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線索
李玄磯望著江蘺,面上微有疑惑之色:“小丁她,同谷落虹有過節(jié)?”
“或許是如此……我如今也還在奇怪,只是,從報上來的消息來看,目前似乎只能做此解。www.qb5、cOm\\”
“此話怎講?”
江蘺拎起茶壺斟茶,有條不紊地一一道來:“谷落虹與你那愛徒是在風竹冷的壽筵上相識,這之前并沒有打過交道。壽筵之上,兩人不知因何事發(fā)生口角,繼而便打了一架,谷落虹落下風,負氣離去。之后洛小丁在回云宅的路上遭人伏擊,被千尺門的曲沉絲打中,這事情大體便是如此……”
李玄磯握著茶杯的手慢慢攥緊,眉頭蹙緊,眸光越發(fā)暗沉:“這么說,兩人還是有過節(jié)。”到底是她不知檢點,惹來的禍患。
江蘺微微搖頭:“我總覺事情遠不止這么簡單……倘若谷落虹是個無惡不作,斗雞走狗的紈绔子弟,為這小小過節(jié)報復洛小丁,倒也能說得過去,可他偏偏不是。此人雖年幼,卻很會做人,平日謹言慎行,寬仁恭孝有禮,也因此甚得云陽王之心,得以襲世子之位。試問如此之人,又豈會因這等小事加害他人呢?”
李玄磯道:“這也難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殺小丁走的是暗路。不過,你既如此說,必有十足把握……他這樣處心積慮地殺小丁,到底所為何事?”
江蘺道:“我并沒有十足把握,一切都不過是我的猜測而已……依目前的消息來看,谷落虹殺洛小丁,還是只能著落在壽筵上,但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對。”
“你認為不是壽筵上的原因?”
“我認為不是。”江蘺語氣漸漸變緩,有些猶豫不定,“這一次,似乎有人對我瞞報了消息……我已另外派人過去,等有了消息,再向城主稟報。”
李玄磯面沉似水:“竟然有人敢對你瞞報消息……你那些屬下,實在該好好調教一番了。”
江蘺微一欠身,道:“江蘺明白。”
李玄磯沉吟道:“依你看來,到底是哪里不對呢?”
江蘺皺眉思慮良久,緩緩說道:“這些年來,云陽王那邊我一直派人盯著,發(fā)現這谷落虹的來歷頗有些蹊蹺……他是十歲上進的云陽王府,報請朝廷允充族譜時,言其與生母明安公主相克,故一直養(yǎng)于民間。”
李玄磯心頭一動,腦中有什么乍然滑過,望著江蘺默然無語,靜待他繼續(xù)說出下文。
“我又查了他入府的時間,真是好巧,恰恰便是你帶洛小丁回浮云城的那一年,只不過晚了幾日,也就是說,他與洛小丁是同一年生人。”
李玄磯點頭道:“你說的不錯,只是,這跟他殺小丁又有什么關系?難道只因他與小丁同年,便要置小丁于死地?必然還有其他什么……”看來,還需再好好問一下洛小丁,她一定還瞞著什么。
江蘺沉了一下,搖頭道:“暫時還沒有查到,只知道當年是白弘景帶他回到云陽王府……至于他是在何處長大,由何人撫養(yǎng)?竟全無線索。”
“白弘景?”李玄磯微微坐直身子,似乎對這個名字頗感興趣。
“云陽王手下曾有兩大高手,其中一個便是這白弘景,此人輕功極高,善潛行隱匿,來無蹤去無影,十分了得。不過,此人近些年耽于酒色,已大不如前,如今云陽王待他竟還不如左金鵬。”
李玄磯眼望遠處,略微頓了一頓,又問:“另外那個高手便是那死了的凌紹祖?當年,你似乎對我提過此事……”
江蘺道:“正是此人。”
李玄磯凝眉思忖半晌,忽道:“先查查這白弘景再說……另外,不是曾有傳言,說明安公主身有痼疾,不能生養(yǎng)么?如何忽然冒出這么大個兒子來?”
江蘺笑道:“這些王室顯貴家中總難免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好在這事情著落在白弘景身上,只要把這人身上的謎團解開,這些事情便水落石出了。”
李玄磯道:“這些事情跟小丁遇襲一事,似乎扯不上太大的關系……我多少明白你的意思,你懷疑谷落虹的生世與小丁有關?”
“我只是猜測而已……是與不是,只有再看那邊的消息……”
李玄磯“嗯”了一聲,表示贊同:“此事就按你的意思辦,我唯一只擔心……”他唯一只擔心洛小丁的女子身份會被人識破,那谷落虹若真與她扯上什么關系,多半要追溯到六年前,倘若兩人真的有什么瓜葛,只怕——
他再不敢想下去,推桌而起,走到水邊望向遠處,遠處山巒起伏,云雪煙嵐亂糟糟攪成一團堆在山頭,一時竟分不清哪里是云,哪里是雪?他心頭也是亂紛紛一團,是擔憂是煩亂是隱恨,,竟全然理不出頭緒。
江蘺道:“我知道城主擔心什么……上次我提的那件事,城主有沒有考慮過?”
“我想過,只是……她若去了你那里,同死又有什么兩樣?”李玄磯悵然一笑,怎樣都難,放在身邊不安心,去遠了更不安心,到魅影閣,自此洛小丁這個名字便在江湖上消失,她那樣的性子,只怕倒真活不出來了。
江蘺沉默,過了片刻方道:“江洲云繡坊那邊,我已派人過去,還沒傳回信來,城主再耐心等些時候。”
李玄磯走過來,拍拍江蘺肩膀,道:“難為你替我想著這些事。”
江蘺笑道:“你若娶個賢內助,我便不用想了。說起來,你也該娶上一房妻妾,你師父當初只不準你收女徒,卻未曾說過不讓你娶妻的話,你又何必自苦?總惦著那些成年往事做什么?”
李玄磯皺眉看他一眼:“你倒拿皇帝的三宮六院跟股肱大臣相比,才更妙一些。”他輕嘆一聲,“這些事說來容易,當真要娶個賢妻卻也不易……何況,我孤身一個人這許多年,也已習慣了,若多一個人在身邊,反覺絆手絆腳,實在是麻煩。”
江蘺疑道:“當真如此?”
“我在你面前又幾曾說過假話?”李玄磯反問。
江蘺搖頭:“你這話半真半假,只信得七分……”
李玄磯微笑:“這原是江蘺本色,信人七分,疑人三分,你若完全信我,那便不是江蘺了。”
兩人相視一笑,以茶代酒舉杯一飲而盡,氣氛到這時才變得輕松,江蘺想起舊事,忍不住取笑道:“當初你也并不是個正經人,勾欄青樓沒少混過,放浪形骸,什么出格的事情沒有做過?你師父險些要給你氣死,哈哈哈……我竟想不通,你如今怎么就變成這樣?整日拿那些清規(guī)戒律困著自己,難道不累?”
李玄磯不作聲,很累,整日勞心勞力倒也罷了,還要面對那一攤子烏七八糟的事情,他這個城主遠沒有旁人想的那么風光,那么多人仰望著他,當他是神,豈能由他任意妄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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