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梨發現了一件神奇的事情。

        那日驚心動魄，天空撕裂的畫面還歷歷在目，但是這樣驚天動地的大八卦，玄天宗之內，卻無人在討論。

        更有意思的就是，團子試探性的問過自己的師兄師姐，他們對此事，全然一無所知。

        團子隱約猜到了什么，但是錦梨對這樣的事情還是沒什么把握的。

        此刻看著江羨月心不在焉的模樣，錦梨咬著自己嘴里的包子，想著自己的猜測大抵是沒有什么問題的。

        但是當日他們所說的聚魂陣法，究竟復活的…是什么樣的神呢？

        是的，團子猜測，那樣大的動靜，那般強大的靈力，還有刺眼的金光，似乎是佛法？

        “想什么呢？”顧星澤摸出帕子，擦拭了下團子嘴角的油漬，“如今吃飯都不專心了？”

        “沒有�！�

        錦梨果斷否認。

        雖說團子現在猜到，當下有記憶的，大概就是自己，阿姐，還有顧星澤，拋開那兩位沒事干的神仙，可不就剩下他們了？

        但是禁制到底是存在的。

        團子的猜測，也不能跟他們說。

        “可是有什么心事？”

        容與左手白子，右手黑子，同自己對弈。

        縱然容與不抬頭，都能猜到團子是有心事的。

        如果不是團子細細數了上界的那些個神祗和精怪，興許團子真的要懷疑容與也是上界派來的了！

        不過，想起了容與從前跟自己講的故事，錦梨小心翼翼的看了江羨月一眼，后者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錦梨。

        這才的錦梨覺得最奇怪的地方。

        往常無論是什么樣的情形，自己的阿姐都會鎮定自若。

        但是自從那日之后，江羨月一直都是這個模樣，似乎是擔憂著什么，但是她又一副毫無辦法的模樣。

        能夠讓自己的阿姐露出這樣的神情，當日的人莫不是帝子？

        不應該啊。

        照理說呢，他們幾個相依為命，一起長大，對彼此了解的，也算是很多的了。

        在錦梨看來，除了自己的阿姐，帝子不會對任何人上心，即便是出手，也只是會幫著撐個場面。

        從前墨堯入了什么上古環境的時候，帝子就是去給他撐場子的。

        “二師兄，等會兒我跟你單獨說？”

        “自然可以�！�

        容與笑著，微微頷首之后，他笑了下，看了眼腰間的玉牌，容與抬起手，按壓了下自己的眉心。

        “何事？”

        “別這么冷漠啊，難道你就不想我嗎？”

        容與低垂著眼瞼，失去了對弈的興趣。

        見那頭沉默不語，南湛就要施法，瞧瞧容與現在的臉色。

        法術被阻斷，南湛瞪大了眼眸，不可置信的再次嘗試。

        “你就別費勁了，”容與收起了棋盤和棋子，“這玉牌是特制的�！�

        “嗚嗚嗚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就連玉牌都是…”

        “我實在是不想看到你那張臉�！�

        “……”

        太打擊狐貍了�。�

        南湛氣鼓鼓的，卻還是無話可說。

        他也是知道自己話多又煩人，還喜歡闖禍，但是…

        南湛抿了下嘴，想著自己這不是在跟容與做朋友嗎？還是最好的朋友，朋友之間，不應該分享分享日常啦，吐槽吐槽八卦啦，然后…

        “你同藥峰上的師妹們都學了些什么？”

        良久，容與還是沒有忍住，冷淡的問出口。

        被這話吸引了的團子豎起了自己的兩只耳朵。

        先前還聽說藥峰上的那些個師姐，恨不得親手宰了這只狐貍，現在都開始教狐貍做事了？

        真是稀奇！

        怪事年年有，今年也太多了吧？

        團子撓了下腦袋，再看向江羨月，后者低垂著眼瞼，桌下，揪著衣裳的手指攥得緊緊的。

        錦梨眉頭緊蹙，卻還是沒有去打擾自己的阿姐。

        阿姐有她的思量，自己也有疑惑，也有…該去做的事情。

        江羨月揪著衣裳，指骨泛白，腦海之中浮現的，是白皚皚的雪，還有鮮紅的血交雜在一起的景象。

        血…鋪天蓋地的血。

        那樣刺目的景象，但是…鮮血的主人，卻孤身而立如山般挺拔的脊背沒有一絲晃動，那雙詭譎的眼眸，淡淡的環視著周圍。

        江羨月其實都看到了，聚魂陣法之下，朝著今朝奔來的點點光螢，那是神魂…破碎到不能再聚攏的神魂。

        那神魂，分明是在神明的心頭血澆灌之下，才堪堪聚攏的。

        江羨月就記起了，今朝用匕首刺進心臟時，那般的熟練。

        用哪個神明的心頭血，從來都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那殘破的神魂之上，是今朝的神力。

