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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回 山間添閑樂 舉目為心哀 三


  張入云樂道:“比我聰明的人是有!只是都不在這山間里,我若不說你,卻能說誰去?”

  艷娘哼聲道:“這話倒說的是,如換了平常倒也輪不到與我玩笑!”

  張入云本是無心,此刻聞得艷娘的話,卻不知怎地心上竟有些忐忑起來,忙換過話題道:“那就不說玩笑話了,我知你聰明,雖是平日只在書閣里略微觀覽,但已很有所獲,就不知你現在已到何等境界了?”

  艷娘疑聲道:“你問這個做什么?”

  張入云道:“也沒什么,此是齊前輩一生搜集而來的典藉,你我二人即入寶山,怎好錯過,況且我見你平日里無事,讀些醫書也好解悶,若能從此用學到的醫術救人,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艷娘聞聲冷笑道:“我自有我的劫數,倒不用你來施恩,目下我已為陰身,又無軀體,這些醫術再高明與我來說也是我用,你想讓我學這些無用的東西救人嗎?真是笑話!”只是艷娘見張入云聞語有些皺了皺眉頭,到底有些不得意,一時只將首撇過一邊,才又冷聲道:“只是你這人太笨,同樣的經解竟然要看上五六遍才能記住,我好心在一旁注解,看了一兩次,卻是想忘也忘不掉了,雖說也只一點點,但比起你和那個什么清弦自然要強得多了!”

  張入云聞言一喜,忙又嘆道:“還是你聰明!竟有過目不忘之能,就不知你觀覽書閣里的典藉這么長時間,有沒有發覺什么與自己有異的東西?”

  艷娘譏諷道:“我知你心思,想從這書閣里找尋祭煉仙劍的藥方,可那老不死的也不是想的那般好心,雖說他書閣里的藥典也算是人間經典,但是真正記載上方仙藉靈藥的大典卻是收在金漆封蓋的書柜里,那金漆刻有五雷真印,顯見那老不死的不欲傳外人的!”

  張入云輕聲笑道:“你誤會我了,我話里的意思,是你在這多天里,可找出使你重生或是元神堅固的法子,倒不是為我找尋什么煉劍的醫典!”

  艷娘聞言大驚,忙回首瞪大了眼睛盯著張入云瞬也不瞬,顫聲道:“你問這些什么?難不成你要將向小雅那樣的打落道行,重投人間?”

  張入云見她有些驚惶,忙解釋道:“你別誤會,我只是問你可有所得,況且,你如不想轉世,我們再尋找煉固魂魄的方法就是!”

  艷娘聽得這句話,臉色才稍有緩和,但仍倔強道:“你管這些做什么!若要我元神凝煉,只待我日后慢慢修行,自有精進,卻不勞你操心!”說著卻又笑道:“難不成你想與我合藉同修,你若將純陽與我一同交合,說不定我二人修煉地仙倒是指日可待呢!”

  艷娘說這句話時只為取笑,不料見張入云目光之中卻有些憂色,她生性多疑,一時醒悟,又連忙道:“原來你自以為可救世度人,只當在行仁善,卻自顧持正義把我體內什么戾氣惡質打退!哼!天下的道理,你以為只站在你這類自詡為正義者的手里嗎?”

  張入云見艷娘果然聰明,只幾步便猜到自己的心思,又覺艷娘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也嘆道:“我沒想過那么多,只是你為妖道所利用,一直心底有些偏執,又被長久拘在桃花扇里,總不能一直這么下去,我當日受庶葉仙子所托,總想為你尋一個妥當處才行。/wWW.qΒ5。cOМ//”

  艷娘又冷笑道:“當日我可沒有求你收留我,到是為你緣故,讓我長日里不趁心意,你即是只守著負人這托,那就不必這么為難自己,現如今小雅已是覓得良地相投,你也不用多在意我了!只擇一直將那牢什子的扇子埋了,趁早大家都得清靜。”

  張入云笑道:“你也別惱,我說這些并不是在推托什么,我知你不信我會將你與小雅一視同仁,但在我心里卻實是這般作想。你與我相處近兩年功夫,也知我有一身債務,雖不是有心推辭,但日后我還許要遇得更大的劫難,你在我身邊很有些不安全,此玉母峰氣質絕好,又有齊前輩這樣醫術大家,若能得他老人家相助,總要好過你我左右奔忙,你說是不是!”

