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9章  一千一百六十七章·“TE·以我封緘（6）”
人們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敵方【王后】駕臨，但蘇明安一動不動。
他閉上眼，心中的疲憊已經(jīng)抵達(dá)了頂峰，甚至沒有主動回檔的欲望。如果疊影要殺他，那就殺吧。
被藍(lán)色因果線包裹的下一刻，蘇明安被傳送到了一個新地方。他站在醫(yī)院二樓，旁邊是醫(yī)院樓梯。
他懵了。
……這是哪里？這就是疊影的殺招？
身后傳來青年冷淡的聲音：
“你在看什么？”
蘇明安回頭——
醫(yī)院二樓的燈光下，白發(fā)青年雙手抱胸而立，一雙淺綠色的眼眸極為淡漠，氣質(zhì)猶如一柄沉默的利刃。
蘇明安微微睜大眼睛，向著自己的手臂看去——是斷的。
這是……第一世界的時候。玥玥意外掉下醫(yī)院二樓，呂樹順手救人。隨后蘇明安背起昏迷的玥玥前往醫(yī)院三樓，步入世界棋盤。玥玥作為王后獻(xiàn)祭，蘇明安險勝艾尼。
蘇明安心中不解——這就是疊影的殺招？讓他看一遍過去的記憶？這有什么殺傷力？
他感到自己行動了起來，背起了昏迷的玥玥，向三樓走去。
“你要去三樓嗎？”呂樹看見蘇明安的行動：“那里很危險，和最終通關(guān)的線索有關(guān)。如果你只是想完成基礎(chǔ)任務(wù)的話，沒必要去。”
那時的蘇明安一心只有完美通關(guān)，他致力于打造“著迷于完美通關(guān)”的中二少年形象，所以根本沒怎么搭理呂樹，背著玥玥就上樓了。所以，接下來也應(yīng)該是……
他感到自己腳步停下，轉(zhuǎn)頭，向呂樹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這與歷史軌跡不同。
蘇明安感到驚訝……為什么與以前的情況不一樣了？當(dāng)時的自己并沒有對呂樹微笑啊。
“我確實想去三樓，我認(rèn)為完美通關(guān)很重要。伱愿意同我一起去探探嗎？”蘇明安臉上的笑容溫暖和煦：“你這么厲害，我們配合起來會很有利。”
呂樹想了想，他原本不想去三樓的原因，是覺得完美通關(guān)的那點積分沒什么意義。但這位斷臂少年說了，完美通關(guān)不簡單，不如就一起上去看看吧。
“好吧。”呂樹點頭：“我跟你一起。”
咔噠。
時間長河分裂出兩條溪流。
歷史軌跡發(fā)生了改變。
蘇明安腳下，仿佛有兩條身影逐步分裂走出，一條是原有世界線上——【蘇明安沒有對呂樹露出笑容，呂樹沒有跟他一起上樓】。另一條是嶄新的可能——【蘇明安對呂樹露出了笑容，呂樹決定跟他一起上樓】。
蘇明安忽然明白——原來這就是“可能性”。就像【墜湖的蘇文笙】與【不甘心墜湖的耳釘蘇文笙】一樣。在某一時刻，蘇明安靈光一閃，決定拉上呂樹一起上樓，于是后續(xù)的一切都發(fā)生了變化。
疊影的意圖……是讓他看見這些尚未發(fā)生的“可能性”嗎？

但是，光是看到又有什么意義呢？
他靜靜望著事態(tài)發(fā)展。
……
由于有了呂樹的幫助，蘇明安打贏了艾尼。玥玥不需要獻(xiàn)祭，她依舊作為玩家和蘇明安一起冒險。
他們完成了第一世界的完美通關(guān)。在玥玥的陪伴下，蘇明安臉上的笑容總是很多。
這樣的蘇明安，連蘇明安自己都有些羨慕，因為他深知自己的轉(zhuǎn)變，正是從玥玥獻(xiàn)祭的那一刻開始的，他的肩頭有玥玥的生命，容不得他輕松。
這條世界線上的蘇明安，身邊有玥玥，要格外樂觀開朗一些。在玥玥的幫助下，他開始用自己的話術(shù)拉攏他人，逐漸成為了世界游戲中人緣不錯的人。雖然他溫暖和煦的笑容大多是偽裝，但為了完美通關(guān)，他愿意把自己打造成這樣“陽光開朗”的形象。
