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醫生？”薛詩岑輕輕“嘖”了一聲，道：“又是他的前女友？”

薛詩岑嫁給梁哲昱之后，也算是親眼見識過柴思豈的花心。他們之間經常會有各式各樣由頭的聚會，薛詩岑見到柴思豈身邊的女伴卻經常換人，而且是各個類型、各個行業的都有，一個一個都年輕又靚麗，各有著不一樣的美法，大概那些女人的相同點只有一個——全都是D罩杯以上。

說起來，薛詩岑覺得柴思豈認識誰都不奇怪了。他好像在哪里碰到美女，都可以不分場合地把話題往床上帶。

然后過一個月左右的時間，那個女人就成了前任。

梁哲昱卻側頭想了想，說：“好像是有一年他的胃有點不舒服，去省院檢查的時候認識的吧，不過是不是前女友……就不知道了。”

薛詩岑“嗤”了一聲，說：“肯定是。”

梁哲昱卻笑著說：“我不確定是因為，我沒有見過這位醫生，只能說聽思豈的描述，應該是年紀不算大吧。不過，萬一對方長得……不太符合思豈的審美呢？”

“原來他還有審美嗎？我以為他是碰到女人就會看上呢。”薛詩岑撇撇嘴，說：“還好你的作風……和他一點都不像啊。”

說起來也不算是柴思豈有沒有審美的問題。而是女人們認真化妝再加上穿衣打扮的話，都不會太難看。而且柴思豈的歷任女友們，環肥燕瘦，各有不同，從外形上來看根本摸不到什么規律。

所以落在薛詩岑的眼里，柴思豈就是一個大寫的“葷素不忌”。

梁哲昱笑道：“這個啊，還是因為我太早地……就蒙情愛吧。”

其實多幾個女人，對于富家子弟來說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柴思豈還好的，一任一任的都把她們視為“女朋友”，至少在那幾個星期或者幾個月中，柴思豈能給予對方忠誠。其他的公子哥們拐女人上床，就只當對方是床伴了。

至于……他自己。如果不是早早地就認識了薛詩岑，早早地心有所屬，梁哲昱也不確定，自己會選怎樣的作風，風流或者正派？好像都不是很重要。

梁哲昱的回答聽起來簡單，薛詩岑卻從其中聽出了幾分……不明的意味。她驀然回想起來，夏鈴之前無意中提起又拼命逃避著不肯說明的那件事，是說梁哲昱愛了她十幾年……

薛詩岑道：“哲昱，我想起一件事，要問問你。”

“什么？”梁哲昱看著薛詩岑驀然正經起來的表情，也跟著嚴肅起來。

“今天，我聽說了一個說法。”薛詩岑說：“說你、愛我……十幾年？這是怎么回事？”

梁哲昱的驚訝，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

他白天才跟薛曄銘商量過，說要緩一緩就告訴薛詩岑當年的真相，更想向薛詩岑解釋清楚那張幼時的照片，薛曄銘雖然勉強同意了，但主要還是讓梁哲昱謹慎點，挑選合適的時機，一切以薛詩岑的身體狀態為先。

梁哲昱本來也覺得這件事不用太著急，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到了晚上薛詩岑就來問他……跟這十分接近的事情。

薛詩岑見梁哲昱沒回答，又說：“我還記得……你的錢包里放了一張你十分珍視的照片，可是為什么現在，我會聽說這種說法呢……”

薛詩岑說著，聲音也漸漸輕了。她想到這件事，心緒就會變得復雜又難安。

她清晰地記得，梁哲昱的錢包里放著一張舊照片，看那照片的色澤或者印出來采用的紙的材質，梁哲昱留著那張照片，少說也有十年了。

那是薛凱祥鬧出的風波平息之后，梁哲昱和薛詩岑到國外進行了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度蜜月。其中有兩天他們兩人因為霍凌夷可以制造出來的誤會而鬧冷戰，其實主要是梁哲昱因為接連三次撞見薛詩岑和霍凌夷抱在一起而在鬧脾氣。

后來梁哲昱又無意中碰到了混進度假區來尋機作案的劫匪，也是因為這樣的意外，才給了小兩口化解矛盾的機會。

當時那兩個劫匪就搶走了梁哲昱的錢包，薛詩岑親眼目睹著梁哲昱奪回錢包時，分明帶著“無論付出任何代價”的堅決。

后來薛詩岑心存好奇，趁著梁哲昱轉身在柜子里找東西的時候，偷偷地打開了那個舊錢包來看。銀行卡、信用卡、歐洲的貨幣，那些都不會是梁哲昱在意的理由。那個錢包和別人的相比，只有一處不同尋常——里面夾著一個女孩的舊照片。

那個女孩看起來大概是七八歲左右，圓臉，留著齊劉海，梳著兩條辮子，穿著粉嫩的公主裙，看起來嬌柔又可愛。

這個女孩是誰？看梁哲昱對照片是這樣的珍視……這是他心里喜愛的人嗎？可是為什么他沒有和她在一起？這照片拍下來的年歲看起來太早了，難道他們在那么小的時候就分開了嗎？為什么分開？生離？又或者是……死、別？