  不料艷娘聞得此話,卻是半日不語,過的好一會兒才輕聲道:“是不是你當日默許將白猿收為門下時,就已經安心要將我在外安置了?”

  張入云不料艷娘竟能留意到自己當時收錄白猿與哀勞鴉的心情,當下默默點了點頭,但卻不知怎地,竟心上生出幾許愧疚起來。而艷娘見張入云無言以對,倒也不再理他,一時間張入云重又提琴在手,雖想拉些歡快的曲子,但手下琴音卻總是聲響《仙山無恙曲》的曲調。

  又過了一個月光景,已見冰雪天氣,但張入云的梨花指與鐵硯針兩門技藝卻已是琢磨的愈加純熟。樂長老人見他習藝前慢后快,也很是稱贊,只是平日里有談論至煉劍一事時,卻總是一語帶過,顯是成見很重,并不欲張入云多為殺孽還薄了仁心。

  張入云為此也不多言,依然只是每日里抄錄藏經閣中的經典,艷娘即自那一日起聞張入云有與自己分手的意圖,雖連生了兩日的氣,但事后反而一力催促張入云盡速上路,并且將錄書一事承攬了大半,雖是看著她不費力隨意摘錄,卻比張入云全神貫注還要來的妥貼。張入云為此很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每常里都在崖下清奏,已慰艷娘辛苦。有時艷娘在峰上待的悶了,張入云也陪起一同下山在左近走走,雖是艷娘好殺,見到靈異動物總是想生擒活吞,但都為張入云阻住,到最后只是采摘些異果打發了事。

  一日,因已至隆冬,鵝毛大雪下一天一夜,雪住之后,漫山遍野已是披撒一片銀妝,張入云這幾日因藝業已成正要準備上路,不免有些疏懶,只在室中整訂打典行裝,不料艷娘倒是興致極好,竟難得要他陪自己野外踏雪。張入云雖是無雪,但因這幾日來想與其商量將她留住在樂長老人處,所以不好意思拒絕。

  正巧白猿這兩日正在山中賦閑,為此張入云便也將其帶上,也方便路上尋覓異果,以妨艷娘殺生。不料臨行前白猿竟是有些懶洋洋的,臉上神色有些疑惑,手里猶豫著向張入云比劃,意似讓他不要出外巡游。而此時艷娘已將哀勞鴉召集周全,見此刻白猿作梗,只一個瞪眼,便將老猿嚇得連連點頭,不敢再有些許違逆艷娘的舉止。

  一時上艷娘與群鴉在空中飛縱,張入云與白猿則在雪原上急馳,因二人都是身輕如燕,雖是步行卻不讓的空中的艷娘與群鴉,回頭再望,真個是踏雪無痕,一人一猿雖奔出良久,但腳下也不見絲毫蹤跡。張入云半年來習得樂長老人指法,自忖功力又得精進,此時回身觀望,也是頗為滿意,他本就是愛跑的性子,如此一時奔發了興,又得空中艷娘挑拔比試,眾人竟是一路行出百里之遙,若不是白猿見離主峰太遠,一行人只怕還要再行的遠些。

  不料眾人才剛駐足,為首的龍牙便好似發覺些什么異端,瞬時間已是抖起翎羽,一個急躥便已向數里外的一記黑點撲去,因見首領起身,剩余的哀勞鴉自也是紛紛振羽雖之而上。張入云目光銳利,只放開目力細查,卻原來是一尾只兩尺余長,全身雪白,只腳爪炭黑的小狐貍,正口里銜著一株靈芝草在雪原上飛奔。因是伏身傍著雪地而走,若不是四爪張揚,真不易發覺。為此張入云方知自己雖得目力驚人,但到底還是比不得這空中的俊鳥,一時不由一陣苦笑。

  艷娘因見狐貍口里銜了一株朱紅的芝草,自是想要,見雖有群鴉追蹤,但那玉狐竟是靈動之極,一個覺察不妙便已鉆入雪原一側的矮樹林,如此哀勞鴉在林中不得疾飛,很不得力,雖仗著數量眾多,但好一會兒功夫也不見將狐貍生擒。因此上艷娘即命白猿上前追趕,未想此一番老猿卻是很有些怠慢,張入云見其疏懶,正在疑惑,卻見艷娘發起狠來已是將修羅刀祭出,白猿害怕,只急的“吱”的一聲,便已躥出身影,頓時雪原上便驚起一道白虹,直往林中貫去。

