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127章
"是沒有。"蘇葵想了想,"這應該大家都知道吧"
外交部所有人員檔案他肯定都是看過的,別人他或許不清楚,蘇葵這種天天在領導跟前晃的他能不知道
所以——易司長笑了笑∶"大總管,您現在不僅管咱們外交的事情,連同志們的個人大事也要一起管了"
"我是小蘇的領導,又是這次的負責人, 關心同志們的生活是本來就是我的職責。"唐興文和善地問蘇葵,"小蘇,你已經工作這么久了,有沒有考慮過個人問題"
"總管,哪有您這樣的,直接就問人家這個問題"人家都是問父母的,他上來就問本人。
蘇葵猝不及防迎來領導對她的關懷,先是怔住一會兒,易司長正想說您別把小蘇嚇壞了,結果一看,人家沒有一點不自然的樣子。
"這倒沒有。"蘇葵態度自然回答了這個問題,在唐興文露出滿意神色, 正要更近一步的時候又說道,"我暫時不考慮這個問題。"
兩人都愣住了∶"怎么不考慮"
要說蘇葵現在的年齡是不大,但這是相對于他們外交部來說,和普通人比的話,哪怕是和她的同學比,現在就正是開始工作考慮婚姻大事的時候。
"這件事我確實暫時沒有打算。"蘇葵笑了笑,"總之不急, 感謝您的關心了。"
兩人都是善解人意的,唐興文聽她這么說也沒有再問,可能以為是她家里有安排或者她自己有想法,只是頗為惋惜道∶ "我有幾個老朋友的孩子,還想讓你回去認識認識……"
這幾位老朋友和他交情頗深,幾家孩子都互相認識,有些到了年齡就四處托人看看,有些就找到了他這里,請他平時幫忙留意。
都是知根知底的孩子,唐興文也樂于當這個中間人,只是一時沒有合適的人,加上工作一忙事情就給擱置了。剛才聽蘇葵這么一說,他忽然就想起了——
這不就有一個最優秀的人選嗎!
讓這么多領導都喜歡的好孩子,聞名全國的天才,他那些老朋友恐怕都是聽過她的大名的。
小蘇是他最欣賞的小輩,那幾個孩子也都是出眾優秀的的人才,要是成了那就是皆大歡喜。誰知道小蘇沒有這個意思呢
易司長也嘆口氣∶ "看來您想當媒人的夢是實現不了了。
他說副部長今天怎么忽然提這個,不過想想也是,小蘇這樣優秀的年輕人,其實不被人關注才是不正常的。之前她是跳得太快,導致大家一時被她的光環閃住了眼睛,倒是忽略了她本身。
說實在,就是他剛才聽唐興文提起也動了念頭,他也認識好多出眾的年輕人啊——原諒他們,上了一定年紀的人就愛給小輩牽線做媒,這是這個時代的特色。
唐興文倒是挺看得開∶"既然小蘇有自己的想法,那我就不多說了。就是現在不考慮,以后還有機會嘛!"
他又不是只認識一個人,而且萬一人家就是樂意等著,等著等著就成了呢
"就是就是,這事不急。"
易司長現在也覺得不急了,小蘇還年輕嘛,又不是沒有和她一樣的,萬一她還不懂呢,萬一哪天見到人她就覺得行了呢 那就再等等,起碼回國再說。
幾人就這樣達成了一致意見,而且絲毫沒有尷尬的情緒,仿佛剛才談的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普普通通聊聊天。
而首飾店的老板,一個穿著長袍,留著大胡子的老板已經看他們半天了。
"幾位尊貴的客人,請問你們有什么需要"
蘇葵幾人在這里是典型的外國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剛才他們在街道上就有不少人在盯著他們看,當然全都表露出了友善——他們都知道這是華國來他們國家訪問了,這幾位就是華國的客人。
老板從他們一進來就觀察著人,怕打擾他們自己看便沒有上前招呼,又聽他們一直用自己國家的語言交談,他也聽不懂。
直到現在找到機會他才跟人打招呼,怕人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他還想讓人去找個伙計來,那人會說英文。
蘇葵把他的意思轉達給兩位,用流利的語言向老板道∶"您不必去了,我們只是隨意看看。
"美麗的小姐,請問您有什么需求,或許我可以為您做一些推薦"老板聽她能夠懂自己國家的語言很是高興,態度也更加真誠友善。
見老板跟他們搭話,唐興文干脆道∶"小蘇,要不你問問他,這店里什么最珍貴,或者這貿易市場上有什么能稱為珍貴的東西""您這是跟珍貴兩個字杠上了"易司長又在那里笑,"要不我們就把這店里最貴的珠寶買走,那肯定貴。"
