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迫上工
樊幼娟這會也明白了,謝桂圓是想和他們一起去上工的,然而幾乎是話一說完后,謝桂圓立馬就回屋了。
同在灶房的樊幼娟母子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心知謝桂圓又是犯懶了。
晃了一下神,樊幼娟眼里閃過一抹濃重的鄙夷,打定主意等大兒子謝解放出來她們就走,至于等不等謝桂圓,樊幼娟并不認為今天白天謝桂圓還會上工。
哪一回這人不是白天偷溜出去四處耍,晚上回來睡覺的。所以,壓根就沒對謝桂圓抱多大希望。
又低頭瞅了瞅懷里的家寶,見他一雙烏黑的眼眸子一錯不錯的老盯著褲兜,也不知道在看著啥。
謝家寶才四歲,正是臉嫩的時候,額角的汗珠滑下來,一抹臉刺拉拉得疼,她把自己頭上的斗笠摘下來心疼的加在家寶頭上,柔聲安慰道:“我們家寶乖,姥姥最疼你了,一會去姥姥家,看看你爸,窩囊廢。”
她們娘幾個都在外面曬著,謝桂圓一進屋就不出來了,樊幼娟珉了珉嘴唇,也有些發熱,默默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埋怨著謝桂圓。
平常原主不常勞動,這時候突然下地,他記憶中可真不知道該穿什么防曬,大喇喇去干活,曬像原主兒子那種小黑皮,他可不愿意。
走到醒來后躺著的房間,發現門口竹竿高的小孩從懷里掏出個碗大的鎖頭正要鎖門,原主八歲的大兒子謝解放,謝煬沖著喊了一聲兒子,看那鎖門男孩愣住了,趕緊的往記憶中的屋里跑。
推開門,謝煬摟著謝解放走到里屋跟前,沖外頭努了努嘴,壓低了聲音問:“兒子,你錢找地方放好了吧。”
謝解放放下鐵鎖頭,擰著眉頭“嗯”了一聲。
要是村里別的人家的兒子這個態度,早就被父母罵個半死。謝煬靠在屋門口就是不進去,謝解放一看到謝桂圓這樣,緊張極了。
謝煬看了一眼一旁僵住了身子,還往后退了半步的兒子,也沒再說話。
謝煬站在門口,想到自己一輩子就留在農村,還要每天賣力干活以養活一大家子,心里就老大的不樂意。
老謝家幾十口人,幾代人都擠在這小小的院里,謝老根兄弟三人,每家六七口不過分了幾間房,謝家老大謝永根當上生產隊長搬去了大隊部,前幾年趕上打饑荒,半夜遭了土匪,謝父謝母趕緊過去挨著大爺謝永根建了個房子。
東院里沒了謝父謝母,原主弟妹又不愛收拾,院里更是堆滿了各種雜物,看著就擁擠雜亂,連帶著原主的房間都被謝煬打進黑名單,他壓根就不想進去。
想到白來了倆便宜兒子,謝煬扭頭看著謝解放笑了笑:“解放快,給爸拿身耐臟的衣服去。”
這整個紅旗渠里,上工還要重換衣服,洗白臉抹女人雪花膏的,也就他那個懶漢爸爸謝煬了。
忍了忍,謝解放面色古怪地去樊幼娟的嫁妝柜子,拿了疊好的換洗衣服。
……
“成功就在眼前,我們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為了黨和人民,我們要咬緊牙關,鼓足干勁,抓革命促生產,夯實水壩,爭取今年旱澇保收,在挖溝中學習挖溝。”
“一切土坷垃都是紙老虎!!”
“努力努力再努力,不是二隊壓倒三隊,就是三隊壓倒二隊!!”