  張入云見艷娘舉止猛惡,不由笑著勸道:“你對它這般兇惡做什么,這老猿連日來都為齊前輩天南海北奔走,難得這兩日有些閑暇,你就讓它歇歇又何妨!何況我看那狐貍也是得了些氣候的樣子,若是這朱草它得來不易,你又何苦與它爭奪。”

  不料艷娘聞言便犯了嗔怒,當時即沉聲道:“這畜牲雖這多日辛苦,但忙來忙去,又不是在聽我的吩咐,辦我的差使,我為何要體恤它?何況它如此在齊老頭手下賣力,還不是為自己求個進身,所謂一士不奉二主,它自己賣主求榮在先,已把我拋下,我何必要替它著想!至于那狐貍的靈芝,我自來就好強人所難,奪人所好,你又不是不知道,難不成你今日才明白我的為人不成!”

  張入云與艷娘近日來語氣漸和,不想她今日又有些重犯當日氣色,因見艷娘不樂,自是也不便多語,以召其喝罵。二人就這么亦行亦止,雖是在慢慢踱步,其實是在等白猿與群鴉歸來。不想猿、鴉竟是多時不至,艷娘等的焦急,便已拔動身形前往尋探,張入云見此自不免也隨后緊跟而上。

  當下二人行不出兩里,便見林中有一高高隆起的土堆后竟放有數尺上下的精光,張入云見左近并無山石,如此突兀的冒出一截高土,甚是奇怪,正猶豫時,艷娘已是駐了腳步,見有異光放出,便欲上前探望。張入云見了,本不欲阻止,但不知怎么心有警兆,卻放言道:“如此平白無故的隆起一包黃土,我看甚有些古怪,還是不要去了,免得我二人在此逗留,白猿與群鴉回來時,卻尋不見我們!”

  張入云說出這番話時,本就料定艷娘不會聽信自己,果然艷娘聞言,鼻下就是一哼,待轉過身時,已是滿臉作嗔的看著張入云。

  張入云這多日來,多少有些遷就艷娘,此時見其作了色,也就不再多說什么,二人一時奔至土堆前,就見其上竟有些古跡,地下也用的是青石鋪就,只是年代久遠毀損的厲害,已辨認不清什么了!張入云略一思索,已猜測到眼前土堆多半是一座古墓,果然艷娘在旁已流露出非常有興趣的神情,當下已是迫不及待向墓道中行去。張入云知自己縱是阻攔艷娘也是多半不會聽從,無奈之下,也是舉步跟了上去。

  不料二人才剛與探足古墓內,就見眼前白影一閃,離去多時的老猿已是忽然躥至兩人身前。一連將猿爪連擺,意似不令兩人入內,張入云知白猿年老性靈,又具一雙火眼,擅觀氣象,一時見它有些惶恐的模樣,便也猶豫著駐了足。可艷娘看似得寶心切,見白猿又來阻攔自己,張口就是一道綠火噴出,將其逼退,已是閃身進了墓道之中。

  白猿見艷娘已然進去了,卻又擺手與張入云面前,再行勸阻。可無如張入云見老猿如此著急狀,反倒擔心艷娘一人獨身前往不甚安全,當下里身勢反倒加快,已是沖身而入。白猿見主人不辨自己苦心,無奈之間,只得長嘆一聲,也是隨后晃入墓道之中。

  卻說張入云只一入室內,便覺古墓內腥臭味撲鼻,越往前行,氣聞越是惡劣。只是艷娘前行身速極快,只一轉眼功夫便已不見。張入云見失了艷娘蹤跡,心里擔悠,忙加快了腳步,只是地穴之中冷氣森嚴,寒煞四伏,張入云倒不敢開口相喚艷娘。那墓道曲曲折折,約莫行的數十丈深淺竟還不見墓室。偶然間前方有些空曠,張入云正待上前,卻忽被身后白猿伸出毛爪將其止住。

