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答終究不是打不死的小強，更不是成吉思汗，不過是蒙古草原的一個梟雄。在林晧然數(shù)次重創(chuàng)和經(jīng)濟封鎖的雙重打壓下，而今俺答的政權(quán)早已經(jīng)變得岌岌可危。

　　雖然俺答正在籌謀南下，但其實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

　　若是隆慶給予足夠支持的話，那么他此次不僅能夠繼續(xù)重創(chuàng)率領(lǐng)大軍進犯的俺答，甚至還可能直接打回去。

　　自成祖以后，大明談?wù)摳�多的是如何防守，早已�?jīng)失去了建國時期的明軍雄風(fēng)。哪怕被后世認為高瞻遠矚的夏言收復(fù)河套計劃，卻還是一種防守性的戰(zhàn)略思維。

　　只是林晧然不想華夏繼續(xù)如此墮落下去，亦不愿意跟隨當權(quán)者通過壓榨自己人沉浸在紙醉金迷的生活中，而是希望走上一條帶領(lǐng)華夏崛起的道路。

　　正是如此，在隆慶遭到朝野空前壓力的時候，特別遭到朝野言論攻擊之時，他知道自己一直等待的時機或許已經(jīng)到了。

　　隆慶需要雄主的名聲來挽救他的帝王形象，而他亦想要通過北伐來強化軍隊戰(zhàn)力，從而帶領(lǐng)華夏走上世界之巔。

　　“林愛卿，你對此事信心幾何？”隆慶暗暗地咽了咽吐沫，這已然是自己目前處境的一個最佳選項，便是有所心動地認真詢問道。

　　林晧然的目光堅定地抬頭望向隆慶，顯得信心十足地保證道：“若是皇上不聽信讒言，不像先皇對收復(fù)河套那般搖擺不定，且不對臣任用將領(lǐng)少些猜忌。臣頂多籌謀一年的時間，便足讓韃子不敢再向大明興兵南下，而咱們大明則可出關(guān)收復(fù)蒙古諸部，令大明恢復(fù)成祖雄風(fēng)！”

　　這……

　　張福聽到林晧然竟有如此的信心和野心，不由得一陣目瞪口呆，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低估這位主戰(zhàn)派領(lǐng)袖的魄力。

　　以前的官員都是以守成為目標，憑借守衛(wèi)邊墻便能像楊博那般加官進爵，但這位身兼兵部尚書的大學(xué)士卻是要馬踏大草原。

　　偏偏地，林晧然通過山竹灘大捷、山西大捷和八達嶺大捷等戰(zhàn)役，卻是早已經(jīng)證明他并不是一個空想家。

　　張福心里清楚這個事情背后有著其他含義，不由得扭頭觀察隆慶的反應(yīng)。

　　卻不管林晧然構(gòu)畫的藍圖多么美好，但實則是向隆慶索要兵權(quán)和人事自主權(quán)，此舉很容易會觸碰到帝王的那根敏感的神經(jīng)。

　　明朝沿用了宋朝的很多制度，亦是通過文強武弱等方式來削減臣子造反的可能性，故而一直提防臣子坐擁更多的兵權(quán)。

　　雖然林晧然無疑是有能力助隆慶成為一代雄主，但隆慶給予林晧然更大的兵部人事自主權(quán)卻會危及皇權(quán)統(tǒng)治。

　　當然，林晧然終究是一介書生出身，且此等做法其實是在為隆慶解憂，還是得看隆慶如何取舍了。

　　“好，朕應(yīng)允你，定不會受小人而左右！”隆慶倒沒有猜忌林晧然別有用心，當即痛快地點頭答應(yīng)道。

　　他知道林晧然之所以提出如此要求，恐怕僅僅是不想步夏言的后塵，畢竟收復(fù)河套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

　　事實亦是如此！若是他像父皇那般三心兩意，不僅浪費大明大量的人力和財力，恐怕林晧然所有的謀劃都是功歸一簣。

　　只是林晧然的軍事才能早已經(jīng)得到證明，且林晧然的生財之術(shù)更讓人驚嘆，故而他們確實有能力馬踏草原。

　　只要自己不輕易改變立場，那么林晧然定然能夠徹底解決北患頑疾，而自己這個皇帝便能坐享其成，甚至真的能夠成為青史上的一名雄主。

　　最為重要的是，一旦這個事情達成之后，縱使百官腹議自己不肯削減宗藩祿米，但自己馬踏草原卻是一項留名青史的壯舉，試問前面幾代帝王誰人能及？

　　林晧然其實知道隆慶確實不像嘉靖那般多疑和有主見，而今更多還是得到隆慶的口頭承諾，便是認真地施禮道：“皇上，臣亦不會辜負皇上的信任，定會替皇上解決蒙古這個心腹大患，令皇上成為比肩成祖的雄主！”