炎炎夏日,日頭已經毒辣起來,人手心里汗涔涔的,地頭烏泱泱站了一堆人,全都伸長了脖子,斗志昂揚地看著臺上包頭巾的男人,作為紅旗渠第三生產隊長的謝永根,他正站在土坡用手放在嘴邊吼得聲嘶力竭。
下面每個人都熱得臉紅撲撲,卻沒有一人想走的,全都亢奮滿懷激情,他看著更是激動。
這種氛圍下樊幼娟帶著毫無勞動人民吃苦耐勞的精神的謝煬姍姍來遲,看著周圍張望過來的數張臉,樊幼娟心中只覺沒臉,燥得慌。
樊幼娟步子邁得大,走的很快,兩個小男孩也溜溜達達過去,謝煬拖著原主蜜罐里泡了幾十年的身子跟在她身后,有點吃力,微微曲了曲腿。
看著平時不管事兒的謝煬來上工,全隊人都看稀奇一樣的看著他,其中女人占了大多數,大多目光隱晦而仔細的打量他。
原主是原主,他是他,就算一直待在這了,他也不想頂著壞名聲,謝煬一路走來,都跟著大伙打招呼。
“三奶奶,前幾天還夢見您了呢,我嬸子給生了個大孫子,白白胖胖的。”
謝三奶奶低頭一瞅懷孕沒多久的媳婦,登時樂了,“可不嘛。”
“保管和嬸子一樣漂亮。”苦著臉的媳婦一聽,眉眼笑了:“你這孩子。”
“周叔,喝水呢。”
周叔嚷嚷道,“是啊,多喝水好出大汗。”他這人就愛湊熱鬧,人來熟。
一家四口人一起上工,讓生產隊的隊員驚得合不攏嘴。
老謝家的小子是開竅了?見面就笑著過來打招呼,不是兇巴巴的,比原來看著精神多了嘛。
又見謝煬一副好脾氣的站在人群里嘮嗑,再有好事的人也不好計較來晚的事兒,忍不住咋舌的同時又想湊過去熱鬧。
一旁樊幼娟聞言,好奇的看了謝煬幾眼。
“噔噔噔”
打量一眼,人差不多到齊了,謝永根深深喘了口氣,在每人每戶的簽到簿上畫上勾,這才敲了聲鑼鼓,開始分配一天的工作。
謝永根看著謝煬,詫異道:“你咋不去賺工分?”如今這年景男的都去壘石塊挖土溝賺壯勞力的大工去了,哪有和女人搶卸土的,賺不著工分的輕快活。
“大爺,我就想跟著幼娟干。”樊幼娟分配完工作就領著兩孩子走了,這會聽不到。想了想剛才路上看到的標語,謝煬一臉堅定說:“大爺,以前我思想落后,現在落水我也想通了,爭取做積極分子努力進步,為國家添磚加瓦,等我身子恢復了,就去壘石塊干重活。”
干重活是不可能的,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的!
“呦,老謝家的,太不地道了。”一女人嚷嚷道。
這半天老謝家的說了一大通,就是想撿便宜活磨洋工呀,聽了半天,她可算聽明白了。
別的女人附和道:“就是,給我們女人搶活,還是不是個男人!”她還沒領活呢,這不瞎鬧。
謝永根看了看兩人一眼,也不插話,在記事簿上記上了卸土。
那女人眼尖看到了還沒來得及說話,謝永根就說:“沒看見人家身子虛著,平時偷摸懶散,這會愿意干活就是進步,你們要阻擋一個積極向上的人民進步?”
哪有。沒找到茬還惹了頂帽子,女人頓時慫了,帶上了哭腔。
這年代修水壩重活都是全生產隊齊出動,分段包干,走了幾里地才到三隊管的河溝,累的快要吐血了,真的腰酸腿軟。
剛才一定是豬精附體了他才會應承樊幼娟來上工,太難熬了,這活誰愛干誰干,想撂挑子!謝煬低頭瞧著自己出汗的胳膊,真想快去遠處大樹蔭下躺著。
下午敲鑼收工,樊幼娟領著兩個孩子就走了,真的就只是做做樣子,臨走前瞧了他一眼,一天基本上都是視而不見。
謝煬扎到水里猛喝了口水,也沒顧得上問。等休息完,娘幾個早走出幾十米遠了。
誰還沒點傲骨了?謝煬打算一個人回家。
最后洗完手,謝永根拿著鑼,從臺子上跳下來,欣慰的笑說:“你小子,上次聽老二說可嚇到大爺了,這回總算身子好了,可得好好干,以前的事就不說了,思想進步,不怕晚。”
“生產隊就是我的依靠,大爺你放心,我會努力積極向上的。”謝煬點了點頭說,也一臉可惜后悔的看著他。
兩人惺惺相惜,探討了一會革命語錄,就走了,走到家門口的柴草堆時,柴草堆突然冒出了一人。
謝煬愣了一下,緊接著,就看著少年起身,十分任性地將身上書包扔給他,開始嚷嚷“餓了。”
"餓了找我干嘛,找你媽去。"謝煬可不是同情心泛濫的,他聽了這話轉身就走,不給對方開口的機會,也不給自己心軟的機會。
走了兩步,謝煬怔愣片刻,這好像是原主那個上學的弟弟。
謝小軍鐵青著一張臉,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吼,“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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