而蘇葵則是過去問了老板幾個問題,又看著外面的建筑風景,想了想說道∶"其實最珍貴的,不是價格,應該是心意。"
"怎么說"
"每個國家的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從前那位夫人喜歡綠色,所以您想到送綠寶石,其實這也不算錯。"就是出了一點點問題而已。
蘇葵指著外面的街道說道,"而你們看,阿爾及利亞的人就喜歡白色。"
兩人順著她的手都往外面望去,果然從寺廟到高樓到普通居所乃至人們的服飾,全都是白色,蘇葵也說自己問過老板,他說這里的人們普遍喜愛白色,因為它象征著純潔與和平。
"那我們要不要選一件白色的首飾"
再次聽到唐興文提起首飾,蘇葵都笑了∶"部長,白色是對的,卻不一定要送首飾啊。"
她自信說道∶"既然珍貴的是我們的心意,為什么不送我們從華國帶來的禮物呢"
"小蘇說得有道理。"易司長點頭,"這樣既能代表我們的心意,又能順便宣揚一下我們的傳統文化,可行。"
唐興文考慮了一下,也同意了這個意見∶"就是我們帶來的東西并不多……"
這個光榮的任務直接交給了蘇葵,最終她從并不多的禮物中挑選了一柄白色折扇,折扇下方墜著-塊玉墜,價值不菲。最妙的是,折扇上面正繪有一副和平鴿圖。
據聞這位領導人和領導夫人見了禮物十分驚喜,稱贊這份精美的華國傳統文化的結晶,稱這正是我們和平的象征,等他們舉行婚禮的時候要將其當眾展覽(他們的風俗,婚禮上要將禮品展示出來)。
"這送來送去,還是我們自家的東西最好啊。"唐興文在那里對首長感嘆。
首長聽了就笑起來∶"幸虧這回是小蘇跟著你去,要是你自己去,我還不知道你是不是要把人家店里最貴的東西買回來。"
那天回來蘇葵就給首長講了這事,說他們大總管是跟"珍貴"兩個字杠上了,就想著往珠寶首飾店里跑。
"也怪我沒有說清楚,早知道你這樣,我就不說那兩個字了。"
唐興文也沒有不好意思,還順勢說道∶"小蘇頭腦靈活,要不以后送禮這種事就交給他們年輕人去辦,也省的我們這些老人為難。"
首長也是知道為難這位老同志了,還笑道∶"你倒是會指揮小蘇,她還當著翻譯,又叫她把禮賓的事一起負責了"
"能者多勞,能者多勞。"唐興文就說他也不是故意為難人,給人增加工作,就是閑下來的時候請她幫參謀參謀,她眼光好嘛!
這首長還沒法反駁了∶"小蘇還年輕,你也是長輩,要愛護小輩,別給她太多擔子。
"首長,您這可就冤枉我了。"唐興文說道,""對小蘇我是一直很關心的,之前還想著關心她的個人問題,介紹幾位好同志給她認識,您可不能說我不愛護她。"
"哦"首長乍然一聽也是怔住了一下,他又想了想,好像確實是忽略了這個問題,"倒是我忘了關心同志們的問題了。"
"你說的那幾位同志確實都是好的…… 聽唐興文說起那幾家,也是首長熟悉的,幾位老朋友的孩子也都是優秀的人才,難怪他會考慮到小蘇頭上了。
聽他說小蘇暫且不考慮,首長又專門找時間跟蘇葵談了談,問是不是工作太忙耽誤了她,是否需要他為她做些什么,讓她有什么難處都可以直接說出來,他一定想辦法為她解決。
他是怕這孩子為人奉獻才這樣說。
"首長,我并不是因為工作,也不是因為什么難處才這樣說,只是我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暫時不打算考慮這個問題。"
"那就好,知道是你自己的考慮我就放心了。"首長十分尊重他人,甚至不會追問她到底有什么想法,完全尊重她的想法,還說道,"唐興文同志對你也是關心,你不要有任何壓力,按照你自己的想法來就好。"
他還怕她礙于領導情面而答應什么,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首長對同志們的關心無微不至,蘇葵已經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卻仍舊感到心里一陣激蕩洶涌的情感—是對他的敬佩,還有愛戴龍。
"是,您放心,我從來不會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蘇葵看著他依舊儒雅包容的溫和臉龐,仿佛看見了一段歷史與現實的重合,她情不自禁露出笑意,"假若將來我有什么想法,一定第一個告訴您。"
或者這一天已經不遠了呢首長在阿爾及利亞同樣舉行了四次會談,這是蘇葵最閑的一站,法語口譯的事情由另一位同志負責接過,筆譯的事情交給了馮立國和另一位同志。
