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乾坤有奇術 不使少年嘗 二
眾人未想到,方才還顯怯懦的少年竟在瞬時變作了兇煞,一時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眼前發生的一切,卻明明見得那個少年正踩的那高大威猛的豪奴一身骨節吱吱作響,而再看地上那胖漢,此時卻已是蜷作一團,只剩在少年腳下掙命的份了。\wWW、Qb5.c0m/
每當自己腳底多出一分力,張入云只覺腳下人的性命便被從其身體壓出去一分,一時看著那惡奴痛苦猙獰扭曲的面孔,他竟是無有平日里的一絲憐憫,而是咬牙凝眉,恨不得將這丑陋的面孔一腳踩死。
到了此刻圍觀的眾人這才發覺氣紛不對,見張入云竟已起了殺機,要在這大廳廣眾之下生生將活人踩死。瞬時間自張入云身源源不絕流出的殺氣,直震得德閑居樓上諸人,人人膽戰自危,有膽小的已是蒙著眼睛不敢去看,還有那見機想抽身逃跑的,但卻偏偏提不起膽力,使不動力氣。
香丘此時在旁見了,自是知道張入云心中變化,當下見他面色已化作猙獰惡鬼一般,心驚之下忙上前抱住他驚叫道:“阿云,你這是怎么了?你快醒醒,這漢子就要被你踩死了!彼|手過處,只覺張入云身體已是被體內熱血激得如鐵一般的剛硬。當下她連喚其數聲,對方竟仿佛未有聽到一般。
一時香丘一急,卻是險些哭了出來,哭叫聲剛起卻立時將張入云驚醒了過來。當下見腳下惡奴已是被自己壓的幾欲死去,忙將足提起,放過其性命,雖是如此,但心下一恨,卻是又提足將那漢子一腳踢了出去。
只是他這一腳卻是照準那惡奴的腋下穴道踢去,當下真力過處,立刻把那漢子給踢醒了過來。那人被張入云踢過一旁后忙捂著自己胸膛一陣猛咳,及后想勉強站立卻又腳下一弱又是跪倒在了地上,大口一張“哇”的一聲,只差點將心肝五臟都給吐了出來。
這時張入云走到將地上躺的一地的惡奴中,又是一陣足踢,解了眾人腰間被閉住的真氣,眾人事后雖得一一站起身來,但俱都面帶土色,個個如被斗敗了的野狗一般,再無先時一絲威勢。
另一撥豪奴見張入云放了地上眾人,此時見機,卻是想趁亂帶了瘦矮二人逃走。未知才剛邁動身子,卻已被張入云喝住道:“慢著,我還有事要問,有哪個先走的,我立時就取了他性命!”眾人先時已被他先時的氣勢逼住,此時見張入云放出狠話來,忙嚇得收身立在一旁,不敢作聲。
當下張入云即手指一名豪奴將被縛的二人解開,又指點那人將兩人腰間的金銀和一個錦囊解下。待解開那錦囊,即見從中滾出兩粒龍眼般大小的赤珠,并兩片柳絲般的綠葉,一時寶光升騰,將個德閑居映了四壁皆赤,滿樓生香。
張入云將那金銀與寶物平均分作兩半,俱分付給了兩撥豪奴,舉手一揮,即遣眾人速退。當下眾奴均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不想世間竟會有如此好事,一時反倒生了疑心,害怕張入云行的此舉卻是故意戲弄自己。
不想張入云見了眾人這一副心懷鬼胎算計別人的面孔,只覺眼前諸人俱是都奸狡刁滑,丑陋不堪之輩。當下反倒生了怒,只一聲大喝,便將眾人攆下樓去。至此時眾奴這才知道對方真是有意放落自己,當下忙不迭地通通奔下樓去。只留下一旁苦著眉,因失財而唉聲嘆氣的矮瘦二人。
張入云見兩人一副死到臨頭不舍財的樣子,卻是冷笑一聲道:“真是死到臨到不知死!”