況且，他的心中，也確實保存著真實的光明與善良。這份善良還從未被現(xiàn)實打碎過，被他小心翼翼保存著。
但呂樹一直與蘇明安不太親近，也沒有說出那句著名的“我喜歡你，我希望你成為我的光”，態(tài)度不冷不熱。恐怕這個過于溫暖的蘇明安，讓呂樹感覺到了抗拒。
在第二世界，由于有了玥玥作為隊友，匹配機制打亂了，蘇明安沒有遇見諾爾。
由于他善于偽裝自己，聯(lián)合團(tuán)給他提供裝備與道具，將他當(dāng)作愛德華的上位人選來培養(yǎng)。畢竟他看起來懂事、善良、有秩序。
他一路走來，接收到的都是人類的善意，他們喜歡他，追隨他，很少有人排斥他。
他的話語總是帶著令人信服的堅定，眼神總是充斥著振奮人心的無盡期望，心中充斥坦蕩的光明。誰不喜歡這樣的人呢？
只是，玥玥偶爾會說：“明安，你和世界游戲開始前……很不一樣了。”
他微笑著回應(yīng)：“畢竟身份不一樣，確實應(yīng)該成熟一些。如果微笑就能讓我更順利地走下去，何樂而不為呢？”
玥玥咬了咬嘴唇，面對蘇明安完美的笑容，什么都說不出口。
第五世界結(jié)束，人類自救會議如期進(jìn)行，一曲《命運》鋼琴曲讓人們淚流滿面。蘇明安穿著白西裝，笑著站在光下，對世界局勢侃侃而談，身上滿是聯(lián)合團(tuán)的精美裝備。而另一邊，逐漸落幕的夕陽下，新世界公會的會長靜靜在摩天輪上坐了許久，對面空無一人。
“……那位第一玩家，令我感到了危險。”諾爾搭著積木，望著逐漸落幕的夕陽，喃喃自語：“……我不想與這樣的人成為盟友。”
于是，第一玩家與第二玩家的結(jié)盟并未發(fā)生。
第七世界，諾爾·阿金妮被海妖侵蝕，臨死前關(guān)閉直播，從此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萬年老三愛德華本以為自己能上位，卻被蘇明安一直死死壓著，所有資源都優(yōu)先供給蘇明安。
第九世界，愛德華終于爆發(fā)了嫉妒，他給蘇明安設(shè)置了陷阱。由于沒有諾爾幫忙轉(zhuǎn)接黎明密碼，面對三線死局，蘇明安臉上和煦的笑容漸漸消失。鮮紅的巖漿邊，他看到了玥玥千瘡百孔的尸體。

“……是這樣嗎。”
蘇明安掐著愛德華的脖頸，臉上頭一回出現(xiàn)了迷茫，喃喃著：
“我以為你們會信任我，結(jié)果你僅僅為了利益……為了嫉妒……就要害我。”
“我明明已經(jīng)夠努力了，我?guī)缀醵纪�了不笑是什么感覺了……我以為只要我笑得夠多、我的形象越光明，人類就會越團(tuán)結(jié)……但是……好像不是這樣的……”
由于他從未經(jīng)歷過人類內(nèi)部的圍殺與背叛，面對愛德華的陷阱，心中的第一反應(yīng)是不可置信。直到愛德華的叫囂打碎了他心中最底線的善。
愛德華冷笑：“以前把你養(yǎng)著，現(xiàn)在你不聽話了，留著你來統(tǒng)治我們嗎？你這個虛偽的人，你心里一直想著的是支配翟星吧！表面一副光明偉岸的樣子！”
“你以為你的身邊還有誰！？呂樹對你不冷不熱。路早就看穿了你的本質(zhì)。山田町一稍微對你好一些。諾爾更是自始至終沒接近過你——蘇明安！你一路走來，你身邊留下了誰！？誰真正喜歡你？恐怕只有那些被你迷惑的觀眾吧！”
“現(xiàn)在，你端著一副光明嘴臉，你就趕快放棄玥玥啊！為了全人類，放棄她啊！！這不就是你親手打造的人設(shè)嗎！？”
耳邊滿是呼嘯的冷風(fēng)。
陽光開朗的蘇明安……臉上總是掛著笑容的蘇明安……第一次，露出了心中埋藏著的陰霾。他的眼底，驟然流淌出宛如實質(zhì)的痛苦。
