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三春楊柳絮 一園百花芳 二
張入云不料青蓮年紀幼小便能說出這般話來,心里不由便是一凜。\wwW.qВ5。c0М/雖是青蓮這番言語顯見她生性至孝,但張入云已能從其口里聽出些殺閥的意味來。因不愿青蓮重走隱娘的舊路,行事為人殺氣太重,造劫過深,有傷她日后氣質機運。張入云當下聞言卻并未說甚嘉許她的話,只取過手掌輕撫了撫青蓮發(fā)梢道:“青蓮你現下年紀還小,只全意用功即可,救你母親的大事尚且落在我一人肩上。不日之后我尚有要務,重又得上路,趁此時日我要對你一身武藝心法好生做一番疏導。此番舅父外出行走兩年也不能說無有一絲收獲,因得機緣已為你娘求得一方兵刃,今次回谷也正是為的這樁事。”說話間張入云即從腰間百寶囊內將那化蛇神劍取了出來。
叮當此時見張入云從隨身小小革囊內,竟掏出老許出的一口寶劍,收上大感好奇,當下也再不顧在張入云身后裝扮持重,即刻便是行近身來搶著要張入云手中的化蛇劍。未想她氣息與那神劍不類,當時劍雖尚在鞘中,但一遇叮當生息卻已是一陣怪嘯聲乍起,只將她嚇了一大跳,面色泛白之際,直吐著舌頭不停的拍著自己胸口。
青蓮與叮當最為要好,見她無理上前搔擾被寶劍嚇到,忙伸手將她拉過。只是心中有因那化蛇劍神異好奇,卻將慧目盯在那劍身上,只盼望張入云將寶劍抽出好讓自己瞧個仔細。而叮當雖被化蛇劍驚嚇,卻是改不了她天性頑劣的根性,一時任記掛著張入云腰間的百寶囊,雖棄了神劍有顧,卻又矮身探手向著那囊中摸去。
張入云見一身旁的青蓮與瑛姑很有一窺化蛇劍威力的意思,一笑之間,便將那神劍自鞘中抽出,但見一波驚鴻即刻在谷中蕩起,直映得淬玉巖上一片碧色。
張入云不料今日將這化蛇劍取出,其威力氣勢卻比往日還要駭人。一時那劍上數十尾碧絲,竟好似覺查覺出竹廬內隱娘的存在,當下噴火似的往來于劍身上,只在七尺境地內激涌翻滾,好比一團愁云。雖則張入云與隱娘久日相處,又習了她好些秘術,沾染隱娘身體靈氣。但為此上仍是花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將劍身上碧絲盡數收回,重又恢復至一束綠水晶般的模樣。就見那通體晶瑩的劍身內青蛇來回躥動,卻叫眾女瞧的不可思議,只瞪大了一雙眼睛。叮當見此,雖也覺新鮮有趣,但她天性始終怕蛇,卻不敢伸手去取。
不想反是一旁的青蓮見那化蛇劍又愛又羨,一時忍不住開口道:“舅舅,且把這劍給青兒把玩一番可好!”
張入云聞言怕她年小功力淺薄,難以操控此劍,只是因想到青蓮終是隱娘女兒,論理該當無事,何況還有自己從旁協(xié)助,微一沉吟,即是將神劍交在青蓮掌中。
但聽得青蓮一陣嬌笑,便將長劍取在手底,目注那化蛇劍時,只掩不住眼底的興奮激動。素手揮出,便是十丈余長的碧光掃落。青蓮雖未習過劍法,但生性聰穎,當日隱娘在生時,曾傳授過她一些鋼刺的運用法門,此時施展出來,但見漫天碧光游走,竟如潑墨一般向空中中蕩去。使到興發(fā)處,那本是三尺青鋒劍,竟只空留一方劍柄在青蓮手里,而那數十尾靈蛇所化的劍身,早已是漫天游走只在空中化做一團青碧色的驟雨于云間上下翻滾。
張入云見青蓮將化蛇劍威力盡行使動,防其不能收回,忙急聲道:“青蓮莫要過于炫耀,此劍怪異,性如烈馬,小心不能收回,且快將劍柄交我!”