香丘見今日張入云語氣神態均與往日迥異,為防他又再生怒做出什么嚇人的舉動,卻忙在旁勸解道:“你二人即被方才一班人得知身懷異寶,卻怎能將放得過你們,剛才我哥哥當著眾人的面將財寶分給他們,其實卻是救了你倆的性命,要知那雖看似奇寶的物事,卻實是凡人的催命符,自今這一事,卻不要再自尋煩惱,要知妄財莫取,你二人這般人物,縱是一時到了手,日后還有殺身之禍呢!”
張入云忽聽得香丘一改往日辭色,他本是一時著惱,亂了氣度,此時見香丘就得一付苦口婆心,立時便已醒悟自己方才嗔怒,已將香丘嚇到,一時心驚已然將滿腹的戾氣化了個烏有。
當下他又自自己腰間取出一根蒜條金擺在二人面前,臉色稍轉了合色道:“我留你二人,只為向你打聽一些事體,你兩人且說說方才那幾樣寶物是自什么地方得的,如說的是實話,那這金子便是你二人的。至于赤珠仙葉,卻實不是你二人所能占有的,妄取無益,徒增災禍矣!”
當下他又望了一眼香丘,果然香丘見張入云面上轉了合色,一時皺了多時的眉頭,也稍稍放下了一些。
兩人見那金子厚重,怎么也要有十兩左右,雖是遠比不得方才那多珠寶,但所謂見錢眼開,一時見了眼前這黃白物,依然是動了心,二人又怕張入云威勢,當下卻是一五一十將得寶的來龍去脈說了個仔細。
原來兩人本做的藥材生意,仗著自己在蜀中深山走的慣了,又通當地土語,一二年下來,總要到那山中走上一趟,雖是辛苦危險的厲害,但每次下來獲利甚豐,長年下來,已成了定例。
一日二人伙同眾商客路經一地,不下卻是下了連日大雨,山路難行,車馬都陷在了泥地里,不得前行。正在眾人無計處,卻忽然從林中來了位矮少年,人雖生的極瘦小,但力氣卻極大,一時助得眾人車馬都脫了困,也不要什么報酬,卻忙勸眾人趕緊上路。
眾人不解,問將起來,那矮子答的卻有些遲疑,一時只口中道:“這一帶毒物大蟲甚多,天色已然不早,若留在此地,怕與眾位不方便。”
那瘦子見了那矮少年辭色不對,當下即看出對方所言不實,他為商多年慣能識人,又是貪財好利,見眼見異人行事異常,當下留了心,卻是伙了矮子暗里相隨。未想矮少年只行出一二里,便將身一縱沒了影子。
二人多年辛苦,卻未得富足,心貪之下,不舍眼前機會,一時竟留下在林中夜宿,果然到了夜里卻見一地升出寶光。大喜過望之下連忙趕了過去,一時爬到山崗近前一看,卻將二人驚了個心驚膽戰。原來先前的那位矮少年此時竟和一男一女三人合力斗戰一條身長一丈有余,巨大無比的蜈蚣。
二人瞧了半日才得明白,原來那蜈蚣竟守了一株仙草在那山崗上。而那三名年輕男女看其意思,卻是有意搶奪那仙草方才與那蜈蚣爭斗。
三人手中都各有一柄利刃,尤其內里那名女子的手上一柄長劍最為厲害,抖手就是好幾丈的紫色劍芒。一妖三人相斗良久后,那蜈蚣終是敵不過三人,當下一劍被那女子將尾巴斬去一截,卻是忙往山下逃去。
其中那矮少年和那少女本欲作罷,但另一長身男子卻說那蜈蚣體內有什么火龍珠,力要追逼,另兩人見此耐不過他,只得答應。但那女子心思縝密,卻在臨走時將那枚仙草匆匆起走。不想卻被矮少年笑她太過小心,而那女子卻答道:“這姑婆嶺上靈物甚多,終還是以小心些為好。”