薛詩岑覺得，憑她認識的梁哲昱，不該是妥協于現實，而拋卻心中所愛的那種人。

所以應該是有什么……他無力改變的因素，迫使他放棄了喜愛的女孩吧？

薛詩岑當即就就著照片上的女孩和梁哲昱的關系，腦補了十萬字的狗血劇情。內心的震驚和陣痛齊聚，她一時沒有察覺到，她偷偷打開錢包這樣的行為，都透過墻角的鏡子反射到了梁哲昱眼中。

那張照片，薛詩岑沒有問過梁哲昱。可是在內心深處，她常常猜測自己是不是被人當成了某個女人的替身，或者說連替身都算不上，她眼前的幸福，得來全是依靠她背后的薛氏吧？

抱著這樣令人難捱的猜忌態度，薛詩岑和梁哲昱結束蜜月回到北市之后，面臨著接二連三的波折時，薛詩岑才發現自己更懼怕的，是梁哲昱根本就不在乎她。所以不在乎她被潑臟水、不在乎她被人曝光，更在她最艱難的時候、面臨著指責和謾罵的時候一聲招呼也不打得就消失不見……

梁哲昱看著薛詩岑有些異樣的表情，微抿起唇沒有說話。

事實當下，卻無從解釋，他該怎樣讓薛詩岑明了自己的心呢？

“哲昱？”薛詩岑輕聲地，催促了一聲。

梁哲昱沉默了一會兒，說：“雖然不知道是誰告訴了你這件事……不過，是真的。”

“是嗎？”薛詩岑淡淡地笑了一聲，說：“其實我不是很懷疑這事的真假，我是聽小鈴說的，據她所說，這話是從思豈那里聽來的。我想思豈是那么了解你的人，在這件事上沒必要跟我這扯謊吧。”

梁哲昱點了點頭。

“可是有件事，在我心里一直是個謎團。”薛詩岑放下手中的筷子，看著梁哲昱正色道：“我曾經……看過你的錢包，那里面有一張舊照片。我知道那張照片對你來說意義重大，所以你心里惦記了十幾年的人，為什么說是我，而不是那個人呢？”

她有點不明白自己的心，明明聽見愛的人愛了自己十幾年這種話，應該開心才是。可是她內心一直記著梁哲昱錢包里的那張照片，聽見這樣的言辭，反而如鯁在喉。

梁哲昱輕輕嘆了一口氣，終于還是下了決定。他說：“小岑，你就沒有想過，那張照片上的人，就是你嗎？”

“什么？”薛詩岑聽得一怔。

梁哲昱道：“我聽爸爸說，你十歲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是嗎？”

“可是即便我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怎么會連照片也……”薛詩岑說著說著，聲音漸漸地放輕了。她發現自己根本回憶不起來自己小時候的樣子。

其實從薛曄銘照顧薛詩岑開始，他就刻意地、小心地保護著薛詩岑的情緒。薛詩岑是因為受到了刺激才會失憶，薛曄銘就更加不希望她再回憶起和那些慘烈的過往有關的任何事情。所以差不多是在薛詩岑十六歲之前，在她的容顏由孩童時期漸漸長開的那幾年里，在薛曄銘不著痕跡地刻意引導下，薛詩岑幾乎沒有什么照片留下來。后來薛詩岑記憶中一年比一年深化的，就是她成年的樣子了。

她不認識那張照片……也不認識自己幼時的模樣。

她說：“我……真的不記得了。”

梁哲昱點點頭，說：“其實這些事情要解釋，再簡單不過。那張照片上的人，本來就是你，只是你不記得了。”

薛詩岑正蹙著眉，努力回想著，一邊問：“你是說……你和我，早就見過？”

“是的。”梁哲昱說：“是在臨市的時候，意外相識。我留下了那張照片，卻沒有留住關于你的信息。一直到那一次相親……我才又找到了你。”

薛詩岑看著梁哲昱眸中的款款深情，愈發努力地想要記起往事，可是她只覺得自己的頭越來越痛，關于幼時梁哲昱的記憶依然是一片空白。接著她就難捱地伸手按在了太陽穴上。

梁哲昱伸出一只手，按住薛詩岑癱在桌子上的左手，安撫道：“小岑，記不起來就別想了，那些都不重要的。”

“可是……怎么會不重要呢？”薛詩岑微垂著頭，低聲說：“你說……那是我和你初識的記憶，我怎么會不記得了呢？”

她越費神地想要去回想，頭就越痛。

梁哲昱看她的狀態不好，站起身來走到薛詩岑身邊，伸臂將她攬在懷里，安撫地說：“好了，好了，別想了。就算你想要記起這一段，我和你之間，也不急在這一時。小岑，別想了。”

薛詩岑也正被頭痛的毛病折磨得難受。她歪著身子靠在梁哲昱懷里，輕聲問：“這么說，你早就認出我了，是嗎？”

“是啊。”梁哲昱說：“最初我的表姨和你媽媽在場的時候，我坐在你對面，看著你的模樣，就認出來了。”

薛詩岑正竭力應付著頭痛，一邊輕聲跟梁哲昱搭著話，說：“可是我小時候的樣子，連我自己都認不出來。你居然還能認出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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