她她就被唐興文叫走,四處搞后勤—簡而言之,哪兒需要她就讓她過去幫忙。
到二十六日上午,最后一場會談的時候,她已經兼任過幫大使館的人收發文件,幫警衛局的人看飛機,幫醫療組的人檢查藥品,幫要出門的領導同志擔任翻譯,給已經對華國有巨大好感的機組人員教中文等等幾項工作了。
當然做的最多的還是翻譯組的工作,他們的任務是最重的。本來口譯是口譯,筆譯是筆譯,現在有人頂她的工作蘇葵應該沒事。但誰讓筆譯工作實在是太多了,今天又是最后一天最后一場會談,他們要趕在首長去往下一站之前發表新聞公報,忙得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法文筆譯組有兩人,一位同志當年是秘書處速記組出來的,英法文都會,還上過戰場談判的,一分鐘能記一百多個單詞,完全跟的上對面談判桌上罵人的速度。筆譯工作對他來說除了多沒有別的問題。
另一個就是馮立國了,他當初確實是讀寫比聽說強,哪怕后來經過蘇葵的訓練現在還是這樣。他不適合做口譯,但做筆譯工作沉穩嚴謹,幾乎不出錯。除了慢沒有別的問題。
但事情一多,慢就有問題了。
他一慢,另一位同志再快也是拉不動進度的,于是又找到唐興文那里,讓他把蘇葵給還回來,他們翻譯組缺人!
所以蘇葵結束兼職又回來了,三個人一起趕工。蘇葵休息了好幾天,這會兒頭腦特別清醒,又惦記著趕緊把所有資料翻譯完,不能讓首長等他們,手下唰唰地不停,跟個流水線的機器人一樣,激得那位速記組出來的同志來了斗志,拿出全部的實力跟她比拼,猛地就把進度推了一大截。
破天荒的,在今晚十二點之前,首長還正打算去看翻譯組的同志之時,他們就把新聞公報整理完畢拿來簽字了,驚呆了一眾人。
那位速記組的老同志抹抹汗∶"這全是多虧了小蘇啊,我都被她嚇到了。"
他快的時候她快,他慢的時候她還快,他寫的時候她寫,他歇口氣的時候她還在寫!
真是好久都沒有人把他逼成這樣了,他都想問,他們倆到底誰才是速記組出身的
大家都看向蘇葵,蘇葵理所當然∶"早點做完不就能早點休息嗎,快有什么問題"
他們當然沒什么問題,早完早休息,就是那兩位同志好像有點問題,看樣子是被打擊得不輕
尤其是馮立國,看起來人挺低沉的。
"馮同志,你這是被打擊到了"首長看出來了就問他。
"打擊倒是沒有。"他實話實說,"就是覺得自己確實不是那塊料。"
無論是外交還是翻譯,對他來說都是一個全新的領域,他已經人到中年,卻義無反顧跟隨組織安排走上這條路,信念自然是堅定無比的,只是有時也會覺得力不從心。
好似今天這樣,看著兩位專業人士,一老一少,均是天才,他們在他面前比拼,他無比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無法加入。無論他有多么努力,這扇屬于天才的大門也不會向他打開。
首長只是寬和笑道∶"馮同志,不用這樣妄自菲薄,世上并不總是天才,更多的都是普通人,能夠將自己的工作做好,就已經無愧于 ''''敬業''''兩個字了。"
馮立國看向蘇葵感嘆∶"我只是看到蘇葵同志心生感觸罷了,她仿佛是什么都會,而我卻始終比不過她。"
蘇葵簡直哭笑不得∶"馮司長,哪來的傳言說我什么都會"
雖然她是四處跑,也在各個行業做出了不少成就,但歸根結底技能點都是點在外交翻譯和文學上面不過看他好像不這么認為。
"好吧,就算我什么都會,但我精通的就只有那么兩三種不是,要是我所有技能都精通,那不是不給人活路嗎"
蘇葵就笑道,"您不也是這樣嗎,已經在軍事上有建樹,還自己學會掌握了一門語言,換個職業重新起步還到了首長身邊,您已經這么強了,要是再在我的老本行上和我比肩,您讓我怎么端穩這個飯碗"
他感嘆,蘇葵還感嘆呢∶"您換過來想想,要是我現在調到你們軍隊里去,用個兩三年時間走到您的位置,把一大堆比我多學好多年的同志都打趴,您不是也覺得無法接受了"
不得不說,還是蘇葵的話說到了他心坎里,順著她的話一想自己老本行,馮立國就能理解了·她本來在外交部就很強,如果換個地方還一樣強,比他還強,他飯碗都端不穩了。
"小蘇,你這安慰人的方法倒是新鮮。"首長覺得她說的話確實是十分有道理,懂得因地制宜換位思考讓人理解。
沒看馮立國整個人都放松下來,還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貪心,太得寸進尺了。換了職業走到今天,能有幾個人有他這樣的運道他竟然還想達到人家真正行業天才的水準真是太不應該了!