只是三人走的太急,不及將仙草遺下的兩片柳葉取走,連那小半截蜈蚣尾巴都給留下。但臨起時已然商定,即這般,過一會兒還要來將諸物一并取走。
當下三人飄身追那蜈蚣后,瘦矮二商客,即商量著下來一瞧究竟,只是瘦子膽子較小怕事,恐三人及時回來,一時不敢下去,只留在崗上望風,卻是那矮子大了膽子下了崗云,取了那兩片柳葉。正欲離去時,卻忽又在蜈蚣的尾巴里發現有寶光流動,當下他大了膽子,用隨身護刀將其鱗甲剖開,卻又從其內得了四粒赤珠,一時大喜過望,忙攜了寶物連夜逃走。
及后,又不合貪心不足示寶騙人,這才有了張入云眼前這一段書。
聽得二人將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張入云當下一時面有憂色,便又問他二人道:“你二人可曾聽見那三人相互怎生稱呼?”那二人聞言不解,思索了半日卻是只稱想不起來了。
張入云見此又道:“是不是內里那矮少年姓竺,個高的復姓東方?”那瘦子人較精細些,當聽得張入云說起那復姓東方的男子時,卻是猛然想起,連聲稱是。一時張入云與香丘聞了證實了自己心中所忌,不由相互對視了一眼,俱都從對方眼中看得似喜實憂的神色。
至此時,張入云也不再多語,一時又與老板借筆墨,另擇了一靜室,令他二人繪制一幅姑婆嶺所在的地圖來。那瘦子倒是粗通些文墨,雖是粗粗繪制,但也交待的甚為清楚。
張入云將那地圖拿在手里略看了看,便又將那蒜條金擎在手里,一時雙手四指運得內勁,只扭了幾扭,便將那金子掰作兩半,分付在二人手里。又沉聲與二人交待道:“你二人此番遭遇甚奇,但卻不可將此事外傳,要知江湖上比我本領高強的異士多如星斗。如你二人逞能為拿此番遭遇,當故事般戲說在外炫耀,卻恐有殺身之禍,此是我良言相勸,聽與不聽悉聽二位尊便。”說完只一揮手,便遣二人離去。
兩人見張入云空手即將黃金折斷,早已是為其勇力驚服,當下聽了張入云指教,哪還敢不遵從,一時只將個頭點的如雞子琢米,一再的打恭作揖方才離去。
香丘見兩人離去,心下當即一松,一時回過頭來看了看張入云,眼中流露出又關心又畏懼的神色。張入云見了知她在為自己擔心,自己方才不合發了大怒,在香丘面前一派猙獰,自己此時回想起來,已是極度后悔,但一時間又不知說些什么話好,猶豫了一會兒才對香丘道:“在這德閑居里,我已然是那極不歡迎的人士了!罢f著又手指江邊道:“我看江邊風光不錯,雖是冬日里寒色凋零,但也樂得清靜肅穆,我二人且到那里走走如何?”
未想香丘聞言卻是面露喜色,欣然點首。當下二人算還了飯錢便已起身而去。
一時走至江灘邊上,果然寒風蕭颯,冷氣襲人,他二人都有一身內家功底,對此小小的冬寒倒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兩人行的半是卻始終各懷心事,未有人開口說話,過了半晌才聽得張入云輕聲嘆道:“我方才那般對待那一群豪奴,是不是把你嚇著了!”
香丘聞言先是猶豫了一下,其后卻又很點了點頭道:“是啊,阿云先時那樣的舉止,確實把我嚇了一大跳,你不知道,你方才那么狠心腸,幾乎把那壯漢五臟六腑都給壓了出來,我當時嚇得差點都以為你不是你了呢!”說到這里,她卻又笑道:“幸虧你及時醒了過來,不然真的要嚇死我了!”