未想青蓮正在興頭上,聞張入云有命,卻是趕緊將小手一招,口中一聲嬌叱道:“回來!”就見那本是在張入云手底極難收回的漫天碧絲,卻是如奉圣旨一般齊往青蓮身前沖來。只一瞬便得聚在青蓮揮出的單掌上,當下竟是毫不停留,一徑沿著青蓮臂膀鉆入其體內。再觀青蓮面相,卻是除了興奮外,并沒有一些異像,張入云見此知她是如無色收那寒光劍一般的將神劍融入體內,一時心里有些觸動,即是半日沉吟不語。
此刻青蓮將那化蛇劍收歸體內,只覺心神舒暢,自在快活,略在掌心發(fā)力便可逼出一兩尾碧絲游出體外,心意上但有些催動便可飛身傷敵,一時心上激動,即開口與張入云道:“舅舅!這把寶劍真是神奇,雖是舅舅給娘尋來的兵刃,且給青兒玩耍兩天好不好!”
張入云聞言苦笑道:“你娘的東西日后還不都是你的,這劍即也與你投緣,你且配在身上吧!等你娘身醒后再由她發(fā)配。只是記住!你現如今功力還淺,絕不可將此劍在人前炫耀,招人窺伺,更不可仗此劍鋒銳,以此擊敵生禍!要緊!要緊!”
青蓮此時正為得了這化蛇劍在手滿心歡喜,張入云便是有一百二十個要求,她也都得答應了,何況之屈屈兩個。
張入云見青蓮一心只撲在那化蛇劍上,心上不由一陣感嘆,他此番回谷,主要目的便是為的將這化蛇劍藏在隱娘身旁,以慰其心。雖是隱娘此刻魂埋谷底,但他總覺自己如將神劍放在其身側,卻好似這兩年來,對隱娘多少有些交待。
此刻不想青蓮操縱這化蛇劍竟是這般如意自在,卻將他本欲將自洞庭湖底得來的短劍交給青蓮應用的計劃打亂,只又想著青蓮乃是隱娘女兒,隱娘在生時又是對她諸多溺愛,即是青蓮想要,隱娘定是不會不給,一時間想至此,心里也就釋然了。
未想張入云正在這廂思忖,身旁的叮當卻是手腳絲毫沒有閑住,一意的在張入云百寶囊中亂翻,她因見青蓮兒得了一柄化蛇劍好不得意,自己平日里與青蓮玩慣了的,任性之下,也想找一柄寶劍相配。果然張入云百寶囊內藏物甚多,只不過多時,便被她翻揀到了赤月劍,一時一聲歡笑,便被她將長劍自寶囊內拽出。也還未能張入云反應過來,也不知她從那里學來的,竟是手按劍簧,將那赤月劍自鞘中抽了出來。
就見得也是四五丈長火樣的芒尾在空中耀動,卻將叮當樂得咯咯嬌笑,一時間在她手底揮動,卻似燒灼了半邊天一般奇麗威猛,叮當不似青蓮,手底沒有輕重,劍光揮動處便是一片的飛沙走石,淬玉巖上石木被她在瞬間傷伐了不知多少。尚幸她還記得隱娘竹廬不容侵犯,否則此刻那小屋只怕連房頂也給她掀了,周圍一應人等都在叮當俏笑聲中此起彼伏,紛紛避讓叮當劍光,如此一來只令得她更加得意。為此上眾人好一番喝叱,才令她還劍入鞘。
張入云為叮當掌中劍氣一陣亂舞,只嚇的滿身大汗,當下略將額頭冷汗,便趕忙上前去奪叮當手里赤月劍。未知叮當見張入云上前逼奪,卻是說什么也不肯相讓,只嬌嗔著將寶劍往懷中抱道:“我的!”
