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說實話嗎?
這一點,梁哲瀚比他的兩個哥哥更早知道。知道得方式也簡單,并不是說他比兩個哥哥多長出兩個心眼,而是有一次他無意中聽到梁榮軒在書房打電話,打給他多年的好友,電話的內容是關于怎么整治梁哲昱,其中就包括了這樣一句——
“我對他太狠?誰讓他……太精明呢。”
所以,雖然梁哲瀚從小就是好動貪玩的性子,但該有的心性他也半點都沒有少長,后來他也就延續了愛玩的作風,玩得越來越奢侈、越來越野。
霍凌夷又問:“那么,你說互為助力……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是嗎?”
梁哲瀚微微笑著,又點點頭:“當然了,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不是嗎?”
“確實是。”霍凌夷說:“那么,你呢?你想要的,也那么簡單?”
霍凌夷要的是家族的權利,家族的財富,說起來還真是挺簡單的。每一個霍氏的子孫都貪圖這一點,隨便誰走出來,大概整個德國都能說得出這個人想要什么。
那么,梁哲瀚呢?他處心積慮地對外界營造出一種玩世不恭的形象,暗中又經營出……至少有這么多資本,大費周章,是想要什么?
梁哲瀚說:“是啊,很簡單。我要做梁氏集團的掌權人。”
霍凌夷輕笑了一聲,問:“這么……正常的‘愿望’,你為什么能搞得這么復雜?”
梁哲瀚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聳了聳肩說:“形勢所迫。如果有朝一日你去一趟北市……就明白了。”
那可是……外有狼內有虎啊。
霍凌夷點了點頭,也不再管梁哲瀚那邊的事情,問:“那你現在,是先要……幫我咯?”
梁哲瀚說:“沒錯。”
霍凌夷微微瞇起眼,說:“你剛才也說了,這里是德國,你又不能了解到比我還多的消息……你能怎么幫我?”
梁哲瀚胸有成竹地笑笑,說:“但是我……近水樓臺啊。這也算是比你多一點點優勢吧。”
霍凌夷又喝了一口咖啡,說:“好吧,那么,繼續往下說吧。”
梁哲瀚卻把話題又引到了咖啡上,問:“如果現在你手里的這杯咖啡,不是拿鐵,就是牙買加藍山咖啡,你會滿意嗎?”
霍凌夷好像有點適應了對方賣關子的作風,他回味了一下口腔中尚且存在的余味,搖頭說:“不滿意。”
“為什么?”
“說實話嗎?”霍凌夷說。
梁哲瀚輕笑道:“當然了。”
霍凌夷毫不客氣道:“你的這杯拿鐵,牛奶加的有點晚了,煮的時間又有些久了,如果換做是牙買加藍山,再配合你的手藝,恐怕有些浪費了。”
梁哲瀚被人批評了一番煮咖啡的手藝,毫不惱怒,還贊同地點了點頭:“是啊,我的手藝的確不怎么樣——話說回來,你有沒有想過,你給我那位同學遞上的‘咖啡’,也許就是這樣一杯,烹煮手藝完全不到位的‘牙買加藍山咖啡’呢?”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霍凌夷心頭一凜,他一時間沒有說話。
也許……真的就是這樣呢?
以往他過來,那人對待他還算客氣,無論有沒有接受他的示好,基本的待客禮儀也還是有的。但是今天……他送來的東西或者說的話,不知道是哪一點犯了對方的忌諱,那人的臉色變得非常快,當場就強硬的表示要送客。
霍凌夷細細地回憶起今天和那人交流的細節。
他得到的情報、他的入手點是不會出現偏差的,那么出現問題的,也就是梁哲瀚所說的……細節方面了?
霍凌夷問道:“你知道該怎么辦嗎?”
梁哲瀚聳聳肩:“我連那人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別說對癥下藥了。”
所以……這人還有后話吧?
老是這樣說話說一半,是氣短嗎?
霍凌夷心頭有些不滿,眼神也微微表達了出來。不過他沒有說話。
梁哲瀚接收到了對方不滿的視線,笑了笑,說:“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要不要把情報和我分享。反正他那邊的事情不急,而你,也不急。然后,在你考慮的這段時間里,我還會給你一些驚喜……讓你更加相信我的能力,怎么樣?”
霍凌夷看對方胸有成竹的樣子,也點點頭:“好吧,我這里的基本情況你是了解的,而你,確實需要向我再證明自己。”
梁哲瀚說:“首先,我要向你證明的是我的財力……”他說著,悶頭笑了兩聲,感覺自己是在說笑話。他說:“雖然我煮咖啡的手藝一般,但是這材料很難得,對吧?”
霍凌夷點點頭。梁哲瀚這里所用的東西無一不是精品,至于這杯拿鐵,雖然他挑的出烹煮手法上的一二三的毛病,但確實咖啡豆是無可挑剔的。他說:“所以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你在外的名聲,比如說作風奢侈、貪圖享樂……也不是假的,對嗎?”
說起在外的那些不太好的名聲,梁哲瀚也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說:“確實,該玩還是要玩的。但是玩得再風流瀟灑,也都是在人前,那終究還是少數時間嘛。不過無論人前還是人后,能享受到的,為什么不享受?”