張入云知她說的后一句話,卻是在安慰自己,一時只淡淡道:“幸是有你在,才未釀成奇禍。不然那漢子,只怕真要做了我腳底亡魂了,如真這樣,他卻是我這輩子妄殺的第一人!”
未想香丘卻搖頭道:“不會的,阿云就是阿云,你這么好的人,一定不會做那惡事的,這個我是最清楚的了!闭f完即用天真的目光看著張入云,她睫毛好長,一雙大眼又靈動又清潔,好似一潭碧水沒有一絲污濁。
張入云瞧在眼里,為她如此有這般純凈的心靈所感,一時竟是瞧的癡了,說不出一句話來。正猶豫間卻聽得遠處傳來一陣喧嘩,原來此時遠處碼頭趁夜,駛來來了兩座商船,想是主人急于解貨,雖是冬夜,但也雇了挑夫前來。當下眾苦人出力挑擔,旁有豪奴監工,不免生出些響動。
張入云目力驚人,一時已是看了個究竟,不由嘆了一口氣。獨是香丘沒有經歷,當下見內里挑夫竟還有不少女子,只是服色與眾男子差不多,很不容易分辨出來。而那些女子雖是人矮形單,但也一樣與眾男子背得一樣的口袋。那貨口袋又大又沉,一人兩個口袋怕不有二百來斤,但那些民女雖被重貨壓的幾乎以首觸膝,卻始終能跟得上眾男的腳步。
香丘久在深山修煉,雖也是與姚花影時常出入江湖,但多是來迎去送,少有單獨上路的時候,就更別說見得這苦人勞作的場景。一時見了此景,不由看的呆住了!
當下看了良久后,卻抱住張入云臂膀道:“阿云,我從未想過女孩子家也要吃的這般苦!”張入云聽了這話,卻是嘆了一口氣,他久居沅江邊上,見慣了這類苦人,往往為了一頓飽飯,卻要傾力勞作一天。到了老來傷痛發作,即是苦不堪言。
此時見香丘未諳世事,說出這樣的話來,卻又別有一番感觸。當下已是查覺自己近日戾氣纏身,私心過重,卻忘了與人為善,偏了昔日對無雙習藝渡人的承諾。一時思來心痛,但又想到隱娘在百花谷中長眠,眼前又是這般貧富不均的氣象,又安能讓他壓得下心頭怒火。當下他皺了眉頭,以手撫唇,卻是換了一副心氣在一旁沉思。香丘見他面色又有些張厲,心里擔心,忙又上前撫慰。
卻被張入云阻道:“香丘,我知道我今天做的不對,不該發的那般大的脾氣,雖是那豪奴粗俗無禮,但他一尋常百姓,我卻不該做仗著自己有些本事,把他作賤成那樣。只是近來我心理有異,行事急將起來,脾氣有如脫韁的野馬,自己也不能控制,縱知好些做的不對,卻也是顧不得了,長此以往,我卻擔心自己日后心性會有變化,到時真恐還要做出更殘忍的事來!
香丘見他憂急,忙勸道:“不會的,為姚姐姐婚事你萬里奔波,又為防負了人恩義,雖明知有險,卻還是要前往普濟寺赴會,這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知你近來屢屢受挫,諸事不順,實是累的很了,你若是愿意,我們就在這里歇息幾日再上路如何?”
說的這話時,她已是有些后悔,他二人均知道姑婆嶺內顯了東方文宇和沈綺霞,多半也是為了那里前輩古跡一事去的。此時的張入云恨不得插翅即去,卻哪里有閑情在此歇息。
張入云聞言卻是一陣苦笑,晃了晃了自己手臂,即對香丘道:“走吧,天色不早了,還是早點休息,明日還有好一段路要趕!