　　華夏想要實現(xiàn)真正的富強，卻不能過度地著重經(jīng)濟，亦得發(fā)展一支強大的軍事力量。只有軍隊強大，這樣才不會步宋朝的后塵，卻是可以開創(chuàng)一個屬于這時代的盛世。

　　現(xiàn)在有了隆慶的這一個承諾和許可，那么他亦不會再逼迫隆慶削減宗藩祿米，接下來的重心則是放在軍事上，用全部精力解決掉北邊蒙古的問題。

　　一旦掃清北方蒙古的威脅，那么華夏便少了北邊的掣肘，從而借助海洋時代的機遇站到世界之巔。

　　“好……咳咳咳！”隆慶心情頓感愉悅，只是話音剛落，卻是突然喉嚨一陣發(fā)癢，不由得彎腰咳嗽起來。

　　張福知道隆慶的病情惡化，當即讓人拿來痰盂，同時上前幫著撫著隆慶的背部順氣，臉上不由得露出了擔憂之色。

　　“皇上，請保重龍體！”林晧然看著咳嗽不止的隆慶，亦是進行表忠心地道。

　　按著原本的歷史軌跡，隆慶應(yīng)該還有一年的壽命。只是隨著他的出現(xiàn)，對很多事情都悄然產(chǎn)生了蝴蝶效應(yīng)，特別這個時期的隆慶遠比原有歷史上的隆慶更要富有。

　　富有原本是一件好事，但亦可能演變成一件壞事。

　　隆慶的病因本就因為縱欲過度所致，偏偏隆慶有了錢更加的為所欲為，這無形中加劇了病情的惡化進程。

　　正是如此，隆慶現(xiàn)在的病情恐怕比原定的歷史軌跡更要嚴重，已然是離大限更近，甚至活不到隆慶六年了。

　　咳咳咳……

　　隆慶發(fā)出一陣干咳，咳到最后連眼淚都咳了出來，只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顯得痛苦地朝林晧然抬了抬手。

　　張福知道隆慶是的一個極在意體面的皇帝，不由得扭頭望向林晧然。

　　“皇上保重，臣告退，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林晧然倒不需要張福提神，便心領(lǐng)神會地告退道。

　　咳咳……

　　當林晧然離開的時候，隆慶的咳嗽聲仍舊不止，最后往痰盂里咳出膽汁，整張臉更顯十分的蒼白。

　　在這一個封建時代，皇帝的個人安危不僅關(guān)乎著整個朝局的走向，甚至直接決定著這個國家的最終走向。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卻是不出林晧然所料，隆慶的身體迅速惡化。

　　面對著隆慶的病情，太醫(yī)院的御醫(yī)輪番問診。在看到隆慶每況日下的身體后，他們終于意識到隆慶并不是休息不足和荒淫過度所致，而是已經(jīng)患上了色癆和中風(fēng)。

谷</span>　　醫(yī)治皇上無疑是一件十分麻煩的事情，誰都不敢拿著自己全家的性命來冒險，故而一直采用溫和的藥物進行治療。

　　經(jīng)過兩個多月的保守治療，雖然太醫(yī)院沒有將隆慶治死，但隆慶的身體不僅沒有好轉(zhuǎn)的跡象，反而是變得越來越嚴重。

　　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不是隆慶不愿意上早朝，而是他的身體已經(jīng)支撐不了如此耗力費神的活動，每日都呆在乾清宮中養(yǎng)病。

　　不作死便不會死，這話放到隆慶的身上正好合適。

　　隆慶的病情其實是間歇性的，經(jīng)過太醫(yī)院的精心醫(yī)治，加上宮廷的大補之物確實不少，故而偶爾間亦是有所好轉(zhuǎn)。

　　只是隆慶實屬一個大色胚，只要身體允許的話，卻不理會太醫(yī)的戒色勸告，便會寵幸宮中的美人。

　　偏偏地，宮里的女人都不傻，誰都看出隆慶的命不久矣。

　　誰都想要在隆慶臨死之前落下龍種，從而為自己的將來贏到一份依靠和保障，故而她們都是千方百計榨取著隆慶，甚至不惜勸說隆慶服用春藥。

　　在這種身體每況日下的日子里，隆慶竟然還下詔冊封了兩名妃子，其他受提拔和恩賞的宮嬪不計，可見他偷偷在后宮干了多少風(fēng)流事。

　　正是隆慶自身的不克制，加上這幫為著各自前程的美人，卻是斷送太醫(yī)院那點來之不易的成果，致使隆慶的身體一步步地陷入到深淵之中。

　　哪怕是陽光明媚的夏季，乾清宮的咳嗽聲亦是不斷響起，而隆慶短短兩個月便暴瘦了十幾斤。

　　“皇上并非是詐病而避議冊封皇儲，而是真的病了！”

　　“此事我亦有所耳聞，若真是患上色癆，咱們的皇上恐怕……”

