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錦在看見那女孩時腦袋一空，下意識地就要轉身沖出去——手腕卻被一道冰冷覆蓋，接著被一扯，沈寄錦毫無防備，直接被扯到了微生月面前。微生月許是有些著急了，用的力有些大。不過她顧不得道歉，沈寄錦在這一刻抬頭，和微生月對視。

        微生月扣住她的手腕，嗓音低了下來：“不可以。師妹不能去。你看見那個女孩身邊的人了嗎？那個男生不是普通人。”

        沈寄錦不可思議地看著微生月，但到底是沒動作了。微生月看見沈寄錦安分下來了，這才松開了手。微生月把沈寄錦推進去一點，她也跟著進去：“那女孩身上我感受到了，她身上的確有些不對勁。我們……我們再等等，這才安全些。”

        褚苓的聲音在陽臺外響起：“怎么了？你們兩個……是看見什么了嗎？沒事吧？”

        說罷，褚苓的聲音變得有點緊張起來。沈寄錦連忙回頭過去，對褚苓搖了搖頭，安撫她。褚苓經過此次，已經對兩位道長非常放心了，她暗自松了口氣。

        沒事就好……

        此刻郭絮已經準備出門去了，看見沈寄錦和微生月在陽臺待著，心下疑惑。但此刻并不容許她有過多的拖拉，沒消片刻郭絮已經穿好鞋關門了。微生月和沈寄錦走出養臺，把門敞開來通通氣。沈寄錦正思索，怎么向褚苓打聽才能讓她放下心來呢？

        其實她們用不著如此護著褚苓，主要是怕她添麻煩，若是說了這些是，白白增加她的擔心。沈寄錦又不是沒看過小說。

        不過，這次倒是用不著她們來想個法子主動去問，褚苓自己就說了：“哎呀……郭絮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交到那些三中好友的……她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補課倒是不怎么積極。”

        “三中……三中可以隨便逃課的？”沈寄錦聞言，不免很是震驚。

        褚苓已經見怪不怪了，對此，她點點頭：“對啊。郭絮是在三中的初中部，中考完就升入高中部了。我希望這次她能夠好好考，最好這次進入重點班。不過，我還是很擔心她的。那些高中好友來過幾次，雖然……雖然很有禮貌吧，但我總覺得怪怪的。郭絮對她們倒不像是好朋友，但是郭絮老是跟我說沒關系，我見她也沒什么事，也放手了。畢竟女兒的人際關系，我若是還插手了，她……”

        剩下的話不必說，大家也都懂。

        此刻，沈寄錦的電話突然響了。沈寄錦拿出來一看，竟然是二師兄打來的。沈寄錦連忙起身去陽臺關門，接通了。

        “喂？二師兄？什么事？不會是來要錢的吧！”

        “最后這句一般是我來說的吧……算了，不跟你說這個。我這里有些線索，你身邊有沒有人？”

        “沒人，師兄放心說。”

        “我今天來陪你家傻缺大師兄游樂場玩，遇見了一個女人，反正你別管我怎么和她聊起來的——你知道嗎？她身上出現了怨氣，還惹得她身體不舒服。我仔細一問，她竟然是黃紡女士家里的親戚。我一思索，黃紡女士還和委托人有點關系啊。后來又問了問，她在三中教書，正好教的一個班級里面有個女生跳樓死了。”

        沈寄錦心里一震：“三……三中？！”

        “怎么？這個三中有疑點？對了，你們那邊怎么樣了？”

        “……不怎么樣，那女鬼越來越著急了，白天也不惜發動攻擊了。不過還好師姐阻止了她，但還是讓她逃掉了。我們發現一些奇怪的東西，比如雇主家里的女兒和三中一個帶著怨氣的女孩子走得很近，而且能夠女孩子身邊有個男的，很奇怪……叫做高子臨，你知道嗎？”

        “師妹，麻煩動一下你的小腦瓜子，我像是知道這些事情的人嗎？對了，黃紡女士今天家里聚餐，你去問問雇主去不去。你們好和舒盈女士碰個面。”

        “……師兄，麻煩動一下你的小腦瓜子，人家聚餐關雇主什么事啊！”

        沈寄錦憤憤掛斷了電話，此刻房內已經開了空調了，為了舒緩心情褚苓已經開始看電視了。微生月坐在她身旁，看著電視上五顏六色的樣子，有些出神。道觀里沒有電視，據說是買不起。師姐如果沒什么事兒的話，都是在外邊度過的。當然，她都是去那個山崖疙瘩那里的，也不知道干什么能夠待一個下午。山中有信號，除了師姐師父其他三人都有手機，所以沈寄錦也就只能玩玩手機了。

        不過沈寄錦倒是有想過去追郭絮和那幾個女生，但那個‘高子臨’又讓她躊躇不前。

        褚苓看了一會兒電視就去給她們切了西瓜什么的，中途接了個電話，說郭絮不會回來吃午飯了。褚苓接電話，沒有開免提，不過褚苓的眉頭已經皺起來了：“郭絮，你在什么地方啊，那么吵？”

        “……”

        “我還不能管你了是吧？好……好！你有本事就別回來了！”說罷，褚苓直接掛斷了電話，快步把切好的西瓜放在茶幾上，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塊西瓜也沒吃。微生月和沈寄錦默默沒搭話，沉默地吃著西瓜。

        期間倒是沒有發生過什么事了，下午的時候褚苓說她要去她的好朋友黃紡家里吃飯，她已經問過黃紡了，能不能多帶兩個人過去，黃紡很樂意地答應了。沈寄錦已經把事情都告訴微生月了，微生月也說可以去。

