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煬自覺收拾飯桌,  到外邊壓水井旁用絲瓜瓤刷筷子刷碗，沒有洗潔精油粘在上面刷不掉，他就去灶房的鍋里舀了熱水燙。

        樊幼娟從窗戶縫里看見謝煬做起家務活很熟練,  臉上也沒有抱怨,  放下手里的針線打開窗戶，喊住他，“洗完了快進來，晚上寒氣重。”

        說完忽得一陣冷風吹過來,  她朝手心里哈著氣，邊看了一眼井邊的黑影，心思不知想到什么，唇角緊緊抿住。

        謝煬低頭應她,  起身看見的只有緊閉的窗戶,  看了看手腕,  七點鐘。

        等到收拾完把東西放進櫥柜，到了七點半。

        距離十二點還早著。

        他也不想再磨蹭了，索性硬著頭皮進屋。

        一進屋發現兩個小孩還沒走,  謝煬嘴角上揚,  “還不睡覺啊解放。”

        “爸爸。”謝解放端著盆洗腳,  聞言抬頭，臉上掛著一抹困倦，指指旁邊。

        兩人說話時，樊幼娟還坐床上在縫被子,  手里針線不停。

        謝解放屈腿從床上下來，穿著木拖鞋出去潑洗腳水。

        謝家寶則坐在床頭看樊幼娟縫被子，眼神迷離，小雞啄米似的不住晃頭。

        目前只有兩床被子,  一床樊幼娟剛縫好，塞了彈好的棉花嶄新又厚實，另一床就是謝煬下午蓋的舊棉被。

        剩下的棉花拆了出來，只剩被罩在床邊柜子上，明天樊幼娟還要繼續忙活。

        “娟子，我看還有些時候，兩個小孩都困了，不如…”一塊睡吧，謝煬尾音還沒落，樊幼娟已經用剪刀剪斷了被角最后的線頭，嗔了他一眼。

        謝煬被那一眼看得腰眼發麻。

        讓兩個小孩老跟他們睡，算怎么回事。樊幼娟可不同意，再說她今晚還有事問她男人。

        謝煬無法反駁，樊幼娟扯了扯嘴角對兩個兒子笑說，“縫好了，解放和弟弟拿著被子回屋睡吧，等明天媽再往被罩上縫幾針。”樊幼娟說的縫幾針是在被面上來回縫幾趟，防止棉花在里面移位。

        縫這種大物件的大洋針斷了，得明天去供銷社買。

        謝解放把被子扛起來略顯吃力，謝家寶就在后面拖著防止落地帶泥，兩兄弟就這么走了。

        謝煬欲言又止坐在床邊。

        后面一陣窸窸窣窣地聲音，應該是樊幼娟在鋪床單。

        剛才兩個兒子一出門，余光瞥見樊幼娟收起笑容，面色逐漸凝重，謝煬這會不想回頭慢吞吞脫著衣服，想到上次的生猛，他特意穿了兩個褲衩，低頭揪了揪很緊放下心，把上衣脫下來疊到床邊。

        只是沒想到后面鋪完床就沒動靜了，有的只一陣細細弱弱地聲音，不知道在干嘛，謝煬起身去吹滅蠟燭，接著要找到床角準備睡覺，被子也只拉了一點要低頭進去躺著，突然背上一熱，整個腰身被人抱住收緊。

        感受著別樣的柔軟，謝煬默然，緊繃的身子松下來。

        后背上的女人全身顫抖，低聲壓抑著，不一會謝煬就覺得肩膀上的背心被水浸透，

        她哭的聲音很細弱，像貓叫般撓人，無聲控訴也不開口說話。

        就這么從后背抱著。

        謝煬突然心里一酸，要不是他穿越過來，想必此時樊幼娟三胎孩子都抱上了，他卻每日為了這種正常夫妻的歡樂事敷衍搪塞。

        想到原主，又聽到樊幼娟的哭聲，他心里又一陣煩悶，有這么好的老婆還動輒打她。

        如此矛盾下轉過身子，黑暗里謝煬通過后背感覺樊幼娟穿的很少，轉過來一看模糊下果然只有貼身背心。

        聽到轉過身的動作，樊幼娟直勾勾看著他，淚水不住從眼角流出，流到脖頸，浸濕了前襟，她今天剛好穿的白衣服更顯得珠圓玉潤。

        因情緒激動而泛紅的鼻尖，呼吸有些急促。

        謝煬看著眼前的畫面身體的本能有些受不住，深吸了口氣平靜后，伸手撩開微微濕潤的發絲別到耳后，哄她，“別哭了。”