  張入云也是目力驚人,仔細觀望,就見前方墓室之中竟隱伏著一方黑黝黝的巨物,雖是半日里不見動靜,但卻隱隱可聞其粗重沉穩的呼吸聲。張入云見那伏在地上的巨獸竟有兩丈方圓大小,如此巨物仗在地底一動不動,便是膽大如他,也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又再四處環顧,卻仍無艷娘蹤跡,張入云心中擔擾,只得大了膽子前行。白猿見主人執意要走,只得一個閃身已躍至其身前開路。張入云向慣獨身涉險,如今見老猿忠心為主一力在前方護持,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雖是一人一猿腳步細膩,步履輕微,但只行的數步,還似為巨獸發覺,一時間四四方方的身體一陣掙扎,因是身軀太過龐大,雖不見大動作,但墓道里已是一陣搖晃。當下就見本是四四方方的巨獸身體,忽得自四方伸出粗壯無比的肢體,頭頸好似長蛇一樣的引出,只是又過于粗壯。直至此時張入云才分辨出眼前巨物原來是一只巨龜,只是身量太大,龜甲也因長年被泥土掩埋而完全遮避,活似一方土包。

  張入云不知這巨龜是正是邪,眼見其好似發覺自己,忙閃身一旁,可不想那巨龜只是扭頭蛇頸四處嗅動,倒是沒見其取眼向張入云這面探來,而且那巨龜也似嫌自己身體負累,雖是頸動連連,卻是半日也不肯挪動自己身軀,粗大的四足只在地上微一作撐,便重又將身體落下,就如此那巨獸也已花了不少力氣,重又伏回了龜甲內。

  可時過不久,那龜又將頭項伸出,重又一番嗅動,此一回便是張入云也已有所感覺,只覺空氣內有一股子腥膻味,綿綿密密的傳了過來,但四周寂靜,并無一些征召。正在張入云作疑時分,卻忽覺身旁伏地的老猿,陡地一怵,一身白毛,竟如箭矢一般根根倒立了起來。

  張入云見老猿嚇成如此模樣,不由也是毫毛堅起,一時又見白猿捂了嘴,取一手微微指動二人的頭頂。張入云抬首觀看,不由也是心膽皆寒,原來竟是一尾十余丈徑深巨蟒,竟探動身子,自墓道上方游動了出來,周身赤鱗,遍體的腥涎,雖是近身與張入云身旁不過一兩丈左近,竟是令得他與老猿這般靈動的人物也是無知無覺。

  好在一人一猿都是警覺異常之輩,當下只見得巨蟒,都是沉聲斂氣,透身再不發出一點氣息。未知那巨蟒好似也是無心耽擱周遭事物,只在老猿驚懼一剎那有些警覺,但也只略將長身頓住,便又一心向那巨龜身傍游去。張入云此時眼細,見那赤蟒三角型的巨首當中竟有異彩流動,略一張望,卻原來是生了一顆幾有海碗大小的明珠,且蛇背上竟長有蛟龍一般的背甲,顯也是得了靈氣的異獸。

  到的此時白猿已是嚇得牙根打顫,也不顧得艷娘不見,只是一味的拽了張入云手臂,欲令其與自己一道出得這嚇人的墓穴之中。可張入云心顧艷娘,如此能夠回去,何況此時赤蟒與巨龜即將相會。張入云不知這兩般異獸會不會打個天翻地覆,心有好奇,也是不舍得就走。

  不料二獸相聚在一處時,竟是不做一些相犯,反倒是那赤蟒緩緩游移在巨龜身上,只四下盤動,模樣倒甚是狎妮。白猿見二獸此般相拉張入云的力氣愈加大了,即便是張入云此時也似是看出只異獸要做出些淫邪齷齪的事來,心里一陣惡心,也是不由將身往后退去,想早些逃出這骯臟渾濁的墓穴。

  正在張入云心上搖動,有些想退身的時候,就見空中竟忽地閃出艷娘的身影,飛臨張入云身邊時,即小聲對他說道:“你平生不是最擅正義的嗎!見了這等淫邪的舉止,卻怎不出手?”

  張入云見艷娘顯身,心中略安,又見她說話時兩眼有些狠辣的神色,不由倒起了一層疑慮,一時只道:“這龜蛇也是得了靈性的,雖是舉止猥褻,但它二個只在地底私會,又不礙著旁人,我理這些做什么?”

  艷娘冷笑道:“你倒是看的開,可這赤蟒若和靈鬼交合,日后必生孽龍,到時四處為患,只怕這玉母峰前便要變成赤壁千里。那齊老不死自是不畏,可這山中的群獸都要遭其涂毒,過往人類也一樣的逃不出劫難,你也不管嗎?”

