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哲昱倏然微微笑起來，笑容中展現出了一絲危險。他手指動的飛快，按鍵回復道：“你過來，我們談談人生。”

柴思豈這回發過來了一條語言，梁哲昱點開來一聽，他說的是：“哈哈哈哈哈哈你當我傻嗎我才不去！”

梁哲昱輕笑了兩聲，又問：“你很閑？”

柴思豈笑道“差不多吧。我在等飛機呢。”

“哦？”梁哲昱詫異道：“去哪兒？”

柴思豈最近沒跟他提過要離開北市。

柴思豈回了兩個字：“海市。”

梁哲昱抬眼看了一下周圍，覺得現在不太適合打電話，還是默默地打字：“有什么事情？去幾天？”

過了一會兒，柴思豈回了一段不算長的語音回來，梁哲昱把微信的語音調到聽筒模式，貼在耳邊來聽。

柴思豈說：“一個是要查白澤青的前妻那里的事情，還有就是柴家有事，我估計回去呆三四天吧。”

梁哲昱不想發語音，就依然打字：“白澤青的前妻怎么了？柴家又怎么了？”

柴思豈這回也改成了打字，回道：“白那里的事情我回來再跟你說。至于柴，那很簡單，我媽媽要過生日了。”

梁哲昱看了一眼日子，恍然想起來。確實快要到柴思豈的母親的生日了。

柴文娟當初是為了梁哲昱的母親柴靜怡，也是出于對柴氏集團發展的考量，在北市也拓展出了相當大的市場，說起來，柴思豈從小就是在北市長大的，他跟著柴文娟，他的父母則一直在海市。

梁哲昱問：“舅媽她不打算操辦嗎？”

柴思豈這回又回了語音來：“我媽說讓我回去看看她就行了，還有就是請幾個親近的朋友一起吃頓飯，不打算大操大辦。”

說起來，他的母親也是海市柴家的女主人，生日這回事也算是社交的好時機了。不過梁哲昱的姑媽為人一向比較低調，并不喜歡借這種名頭。所以這么多年來，只有整歲的時候她才會答應辦一次生日宴會。

梁哲昱道：“那么，替我問舅媽好。我就不過去了。”

柴思豈回道：“嗯，你也不用操心。安心處理你的事情，白的事等我回來再跟你細說。”

梁哲昱盯著這條短信，忍不住在心里琢磨他到底又發現了什么事。因為柴思豈的行事作風不止是柴文娟，他的父母更加沒有好感，見了柴思豈總是要念叨一番。所以柴思豈對海市也是敬而遠之，即使是往年回去給他的母親過生日，頂多兩日也就回來了。

況且北市離海市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柴思豈乘飛機過去也就兩三個小時的事。

所以這回，柴思豈居然說要呆三四天，看來是去忙著查白澤青的事情才是真的。

說起來，白澤青這人來得快，消失得也干脆。他抽空還是應該去找他聊一聊吧……如果依然放任不管，保不齊柴思豈真的挖到了什么，再惹毛了白澤青就不好了。

梁哲昱又“篤篤”地用手指敲著桌面，一邊盤算著事情，一邊抬眼看向臺上彈著琴的男孩。不知道是不是他看向舞臺太過頻繁，雖然現在餐廳里的客人依然不少，梁哲昱所在的位置離舞臺又不是很近，那個男孩還是抬起眼看了過來，迎著梁哲昱頗為欣賞的眼神，微微笑著。

梁哲昱輕輕點了下頭作為示意，他其實很少注意這種文藝或者說風雅的事物，現在聽了這個人彈琴，想要駐足、想要接近，又覺得愉悅，這算是他彈得很好了吧？梁哲昱正打算跟服務生說，給這位演奏者付一點小費，冷不防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這一次還是微信，發消息的人是阿一。

這就很奇特了。說起來他們幾個人，有比較重要的事情都會打電話溝通，微信嘛當然還是閑聊用的。不過阿一這人不喜歡用手機打字，所以他總說自己用不慣微信，注冊了帳號也是當成擺設——就好像沒有人教過他語音功能似的。

這一次，阿一不僅用微信了，還用的是打字的方式。

這就稀罕了。

梁哲昱細看過去，阿一發的消息是：“老大，你說咱們弄一個種植綠色食品的種植基地，再用種植基地的名號來開餐廳，是不是挺賺錢的？”

梁哲昱“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沒回復阿一，反而去給文池發微信：“你在哪兒？”

文池很快回復道：“我帶大哥出來了，在‘四季同達’吃飯呢。”

梁哲昱頓時有點好奇。他們兩人此時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阿一怎么會做這種打算？

說到專門用來生產綠色食品或者說無公害蔬菜的基地，北市有這么一家，還挺有名的，再說用這基地產出的健康的蔬果做吃食的餐廳，依然是這一家——四季同達生態園。

說起來這家餐廳里還有文池用“豐源”的名義投的一小筆錢，梁哲昱當然不會不知道，看文池說的，他和阿一兩人也正在這餐廳里吃飯，可是阿一怎么會這樣來告訴他別人的創意呢？

阿一不是腦筋會七動八拐的人，梁哲昱“怎么賺錢”他也從來都不會管，能讓他產生這種莫名其妙地想法的……會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嗎？