五日后,二人已是來到了蜀中深山密林之中,這五日來,他二人已按著那瘦子所繪的地圖在密林中繞了兩日,卻始終不得門徑,明明見著那姑婆嶺就在面前,但行得近時,卻始終無法靠近。
張入云本也帶得指南針,只不想那姑婆嶺一帶磁石密布,待自己拿出指南針辨認方向時,卻見指針如個風車一般的亂轉。
如此這般,幾日下來,兩人幾乎將周圍山林走了個遍,卻無論怎樣也無法近得那山崗。到此時兩人已知這山中定是施有前輩劍仙的禁法,但二人苦于修行淺薄,卻那里破解的了。到了此刻,也只得用那水磨功夫,日日前往試探。多日不獲之下,張入云誓要將那密林每寸土地踏遍,也定要找到此山的入口。
幸是香丘這一路上,倒是沒有生什么嬌氣,只一路隨著張入云而行,中間有采得的奇花異果取食,也得一樂。而張入云與她在外野宿已久,熟能生巧之下,廚藝也是日進,縱是整日吃的都是滿山的野食,卻也可被他烹制的色香俱全,日日花樣翻新,只哄的香丘眉開眼笑,久居蠻荒之地樂不思歸。
多日往尋無獲,張入云也多少有些氣餒,雖是知曉峨嵋派三位弟子早已是在許久之前打探過,但此時也已不再為恐三人先于自己捷足先登而著急生惱。一時安下心來,立定要在此地長住。這一日二人因在山中待的日久,隨身所帶的食鹽已用的不剩多少,只得出山采辦。
在出山行的一條清渠之時,卻發現了一樁怪事,原來那本就不寬的小河上竟行的一艘極精巧細致的畫舫,雖是逆水行舟,河水流得也不見甚急,但卻雇了人在岸上拉纖,一時望去,雖僅是一很細小的船兒,卻有二三十人在岸上拉船。俱是一樣的青衣矮帽,看服色竟都是一府里的家仆。
張入云和香丘覺得眼前事有異,不由駐足觀看了許久,只見行雖是仆人眾多,船上也有船家努力在撐著稿,但那船兒卻始終是難行的緊。一炷香的功夫下來,也只前進了十余丈而已。張入云見了那多仆人在岸上汗流如注,如此辛勞之下,但其效卻微,只覺與自己的境遇倒很是相似,不由對眾人生了側隱之心。
一時他想瞧個究竟,卻是多時未有離去。香丘見張入云臉上神色,已有些明白,倒也不來催他,只是她身是女子看事物角度與張入云略有不同,一時端詳了一會兒,卻忽地開口道:“咦!這些家仆怎么生的個個美秀,倒像是一個模子里倒出來似的!”
張入云本只在看著眾人勞苦,卻倒為留心那些男子的相貌來,聞言仔細看了看,果然如香丘所言,俱都是些十七八歲的后生,個個唇紅齒白,眉清目秀,其中多有人長相相似,竟如孿生兄弟一般。
一時思索之下,若有所悟,卻笑著欲對香丘訴說自己心中的想法。未想香丘見他面露難色的模樣,倒是搶著他之前說道:“阿云,你是不是想幫這群人?要去也行,不過話可說好了,你忙歸忙,午飯卻可是一定要做的?餓壞了我,我可不答應!”
