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6章 雙雙服藥
我的手被猛然一拽,下意識地往回拉,結(jié)果那人根本收不住勁兒,踉蹌地朝著我這邊倒來,兩個人滾地葫蘆一般地跌倒在地。滾落地上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拉我的這人是雜毛小道,心中不由得充滿驚喜,說你怎么逃出來了?
雜毛小道也受了重傷,一臉的血,勉強(qiáng)爬起來,指著旁邊說道:“楊知修那老匹夫?qū)嵲谔珔柡α耍覄偛艊L試引雷,結(jié)果沒有成功,末了還被他趁機(jī)轟擊了一回,倘若不是朵朵,只怕我已經(jīng)變成一灘肉泥了。”
楊知修的確厲害,這樣的人物,倘若不是在這狹窄的龍宮之中,真正發(fā)起狂來,只怕善揚真人也降他不住。我抬頭瞧著朵朵那宛如鮮花一般可愛的小臉,問小叔呢,小妖呢?朵朵哭著搖頭,說不知道,我就找到了雜毛叔叔,其他人沒有找到,里面太亂了……
雜毛小道這個時候也變得無比的冷靜,他抓著我的肩膀,說小毒物,先逃出這里,別的先不管,要不然,大伙兒都沒命了!
仿佛是要驗證他這一句話,我們這邊通道上面的巖壁也開始走移起來,兩股巨大的力量在拼命擠壓,大塊大塊的石頭在我們身后幾米處砸落下來,碎石飛濺,我知道不能夠再停留下去了,唯有勉強(qiáng)掙扎起來,朝著外面跑。
很快,我們沖到了水簾之處,我開啟天吳珠,準(zhǔn)備循著原路返回,而這個時候雜毛小道卻拉住了我,指了指我胸口的瓷瓶,低聲說道:“走水路!”
我們身上有龍涎液的消息已經(jīng)被楊知修給點了出來,這東西從價值上來講,并不遜色于真龍身上的任何東西,善揚真人和姚雪清那個時候雖然正在迎戰(zhàn)那綠臉女子,但不可能不知曉,我們倘若循著陸路逃奔,要是被他們給堵住了,身受重傷的我倆只怕連給三叔治病的那一滴,都保不住。
想到這里,我也沒有猶豫,直接帶著雜毛小道和朵朵就跳進(jìn)了那條封閉的水道,順著水流往下漂去。
曲曲折折,游了差不多兩里地的樣子,周圍的震動終于消停了一些,沒有隨時塌陷的動靜,而這個時候的我也已經(jīng)有些油盡燈枯的感覺,就連驅(qū)動天吳珠的氣力都沒有了,好在暗道很快就過去,上方也變得開闊,水勢減緩,前方有一塊稍微突出于河道的巖石平臺,不大,但足夠駐留,我便在這里停留不走了。
在朵朵的幫助下,勉強(qiáng)翻身爬上了那石塊上面來,我感覺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的心臟也終于舒緩了一些,與雜毛小道并排躺在這塊不斷有水花濺上來的平臺上,望著頭頂黑黢黢的溶洞,聽著身下的湍流,半天都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我終于感覺有了些力氣,舔了舔嘴唇,說道:“老蕭,剛才殺楊知修的,好像是小叔啊……”
黑暗中,我感覺雜毛小道似乎點了點頭,表示知道這回事,但依舊沒有說話。
我繼續(xù)說道:“楊知修身死,魔體爆炸,威力甚至引發(fā)了龍宮里面蓄積的力量,將整個祭殿都弄垮了,小叔就在旁邊,只怕受不住……”我說著,感覺喉嚨是那么的干澀,最后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來。
雜毛小道依舊沒有說話,然而呼吸卻沉重了幾分,我一開始還以為他是悲痛過度,然而旁邊的朵朵叫了一聲,我勉強(qiáng)爬起來,只見雜毛小道口中溢著血沫子,竟然是進(jìn)氣多、出氣少,臉色慘白如紙。
我不知道他到底受了什么傷,但此刻見他這副模樣,想來剛才也是在強(qiáng)撐著,現(xiàn)在卻是繃不住了。
瞧見雜毛小道這一副病死垂危的模樣,我的心頓時就慌了,手忙腳亂了一會兒,這才深呼吸,靜下心來,先清理了他口中的穢物,然后搭在雜毛小道的手腕,把了一會兒脈,發(fā)現(xiàn)他氣血阻滯陽氣不暢,脈沉有力為里實,臟腑虛弱,陽虛氣陷,卻是走火入魔,給楊知修弄岔了氣。
這種情況可是最危險的,倘若那股亂氣凝結(jié)在了他的心臟部位,將全身供血給徹底打亂,只怕雜毛小道活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瞧見雜毛小道的臉色忽白忽紅,一會兒冷一會兒又發(fā)熱,痛苦不堪,我突然想到胸前這瓶龍涎液。
這玩意的功效,可不就是活血清淤,打通滯澀的經(jīng)脈么?