        但不知道為什么，沈寄錦心中總感覺不安。這種感覺是從……郭絮出門的時候開始的。

        或許，還不止呢？不止擔心郭絮一個人，還擔心她們……

        微生月極少吃西瓜，不過微生月也不太對這種東西感興趣。她覺得這東西太甜了，可微生月一旦往旁邊稍稍一瞥，就能看見沈寄錦吃的很歡。微生月拿著牙簽，微微一頓——真的那么好吃嗎？不覺得太甜了嗎？……比起這個，微生月還寧愿吃蘋果。但是看著沈寄錦，微生月又拿起一塊來，吃了下去。

        好甜。

        但是……

        或許還挺好吃的。

        在咬下西瓜的那一瞬間，汁水噴涌而出，似乎給這個夏天帶來了不一樣的感覺。冰絲絲的，正在包裹住整個心臟。

        夜晚。

        夜幕織上天空，無數燈火綿延至天宮，整個一片都是絢爛海洋。噴泉隨著樂聲擺動，晶瑩水珠承載著燈光，反射閃耀。樹上纏繞了好幾圈的燈光，五顏六色的。褚苓她們早就來了，因為人多了起來，備的菜也多了起來，晚餐的時間也就晚了。

        給她們開門的是一個小男孩，看起來不過小學年紀，皮膚黝黑，眼睛有神。見到了褚苓喊了一聲褚苓阿姨，便讓她們進來了。里屋很整潔，收拾得很干凈。客廳角落放著一面鏡子，進門可以看見，在客廳對面的廚房也能看見。電視上正放著熱播的動畫片，沙發上坐著一位老人和一個女人。女人很漂亮，是那種網絡上喜歡的漂亮。她見到了來者，先是笑著喊了一聲褚苓，隨后褚苓也向他們介紹了沈寄錦和微生月。

        舒盈笑著點頭，又對他們說道：“這是小祥的外公，先前因為出了點意外來這里修養。”

        所有人都借著小祥的稱呼喊了聲外公，外公看起來還挺高興的。先前褚苓沒怎么見過她，也通過舒盈了解這是黃紡的好朋友，指著沈寄錦和微生月說道：“娃，這是你的兩個孩子？這么漂亮啊。”

        “啊？她們不是我的孩子，哈哈，她們是我朋友的孩子，來這兒玩幾天。反正也是來這兒玩，倒不如來我家住幾天，也好有個照料。這不擔心她們沒飯吃，就帶來這里了。我的孩子還在外面跟朋友在一起呢，真是每天都不著家。”褚苓笑著擺了擺手。

        外公也跟著笑了一聲，安慰道：“沒關系，跟朋友去玩是好事，多交好朋友也很重要啊。”

        如此幾番下來，倒也輪到了沈寄錦和微生月被外公問候了。沈寄錦倒是熱情，基本上都是她來回答的。

        微生月微微抿了抿唇，有些厭煩這種場合。她一言不發，偶爾被提到了也只是微微一笑示意。如此下來，倒是也沒什么人再提她一把。微生月自己倒是不在意，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不僅蹙了蹙眉。

        “外公你這話說的真是……哈哈，要我說，要最漂亮的肯定是我家師……姐姐啦，但是很遺憾，我不能就這樣把她交出去的！外公還是找別人吧！”說罷，沈寄錦轉頭過來笑著看向微生月，“是不是姐姐！”

        微生月微微一怔，稍稍一抬眼，卻發現大家都在看她。微生月垂了垂眼眸，點頭，張了張嘴：“嗯，是的。”

        女孩的聲音因為許久沒說話而有些嘶啞，但意外地恰似清脆鳥啼。外公笑著點了點頭：“要不要來吃點果子？這是我家那個大兒子帶來的果子，我覺得挺好吃的，就是有點過甜了。雖然好吃，但不要吃多了啊，不然會覺得很膩的。而且快要吃飯了！要留點肚子給晚飯哦。”

        沈寄錦特地給微生月拿來了一個，微生月聽著外公的話，原本有幾分猶豫。但和沈寄錦對視了一眼，微生月還是接過那一小塊看起來像是糯米酥的東西，放入嘴巴里吃。甜味在舌尖上飛舞，隨即蔓延到整個口腔。很甜，是清甜清甜的。嚼到了后面，一股甜膩又襲來，夾心的味道隨即擴散。

        甜。

        微生月微微一頓。

        挺好吃的。

        心尖顫了顫。

        微生月悄悄拍了拍臉——這都是罪惡！不能再吃了！師妹也是！

        微生月抓住了沈寄錦還想要去拿的手，一本正經：“不能再吃了，很甜，會變胖的。變胖了很不健康。”

        “……”

        沈寄錦想起自己肚子上的肉，默默地收回了手。

        這都是罪惡啊！！

        一頓飯吃下來其樂融融的，隨后小輩們吃完了下桌，長輩們還要在餐桌上嘮嗑嘮嗑。小祥已經繼續去看電視了，舒盈和二人對視了一眼，前往了陽臺，關上了門。長輩們熱鬧的討論聲立馬被隔絕開來了。

        夏天的夜晚還算涼爽，陣陣微風襲來，帶來了燈光和散步路過樓下的人們的聲音。

        和舒盈互通消息后，沈寄錦和微生月決定用點辦法前往學校中查看。

        三人正繼續聊著，此刻，褚苓的電話響起。褚苓接通。

        原本的笑容立馬消失。

        “……你說什么？郭絮……出事了？”

        世界的聲音，似乎都在這一刻瞬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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