        她男人聲音有點無奈又有點溫柔，樊幼娟以前談戀愛那會也沒被如此對待過，靜靜坐了幾秒，倒是真止住淚。

        謝煬擦掉她眼角滲出的淚水，一時心軟愛憐的貼近耳側親了一口。

        “抱歉。”這句話的含義可能她一輩子都不會明白。

        樊幼娟卻咬緊了唇，“桂圓你不用給我說抱歉，你要真的喜歡……那種人，求你，不要讓解放和家寶知道。”

        “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

        她垂眸樣子不是太高興，語調比之前明顯冷淡下來。

        兩人身子都暴露在寒冷的空氣中，謝煬扯過舊棉被堪堪遮住兩人身子，樊幼娟有些情緒激動謝煬只有固著她雙手抱在懷里，知道她畏冷便一雙大腳摩挲著給她當暖寶寶。

        見她不掙扎謝煬也氣笑了，在她耳側低聲問，“我喜歡哪種人，娟子你說的話什么意思？”

        “桂圓你自己心里清楚，那天你見馮進喜和那男人躺在那就沒一點心動么？！”樊幼娟也不進喜大哥進喜大哥的叫了，連說出他的名字都有點厭惡，感受著后背的熾熱，心里卻一陣冰冷。

        見謝煬似乎是愣住了，身子一僵，樊幼娟把這些天壓抑的情緒都發出來，又不住哭出來，在他懷里一顫一顫，“你喜歡男人就喜歡男人，為什么要現在才讓我察覺出來，來招惹我，還生了兩個孩子，這些天左右不碰我我就察覺出來了。”

        只要一想到在這以前他不知和多少男人做過那事，樊幼娟便一陣作嘔，聯系到那天大隊部的小樹林，私下里喜歡男人的還不少，說不定這生產隊里便有相好。

        她還以為謝煬變好了，不招惹小姑娘。

        這一番言語說出來，樊幼娟心里痛快極了，只是卻沒有以前的冷靜，實在是謝煬這段日子對她太好了，對兩個孩子太好，沒有等來暴風雨，也沒有惱羞成怒。

        樊幼娟起身想出去躺到棉花堆里，被有點懵的謝煬一把拉住。

        “別拉我。”樊幼娟別扭著。

        “就這么一床被，出去睡哪？！回來。”謝煬大手一撈，樊幼娟還真乖乖回來窩在他懷里。

        兩人靜默無語就這么躺著，謝煬滿頭問號，他大為震撼他怎么就被迫喜歡上男人了。

        “我沒喜歡男人。”這回換謝煬別扭了。

        “怎么證明？”樊幼娟悶悶地回話。

        “我那里大概不好了。”謝煬摸摸鼻子。

        “你明明……”樊幼娟感受著磅礴的生機，臉上一紅說不出話。

        謝煬弓著身子，語氣頹喪，“看著是猛，卻不中用了，這些喜歡男人都是假的，其實是我不行，羨慕別人勇猛。”

        樊幼娟一聽不是因為男人她男人才不碰她，早就原諒他，這會聽到這么頹喪的話哪里再會和他置氣，翻過身子一雙柔手十指緊扣。

        謝煬往后一撤。

        “暫時不能，品嘗被人溫柔包裹的滋味，娟子我對不住你，看病我是不好意思去上醫院。”

        “不用去醫院，我們明天去牛棚。”

        樊幼娟見謝煬語氣一凝笑道，“你忘了？我爸是中醫，這種……這種男人病也會治的，可惜我沒有學會他的皮毛。”樊幼錦是因為大出血，他爸又沒藥，這種男科病她爸治過不少人，到時候開了藥，謝煬不好意思去醫院，她去醫院抓藥。

        謝煬愕然，“讓爸知道，這不好吧。”

        “桂圓，這種病不能拖的。”樊幼娟怕他忌醫晦醫。

        “那能不能過幾天去，萬一我這幾天好了，平白惹出笑話。”

        樊幼娟卻提出關鍵字，“你感覺好了？”

        見謝煬不說話了，樊幼娟感受著兩人身子挨著，提議，“要不現在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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