霍凌夷點點頭,并不反對他的做法,又問:“我很好奇,你父親支持你留學的費用,在德國翻了這么多倍,他一點都察覺不到?”
梁哲瀚說:“他察覺不到,是因為……翻得也不是很多倍啊。”他說著,指了指周圍,說:“幾乎就是你看到的這些了。”
霍凌夷聽到他的話有些驚訝。怎么會有人要奪權奪利,在累積資本的時期卻這樣放縱、享樂的呢?別的不說,外人能看見的這些,就是全部了?這怎么可能?
霍凌夷不由地懷疑,梁哲瀚是對他有所保留。
梁哲瀚像是看透了霍凌夷的想法,解釋說:“就像你說的,我手里的錢太多,是一定會被我爸爸發現的啊,所以那些錢我足夠我過得舒舒服服的就行,沒必要留著。而我,現在坐在你面前,說要跟你合作、互助,主要貢獻的是我的腦子。”
霍凌夷本來也沒指望這樣一個小年輕來給他財力的支持,但是梁哲瀚的話,好像還是有哪里怪怪的。
梁哲瀚笑說:“我把家底都攤在你面前,也告訴你我是一個窮苦的人、只能依靠腦子去爭取自己想要的,你會嫌棄這樣資本羸弱的我來和你合作嗎?”
那一瞬間,霍凌夷仿佛在梁哲瀚眼中,看出了基于某種利益連接之外的……誠意。
霍凌夷被自己的想法逗得笑了笑,他和梁哲瀚對視了幾秒,最終還是說:“那就向我證明你的腦子吧。”
那是霍凌夷和梁哲瀚的第一次直面交鋒。
后來,在讓霍凌夷考慮的幾天時間里,梁哲瀚也確實向他證明了自己。于是霍凌夷也終于信任了他,告訴他自己所掌握的關于那位繼承人的所有消息。也是基于這些消息,在梁哲瀚的啟發下,霍凌夷終于成功贏得了那位繼承人的支持。
沒過多久,梁哲瀚在德國的學業就接近了尾聲,他在霍凌夷的幫助下,出示了一份假的證明給梁榮軒看,證實自己因為學位證的原因要在德國多留一年。
這一年里,梁哲瀚和霍凌夷配合的越發默契,彼此間也由利益的關聯漸漸轉向真切的友誼。在后半年,霍氏內部的斗爭也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霍凌夷暗出奇招,終于一舉拿下了掌權人的位置。
所以說,梁哲瀚是個什么樣的人?
在霍凌夷眼里,他是個很可愛的人。
霍凌夷想到這里的時候就悶頭笑了起來。這世間恐怕只有他一個人這樣看梁哲瀚了吧。
梁哲瀚聽到他的笑聲,不解地看他。
霍凌夷收斂了笑意,問:“你和夏鈴相處的時候,并沒有對外那些裝模作樣的把戲,對嗎?”
梁哲瀚點點頭。
也就是說,他和夏鈴初識時,就用了十二分的認真,如果不談他身后的梁氏、以及他身處的爭權奪利的漩渦,他在夏鈴面前展現的,是自己最真實的一面了。
霍凌夷繼續說:“那么,問題就很簡單了。她知悉了你在外的裝模作樣,也知道了你做這一切的初衷,也許在她眼里,你就是利益至上的那種人吧。”
梁哲瀚驀然自嘲地輕笑出聲,說:“不必‘在她眼里’,我就是這種人。”
霍凌夷輕輕搖了搖頭,不跟他爭辯這個問題,繼續說:“所以你那時候在北市天天上頭條,今天訂婚明天又悔婚的,夏鈴肯定知道。從那個時候開始,她……”
霍凌夷停住了,不再說那句話,他一口把自己酒杯里剩下的酒喝完,又伸手去拿酒瓶子。
梁哲瀚卻還是那樣自嘲地笑著,接口道:“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下定決心,這一生無論是誰,無論貧賤富貴,都不會是我了吧?”
霍凌夷看著死黨難受的樣子,微微蹙起眉,但還是說:“那這么說,昨天夏鈴提出,要你跟她離開北市……?”
梁哲瀚點了點頭,說:“那是她給我的最后一次機會。”他說完,抬頭把杯子里的酒飲空了。
霍凌夷輕輕嘆了一口氣,沒有接話,倒是主動拿起酒瓶,給梁哲瀚倒滿了酒。
梁哲瀚自覺地把就被遞到酒瓶下面,倒滿后又拿回來喝了幾口,輕聲說:“凌夷,你知道嗎,那一瞬間,我真的想答應她……”
也許真的可以答應她,放棄北市的糾葛和紛爭,放棄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從此懷抱自己喜愛的女人。
霍凌夷不可思議地看著梁哲瀚,見對方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頓時梗住了,不知道要說什么。
這怎么可能呢?
他們這種人,不是將女人視作玩物、視作籌碼的嗎?
即使真的對哪個女人有幾分喜愛,那人也不可能撼動他們的底線,這才對啊?
梁哲瀚留意到死黨驚訝的目光,又悶聲笑了兩聲,說:“行了,下巴合起來吧。我這不是沒有答應她嗎?”
路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這么多年的隱忍,這么多年的經營,怎么能為了區區一個女人而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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