張入云聽了展顏一笑,卻只讓香丘在河岸上遠觀。當下他走到拉纖的人群中,也不多開口,卻是提起繩索背在背上,就往前行。眾家奴見他前來相助,竟想不到之下,雖是心驚,但只守著主人誡訓,不敢與張入云多說話,只略將手躬了躬,意似相謝。其后也未見眾人怎么感激,俱都又垂首使力艱行。
張入云初將那船繩提在手里,果然是沉重無比,使動自己渾身力氣,竟也是寸步難行,一是也將他驚了個暗暗乍舌。但自己使動力氣之后,卻又見眾奴臉上神情仿佛輕松了不少。他少年意氣,見自己出了力能為眾人分憂,心里也是一陣高興。
只是到得后來,他見自己周身力氣使盡了,那船也未行的快上多少,不由將體內真氣提起,瞬時間自己一身氣力大漲,卻未想到與此同時,那背上繩纖上傳來的沉得已極的巨大陰力,也是隨這削減了許多。當下只聽得眾奴鼻下哼出歡聲來,眾人步子已是因此快了許多。
如此之下,過得兩個時辰,竟行出四五里的路程,只是那纖繩上傳來的阻力始終不減,而此時的張入云已是汗如雨下,周身被自己的汗水浸了個水濕。一時眼望前方,卻不知什么時候才是個了局。正在這時卻見船家已將船停住,眾奴見此,卻立時筋疲力盡的坐倒在了地上。
正在這時卻見從那畫舫中走出一位青衣小婢,手里提著一個挎籃,向著眾人行來。當下行至張入云身前將腰一福,恭聲道:“婢子小青,謹代家主人深謝義士仗義相助,只為此時我家主人多有不便,不能與公子相見,還望公子莫怪!”說著,卻從提籃內取出一枚綠葉包著的食物與張入云道:“公子大義,出的如此大力,行的這多辛苦,至此時已是正午,想必是極疲累饑餓的了。此是我家主人與婢子做的一點香糯,倒也頗能抵飽充饑,還望公子不要嫌棄微物不堪!
張入云此時倒真是餓了,聞言只略謝了一聲,便已接過,只是想到香丘至今也還未有飲食,果然回頭看去,見香丘看到自己得了食物不管自己,卻在此那兒鼓著個腮幫子,正生著悶氣。一時欲再與那婢子開口,卻見那婢子已先笑道:“義士還請放心,與尊駕同行的女伴的一份,婢子也已備下了,還請公子自己先取用吧!”
張入云至此時,才將那綠葉做成的荷包打開,但見內里卻是一方碧綠色的糯米,一時一股清香味鉆入自己鼻間,倒真是令他齒舌生津,味口大增,一口咬了下去,卻又是入口即化,竟如煙氣一般流入自己腹內。當時卻又覺肚里踏實,竟有了有飽的感覺。待口內香氣流盡,卻只剩下數格蓮子也似的果仁在內,一時又咬破了,卻又是一股清香氣直沖腦鼻,當下精神便是為之一振。
這時那小青又倒了一盞碧綠色的清茶來與了自己,喝下之后,果然也是去疲清神,一時體內盡已恢復了一大半。當下他腹內已飽,便不再要。小青見他如此,也只笑笑,又是恭身一福才往香丘落身處走去。當行過眾家奴身旁時,卻只從提籃內,隨手向眾人拋散著什么。一時卻見那眾家奴,都是上前爭搶,得之甚是心喜。張入云看得真切,原來卻只是些豆子,只是不知怎地,這群家奴,只食得一兩粒后,盡好似肚內盡飽的樣子。
他本知道這家船主人有些異樣,此時見了,也未顯十分驚訝。而再看遠處的香丘,此刻卻是接過那小青所贈的香糯,也難為她人小卻有這般大的肚皮,便是張入云也只一枚便已盡飽,而她卻是一口一個,連吃了三枚。待再索要時,小青反倒有些震驚,她與自己主人知道若是平常凡人,怎樣也是一個便已盡飽。因見張入云一身純陽正氣,怕他是個真仙得道的,所以才特多備了一倍的份量,未想張入云本人還未如何,而他隨行的女孩子卻是如此的寬肚腸。
當下小青面露尷尬,一時只得奉了那香茶與香丘,好在此時香丘及時打了個飽嗝,倒也略為她遮掩了一些,當下香丘又是連喝了數盞,方得意足。食后她精神大振,卻是拉了那青衣婢子,說長道短,卻只讓那小青露了難色,只得略作答對。
正在她尷尬間,卻聽見畫舫內傳來一陣鳥鳴,當下小青聞了,仿佛是得了什么命令一般,忙往香丘施了一禮,將身一讓,竟領了香丘往畫舫上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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