　　“雖然咱們臣子不可妄議龍體，但皇上如此這般不節(jié)制，著實讓我等臣子憤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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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隆慶的病情已經(jīng)算是一個半公開的秘密。官員對于如此“胡鬧”的隆慶帝，特別在此期間還冊封兩名貴妃，便是紛紛表達著他們的不滿。

　　不過他們?nèi)缃駥β�慶亦是無可奈何，盡管他們對隆慶一直攻擊不斷，但奈何隆慶一直呆在皇城之中，而他們每一拳似乎都打在棉花之上。

　　只是論到毅力，很多人比不得這幫寒窗十年出身的官員，盡管得不到隆慶的反饋，但他們對于諫言仍舊是樂此不疲。

　　卻不論是哪個時期，吵吵鬧鬧才是朝堂的主弦律。

　　林晧然無疑算是一個例外，既不擔心隆慶的病情，亦沒有參與對隆慶的聲討，而是專心都做著自己份內(nèi)的事情。

　　由于隆慶徹底不理會朝政，加上李春芳憤而離任，而今大明的所有事務(wù)都落在他跟郭樸所組建的新內(nèi)閣身上。

　　終究已經(jīng)是內(nèi)閣的老人，雖然近兩個月的事務(wù)同樣繁雜，但他們四個人顯得有條不紊地處理著兩京十三省的政務(wù)。

　　從對外開海的深化工作，到對內(nèi)西南改土歸流的實施，再到整個大明朝的輕賦稅和重商稅，種種舉措致使大明變得越來越好。

　　華夏的百姓在享受低稅賦的同時，竟然還得到了開海所帶來的福利，致使他們對而今以郭樸和林晧然為首的朝堂稱頌有加。

　　事情便是如此，雖然隆慶仍舊沒有肩負起皇帝的責(zé)任，百官對攻擊隆慶仍是樂此不疲，但百姓的日子反倒越來越好。

　　另外，得到隆慶的允許后，林晧然的軍事改革亦是悄然展開，不僅加強了軍官的培養(yǎng)，而且還直接免掉很多世襲的無能將領(lǐng)。

　　如果在以前，林晧然這個舉動必定會面臨著世襲軍官集團的反撲，但而今的林晧然早已經(jīng)掌控了局面。

　　且不說這些無能將領(lǐng)心知有愧，且他們亦是沒有能力跟林晧然叫板，故而亦是默默地接受降職或調(diào)到閑職部門。

　　在時間來到六月之時，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俺答突然召集諸多部落，然后率領(lǐng)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地急馳南下，僅兩日便出現(xiàn)在八達嶺關(guān)隘前。

　　隨著形勢發(fā)生了變化，蒙古對大明的戰(zhàn)略亦得進行相應(yīng)的調(diào)整。

　　面對著越來越強大的明軍，他們亦是希望進行一場突襲戰(zhàn)，而不是同時面對大明赫赫有名的四大主力軍團。

　　正是如此，他們此次南下不僅提前做了大量的保密工作，從而趁著石家軍、馬家軍和騎兵團沒作出反應(yīng)前，便來到了八達嶺下。

　　跟著林晧然所預(yù)料的那般，俺答此次興師動眾而來，卻不是高舉進犯大明的旗號，而是打著向大明索要孫子把汗那吉的旗號。

　　“把汗那吉已經(jīng)投誠于我大明，要是把汗那吉愿意隨你回去，本總兵便當場放人！”戚繼光面對索要把汗那吉的俺答，亦是站在城頭淡淡地回應(yīng)道。

　　之所以拋出這個承諾，自然不是害怕俺答，而是這是大明軍隊一種自信的體現(xiàn)。他們明軍不會看誰的臉色，亦不會強留把汗那吉做作籌碼。

　　從目前的形勢來看，把汗那吉的去與留其實跟戰(zhàn)局無關(guān)，戚繼光這種應(yīng)對之法無疑能彰顯大明的兼容和自信。

　　“我已經(jīng)加入大明，咱們自此便是仇敵，我是不會跟隨你回去的！”把汗那吉來到城頭后，顯得旗幟鮮明地回應(yīng)道。

　　雖然他是俺答的孫子，但這種血緣關(guān)系在蒙古談不上多么牢靠。若是他真的選擇回去，沒準自己的妻子仍舊還要送人，而他自己亦是都難逃一死。

　　現(xiàn)如今，他在大明得到了優(yōu)待，且妻子已經(jīng)懷了身孕，卻是只想過著這一種簡單卻幸福的農(nóng)耕生活，卻是不可能選擇返回大草原。

　　城下的蒙古軍隊聽到把汗那吉的回應(yīng)后，卻是默默地交換起眼色，既是震驚大明的氣度，亦是驚訝于把汗那吉的立場。

　　只是他們心里卻是明白，大明早已經(jīng)是今非昔比。此前他們南下都是樂此不疲，但此次南下都是提前安排身后事，畢竟明軍確實是太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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