一想到這里,我也是病急亂投醫(yī),顧不得許多,直接將其掏了出來。將瓷瓶放在手心處,我讓朵朵幫我注意周遭情況,然后小心地打開橡木塞,里面立刻有一股濃郁的腥甜之味傳了出來,在我的鼻翼之間徘徊。
我將雜毛小道的腦袋枕在腿上,將他的口腔捏起,小心翼翼地抖落了一滴入嘴。
這雨紅玉髓便是那所謂的瓊漿玉液,密度頗高,雖為液體,但是一滴便是一滴,自有定數(shù),從瓶口落下之時還呈現(xiàn)出乳白中略帶微黃的顏色,而下滑至口中,便是一抹嫣紅入喉,化作一束津液,流入心肺之間。
這東西的功效是如此的快速,在我將木塞封上的時候,便聽到雜毛小道渾身的骨骼在喀嚓作響,脖子上的青筋浮現(xiàn)出來,蚯蚓一般,倒和楊知修入魔的形象有幾分相似,不過更加柔和,雜毛小道的身子筋骨拉伸,在挺直僵硬了幾秒鐘之后柔和下來。過了好一會兒,他長長吐了一口濁氣,睜開了一雙有如嬰兒般明亮黝黑的眼睛,嘆息道:“我艸,老子差一點就掛了,還好……”
雜毛小道坐直起來,活動了一下身子,筋骨作響,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從嘴巴里面吐出一團(tuán)黑色的黏液,里面似乎還有金屬的反光,想來也是將吸入的水銀蒸氣給逼將出來。
我見他無恙,緊張的心也舒緩了許多,這時才感覺到疲憊一陣接著一陣地席卷過來。
這一夜所受的傷難以言盡,耗費了我大部分的精力,雜毛小道瞧見我這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勸我也服用一滴雨紅玉髓,打通那滯澀的經(jīng)脈,養(yǎng)些傷勢,畢竟在這個關(guān)頭掉鏈子,基本上也算是離死不遠(yuǎn)。他還告訴我,說瞧見小叔借用客老太那把龍鳳剪,關(guān)鍵時刻幻化出來的龍鳳合靈給了他一定的護(hù)翼,或許還能生還呢。
聽到這個好消息,我也不再客氣,直接吞服了一滴。
雨紅玉髓入口之后,沉墜直落胃袋中,先是冰涼,然后便是一片灼熱貫體,將我小腹之中的陰陽魚氣旋撐大了一小半,然后驅(qū)使著這股力道,朝著全身各處未通或者因傷滯澀的經(jīng)脈推動而去,我忍不住躺在濕漉漉的石板上,仿佛浸泡在溫泉水里,伸展四肢,快活得忍不住哼出了聲來。
經(jīng)過那龍涎液洗骨伐髓,疏通經(jīng)脈,我吐了兩口黑血,也終算是緩過氣來,捏著拳頭,感覺力量重新回到身上,檢查了一下身上,這才曉得鬼劍給我丟落在了洞庭龍宮里去。
鬼劍是雜毛小道當(dāng)年在鬼城酆都采用一棵被雷劈死的成精老槐樹,取其樹芯制成,經(jīng)過名師制劍、老蕭篆符和精金覆體,已是鋒銳,而后又吸附了無數(shù)惡鬼厲魄入內(nèi),才有此番模樣,丟了實在可惜,然而更加讓人擔(dān)憂的,是生死未卜的小叔和小妖。
剛才一陣混亂,洞穴塌方,我們走得又惶急,一時間丟了音訊。不過好在我與小妖之間,若有若無也有些聯(lián)系,閉目測算,總算能夠曉得她也無礙。
龍涎液雖是靈藥,但畢竟不能仙丹,還做不到藥到病除,我和雜毛小道身上的傷勢一時半會也不會有太大的好轉(zhuǎn),好歹只是緩過了一口氣來,正要商量接下來的事情,突然隱隱聽到有人爭吵的聲音,混雜著水流從下游傳來。
我循聲望去,還沒找到,雜毛小道捅了捅我的腰,朝著前方不遠(yuǎn)處的轉(zhuǎn)角指去。
那兒是一處拐角淺灘,似乎還有船艇的身影,我們默不作聲,再次潛入水中,不動聲色地緩慢摸去,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遮住身形,再探頭一看,卻見竟然是魏先生,他狼狽地側(cè)躺在地下,而在他的面前站著的,卻是我們早前跟丟的慈元閣閣主方鴻謹(jǐn)。
此刻的方鴻謹(jǐn),跟出發(fā)前那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有著截然的區(qū)別,一身濕漉漉的,左手似乎還受了傷,用一根皮帶子給吊著,在他旁邊則是手持雙刀的坐館道人劉永湘,正憤怒地喝罵著地上這個家伙。
我左右打量一番,瞧見除了三個慈元閣弟子和一艘擱淺著的小鱘魚之外,再無他人,想來這魏先生也是大難不死,逃了出來,卻不料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竟然撞到了慈元閣閣主的手里來。我不知道先前在水中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慈元閣顯然是已然知道了魏先生的身份,劉永湘手持利刃,頂在魏先生胸口,就準(zhǔn)備給他剖開胸膛,不留全尸了。
而就在他準(zhǔn)備動手的時候,那慈元閣閣主嘴唇顫抖著,哆嗦地問道:“你的謀算,我已經(jīng)清楚了,但我最后問你一句,真龍在哪兒?”
魏先生此刻已經(jīng)被用過刑了,手腳筋皆被憤怒的慈元閣眾人挑斷,無力地躺在地上,發(fā)出了夜梟一般的詭異笑聲來:“事到如今,你還念著真龍的好處?那好,你對我也算是有恩,不妨告訴你,就在你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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