“我從沒想過殺死你，因為你也是光。”蘇明安低聲說：“我對每一個人都很好，對你也是。”
愛德華冷笑，他才不相信有這么好的人。人善被人欺，第一玩家蘇明安憑什么保持純善？蘇明安的善良，襯托得其他人宛如丑惡的小丑！這種善良肯定是假的！
然后，愛德華看到了蘇明安的笑容。
依舊溫暖如昔，卻莫名讓他感到了危險與寒冷。
——他放出了蘇明安心中的猛獸，讓蘇明安意識到了純善不可行。
——他讓一個光明善良的騎士，開始清掃一切處于灰色地帶的劣等品。
蘇明安動手了，他以往幾乎不殺人，甚至幾次三番放過愛德華。但這一次，心中的猛獸終于解封，他一點、一點，帶著溫暖的笑容，逐漸敲碎了愛德華的全身骨骼。
即使手掌下滿是鮮血與愛德華的痛呼，他臉上的笑容依舊和煦而干凈，像是在助人為樂。
“……但我現(xiàn)在明白了，如果說所有人都會逐光。”
“你就是注定擋在光前的垃圾，連玥玥都要害死。看來我還要掃除一些……與光共生的影子。”
他已經(jīng)感到困難，即使自己再走下去，也很難抵達(dá)彼岸。所以……他需要一點額外的幫助。
比如，與虎謀皮——只要最終是為了光明的目標(biāo)，那么手段黑暗也沒有關(guān)系。
他要贖回翟星。

他要完美通關(guān)。
他要……為了最后的光明，做盡一切黑暗之事。當(dāng)然，他的臉上，依舊會是溫暖無缺的笑容，因為他的心中依舊光明磊落。
他去找了主辦方。旁觀的蘇明安沒能看到他們的具體交流。
但當(dāng)這個蘇明安從主辦方那回來后，他臉上的笑容更溫暖了。
他依然對每個困難的人伸出援助之手，依然陽光開朗地走下去，像一顆閃閃發(fā)光的寶石。沒有人知道他和主辦方交易了什么。
“雖然這個世界令人厭惡，但它依然值得拯救。”他總是笑著說：“去探究它壞掉的秘密，治療它，拯救它，我相信它會變成我們喜歡的模樣。”
他的心中依然有坦蕩的光明，但一切處于灰色地帶的事物，對他而言都成為了必須清掃的劣等品。較之前而言，他變得更成熟、更穩(wěn)重、更適合做一位救世主。
這很好。
而且，他對自己的自稱發(fā)生了改變。
以往，他簽名時，筆尖落下的總是“蘇明安”三個大字，筆鋒鋒利而端正。
現(xiàn)在，他簽名時，卻像是在寫簡稱一般，僅僅只簽一個大字。
筆尖落下，他臉上的笑容依舊如陽光。
……
——【明】。
……
【分身睜開眼，因為有了自我思考能力，那眼神與先前截然不同，溫和地，沉靜地，直視著面前的蘇明安。】
【“你好，本體。”分身說。】
【“怎么稱呼？”蘇明安說。】
【“不用在意這些……我本身也是你，我只是你性格于無盡未來中可能發(fā)生的一個變種……你可以隨時支配我并下達(dá)命令，哪怕是死亡也沒關(guān)系。”分身眼神始終含著笑意:“如果執(zhí)意要一個名字，就叫我明吧，我熱愛世界的一切光明美好。”】
【——第二世界51章·“你們也是人類的未來”】
……
蘇明安睜大眼睛。
在這一瞬間感到了強烈的錯愕。
……這就是“可能性”。
所以疊影讓他看到這種尚未發(fā)生的“可能性”，到底是為了……
蘇明安本以為自己會回歸棋盤。卻沒想到……觀測還未結(jié)束。
他眨了眨眼，發(fā)現(xiàn)自己再一次站在了醫(yī)院二樓。
這一回，蘇明安沒有邀請呂樹上樓，玥玥依然獻(xiàn)祭了。但分岔點在于——蘇明安棋錯一招，感染了喪尸病毒。
來自BOSS的喪尸病毒，發(fā)作時已經(jīng)無法治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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