張入云聞言哭笑不得,只得從旁苦勸,瑛姑等人也在旁幫襯威逼利誘。只是此刻叮當卻是咬定了注意,硬將長劍抱在懷里,任眾人怎生勸說也不同意,就連略作的叮當幾分主意的叮靈,此刻想也心喜那赤月劍,只坐壁上觀,并不上前勸說她妹子。
張入云無法可想,最后只得又取出一粒冷香丸在手,欲以此與叮當交換,誰知卻沒有一絲效用。稍頃,反被叮當趁張入云一個不當意時,扭著脖子一口咬過,靈活已極的將他掌中靈丹銜走,白白的被她偷了去。
正在眾人為叮當胡鬧頭痛不已之際,忽見得淬玉巖崖下一陣金霞泉涌般地泛起,直插云云。跟著耳邊又傳來眾多女子的歡呼聲,張入云目光銳利,第一個發(fā)現谷底竟有一朵五色祥云風涌而起,其間竟還裹了一只彩鳳,一時只在空中飛舞,口中不時生出清麗的鳳鳴聲。
眾人為眼見奇景驚異,一時倒忘了與叮當爭劍。再見那祥云彩鳳在空中一個盤旋過后,便得一晃不見。等張入云一眾人仔細查找時,只見谷中一大殿內正洋溢著一抹云霞,將只是木制的殿堂直晃動的好像金鑾殿一般。
瑛姑見此略一思忖,便是回首與張入云喜道:“恭喜公子,今日竟是翠微妹子與眾姐妹繡織祥云和鳳圖成功之日。如此雙喜臨門,真乃谷中大幸,今日少不得要好好慶祝一番了!”說話間臉上喜形于色,顯是心里極為高興。
叮氏姐妹雖不知雙喜臨門是甚意思,但有慶祝這一詞卻是省得的,知今日可以大嚼大吃玩鬧一番,一時臉上俱都大喜,其中猶以叮當更是開心的厲害。
張入云見叮當樂得厲害,疏于防范,那赤月劍終是太過鋒銳。若落在叮當手里,一個不留心便是要生出亂子,為此上只好趁其不備,施動輕身本領,五指靈動處,立時便將叮當懷里長劍又盜了回來。雖是叮當為此又是一番攪鬧,但她終只一顆無有絲毫心計的童心,只被眾人安撫一會兒,便將此事揭過,重又開心的與瑛姑攪鬧,只顧著過一會兒怎生玩鬧。
為此眾人又行回谷中瓊花殿,果然翠微賞雪正與眾女在殿中歡呼雀躍,以慶賀終將那云鳳圖繡織成功。待見張入云竟也回得谷內,大喜之下不免又是一番禮敬。張入云于此少不得重又一番勸教。
翠微與賞雪因見張入云歸來,欲將新織就的云鳳圖取出與張入云一觀。卻反為張入云因聽得瑛姑青蓮前時一番交行而說道:“當日那地藏娘娘能將這云鳳圖交你等姐妹打理,主因也是為了你眾人皆是女子體質陰柔,且無有一絲塵世俗氣。而在我外奔波多日,一路上風塵沾染,難免有礙仙家寶物清雅。況又是男子,一身陽煞氣恐沖撞了神器。我現時已在淬玉巖上得見那祥云瑞鳳的風采,不能算是沒有領略過這云鳳圖。為此我看還是不用再取出細觀了,呵呵,依我看,最好是快些有仙子將這云鳳圖取走,不然恐夜來寶光升騰,反誤爾等谷中清靜了!”
張入云這一番話并不是沒有道理,百花谷中女子雖眾,但論功力俱都不深,若為這寶圖引來妖異,卻實是難以抵擋。好在張入云話音剛落,即聞見空中傳來幾縷仙音,一時眾人行出殿外,果見有八名地藏娘娘座下女侍,正手捧八色錦盒自山外飛至谷中,當先一個便是經常往返山谷,喚作織娘的神女。
張入云本想避忌一番,卻已然是來不及,一時之下只得欣然相候,好在那神女倒也客氣,見得身為男子的張入云后,倒并不嫌棄驚訝。且還持禮甚恭,前行幾步,即持禮與張入云笑道:“織女參見谷主,累日來與貴谷中往返,直至今日云鳳圖織就之日終于谷主相見,婢子今日真是有幸!有幸!”說完又是一禮。
張入云見對方人極謙和,也自恭身答禮道:“神仙姐姐太過客氣了!在下只一介武夫,且并不是百花谷主人,難當姐姐這班仙家見禮。”
那織娘聞言又笑道:“張君太過客氣了,婢子來時已得娘娘指教,知君絕不是塵俗間一介粗俗武夫,只為那云鳳圖即已織就,難在人間久留,婢子奉娘娘旨意,即刻便要回返神殿,少不得卻要怠慢君子了!”說完即命身旁神女將手中錦盒俱付于谷中女子后,又道:“此次娘娘感眾姐妹辛苦,略備了些薄禮以為酬謝,還請張君收下,倘日后娘娘與瑛仙子斗寶得勝,必定還有重謝!”