        江羨月不知道今朝籌謀了多久，也不知道今朝花費了多少心思，這才找到了這樣一個靈力充沛，適宜溫養神魂的地方。

        但是江羨月忽地想起，在很久很久之前，今朝就會莫名其妙的消失幾天，再回來的時候，雖說面上沒什么，但是她感受得到，今朝很虛弱。

        就像聚魂陣法之下…不，聚魂陣法開啟的那一日，今朝的唇色都是慘白的。

        然而他還是義無反顧的去做了。

        就像江羨月毫不猶豫的舍棄了自己的神魂，來救錦梨一樣。

        不同的是，自己有十足的把握，錦梨會再次蘇醒，輪回，復活，直至歸來。

        但是…今朝用心頭血澆灌著長大的那朵漂亮玫瑰，聚魂陣法之后，依舊脆弱的不堪一擊。

        江羨月勉強扯了下唇，不知道該嘲笑今朝的天真，還是該嘲笑今朝的愚蠢。

        在一開始就知道了答案的事情，為什么要義無反顧，甚至搭上了自己的全部也要去做？

        是了，那是今朝認為的，這世間最值得的事情。

        今朝的決定，從來都是不可逆轉的，即使是那些個古神，都是拿今朝沒有辦法的。

        更何況是自己這個死皮賴臉纏著今朝的妹妹呢？

        “阿姐？”

        團子還是沒忍住，看著江羨月眼眶之中的淚水，她抬起頭，看著自己的阿姐。

        被這一聲阿姐喚醒了所有的思緒，豆大的淚珠就這么順勢滾落了下去。

        錦梨瞪大了眼眸，慌忙爬到了江羨月的腿上，拿著帕子，給自己的阿姐擦眼淚。

        視線一片模糊，江羨月恍惚之間，覺得自己似乎回到了曾經最無憂無慮的時刻。

        她笑著，“阿姐沒事，阿姐只是想起了一些難過的，難以忘懷的事情。”

        “曾有人告訴我，哭一哭，興許比什么都更有效�！�

        “眼淚雖不值錢…”

        “眼淚雖不值錢，但是哭過之后，自是會比先前開心些吧？”那道極甜極清的聲音在江羨月的腦海之中響起，“好啦，這忍字不好，一大把刀呢…”

        忍字頭上一把刀，所以在那之后，昭離就再未忍受過什么，從前她一直都覺得，帝子妃對自己來說，完全就是個負擔。

        但是在那天之后，昭離忽然覺得，仗勢欺仙也是個很好的差事。

        尤其是那些總說自己是小廢物的仙，她一懟一個準！

        “阿姐？”團子等了好半天，也沒有等到阿姐的后半句。

        江羨月笑著抹了下眼淚，“好啦，阿姐無事了�！�

        “好哦，阿姐吃顆糖。”

        團子從自己的儲物袋之中摸出了一顆糖，江羨月笑著，接過了那顆糖，她輕咬了下，沒咬碎，隨后無奈的笑了下。

        “好啦，你去做自己的事情�！�

        “阿姐是嫌我煩了嗎？”

        同樣的話語，在自己的腦海之中回蕩，昭離愣了下，她記得，那是幼年的自己。

        彼時的自己也是這么委屈巴巴，仰著頭，看著那個璀璨如星的女子。

        江羨月搖搖頭，抱住了團子，蹭了下團子的臉蛋，跟錦梨貼貼之后，江羨月眼中的憂傷漸漸散去。

        “阿姐才不會嫌你煩，這世上啊，阿姐最喜歡你啦�！�

        “好哦�！�

        團子乖巧懂事的看著自己的阿姐，眼中帶著光芒，似乎自己的阿姐說什么，她都會笑著點點頭，然后抱一抱自己的阿姐。

        錦梨覺得江羨月的眼神很奇怪，這樣的眼神，團子從前從未見過，那感覺，好似阿姐在透過自己，看什么人一般。

        錦梨癟嘴，“阿姐在外面有狗了嗎？”

        “什么？”江羨月哭笑不得的看著眼前的團子。

        什么外面有狗了？

        那個垃圾系統，到底給團子看了些什么？？

        “阿姐，梨梨覺得，你不是在看我�！�

        錦梨十分實誠，她從來都沒有見過江羨月這樣的眼神，她能夠輕易的看出，江羨月雖在看著自己，但是…

        “你透過我，在看誰啊？”

        團子看多了替身的追妻火葬場，雖然這是自己的阿姐，但是阿姐真的把自己當作什么替身，自己就…

        就讓阿姐嘗嘗追妻火葬場的滋味��！

        啊不對，是追妹火葬場！

        看著團子狡黠的小眼神，江羨月伸出手，捏了下團子的小肉臉。

        “阿姐是在看從前的自己。”

        是的，看著錦梨，江羨月就想起了從前的自己。

        自己從前，似乎也是這樣的，天真，無憂無慮，總是把一切都想的很簡單很簡單。

        受了委屈呢，永遠都往自己最喜歡的人懷里鉆，告上一狀之后，就覺得，自己似乎有了個極大的靠山，那些欺負自己的人，都是要挨收拾的��！

        錦梨一愣，“阿姐從前，也跟梨梨一樣胖嗎？”

        “…？”

        “那倒沒有�！�

        “…哦�！�

        果然，只有她在變肥的道路上單打獨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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