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最易忽略是人心
“哦,我剛剛干嘛去了……這要從開頭說。”霍凌夷說著,把酒杯放在茶幾上,自己則翻了個身,在沙發(fā)上躺下來,說:“還是薛詩岑被綁架的那件事情啊——薛庭死了。”
其實霍凌夷的聲音絲毫沒有醉意,梁哲瀚剛才的猜測,只是憑著他對死黨的了解。現(xiàn)在說到正經(jīng)事,霍凌夷的言語也沒有了異常的情況。
梁哲瀚聽清楚了,不再擔心霍凌夷的狀態(tài),驚訝道:“你說薛庭……死了?!”
“是啊。”霍凌夷輕笑了一聲,說:“他把梁哲昱約到一個面粉廠去談判,后來,也不知道具體說了什么,梁哲昱帶著他的人走之后,沒多久,面粉廠就爆炸了。薛庭還在里面。”
“可是……怎么會……”梁哲瀚度假、放松的時間略久,腦子一時反應不過來,他怔了一會兒,問:“可是,薛詩岑不是被你帶走了嗎?那還有誰要殺薛庭啊?”
如果不是薛詩岑在其中夾著,梁哲昱大概根本不會跟薛庭再起直接沖突,而薛庭回到北市、又有所行動,這些事都是秘密進行的,本來也沒有幾個人知道,誰會這樣大費周章地去殺薛庭?
“嗯,你想不通誰會想殺薛庭是吧?其實,我也不知道。”霍凌夷說著,突然笑了一聲,又說:“但是我可以猜啊。我猜——根本沒有人想殺薛庭,他是自己引爆面粉廠,自殺的。”
梁哲瀚聽到霍凌夷的話,腦子轉(zhuǎn)得更快了一點,問:“你不是說,他按照你的提議,把薛詩岑交到你手上,后來也用薛氏集團百分之五的股份從你手里換取了現(xiàn)金嗎?”
“是這樣的。”
“中途,他都按照你說得來,那么結(jié)局應該是他帶著錢跑路才是啊……怎么會自殺了呢?”
其實碰上薛庭的事情,梁哲瀚的反應有些過于遲鈍了。主要原因是——他從來沒有見過薛庭,也沒有用任何方式跟薛庭打過交道。在昔日薛曄銘執(zhí)掌薛氏集團、而薛凱祥虎視眈眈意圖奪權(quán)的日子里,薛庭這個名字,實在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直到薛庭從警察手中逃出來,現(xiàn)在又返回北市,傾盡所有向梁哲昱展開報復——梁哲瀚也才開始留意這個人。
霍凌夷說:“依然是猜的啊……我覺得薛庭回到北市的時候,他就沒打算活著離開。”
很簡短扼要的一句陳述句,梁哲瀚卻聽懂了。
家庭、事業(yè),一朝傾覆,無論薛庭的報復行動成功還是失敗,他的余生,已經(jīng)是一眼望得到頭的頹唐和無望了。
梁哲瀚說:“那還真是,挺可惜的……聽你對他的評價那么高,我本來還很期待和他見上一面的。”
“在這之前,我也真的沒有料到。但是聽到面粉廠爆炸的消息時,我也想明白了。瀚,薛庭這個人,沒有你想得那么表面化。”
“你看事情才表面化。”梁哲瀚忍不住回嘴道。——當年是誰暗中幫助他奪得家族掌權(quán)之位的?他剛剛說誰看事情表面化來著?
霍凌夷聽到死黨賭氣的話,忍不住笑出了聲,他“嘿嘿嘿”地低聲悶笑了半晌,才說:“不是你以為的那個意思——你看事情并不表面化,但是瀚,你太理性了,反而容易忽略更深層次的東西。”
梁哲瀚猶自不痛快,道:“什么東西?”
霍凌夷又給自己灌了一口酒,這時他獨飲的第一杯已經(jīng)見底了,于是他又傾身過去,給自己倒酒,邊倒邊說:“人心。”
伴隨著清酒滴落進玻璃杯的清脆聲響,霍凌夷的聲音著實有些輕了,不過梁哲瀚還是聽得清楚,他結(jié)合自己對死黨的了解,也迅速地分析出了霍凌夷言語中的深層含義。
“你的意思是……”梁哲瀚的聲音有些猶豫。
“嗯,在這方面,他,跟我,差不多吧。”霍凌夷說著,還“呵呵”低笑了兩聲,然后輕輕揚起頭,把酒杯遞到嘴邊灌入了一大口酒。
液體入喉嚨、被吞咽的聲音,梁哲瀚聽得分明。他不禁有些擔心,又想起霍凌夷在這次通話之初,就已經(jīng)是這種想要買醉的狀態(tài)。他揚聲問:“凌夷,你剛才,去干什么了?”
霍凌夷說:“剛才?剛才梁哲昱‘約’我出去吃飯了啊。”
果然如此——
梁哲瀚輕輕嘆了一口氣。
所以霍凌夷用薛詩岑要挾了梁哲昱什么,梁哲昱妥協(xié)了什么,他現(xiàn)在一句也不想問了。
跟霍凌夷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相比,那些事情,都顯得渺小了。
梁哲瀚一時沒有說話。
倒是霍凌夷,他忙著喝酒、倒酒,一邊問梁哲瀚道:“你跟你的女神相處得怎么樣了?”
梁哲瀚道:“還行吧,沒有冷眼,沒有膩煩,除了當年在一起的時候,這段時間,她對待我已經(jīng)是難得的心平氣和了。”
“呦,不錯嘛。”霍凌夷笑道:“那你的追妻之路走得很順暢了?拿下了嗎?”