一時間眾仙女卻是不做盤恒,只從翠微與賞雪手中取得寶圖后,便又重駕祥云遁走。張入云見對方已是仙家神女,欲尋機問些隱娘與青蓮日后教詣,只對方尚是初見,卻又不好開口。
不想那織女卻極擅察顏觀色,此次行前又為主人提點,見張入云欲罷還休的舉止,卻先與張入云道:“張君心事,織女已在娘娘提拔之下盡知,令甥于近日內必為高人渡走,日后可令先生行走世俗時放下好些心思。至于此間老主人遁避隱世,只為早年殺閥太多,始至于此,張君行走人間,頗行善舉,待日后外功圓滿,谷主自有出世的一天,最多只略拖漏些時日罷了!望君還是不用再積心自擾,君且留步,織女急于回山復命,且告辭了!”言畢卻是再不做停留,只與其姐妹踏云而走。
張入云聞言不語,谷中女子都是靈秀之輩,一時皆知內里意思。瑛姑見氣氛頗冷,趕忙命命眾女將錦盒中禮物取出相看,這才使得眾女換了心思。當下開盒察驗,就見此次所獲極豐,金珠玉露自不在話下,便是靈芝仙草也得了四對。地藏娘娘想的周到,八色錦盒內里器物繁多,瓜果鮮蔬一樣不漏,便是尋常的香熏玉粳米竟也有好幾斗,只是俱是仙家用度,不比凡物,一時煮食確是香飄數里,只令得叮氏姐妹止不住的流著口水。
待眾人將最后一個錦盒打開,卻見內里竟是一對六七寸長的金鯉,渾身金光燦爛,如兩團烈火在盒中清水中滾動,端地是好看非常。翠微見狀忙將其投養(yǎng)在平日積就的金蓮池內,不想那對金鯉一落池中,竟是隨即將身振做五六尺長短,只在水底潛游,雖形體巨大,偏又好看非常,體上金鱗波動,卻將那蓮花池耀動的似生了火一般,當下直引動的眾女皆來觀賞。
張入云見這金鯉好似昆明劉府里金蓮花池之物,一時間仿佛置身往日舊地,不由將心神怔住。而圍觀的女子只以為這一對鯉魚靈秀好看,權當作觀賞所用的玩物,卻不知各色地藏娘娘所送的寶物中,以這一對金尾鯉魚最為珍貴,堪為天材地寶,日后為眾女修行實帶來好些好處。
且說張入云見那鯉魚心思游走,恍惚中,瑛姑便已帶了群女布置酒宴,一為迎張入云歸谷,二為眾姐妹連日織錦辛苦,以作犒賞。
張入云素不慣與女子交接,此刻滿眼望去卻竟是些年青女子,一時間頭即是大了一圈,好在一兩次巡酒過后,即見次席上有三位婦人領了三名幼童及至其身前跪拜行禮。當下卻將張入云一怔,仔細回想,原來當日救得眾女子入谷時便已有三位婦人身懷六甲,其中兩位更是在他未離開百花谷時便已臨產,只為其時張入云正在為隱娘假死心苦,手下女子皆不敢為此來打擾。此刻張入云二番歸谷,那三個嬰兒已是長為兩歲的幼童,今日得機,其母親趕緊將各自兒女攜至張入云身前行禮。
雖說谷中女子甚多,這三位新生兒里倒有兩個是男嬰。張入云仔細看了看,果然不負乾坤教苦心栽培,三位幼童雖還年幼,卻已都是滿身的靈氣。其中猶以兩名大些一男一女更加顯眼。張入云當下只上前捏了捏三名童子的小手,即知那年長的兩個因在乾坤教下久居,多少沾染了些妖氣,是以更加的顯得靈動。只是雙瞼中略有些青氣,如此一來身體雖康健了,但心性卻有些過于頑劣,一時倨在當地,卻是任其母親好一番調弄也沒有伏身下拜。
見此,張入云只一笑作罷,反倒命二女將幼子扶起,略想了想便開口道:“雖是有些奪天地造化,但這兩個孩子身上略有些戾氣,你二人且等明日將幼子帶來我處,我欲用金針解穴術將其戾氣引走,也為日后省你二人一些辛勞。”在場所有女子都曾經隱娘施得此術,自是知這金針解穴術的好處,當下忙叩首相謝,卻早為張入云肘間發(fā)力將二人扶起。
一時,又待張入云想了想,因不愿三人相待有顯上下,便又對剩下的男童母親說道:“即是施術,兩人與三人也是無甚分別,明日也將你愛子帶來吧!”不想那叫連嬰的母親聞言施禮過后,卻又開口相告道:“多謝公子恩典,只是小女子還有樁恩典想求主人?”
