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他希望徐沉是個真有能耐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趙澈的心揪得越來越覺緊。
一萬五千人的京軍,對于廣袤復雜的荊襄地區而言,幾乎就是杯水車薪。
多少次,他曾理性地勸告自己,放棄吧。
哪有那么多巧合。
如果有人想以她做要挾來找自己談什么條件,早就來了。
到現在都沒出現,只可能是周妍已經死了。
可心中還有那么一絲小小的僥幸。
他的阿妍隨遇而安,幾乎無欲無求,卻又那么聰明那么善良,上天都會格外眷戀她,照顧她的吧?
他所求的不多,只求他的阿妍好好活著。
他拋下京城的事務不管不顧守在這里,就是為了那絲渺茫的希望。
守著這絲希望,他才覺得人生會是快樂有趣,單純光明的,不全是算計與陰謀。
時間一晃進入六月。
趙澈心中那絲僥幸也快熄滅了。
石家寨現如今防守極其嚴密,自從去年陜西巡撫項忠派出的人手攻破石家寨后,石龍加強了對石家寨進出人員的管控。
非親信完全不能接近核心區域。
而熊耳山方向的河南土匪劉通已經膽大妄為地揭竿而起,稱漢王,國號漢,年號德勝,攻打鄧州城,屢敗官軍,投靠的人越來越多,氣焰非常囂張。
趙澈甚至不敢派出軍隊和火炮去圍剿。
他怕周妍被裹挾其中,戰事一起,她也遭受池魚之災。
他每天都在緊張地忙碌著,卻不知道究竟在忙碌什么,有什么意義。
終于,崔斗給他帶來了一個不一樣的消息。
石家寨、熊耳山和荊山三大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的土匪勢力之間,聯系日益頻繁。
期間有個姓徐的大胡子在背后合縱連橫。
但此人神龍見首不見尾,身份神秘莫測,他們打探了很久也沒摸清此人的身分來源。
若不是前一陣子有個老中醫抱怨連連,說他行醫多年,第一次被人連夜被人擄到深山里給人瞧病,實在是世道太亂。
崔斗已經命人根據老中醫的描述給擄他之人畫了畫像,與那位傳說中的徐大胡子有幾分相似。
趙澈沒什么表情地接過畫像,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
崔斗還在介紹:“中醫說不過是婦人懷胎數月、三餐不濟營養不良,就勞煩他這個享譽幾十年的大夫大老遠跑一趟,實在太霸道……”
畫上男人一襲黑衣,身材高大,看不出什么顯著特征。
畫工特意勾勒出來的眼睛倒讓他感覺似曾相識。
崔斗見趙澈一言不發,也就不敢接著絮叨了。
他看得出來,趙澈情緒一直高度緊繃,生怕自己哪句話沒說好,就會被牽連。
他從堂堂錦衣衛指揮使落魄成見不得光的暗探頭目,再若被貶黜,估計只能去兩廣前線充當馬前卒了。
趙澈反而淡淡說道:“接著說!
崔斗頓了頓,又開始講起那個被嚇壞了老中醫的供詞:“那病人說是徐大胡子的妻子,懷孕五個月,卻瘦的皮包骨,十分可憐。所以說,呃,土匪的女人沒什么好下場……”
崔斗說得無意。
趙澈心中卻一痛。
周妍也差點成了徐沉的妻子。
當初他如果沒有那么執著,放手讓周妍嫁給徐沉,她是不是不用遭那么多罪?
念頭剛出,心中一個不可思議的脈絡便自動浮現。
周妍,徐沉,周平,石家寨。
他腦中有什么東西想要噴出,心臟緊張得揪成一團。
他連頭都來不及抬,沖著一旁侍立的李德抬手。
一時卻情急失了聲。
他努力數次,終于發出幾個音節:“徐,徐……”
李德豎著耳朵上前一步,連忙應聲道:“徐大胡子?”
趙澈著急地擺手,更加結巴:“徐……”
李德目光閃了閃,臉上閃過一絲疑惑,見趙澈白皙的臉龐都快憋得通紅,突然茅塞頓開:“是徐沉?”
“皇上是要要徐沉的下落?”
趙澈連忙豎起大拇指,表示他說對了。
“徐沉去年十月皇上出了昭獄后第三天便離開京城,最后一次出現是在宣府城,之后就再沒了消息,連徐家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趙澈猛地拍了幾下桌子,隨即又拍自己的額頭。
他怎么那么蠢,怎么那么蠢!
這世上敢明目張膽跟他搶周妍的人,只有一個徐沉!
是他親口囑咐,讓把徐沉放了。
這么多明白的線索擺在這里,他居然今天才反應過來。
他心中突然松出一口氣。
那絲快熄滅的火光又蹭地點亮。
他的眼里閃過一抹后悔。
他當初應該殺了徐沉的。
不不,不能殺,殺了阿妍會恨他。
應該偷偷關起來,一輩子不放出來。
只是,這不符合他的處事風格。
他又希望徐沉是個真有能耐的,真的是他把周妍擄到這里藏起來了。
至少周妍還活著。
活著就有希望啊。
其他的,不是那么重要。
至于老中醫所說的那個懷孕女子,他幾乎百分之兩百確認就是周妍。
阿妍失蹤前一個來月,他們每晚都要纏綿很久,好幾次輔助的工具都破了。
周妍抱怨過會懷孕的事,他還無所謂地說:“懷就懷了,給我生個漂亮孩子!
他私下問過太醫,孕期也是可以恩愛的,只要別太激烈就行。
幻想著和大肚子的阿妍是個什么感覺,反倒讓他很期待。
他心里覺得虧欠阿妍,既然承諾過只愛她一人,便不會想去再寵幸別的女人。
所有對女人的探索和幻想便全落到她身上。
現如今,他反而想著徐沉千萬別掉鏈子,最好周妍失蹤的事真是你做的。
花了好大功夫,趙澈才慢慢平靜心緒,對崔斗發號施令:“動用一切人手,查明這個徐大胡子,和他所謂的妻子!
崔斗恭敬領命而去。
內心卻驚詫不已。
皇上從做太子時他便有來往,對他不可謂不了解。
可現如今,他才覺得皇上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盡管強撐著鎮定,卻有幾分未諳世事的稚嫩和恐慌。
明明奪嫡的時候比現在兇險萬分,他那時候那么鎮定從容。
怎么現在反而像卸下了偽裝一樣,變得讓人覺得軟弱可欺呢?
這比去年皇上獨闖石家寨時還要不同。
或許,人一旦有了真正的軟肋,就會讓人覺得脆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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