梁哲昱想，正好下午要去龍庭別墅，還可以跟文池好好聊聊。

所以幾分鐘過去了，阿一沒有等到梁哲昱的回復，又發了消息來詢問。

阿一：“老大？？”

接連四個問號，顯示著阿一內心的迫切和焦灼——大概吧。

梁哲昱回了一句：“吃你的吧。”

阿一沒有再回復，他覺得阿一可能是在思考人生。

連這種頭腦簡單的一根筋生物都要思考生財之道了？

梁哲昱輕笑著收起了手機，又抬頭往舞臺上看。臺上的男孩正好彈完了一首曲子，正一只手翻著琴譜，他翻到某一頁，定睛看了看，突然抬起頭來看著梁哲昱另一邊的方向，接著沖著麥克風說道：“感謝各位光臨小店。希望大家用餐愉快。不知道各位現在有沒有興趣，有誰來點一首歌？只有一首。”

離梁哲昱的那張桌子有五六步遠的男服務生有點詫異的輕聲“啊”了一聲。

“哎，你過來一下。”梁哲昱出聲沖那個服務生道。

服務生原本是背對著梁哲昱看向舞臺的，但大概是對這種喚聲比較敏感，那人回過身來看向梁哲昱，發現后者確實是在叫他，就幾步走了過來。

“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梁哲昱道：“臺上的那個人說點歌，你為什么那么驚訝？”

服務生說：“哦，是這樣的，臺上的那位演奏者，是我們這家餐廳的老板。他坐在那里演奏鋼琴一向很隨意，喜歡什么就彈什么，從來不管客人想聽什么。以前有客人表達了意愿說愿意付費，央求我們老板彈一首他喜歡的歌，我們老板也拒絕了。”

“老板？”梁哲昱詫異道：“他多大了？”

男服務生猶豫了一下，說：“這個……我是真的不清楚，不過他看起來，應該比我小吧。”

梁哲昱用正眼看了一眼服務生，很是贊同的點點頭。

臺上的演奏者能看得出來年紀很輕，梁哲昱跟柴思豈說起來的時候，也斷言過他不會超過二十三歲。

服務生道：“先生，您要去點一首歌嗎？這種機會可太難得了。”

梁哲昱搖了搖頭，道：“不必了，我不懂鋼琴。”

梁哲昱這邊和服務生交談的功夫，已經有一位中年女士讓服務生遞了一張紙條到舞臺上去。

男孩打開了紙條，對著麥克風念出聲來：“《少女的祈禱》……呵。”他輕輕笑了一聲，清朗的聲線透過音響放大了傳出來，讓人聽起來很是愉快的樣子。

男孩沒有再說別的話，這次也沒有去翻琴譜，直接演奏了起來。

這人彈的曲子很美，真的很美。梁哲昱對音樂方面一竅不通，在上流社會的場合里偶然接觸，也不過是聽過、笑過罷了。

今天聽到的這些曲子，卻讓他生出駐足的心愿。梁哲昱也就順遂著自己的心愿了。

男孩的琴聲在餐廳里愉悅的倘佯，梁哲昱微笑著聽了一會兒，又向服務生問道：“他怎么會是……這家餐廳的老板？”

服務生回答：“他一直是啊。我從餐廳開業起就在這里工作了，從一開始，我們的老板就是他。”

“這也太年輕了……”梁哲昱輕聲地說了一句，又問：“你們餐廳開業有多久了？”

服務生道：“有大半年了。”

“哦——”梁哲昱點了點頭，又往臺上看了一眼，沒有再說什么。結過賬就離開了餐廳。

在他身后，正認真彈奏著《少女的祈禱》的男人，驀然抬頭看了一眼梁哲昱，手下的動作沒有停，餐廳里悠揚的曲目也沒有任何間斷或錯漏。

梁哲昱坐進了車子，把鑰匙插進去，讓發動機先工作起來，又拿出手機給文池發了一條微信：“我一個小時后到。”

文池的回復則更簡單：“收到。”

其實從這里到龍庭別墅，根本不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梁哲昱這樣說，是估計著時間，想要去商場一趟。

他選擇的吃飯的地方，原本就在一個商業圈的外圍，轉道去商場也挺方便。梁哲昱心里本來就有數，把車停好之后沒有多繞彎路，直接走進了AMULETTE的專柜。

AMULETTE是法國的一個珠寶品牌，所出的飾品精致又大氣，說起來也是世界上頂端的一個品牌。前一段時間，梁哲昱奔忙時，偶然注意到AMULETTE發布了一系列新品，其中有一款主打的項鏈，全球發行限量，在北市的AMULETTE專柜，也只有這商場里的這家店有那么一條。

梁哲昱今日，就是沖著這條項鏈來的。

他剛走進來，專柜里的導購小姐就迎了上來，恭敬地道：“下午好，先生。您想要買點什么？”

梁哲昱穩聲道：“這一季新品的主打款cherish到貨了嗎？”

導購愣了一下，隨即答道：“這個……到是到了，可是我們這里的那條cherish，已經有貴客預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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