“不不不,你完全想反了。”梁哲瀚說:“別說順暢了……我能明顯地感覺到,在小鈴心里,已經(jīng)把我推得越來越遠了。”
“……是這樣?”
“是啊……”現(xiàn)在的梁哲瀚腦中,浮現(xiàn)著近日來夏鈴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他邊回想邊說:“我從小鈴微笑的眼神中,總能看到一些……過去幾年里都不曾有過的消極情緒。”
“冷漠?疏離?”
“都說是不曾有過的了——你覺得她給我臉色看的次數(shù)會少嗎?”梁哲瀚吐槽了死黨兩句,才說:“我最怕的是,她對我,已經(jīng)毫不在意了啊……”
電話那頭的霍凌夷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跟我,真是一對難兄難弟。”
梁哲瀚“噗哧”笑了一聲,說:“少來了,就你那變態(tài)的心理狀態(tài),別跟我扯在一塊。”
“但是從實質(zhì)上來說,都是一樣的啊。”霍凌夷反唇辯道,又給自己添了一點酒。
“行行行、一樣的!”梁哲瀚敷衍道,又轉(zhuǎn)向了別的話題:“說起來,你跟梁哲昱談過鴻輝實業(yè)的事情了?”
“當然談了,不然我去干什么去了?”
梁哲瀚沒理會他的廢話,繼續(xù)問:“還是三天后簽合同嗎?這個計劃沒有改變吧?”
“沒有,就是三天后。”
梁哲瀚似真似假地抱怨道:“哎,你真是不體貼。三天啊,時間也太趕了,我和女神的旅行就要被迫中止了……”
霍凌夷輕“嗤”了一聲,說:“那你別回來好了,繼續(xù)藏著人家姑娘的手機,繼續(xù)把人家姑娘綁在那個破島上啊。”
“就這兩天的時間了——我大哥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能不在場?”
霍凌夷又嗤笑一聲。
梁哲瀚知道他現(xiàn)在心情不太好,也不在意死黨的嘲笑,問道:“我大嫂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就那樣吧。”霍凌夷不太在意地說:“我讓手下在那邊盯著呢,保證她吃喝不愁,至于別的嘛,萬一薛大小姐身驕肉貴、在這三天里犯個什么頭疼腦熱的毛病,我是不會管的。”
其實正常來說,這三天根本是看不出問題的。
那人暗暗埋下的毒苗,蟄伏的時期有些過于漫長了,漫長到,下手的人根本沒有辦法親眼看到效果。
但是他不聞不問的……想來也是對那藥有信心的吧?
梁哲瀚知道其中的小插曲,也聽懂了霍凌夷話中的含義,調(diào)侃道:“嘖嘖——聽起來真是無情啊。我還以為,你挺待見她的呢。”
“我是待見啊,薛大小姐膚白貌美,性情直率可愛,又是出身豪門,這種女人很容易招人喜歡,不是嗎?”
“你這個‘喜歡,’要加雙引號的吧?”
“不加。真的喜歡。”霍凌夷說著,又把就被遞到嘴邊,不同于剛才用“灌”的動作,這次他只是輕抿了一口酒,說:“但是這種喜歡,不值得我付出那樣大的代價——換作你,也一樣吧?”
梁哲瀚還真順著霍凌夷的話設想了一下。
單單憑霍凌夷提到的那幾處薛詩岑的優(yōu)點,他如果碰到這種招人喜歡的女人,要得到她的價碼又太過高昂、昂貴到很容易就會賠本,梁哲瀚也會做出和霍凌夷一樣的選擇。
但現(xiàn)在,被牽扯其中的女人是薛詩岑,梁哲瀚就不免地把設想套在了夏鈴身上。
其實夏鈴之于梁哲瀚,同薛詩岑之于霍凌夷,意味是截然不同的。
只能說是因為兩個女人太要好了吧。
梁哲瀚有些慶幸,夏鈴出身政家,雖然也脫離不了明爭暗斗的環(huán)境,但那些人事終歸是有所顧忌的——有所忌憚,也就有所底線。
有夏家在,暗地里又有他守護其周全,他想,夏鈴永遠也不會遇到這樣的危險。
“嗯,一樣的。”梁哲瀚這樣回答道。
霍凌夷又輕輕笑了一聲,他細想了一下,好像公事私事,都已經(jīng)跟死黨聊得差不多了。他一邊往自己的酒杯里添著酒,一邊對著電話說:“好像沒什么事情要說了……哦,對,你什么時候回來?”
梁哲瀚道:“等明天白天,先問問小鈴的意思吧,訂飛機票挺快的。”
“你家女神現(xiàn)在無憂無慮的,她要是不想回來呢?”
“那就把手機還給她,就行了。”梁哲瀚輕笑著說:“她的手機關(guān)機很多天了,我猜一旦打開,上面一定有關(guān)于薛詩岑被綁架的消息。”
“說起這個,我記得你提起過,夏鈴有點不待見梁哲昱?”
“是啊,這件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梁哲瀚說:“你應該知道吧,他們婚禮的那天,梁哲昱缺席了。從閨蜜的角度出發(fā),夏鈴能待見我大哥才奇怪了。”
霍凌夷悶聲笑了兩聲:“這事我當然知道——不過當時阻攔梁哲昱的人,真不是你派的?”
“嘖。那時候在山上攔截他們的人都動槍了,我這邊,一個兩個都拿我大哥當寶貝看,我哪敢動他一根頭發(fā)啊?”梁哲瀚說著還反諷了兩句,又說:“其實我也查過當時的情形,根本不是北市的人,對方是海市來的,沖著柴文娟寶貝的孫子和外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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