張入云聽她語氣執(zhí)扭,顯與另兩位孩子母親不同,倒是略覺些驚訝,一時只微笑道:“些許小事,何來什么恩典,連嬰姐姐且說有何事,只要我能辦得來,無有不遵從的道理。”
張入云一席話雖輕,卻實讓兩旁的另二位母親有些惶恐,反暗中拉攏連嬰,只欲叫她不要再開口。未想這女子卻是生性有些執(zhí)拗,當下并未理身旁二女,再抬頭時,已是眼中有些濕潤,就見她手指愛子,語觸幽怨道:“主人也是知這孩子的一番來歷,如今婢子不敢求主人什么賞賜,只為他父親帶歷不正,婢子實不敢告之。待這孩子長大后,便是個名姓婢子也無言以對。今番相求主人,只想令這孩子隨了主人的姓,倘若公子能夠答應,婢子肝腦涂地只做牛馬以報謝主人!”另兩位母親見她竟是這一番要求,隨也觸動心腸,忙也一般的俯身相求。
張入云不料這三位母親竟會有這樣的要求,不意之下,只驚怔在當場,待思至自己父親此時尚在千里之外的柳家鎮(zhèn)逍遙,而自己自幼有父親卻等于沒父親,日常為鄰童欺辱,當下感同身受,竟是半日說不出話來。
正在眾女以為張入云不應,心思紛亂之際,卻見張入云忽的從座上立起,一時半跪在地上摩搓著三位童子顱頂啞然笑道:“連嬰!你不必作難,這些孩子赤條條清清白白的來到這世上,并未有一絲一毫的污濁,更沒有什么可羞對世人的地方。今你等即與我求個姓氏,我雖不堪,但自負行事也尚是個正人,今即收他三人為我義子。”說話間,又對一旁瑛姑道:“瑛姑!自今日起,你即為這三個孩子造冊書譜,這三個孩子隨我姓張,為證其清潔,行輩便是個‘清’字,日后你與賞雪于我不在谷中的時候,要將這三人好生管帶才是!”
瑛姑四姐妹見張入云語出少有的凝重,忙屈膝行了半禮,盡皆稱是。三位孩子母親未想張入云竟會有如此恩典,忙命各自子女與其行禮,此一回張入云卻是再沒有推委,只坦然受了。
至此日起,張入云果然開始與三位幼童施術,他本以為幼童年紀還小,骨骼初生,又未習有內力,施術時自己該可省好些力氣。未想這小孩子的生理卻與大人來說完全兩樣,又因為三位孩童年紀太小,連話都說不周全,難以得便交流,是以傾張入云全力也只得是一人一日,連花了三天的功夫才使得三位義子功行完滿。
即如此也把個張入云累的夠嗆,其間每一日都在每一位孩子身上耽擱七八個時辰,實比連日大戰(zhàn)還累。等到了第四日,實在疲乏得厲害,方在瑛姑等人的勸說下才休息了一日,直至第五天,才開始教習青蓮武藝。
張入云此次出谷一番辛苦,雖未得全白陽圖解,但到底也自與浮云子處多得了十式,即便是剩下的五式,也因昔日無雙相授自己十二式時,為求其完轉,而多少有些解及。時至今日又加了張入云兩年多來的精修鉆研,融會貫通,自是越發(fā)的具備威力,若不是行功時還略有阻累,簡直可是說功堪造化,超凡脫俗。
而張入云自己雖還未覺身體已近仙流,但隨著功行的漸進,卻是對其一身本領越發(fā)的自信。前番因得無色悉心指教更是覺得身體發(fā)膚操控得比往日靈動,雖只這一點點,但已讓他覺得自己如今已與俗世中的武林高手有了一點些微的差別。縱是在功力只比對方高出一點點,但即此已足以令張入云覺得已與眾高手拉開了好大一段距離。施功時眼中視物但覺光明流動,心中所想也與往日再不想同。
青蓮自張入云走后,自在谷中為瑛姑四女日夜教習。她天生聰穎,又因稟承父母靈性,確是練武的奇材。且她習武時又肯用心,只兩年下來,百花谷中除叮靈兩姐妹在輕身本領上因天生異稟比她高出一籌外,其余暗器技擊等功夫,無一樣不是以她為個中魁首。