  張入云不知這龜蛇相交竟還能生出這大禍患,一時臉上雖有驚懼之色,但總還有些不信。艷娘見他猶豫,便又訕笑道:“你當我騙你不成?我看你信的這猴子勝過我,不信的話,你只問它就是!”說完也不顧白猿痛疼,已是扯住其耳尖將它摜至張入云身前。

  一時上白猿沖著張入云連連點頭,只是又急對其一陣擺手,好似前方極是危險,但苦于自己橫骨未化,不得口出人言,當下呲牙咧嘴直沖張入云一番做著臉色,倒讓自己主人更加難以明白其中意思。

  艷娘早有謀算,見老猿幾番作梗,她多日辛苦絕不容這猴子打亂,當時被激的惱怒,已是提前白猿的背頸厚皮,一把向著正在交媾的龜蛇扔了出去。且艷娘心毒,出手時已屏嘴將一道綠火燒在老猿一道長眉上。白猿被她用大力甩出本已嚇得大叫,此時長眉燃了毒火更是大聲嘶扯的厲害。雖是百年靈猿,但因天性怕火,此刻身在空中也是無計可施。

  張入云見艷娘竟出如此辣手,不由臉色一沉,只對著艷娘怒喝一聲:“你……!”但又見正伏在龜背上的赤蟒此時已被白猿的驚叫警醒,當下一眼看出飛來的是個得氣候的靈獸,眼前美味怎肯放過,當時已將一張闊口張的如同板門一般大,只能老猿入嘴。

  張入云見事態緊急,也顧不得再與艷娘理論,已是一個飛身縱上,左指彈動便是兩條匹練自指間生起,當下便正擊中在赤蟒的蛇首下一尺處。不料那毒蟒身上鱗甲竟是堅韌異常,雖是張入云這半年來指力大驚,彈指神通功勁比往日威力倍增,但也難以洞穿其身,當時就見蛇首下顯出兩記凹痕,但隨之已將張入云那般強勁的指力解去。可到底他此刻內力技擊都已近精深境界,雖是指風沒能將毒蟒擊傷,但也震得它渾身一陣亂顫,劇痛之下,闊口開合,再加上白猿機敏異常,待及至赤蟒近身力將用盡,稍一得便家,便已在空中一個翻滾躲開了蛇口,終是從鬼門關外繞了一遭回來。

  而張入云見已出手,又見那赤蟒心毒,不由已是猱身而上,想如艷娘交待的,趁勢結果了那毒蟒的性命。未知他才一近身,便見剛剛穩住身形的白猿,已是一個縱躍至自己身前,拉了主人翻身就走。可正在張入云驚異時分,便聽見身后一陣呼嘯,就見艷娘已是放出十四柄修羅刀將自己與白猿退路攔住。

  直到此時張入云還只以為艷娘作嗔,要將自己與白猿驚嚇一番,果然艷娘的修羅刀只將二人阻攔住便并不上前相犯,反還分出四枚飛刀直沖龜蛇而去,當下只見得通體碧火飛刀只一陣盤旋便將赤蟒斬作數段,雖后還不停歇,已是自巨**首間,龜甲縫隙處打入,續后只在龜身內一陣亂攪,方從其后竅內射出,一時間龜蛇血肉于空中四濺。

  白猿見此大驚,只驚叫一聲也顧不得照管張入云,便仗著自己身小,揉成一團已自艷娘刀縫中晃了出去。張入云擔心那龜蛇血有毒,一時也忙自屏氣趨避,無奈艷娘將自己退路封堵,不容自己置身,到底沾染了一些。雖之一星半點,但張入云衣履之上便已覺如滾油澆注,忙將含了血水的衣服撕下。因劇痛之際張入云又得連番提縱,不自覺間已將毒血的腥膻氣吸得一口,當下只覺眼前金星亂濺,周身一寒,已是不由自主打了個冷戰。

  張入云知自己已然中毒,情急之際,顧不得怨恨艷娘,忙將真氣凝起,想將毒氣副退。不想自丹田起,內力不但不能蘊動,且還有真氣四散的形跡。瞬時間張入云一張面孔已是掙的通紅,正在強自掙扎,卻見艷娘正在一旁巖壁上柔若無骨也似的斜倚著。眉頭展動,正笑盈盈的看著自己,

  至此張入云已是明白過來,當時氣急反笑,只恨聲道:“也是我該死,竟會中了你的算計,你這一番籌謀,該當費了不少心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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