”

        江天遠越是冷靜，林海深就越慌。他沒那么淡定了，他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才說:“我不想和你住了，明天我會回去一趟，把我的東西帶走。以后我再也不想回來了。”

        “我計劃著我們的未來，你卻想著怎么離開。是嗎？”

        林海深咬著牙，還是紅了眼眶:“……是。”

        雖然知道林海深是違心的，可聽到這句話，江天遠還是感覺心如刀割。

        他低下頭，看著林海深扎著針的手背，心里越發鈍痛起來:“可是，我已經知道了。”

        今天他接收了太多的打擊。

        先是林海深的秘密，后來又看到他暈倒。安頓好林海深，他跑去外面抽煙。

        然后他遇見了那個送林海深回家的男人。

        他低著頭吸煙，沒看見那個人。

        那個人走近拍了他一下，問道：“你怎么在這里？那個小伙子呢？”

        江天遠看見這個人，問他是不是在醫院遇見的林海深。

        “我兒子生病了，醫院見了他一面。當時他在拔針，嚇了我一跳。不過我是在路上遇見他的，他好像沒打到車，正在往回跑。”

        大哥很健談，拉著江天遠給他講了起來。“我正好順路，就載了他一程。他還有點猶豫，問我現在幾點了。我說快十二點，他就直接上了車。”

        “他說他手機關機了，要借我的手機打個電話。后來你就知道啦，我就說這是個誤會。”

        大哥拍拍他，想起了第一個問題：“那個小伙子呢？你怎么來醫院了？”

        江天遠沉默了很久。他腦子里很亂，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

        林海深……他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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