為此上青蓮安心在張入云身前力求表現,期許舅父夸獎。未知張入云見青蓮功藝大造,確是意出望外,連連嘉許。但語氣之中雖是嘉賞有余,卻又隨口指摘出青蓮身法行氣時好多疏漏。青蓮此時正可謂是初生牛犢,待被張入云點拔的多了,總有些不信人力竟可達到這等境界,一時便忍耐不住,只請張入云身教。
當下二人一動上手,卻讓青蓮心上震驚不已。平日里在眾姐妹眼里看來溫和異常的張入云,此時行拳卻當真是靜如處子,動似雷霆。雖只方寸一息之地,卻憑地讓張入云生出好些威力和手段來。青蓮因承襲隱娘異稟,一身軟骨,好似鋼筋一般可剛可柔,但即便如此,在張入云面前也討不到一絲便宜。
而在青蓮看來,雖是自己年歲還小,又是女兒身,但其舅父一身靈骨竟也不在自己之下,且張入云招式精奇,經驗老道,往往便是最普通不過的招式,到了他手里也是一樣的化腐朽為神奇,生出青蓮往日想都未曾想過的威力。一時只不用三招兩式張入云便已將她制服,至此才真的知道這位舅父大人一身功法,當真高深莫測,堪比鬼神。
初時青蓮見張入云應對自己舉輕若重,好似做耍游戲,還有些不服氣,只拼了性命的一意想在比斗中好叫張入云明白自己一身本領也堪不弱,只攪盡心思與張入云相斗。可等她十余次被張入云制服之后,終是犯了孩童的小性,竟如叮當一般的散潑耍賴起來。雖青蓮這般作態(tài)讓張入云大吃一驚,但心上卻一絲不以為意。只為張入云見青蓮氣質看似與隱娘相同,但內里卻又是迥異。她這般外露的生性若是以后擅加導引,卻容易與人為善,不似隱娘心機沉重,一身凄苦總埋在肚里,若不遇上良人,只怕一生也不會吐露。為此上張入云心里很是歡喜,反累累善誘,悉心指摘青蓮心神本領。
而青蓮為張入云一身本領折服,自此后二人旦夕相處,日夜教授武世,幾成武癡。不幾日女大俠與輕風也得空前來與張入云求教。當下張入云便是相就二人異質,而傳了兩人剛門拳法與陰柔的縮身術。至于青蓮因她身兼二女之長,卻可兼而學之。
令張入云意想不到的是,青蓮雖才十二歲的年紀,但一身氣力竟不下世間男子,雙臂間實有千斤的力氣,在施展張入云教授的剛手拳法時,神行氣度竟是一點也不見疏漏。而平日里與女大俠相較起來,竟也可在在外門功夫上分庭抗理,不弱于對方。且在此谷中練功的兩個月之中,青蓮身量竟又躥高了一些,已堪比瑛姑一般的成年人,如此倒真讓張入云開了眼界,知她稟賦異人,未來不可限量。可回首一想,卻怕自己一身武藝盡止于此,只耽誤了青蓮這一身好根骨。
兩月過后,張入云終將自己一身拳法義理連同隱娘周身肌理操控與可以用皮膚呼吸的密法都盡數教習給了青蓮。且還趁閑暇時分,連瑛姑等人的武藝也都指教過了。只是自己一門彈指神通除瑛姑青蓮等人外,卻未敢相授叮氏姐妹。這一門功夫,幾盡仙家本領,威力實在太大,若是教授了叮靈二人,萬一二女一個收勢不住便恐惹出太多亂子。而叮當自青蓮收得化蛇劍,因自己也想要一柄仙劍,常常在張入云身邊尋他那方赤月劍,只是此時的張入云早就留了精神,任叮當怎樣施放手段,甚或攪鬧也未有能得逞。
時光飛速,轉眼張入云已在谷中待了兩月有余,這段時間里,他每日里祭掃隱娘靈柩,教習眾女武藝,晚間還在得空時將心中所悟內家心法竅要錄述下來,以留給瑛姑等四女收藏,身心勞頓,實也是累得厲害。雖早就想啟程奔赴鄂州,但終是決定再休整一日后離谷。
未想到了這日早晨,張入云正與瑛姑賞雪眾女與瓊花殿講談時,卻忽聞守值山門的女子報信道,山外有一人往來求見!
