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賠一分錢
眼睛不自覺往地上瞥。
乖乖來, 都是硬菜。黏糊糊的土豆燉大塊牛肉，梅菜扣肥肥的五花肉，這兩樣那樣是他吃得起的, 加起來得六毛錢。
男人吞了吞口水, 他一個月才余下來十來塊，這種菜都是月底發(fā)錢解饞吃，湯留著再加熱水吃。
讓他付錢當(dāng)他傻。
不過被這么多人圍觀，他梗著脖子有了底氣道：“憑什么讓我付！又不是我給你打翻的, 我就是看不慣你這種人欺負(fù)女人。”而且都是一個廠里的憑什么他吃的那么好，自己日子過得緊巴巴。他祖上三代貧農(nóng)，根正苗紅，他光榮。
“正好大家都來評評理, 我孟山說得對不對, 不是他在這推搡女同志嗎。”孟山看了眼漂亮的顧茹茹, 見她看過來，繼續(xù)侃侃而談，“而且我之前沒見過你, 你是新來的吧, 新來的就和我們廠里的同志拉拉扯扯, 騷擾人家。”
他有義務(wù)給廠里鏟除流氓，孟山眼神止不住往兩人身上看。
“這是廠里來的新同志吧，臉很生啊，沒見過。”
“長得很俊朗, 一表人才，看著不像是那種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們女人能不能別以貌取人。”
“我們女人怎么了，婦女能頂半邊天, 你賺得還沒我多呢，我能看不慣你嗎？”
本來沒什么，被孟山這么一看。
眾人的目光變得曖昧起來，甚至有人端著飯過來看，邊看邊吃。甚至發(fā)展到后面眾人都站隊，男的看不慣男的，女的看不慣女的。
看著眾人射過來的目光，顧茹茹有些后悔，不該賭那口氣，以謝煬的性格估計會直接和他們打起來，而且會大吹特吹和自己的事。
但轉(zhuǎn)念又一想，謝煬曾經(jīng)就這樣過，一冷一熱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現(xiàn)在說不定故意找人做戲給她看。
冷靜過后，她隱晦的看向謝煬，哪知人家根本就沒動手，心里松了口氣，又疑惑，謝煬變性子了？
這陣子有點怪！
穿得明明一樣衣服，卻感覺不同。
謝煬眼睛搜尋了下四周，在看到趙曉劉純純后收回眼神，端著剩下的飯，眼里沒有怒火，甚至很平靜開口，“心臟長在哪你知道嗎？”
孟山一臉疑惑，這么多人看著，玩他呢，“我說你腦子有毛病吧？我說東你說西，心臟在哪關(guān)我什么事。”
“那我和這位女同志關(guān)你什么事呢，您不覺得自己有點多管閑事。”謝煬冷笑。
“我這是關(guān)心女同志，就是有你這種不尊重女性的人，才會男女平等這么晚。”說完孟山看了眼顧茹茹露出一個還算風(fēng)度翩翩的動作，朝她點頭。
顧茹茹盤順條亮，一口白牙，胸部很豐滿，帶著一股撩人的味，和村里的潑婦不能比，孟山注意顧茹茹很久了。他是家里老二，大哥有在家里幫忙，老三上學(xué)學(xué)習(xí)好，他憑著自己家窮，窮出村光榮了才被招進(jìn)廠的。孟山覺得自己還可以，風(fēng)度翩翩。
顧茹茹臉色一黑，覺得他在這么說下去，自己和謝煬真的扯不清了。
“如果這就是尊重女性，你應(yīng)該私下找到我，警告我不要欺負(fù)顧茹茹同志，而不是當(dāng)著大庭廣眾去污蔑兩個清清白白地好同志，我不知道你是怎樣的心思。”謝煬看了眼顧茹茹，心道自己擔(dān)了男主的身子，這次就當(dāng)扯平吃個虧，好在顧茹茹很配合，聽完臉上神色復(fù)雜。
“對，顧同志還沒結(jié)婚，這么說一個女同志是不是有點不好。”眾人一聽是這個理，又開始紛紛說孟山信口雌黃，謝煬覺得他們挺適合做一種植物的，墻頭草。
剛才猜測推波助瀾地是他們，現(xiàn)在對著孟山指指點點地也是他們。
謝煬哂笑玩味道，“并且事實是一切是你的揣測，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而且還有兩個兒子，我和顧同志是鄰居。”
“這個我證明，我們都是一起來的。”一道聲音從后面?zhèn)鱽怼?