“首長,蘇葵同志,我明白了。”他立刻反省了自己的行為,并發自內心地感謝了兩人,“我以后一定戒驕戒躁,認真踏實地做好自己的工作。”而不是為自己天賦不如人而苦惱。
聽完全程的任秘書再次給蘇葵豎起了大拇指,笑瞇瞇對她道∶“小蘇,再給我教幾招”蘇葵是沒時間教他兩招了, 接下來他們抵達了摩洛哥, 首長只在這里停留兩天, 第一天到達, 第二天上下午要連續舉行兩場會議。蘇葵再一次上任,跟著首長一起連軸轉。
首長在這里同樣受到了最為隆重的歡迎————國王率領衛隊親自在宮門口迎接,這是前所未有的規格。因為按照慣例,無論來訪者是誰,國王都不會出面,然而卻為首長破了例。
就連機組人員也被驚呆了。
那位心直口快的戴恩機長就直接跟蘇葵說道∶ "這么多年來, 我們公司曾經接待過世界各國無數領導人,陪同他們出行訪問,但從來沒有一個國家領導人能夠向這位首長一樣,受到這樣多的尊重和愛戴————這真是太了不起了”
蘇葵好奇問了一句"您從事這個行業多久了"
"二十八年。" 他說出一個讓人再次驚呆的數字, 而后激動道, "我發誓, 他是這二十八年來我所見過的最優秀,最讓人欽佩的領導人!”
這樣對首長的欽佩之情甚至讓他們到了下一站阿爾巴尼亞還不愿意離開。
按照荷蘭皇家航空公司的安排,他們會在此地輪休,由另一組成員來接替他們繼續為首長出行服啦。
但是,沒有任何一個人愿意離開。
“戴恩先生,你們想好了嗎”唐興文知道這個消息后親自過來問他們的意見,蘇葵也被他順手拉來——這一站英法兩組都可以休息了,全是阿語組的工作了。
蘇葵也說道∶“我們計劃在這里停留九天,要輪換這就是最好的時間。”
“是的,我們已經考慮清楚了,請讓我們繼續為首長服務。”戴恩絲毫沒有猶豫。
怕他們不同意,戴恩還說道∶“我們已經向公司和荷蘭駐阿公使提出了這個要求,他們已經同意了。”
對于航空公司來說,不換人不僅節省精力還節省開支,沒有不同意的理由。
大家都期待地看著兩人,尤其是幾位空姐,她們萬分敬仰首長,此刻正眼巴巴地看著兩人。
“大家的情誼實在令我感動……”不換人對代表團來說當然也是好事,畢竟已經相處久了。
"只是各位離家也久了,你們都有家庭子女,還有幾位先生小姐有事情要完成,實在沒必要為了我們而留下————
唐興文說得也對,他也已經知道好些人都有事,比如有位機組人員妻子快生了,有位空姐馬上要結婚了,總不能叫人留下。
然而他低估大家的決心了,大家紛紛表示自己是心甘情愿留下,所有事情他們都會處理好。
那位婚期快到的空姐就說道∶“我已經叫我的同事幫我跟家里通了電話,他們都是支持我的,請您一定相信我們……”
唐興文還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被一群熱情的人圍住,表示自己一定要留下的決心。
蘇葵邊看邊笑,笑夠了才過去解救領導∶"部長,戴恩先生他們的情誼確實令人動容,您就同意了吧。”
他能怎么辦,無論是哪方都同意了,他也只能無奈點頭了。
大家激動得在那里用不知道什么時候學來的中文對兩人說“好人,好人”
唐興文哭笑不得,同意他們留下就是好人了
“這是你教的”
蘇葵趕緊笑著否認“您別冤枉我,教他們中文的可不止我一個啊。”
他們在阿爾巴尼亞和機組人員度過了今年的最后一天,一九□年的腳步悄然來臨。
然而新年卻沒有給他們一個開門紅。
原本結束這里的訪問,代表團下一站即將要飛往加納。在此前夕,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一月二日,加納領導人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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