一時間聞報讓眾人齊都一驚,到底百花谷建谷以來,細較起來,還是首次有外人造訪,因不知對方是敵是友,卻讓眾女好一陣惶恐。待張入云細聞那女護衛(wèi),卻聽她答道,對方是一女子,自稱姓秦,此番前來卻是指名道姓要見張入云的。
當下張入云略一思量,已是有些明白其中意思,一時回望身旁瑛姑,卻見她也將目光相自己投來。而青蓮身旁的叮氏姐妹,卻仍是一如既往的無憂無慮,開心自在。
再說張入云聽聞對方姓秦后,忙命女護衛(wèi)相請。只待女子才剛離去,想想又覺有些惶恐,念頭轉動,卻又有了些計較,一時忙帶了青蓮與叮當姐妹相迎。離時又吩咐賞雪等人取玉露仙果以迎貴客。
果然不出所料,等張入云率眾于山谷口相迎時,即見來的女道人正是武當秦紅雪。一時下張入云忙命青蓮行大禮跪拜,自己也在一旁恭身行禮,只叮氏姐妹卻如遇親人一樣,似一雙云雀一般撲入秦紅雪懷里,只嬌笑個不休。
秦紅雪將二女攬在懷里也是又愛又憐,因見張入云與青蓮正在恭身施禮,忙將掌底拂塵輕送。但見一陣暖洋洋的細風如春光吹渡,縱是張入云此時功力大造,也覺身體一酥,便已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而青蓮功力不比自己,一時為微風吹動,甚或還打了個呵欠,伸了個懶腰。
此一般手段在兩年前秦紅雪卻還不曾具備,為此上張入云不由將身前武當長老打量了個仔細。就見秦紅雪此時已是換了一身松青色的寬幅道袍,頭頂一襲束發(fā)紫金冠,長袖飄飄幾欲落在了地上,卻偏是周身上下一塵不染,只令人倍覺其風姿神態(tài),俊秀超逸,且年紀也好似小了十余歲,本是位美婦人,此刻竟已成了一位年輕俊美的少女。
張入云煉得慧目,一眼望下便見秦紅雪通體靈氣流動,正一波一波的向四外散去。不但近身人物受其熏染精神百倍,便是一地的花草也為之熏陶的顯得生氣了許多。張入云心思也堪細密,此時見秦紅雪氣度與往日迥異,再又想起當日隱娘與雨嫣然一些指教。回顧之下心中頓悟,忙二次行禮道:“晚輩無知!恭祝秦前輩功參造化,脫胎換骨,超凡入圣!”
秦紅雪聞言先是一驚,其后卻又和聲微笑道:“兩年不見,張少俠一雙慧目果然是磨煉的更鋒銳了,只是少俠言語太過,貧道只是劍術略有小成而已,還難堪這造化二字!”
張入云知秦紅雪如此言語,其劍術必定已得大成,當年隱娘曾言秦紅雪為道法精深故,劍術得得屈就于眾位長老之下。可此刻觀其形神大變,顯是正如隱娘當日所說的一般,一旦她修成劍術,其功力卻是高出往日好倍。
再說秦紅雪見張入云身旁的青蓮兒,正滿眼迷惑的望著自己,因其形象俊美,便連這位久經人世的武當前輩平生也是罕有得見,心中甚是喜,只沖口而出道:“這位小姑娘一定就是隱娘子的千金吧!真是好標致的人物,如此俊秀只怕是神宮天府也是難以得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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