趙曉帶著車間主任走過來，劉純純幾人也從人群中站出來，她們兩個都在遠(yuǎn)處看見不是謝煬的錯，劉純純還要開口，在這時謝煬說出來幫顧茹茹捎飯，飯缸里的菜要放到顧茹茹碗里的時候不小心撒了才有這樣的一幕。
“是這樣嗎？”葉主任沒有只聽他們的證詞，問向一直不說話的顧茹茹。
顧茹茹一愣，看著謝煬微笑，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說：“是的，我們是鄰居。”
葉主任眼睛一瞇，孟山莫名一哆嗦。
“謝啦。”謝煬拍拍趙曉，剛才他沖著人群里使了眼神，摸了摸頭頂，沒想到他就領(lǐng)會了。
趙曉擺擺手，“還得感謝上次你幫我。”之前剛搬進(jìn)筒子樓，他們?nèi)撕献猓堇镏挥幸粡埓玻o舍友搬完，結(jié)果室友推托上班忙不給他幫了，是謝煬路過給他搬的床。
不過主任可不是他找來的。
他指了指劉純純。當(dāng)初他還想摸頭頂使眼色什么意思，劉純純立馬領(lǐng)會，在看到葉主任時候他突然明白了，原來葉主任戴眼鏡且頭發(fā)沒毛。
怪不得摸頭頂，聰明絕頂啊。
“等等，罵完了人就想走嗎？”劉純純上來揪住男人，旁邊的女人分不清她要干什么，還是上前幫姐妹壯膽，“大家都有目共睹，明明是污蔑人家，敢做不敢當(dāng)？”
孟山被兩個女人逮住，有些惱怒，“對不起。”
“你應(yīng)該給謝同志和顧同志道歉。”
孟山抬頭，看著謝煬顧茹茹。
“主任，要是他獅子大開口，我上哪湊錢去。”男人之間看到漂亮女人和男人說個玩笑話很正常。孟山?jīng)]覺得有那么嚴(yán)重，不就說個話嗎。聽到要賠錢不干了。
謝煬其實也沒打算讓他賠，只是這人咄咄逼人，但是后續(xù)不能放他走，光是食堂這么多人看著，就像初中男女同學(xué)說個話一樣都能傳成女生不要臉已經(jīng)開房了，捕風(fēng)捉影是人的天性。他現(xiàn)在是男的大環(huán)境還好，但女方會覺得很冒犯。
“賠一分錢，并且在廠里大門口最顯眼的告示欄貼道歉信。”
顧茹茹氣來的快消得也快，聽到這句，臨走的時候經(jīng)過他，說了句，“多謝。”
聽到一分錢孟山甚至都笑了，不趁機(jī)勒索格局小了。
忽然他一頓。
這根本不是什么好處，突然意識到這是一種羞辱，比起獅子大開口讓人覺得謝煬得理不饒人，這種手法讓人覺得謝煬進(jìn)退有度的同時，又打擊了自己。
經(jīng)過這事他記恨上謝煬。
“來日方長。”孟山遞給謝煬一分錢，笑嘻嘻。
一個口嗨男謝煬沒管他，嘖了一聲，“別忘了貼告示，我要誠懇的，不能水字?jǐn)?shù)。”
果然孟山背影一頓。
看完熱鬧，食堂里都走的沒人了，劉純純被舍友一推，“哎呀推我干什么。”她反應(yīng)過來，正氣不順著呢。
“都要走了，還不過去說點什么。”
在感謝完葉主任，謝煬看著一地肉，正要走突然被人叫住。
“沒想到你居然吵得過孟山，他這個人挺煩人，老是湊過來和我們說話。”劉純純不幸被分到一個車間，她性子潑辣，老和孟山吵架，就這樣還有人覺得她是喜歡孟山，可把自己嘔死，索性眼皮都不帶看他的。
此時，盯著謝煬左看右看都不像是當(dāng)初紅旗渠那個不來上工的懶漢。
她只見過一回卻記憶深刻。
因為當(dāng)時這人應(yīng)該是手頭緊從老婆手里搶過錢，大兒子上去阻攔，小小的人還被拿刀劃了胳膊，他個柔柔弱弱地牛棚老婆當(dāng)場瞪大了眼睛要去捶男人，被男人一腳踹地上，娘三帶著淚痕，男人嗤笑一聲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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