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院試前的震驚
七月初三這一天終于到來,院試正式開始。
這一日的大清早,府學宮又開始戒備,甚至多了十幾個帶刀的軍士。眾考生紛紛來到了門前廣場,準備排隊入場。
由于天季節(jié)的關(guān)系,空氣透著一股悶熱,有人還擠出了汗水。
林晧然頭戴著儒巾,身穿著青色長袍,提著一個竹籃子擠在人群中。
得益于在府試期間的出彩表現(xiàn),現(xiàn)在不少考生都跟著他打招呼,更是對他以“師兄”相稱。雖然不及江月白的知名度,但他無疑亦是一個名人,特別是本屆的石城縣考生對他很是熱情。
院試是童生才有資格參加的考試,所以人數(shù)上已經(jīng)大大降低,如今的只有一百多號人。高州府的童生自然不止這個數(shù),但在屢次落榜后,必然有些人會選擇放棄。
跟著府試一般,還是排著隊伍,檢查入場。
這從童生到秀才,看似只差一場考試,但這場考試卻是阻礙了很多的學子。有的人終其一生,都沒能撈到秀才的功名。
只是在排隊的時候,一條消息突然如同驚天駭浪般傳了開來,令到大家都驚訝不已,甚至都讓大家顧不得考前的緊張感。
這消息是關(guān)于江月白的,大家先前一直都知道江月白去年便去了廣州府,但卻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只是如今,消息已經(jīng)傳了回來,讓到大家都震得七葷八素。
原來江月白前往廣州府并不是去游山玩水,而是去做了廣東巡撫談愷的賬前幕僚,參與了鎮(zhèn)壓瑤民叛亂的戰(zhàn)事。
據(jù)說江月白在這場戰(zhàn)事中起到了極其關(guān)鍵的作用,得到了兩廣軍務兼巡撫談愷的欣賞,在奏功表上還填了江月白的名字。
這次江月白回來赴考,即將官升正二品右都御史的談愷特意派車相送,并稱明年要在京城為其設(shè)宴,賀其連中四元。
“某人還想爭小三元,可笑之極!”
“宋提學總會給這點面子談巡撫吧!”
“你們怕是不知,談巡撫跟宋提學乃是同鄉(xiāng),二人交情不錯呢!”
……
陸陸續(xù)續(xù)的聲音傳來,明明就是他們的悄悄話,但卻偏偏都能鉆到林晧然的耳中,莫不是帶著幸災樂禍的語氣。
林晧然聽到這一個消息,當即亦是臉露苦笑。若是這事給江榮華知道,肯定不會給他四成的勝算,哪怕一CD不會給了。
童子試,其實還是摻和著大多的官場交情。
為何縣案首一定能通過府試,而府案首又必然得到秀才的頭銜,這還不是官場的一項潛規(guī)則。知府賣面子給知縣,而提學官又賣面子給知府。
在如今的大明朝,可沒有那么強的上下屬關(guān)系,七品御史扳倒朝廷大員的案例不在少數(shù)。
現(xiàn)在談愷憑著鎮(zhèn)瑤的戰(zhàn)功,官升到正二品的右都御史,掌管都察院。別說是四品的宋提學,哪怕是六部尚書,都不敢將他真得罪了,更不可能吝嗇一個小小的院試案首。
正是如此,江月白這個小三元無疑是板上釘釘了,絕對不可能出現(xiàn)意外。
由于人數(shù)不算太多,所以很快便是入場完畢,進行得很是順利。
座位跟先前一樣,只有一桌一椅,并無他物。所有考生都是面朝北,正對著一個為著宋提學準備的高臺,中間有一個甬道。
林晧然的運氣比上次要好,桌子很是油亮,中間的木板的接縫很是緊密,得到了一張很好的桌子。
大家按著座位號就座,靜待著考試開始。只是很多人眼中仍然帶著幸災樂禍,時不時愉悅地瞧向林晧然,特別鄭世杰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處。
“入場畢,關(guān)轅門,考生不得喧嘩!”
一個金屬聲響之后,外頭有衙差大聲喊,隨后便聽到了關(guān)門的聲音。
明朝對于科舉是極其重要的,對防范舞弊的行為更是做到了極致。這轅門關(guān)閉后,不管什么原因都不會再開啟,這里會自成一個小王國。直到考試結(jié)果,不論是考官還是考生,都沒有再跟外界接觸的機會。
只是外面的衙差的聲音剛落,卻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考場突然哄地一聲,考生們都忍不住紛紛交頭接耳,臉色都顯得極其震驚。
“肅靜!”
又一個衙差的聲音響來,大家扭看望去,看到一位身穿著緋紅正四紅官袍的提學大人從外面走了進來,正通行在中間的甬道上。
提學官是省級教育行政的長官,由朝廷任命,其任務是巡省內(nèi)各府、州、縣學,檢查教學質(zhì)量,選拔進入子監(jiān)學習和參考的生員。
通俗而言,提學官有三大職權(quán)。
一是,負責每年的童生院試,選取入學的生員;二是每年年底,對在學的附生、增生廩生和進行歲考,重新確定生員的品級;三是,每年鄉(xiāng)試前,對全省未取得鄉(xiāng)試資格的生員進行科考,確定能夠參加鄉(xiāng)試者的名單,算是一場畢業(yè)考試。
提學官簡直就是省內(nèi)生員的天,入學需要他點頭,進學后的評級仍然要他點頭,而能否參加下一屆鄉(xiāng)試亦要他點頭。
哪怕是取得了生員,看似離參加科舉只有一步之遙,但對某些人卻猶如一道天塹。
李時珍十四歲便中了秀才,結(jié)果連續(xù)參加了三次科舉都落榜,二十三歲仍然沒能取得參加鄉(xiāng)試的資格,最終轉(zhuǎn)而學醫(yī)。
現(xiàn)在提學大人到場,會場當即便鴉雀無聲,都生怕給這個主宰他們命運的大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且不說能不能取得生員,哪怕取得了生員,還需要繼續(xù)看他的眼色。
只是那件事實在是太令人意外了,最終在宋提學走上高臺背對著大家的時候,有人忍不住嘀咕起來,并且將消息傳遞給了相熟的考生。
“江月白沒來!”
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還是傳來了,大家紛紛尋找江月白,發(fā)現(xiàn)他確實沒有到場,這讓到考生們都不由得大眼瞪小眼。
如此重要的考試,這貨竟然掉了鏈子,沒有到場參加會考,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小三元,這貨原來是一個大白癡!
不少人在確定江月白沒來之后,都忍不住紛紛望向靜坐在前面的林晧然,這個書呆子無疑成為這件事的最大受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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